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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是啊。从那时候起,老夫就在潜心研究这种毒药,花了好几年,才渐渐弄明白了。”林太医看着齐放,又是一叹,“‘罗衾寒’’是一种慢性毒药,用之前,需要长久的铺垫,才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齐放想起那贺礼整整一个月的菜肴折磨,只能苦笑。贺礼这个孩子……果然不简单啊!怪只怪自己被她的那一张天真而无辜的笑脸蒙蔽了眼睛。

“而且,更为奇妙的是,这种药,只会在逢年过节或是喜事临门的时候发挥作用。”

“什么?”齐放更是惊奇,“天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药物?”

“此药其实本身无毒,而诱因却是硫磺。”林太医苦笑,“逢年过节或是婚庆、店铺开张,此类喜事,人们往往会用爆竹来庆祝。而一旦中毒之人吸入了爆竹硫磺,就会毒发。轻则昏迷,重则暴毙而亡。齐大人服用时间不久,因此中毒较轻,只是昏迷罢了。”

齐放明白了,他想起当年二殿下殷乾中毒的时候,是在大殿下殷守的婚礼上,因此先王才会大发雷霆,在没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将大王子殷守发配到了翦地。“而当年的二殿下,却是体内毒素潜伏多时,所以才会……”

林太医只是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接下来,就不是他能多嘴的了。

齐放自然明白:“所以,这才叫‘罗衾寒’是么?”原本的喜事,一瞬间成了悲剧……罗衾不耐五更寒……“那就多谢林太医了,晚辈告辞。”

齐放深吸一口气,眼前再次浮现出贺礼一次次展露的灿烂的笑颜——那样真诚的笑脸之后,隐藏的却是这样深沉的心机和城府么?

“这是哪儿?”吃了饭,殷湛再次一蹦一跳地跳出了厨房,发现红溪正怔怔地站在竹林前发呆。此时此刻的红溪,的确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脸上透露着一种淡淡的迷惘——这是殷湛极其陌生的红溪。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他印象中的红溪,可是从来都是冷漠无情而又咄咄逼人的。

红溪没有转过头来,似乎回过神来,怔了怔,淡淡地回答:“幻境里。”

“又是幻境?”殷湛对这个词俨然已经有了一种恐惧,顿时头皮发麻,脸色讪讪。

红溪笑了:“你放心,这不是万古的画境,而是我的子午调勾勒出来的幻境。暂时,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殷湛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不过这样说,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这么好说话?”殷湛挑眉。

她低低一叹:“你想知道什么,在这几天里,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别这样……”殷湛的眼神有些古怪,嘀咕了一声,“实在是太奇怪了,总感觉红溪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红溪皱眉:“那在你眼里,我应该是怎样的?”

“这个嘛……”殷湛把尾音拖得长长的,转而又眼睛一转,嘻嘻一笑:“哎,你说的,现在可是我问问题的时间,怎么反而还是你来问我?不行,我拒绝回答,我要问!”

“随便你。”

“那次,我是说雪崩的那次,我们都快死了,又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总不至于是那个什么姓万的突然发了善心,将我们放出来了吧?”毕竟受了重伤,这样单脚站立还是有些累,殷湛干脆往一旁的竹子上一靠,竟然滋生出一种慵懒的仪态,浑然天成。

红溪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无赖,的确生了一副好皮相。

“我和万古既然是相生相克,彼此的力量便是此消彼长。”她淡淡地回答,“但是若是我们其中的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魂飞魄散。所以,画境里的雪崩那次,我受伤太重,万古感受到了。”

殷湛一点就通:“他感觉到你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在最后一刻,还是出手拉了你一把?而你就是断定他不会看着你死,所以就等着那一次生死攸关的时刻,暗算了他?”

“嗯。”她点了点头。

殷湛神色复杂,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次次地重复着:“你真是……你真是……”无奈的语气里,却尽是宠溺。

红溪自动将那份宠溺过滤,依旧淡淡地看着竹林,心思却是极重的,眉宇不经意间泄出淡淡的忧色。

“世上关于妖精的传说有很多,到了如今真正遇见了一个,才发现传说里面,尽是虚言。可是世间多少事,真真假假,又有多少人能看得清?”他淡淡地嘲讽一笑,权当自娱,继续问,“为什么既然已经布下了这样的天罗地网,最后关头却还是出手救了我?”

红溪默然。她不是不说,而是连她都说不清。

而殷湛看着她的神色,却也明白了。他明白了她的思绪乱了。于是他很明智而又体贴地换了一个问题来引导:“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在婚礼前两天表现得不正常,让小康和贺礼起疑。婚礼当天,你也是故意说了那红溪本不会说的话来引起我的怀疑。目的,就是为了将我引到万古那里去,对不对?”

“是。”干脆利落。

殷湛苦笑。他静默了半晌,还是继续问:“半夜的琴声,小康会追到冷宫去……这些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你先引起小康的怀疑,到时候,便容易引起我的怀疑了,是么?”

“是。小康那孩子太过单纯。”红溪面无表情,“而他毕竟相处过这么多年,你比我更了解李璟之,无非是因为你和李璟之的相处时间更久。同样的道理,小康跟我这么多年,也有可能比你更了解我。所以,如果小康肯定了婚礼上的红溪是个假的,你在心理上的第一反应便已经倾向了他。”

殷湛因为她精准的分析打了个寒颤:“而原本就已经怀疑了的我,见到‘红溪’身受受伤的那一刹那,更加心神不宁,根本不会想太多,满脑子只剩下了救人。可是贺礼呢?她为什么要杀你?”

红溪微微一怔:“她这是要找我报仇呢。万古把她的身世告诉她了,她断定是我害了他娘。”

殷湛觉得匪夷所思:“她虽然是个孩子,但总不至于如此糊涂?若是你没有将她从她娘的肚子里剖出来,她何至于长这么大?别说遇到她亲爱的哥哥小康了,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难道小康才是第二个朱诗怡么?”

“我并不知道万古和她说了什么。我只是和万古说,到时候,必须要让贺礼动手刺杀‘红溪’。”

殷湛眼神幽深,再次苦笑。他发现自己最近一次次地只能苦笑:“你是料定我会替你挡刀子了!”

红溪默然不语。是啊,她哪里来的肯定,殷湛一定会为红溪挡下那一刀呢?不过是雪崩铺天盖地地压来之时,她已经毫无办法,甚至毫无知觉,可是偏偏头顶还残留着最后一抹余温……

就是凭着那一抹余温,她料定了他会以身挡刀。

“红溪,你可知,在此之前,我没有佩服过任何人的智谋。”殷湛无声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那些计策,我也能够谋划,而且,说不定还会谋划地更加完美。可是唯独你,你知道为何我会输给你么?”

“因为你总是在谋划我。而我,根本不想防你。”

一句话,如同一枚投石丢尽了平静的湖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愈想静而愈不止。

“可是我知道,最终我还是赢了。”他又开始自信地微笑,“因为,我赢了你的心。”

“你……”

“我知道,”殷湛打断她,不留给她任何插话的余地,“我赢了你的心。所以红溪,你不必再狡辩了。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认定你了。”一句句话,如同一颗颗的糖衣炮弹,让红溪哑口无言。看到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她实在是想踹他一脚,但还是没有动手。

“可是,为什么一定是万古呢?”殷湛歪着头微微笑了,一瞬间成了一名抓住了狐狸尾巴的猎人,眼睛里闪亮着精明的光芒,“为什么新娘是真的红溪,反而受了重伤的那个红溪才是假的呢?若是受了重伤的红溪才是真的,这整个计划才最完美,不是么?”

红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和一个男人拜天地么?”

殷湛顿时脸色一黑,犹如吞了一只活的苍蝇,整个喉咙卡住了。

红溪很满意他的反应,但是她的笑容也不过维持了三秒钟。

因为三秒之后,殷湛再次大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十分矛盾,一方面爽朗得如同一个干净的少年,另一方面,更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他的下颔微扬,斜睨着眼望着她:“红溪,你说漏嘴了。你不忍心看我和一个男人拜堂,也就是说,你想和我拜堂,也就是说……你我,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慢,每一顿都是致命的蛊惑,直到话及“夫妻”两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轻柔与庄严。轻柔地如同十月的轻风拂过大地。庄严地如同在祭坛上祈求风调雨顺。

在明媚的阳光下,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脸颊上投下阴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低喃,如同催人如梦的咒语,:“红溪,你已经赖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