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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后来,她被国君嫁给太子。她本不愿意,但是圣命难违。只不过她没想到,她的夫君也是因为这四个字才勉强娶她,他原本也有自己心仪的女孩。她的夫君在他面前掩藏得很好,可是她本事冰雪聪明的女子,很快就发现,其实夫君是厌恶自己的。她没有抱怨,反而觉得和他同病相怜,尽自己妻子的本分照顾他、默默地守护他。”

殷湛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高了几分:“可是她自认为和他同病相怜,可是她的夫君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夫君厌恶她,自动地把她所做的一切都划为刻意的讨好,甚至,还暗自给她燃麝香,在她的鸡汤里掺杂避子汤。”

“因为长年无所出,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夫君迎娶一个个的侧妃和妾室,生下一个个孩子。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自己不争气,日渐憔悴。她一点都不快乐,她总是回到当年城郊的那一次踏青,她将蹴鞠递给那个锦衣男子,他的脸上朝气蓬勃,可是醒了,却发现又只是一场梦。

“太子登基后,她变成了皇后。在受册封的那一天,她忽然在百官中见到了当年在城郊踢蹴鞠的那个锦衣公子,虽然隔得老远,可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可是那个锦衣公子,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她看到大殿中跪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他的身材有些发福,再也不是年少英俊的模样,甚至连姿态都是卑微的。那一瞬间,她所有曾经的梦都烟消云散。她回头看着身侧的夫君,才醍醐灌顶,忽然明白了,原来她这么多年来心里的那个结,全是她自己美化了的幻想。一切,都是因为不曾得到过。

“原来,她在潜移默化中早已将自己的心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夫君,却从来不曾明白过。同样是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因为他的夫君,依旧不爱她,就在她受册封为王后的同时,后宫佳丽亦不在少数。但是至少,她是王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可是好景不长,她的父亲死得突然,她被废来的同样突然。在冷宫里度过的头一夜,她就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她的夫君不爱她,却将她捧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去,只是因为忌惮她父亲在朝廷的权力。她的父亲死了,这表面功夫,她的夫君也不愿再维持了。”

殷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归西,远处的火烧云将半边天染得血红,有种悲壮与凄凉的艳丽。就像是那天她死之时,殷红的鲜血铺洒开来,她嘴角却是挂着那一抹绝美的微笑。他下意识地有往红溪瞧了一眼,红溪的眼神放空,似乎聚焦在前方的竹林上,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他又凝神地望着她的红衣——由于时间仓促,又走进了幻境,她一直没来得及换,以至于她的身上还一直是那件大红嫁衣——他亲自挑选监督完工的嫁衣。

他想,她的确是最适合红衣的女子。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把红衣穿的如此惊艳动人。即便是当年死在雪地上的秦恒,那般凄艳悲凉,也及不上红溪对他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是罂粟,就像是长在地狱之畔的曼珠沙华……

感觉到了殷湛火辣的视线,红溪回神,转过头来,迎上他认真的双眼:“你怎么不说了?”

“说。怎么不说?”殷湛一笑,顿了一顿,继续说,“最糟糕的事情还没说呢。若是她就这样在冷宫度过一生倒也罢了,只可惜成亲多年一无所出,偏偏被废黜了才发现自己有孕,可不是最糟么?”

“她坚强地把孩子生了下来,没人知道,在这样艰苦的情况下,她是怎样熬下来的。她生了一个男孩,可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孩子,让他不要参与到那政治风云之中,她把孩子一直当做女孩子来养。就这样,又过了八年。八年之后,因为一件事,男孩子的存在和身份,终于被他的父亲,也就是这名女子的夫君发现。他的夫君从来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就打算送到其他国家当质子。她自知无力争取,伤心欲绝,却彻夜想了一个办法。”

“她从小饱读诗书,自然明白被送去当质子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一旦两国交恶,最先被牺牲的,就是质子的命。她觉得自己会成为孩子的累赘,她的一生都被困在了冷宫里,他日她的孩子若是想反抗,也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若是她死了,她反之还会被加封为皇后,虽然那也只剩下了一个谥号,可是她的孩子会收益——从一个冷宫的无名无分的孩子,一跃成为了嫡子。利弊权衡之后,她选择了死亡。”

“红溪,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殷湛惨白地笑。

她只是轻轻点头:“嗯。”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理由。”他说得极慢,每一句都格外慎重,“我殷湛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是因为有太多无辜的人因我而死。一次次,我只能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死去,我却无能为力……我不想为自己正名说我殷湛没有任何野心,我并不是圣人,也同样向往权力的巅峰。因为我想要变得强大。我想要用手中的权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我不想再见到大批大批的人因为无妄之灾而受到无辜的牵连。

“更重要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善,大道之同,天下为公。可是我眼里的天下,却四分五裂,礼崩乐坏、世道扭曲、人心不古……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虽然无法创造一个大同社会,也要尽我的所能,开创一个相对的盛世。虽然总有一天,盛世会结束、朝廷依旧会腐败,还会有新的战乱,更有新的王朝来替代,可是无论能够和平繁华多少年,也至少有安定的日子。”

红溪鬼使神差地接了下来:“其实只要天下能够安定一天,就会有无数人可以免于无妄之灾。”

殷湛又是一阵沉默。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西落,夜幕缓缓地降临,没有月色,没有灯光,竟然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时间,竟然悄悄地溜走,这样快。

“殷湛,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她站了起来,默然地走回了竹屋。

殷湛在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身影,只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钻进了屋子。竹屋的门“吱呀——”一声,可是屋内却迟迟没有点燃油灯。她在那片黑暗中,在做什么?

也许是太阳落山,连风都失去了温度。他的发丝在空中凌乱,身子在寒风中微微一颤。真是冷啊……

翦地。殷守的王府。

一个黑衣侍卫静静地等候在花厅里。他听到了珠帘翻动的声音,转过身去。

只闻一阵浓郁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皱眉,却见一身寝衣、头发凌乱的男子从侧厅走了出来。要命的是,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娇笑的美人。原来刚才的脂粉气却是从这位美人身上传来的。

殷守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毕恭毕敬的黑衣侍卫:“齐大人从上都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啊……”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却依旧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歉意。

“齐放见过王爷。”

“别、别、别……小王只是在这蛮荒之地的废人一个,怎么能担得起齐大人如此大礼……玉儿,还不给齐大人看茶……”殷守拍了拍身旁的美人的肩膀。

美人娇滴滴地捂嘴笑了:“是,王爷。”她的身子格外柔软,几乎是飘到一旁的桌旁,提了茶壶到了两杯茶,捏了其中一杯飘到了齐放的身边,声音低柔:“齐大人,请用茶。”

“多谢夫人。”

“呦!”美人低笑了起来,“齐大人客气了。”她又再次捏了另一个茶盏来到了殷守的身边,声音娇媚:“爷,齐大人可真是俊哪。”

殷守哈哈大笑起来,灌了一口茶水,便俯身渡到了美人的嘴里,十分香艳。“唔,爷……”

“怎么,你看上了这位齐大人了?不如爷将你赏赐给齐大人如何?”殷守仿若对齐放视若无睹,直接勾起美人的小巴,两人调笑得不亦乐乎。

“呀,王爷,奴家可是你的人哪!”

齐放的眉头深深皱起,手里的拳头也不禁握紧,青筋毕露。

这样荒淫无道的王爷……真的能担当燕国的重任么?

“王爷。”齐放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跪在了殷守的面前,庄严而又肃穆地呈上自己手中的尚方宝剑,“微臣受陛下密令,请王爷帮忙。”

殷守的声音骤然而至。他眯起了眼,看着眼前这个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侍卫,眼睛更是几乎眯成了一道缝儿:“你是说殷湛那个小子,要我帮忙?”

齐放刚要回答,却听到殷守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怎么,那个神机妙算的燕国国君,竟然也要请我这样一个被流放贫民窟形同虚设的王爷来帮忙么?”

他哼了哼:“你倒是说说,他要我帮什么忙?”

齐放再次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一字一顿道:“继承大统,成为燕国国君。”

殷守身边的美人倒抽了一口寒气,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