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择什么?”黑暗中传来这样一句沙哑难听的声音,就像魔鬼的喘息声一般,直激起人浑身的鸡皮疙瘩。
那位在黑暗前作揖的人仅仅嘴角一扬,甚话都未说,双方就已知晓。
……
“皇上近日来日夜操劳政务,这鬓角的青丝竟然白了几根。”
“是啊是啊,难怪她最近不常来看皇后了。”
“女人啊,都不会希望自己的男人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皇上也是一样。”
御花园中,不少宫女一边摘花,一边这般聊着,毫不忌讳自己正身处在皇宫之中,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于是这话也是完完全全地进入了隆沐的耳朵之中。
隆沐害怕自己变得丑陋,自古以来,皆是男子三妻四妾,云和会不会也会爱上别的女人?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妖的寿命在正常情况下远远长于人。她的容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衰老,云和却不会。
仰面躺在龙床上的隆沐令宫女捧来一面铜镜,镜中的自己早就不如之前年轻,眼角的皱纹,愈加深刻的法令纹,还有耳鬓的丝丝白发,无一不在告诉她:她虽贵为天女,但终究逃不过时间对青春的剥夺。
她气愤地将铜镜扑扫到在地,吓得那捧镜子的宫女立即跪倒在地。
“朕很丑吗?”
隆沐自言自语,却使得跪在地上的宫女害怕得浑身颤抖。
“为什么朕是天女,朕还是无法获得永生?这究竟是为什么?”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听到皇帝这般失常的言语,宫女们却感到了生命危机。
隆沐长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这位宫女退下。这无非就是帝王的孤独与寂寞。这么多年来,她舍不得云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害怕寂寞。
荣华富贵,天之骄子,她已经坐到了最高的位置,翻云覆雨仅仅只需要她一声令下。可是,这样大的权力,终究只是普通的权力。她没法留住要走的一切东西。
“滚!”隆沐将身前的东西全部甩到在地,对着那群宫女大声喝到。摔在地上的东西碎成了片,溅上了宫女的脸。于是那群宫女连爬带滚地离开了宫殿。
胸腔内是一股怨气涌上,隆沐倒坐在了她的宝座上,似灵魂被抽去了一般。她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这样,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疯狂,那么自己这费尽心思拿到的江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手心……
“你真的想永远地和云和在一起吗?”
突然,空旷的宫殿内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女音。
隆沐的心骤然一停,两只锐利的眸子睁大,两手抓紧了扶手,大喊道:“谁,在说什么?”
“隆沐,女皇,皇帝……哈哈哈哈!”那女音尖利地令人心颤,“纵然你是女皇,你人的寿命,和妖的寿命相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和云和在一起,简直是痴心妄想!”
“闭嘴!敢和直呼朕名,朕要诛你九族!”
隆沐到底是个女人,在这种心情低落的时候,女人大多会选择性的丧失理智。
“诛九族?我亲爱的女皇,你可是忘记了御国建国之时,你可是已经废了那些旧礼。”
“旧礼算什么?朕是天女,朕说的一切皆可作为律法使用。”
“路醒我倒是有一妙计,可以使你和云和永远在一起。”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女人直切正题,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隆沐咬紧了牙齿,来者是妖精,妖精是狡猾的。他们的目的必然于一般人无益。可是那个女人想从她这个皇帝的身上夺取什么东西?江山?还是其他。
“放心,女皇,你身上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
接下来的话,隆沐听得格外认真,心脏在她的胸腔内扑通扑通的跳着,渐渐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切只有那一句——她可以和云和在一起了。
那只妖离开之后,隆沐迟迟不能回神。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的是那只女妖留给她的长生不老药。
可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吩咐下去,请任平生公子入宫。”
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她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而此时的平生与无音正在霖州城的小河上乘舟游玩。按理来说,霖州城水路极多,堪称为水上之城。在冲积扇形成的广阔平地上,土壤肥沃,适合农业种植,因此,霖州城又是整个御国最繁荣的城市。其次是梦颠城、再是望天城、再是平安城、沧州城等等。
在无数条小河两岸,有不少商贩找到了临河摆摊的商机,店面临河,小巧精致的木架子上挂满了店铺里边出售的物品,如有行人、游客看中了什么,便可停下来静静观赏。当然,这些商铺都是要自己建设停泊船只的地方的。不然,若有许多人同时看中一个店铺里的东西,那可是要阻塞交通的了。
平生的伤未痊愈,无音也只是带他出来四处走走,不忍让平生在外再受到什么伤害。
这不,春天的脚步才欲离去,夏天的步伐即将来临,空气中还散着轻微的寒气。大街上不少人的冬衣还未脱去。
“最近没有看到墨墨了。”平生正在小船上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忽然对无音来了这么一句话。
无音闻言,顿了顿便道:“墨息川身上有妖精的味道,并非你所想得那么好。”
平生自不以为然,说:“我与墨墨相处的时间可比你久多了,她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无音,我说你不要疑心那么重嘛。来,我们去那儿买两串糖人,吃了糖人让你变可爱些。”
船夫听了他二人的对话,长篙一划,小舟摆了个方向,稳当当地向糖人摊那边行驶而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谁注意到他们这两位普通的男人。
棕色的糖浆在糖人师傅的手中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糖人师傅想让它变成什么样,它就变成了什么样。在小摊的边上,还围着各色各样的孩童与少年,皆目不转睛地盯着糖人师傅新做出来的糖人,嘴里啧啧称奇。
“师傅,要一只老虎还要一只小老鼠!”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平生开心地这么叫着,满脸的惊艳之色。那些糖人的成品真是与大自然界真正的原型有得一媲美。
无音站在平生的身后,面色倏地变得难看起来。
随着糖人师傅舀起糖浆,然后在光滑的塑料板上淋下糖浆。暗黄色、粘稠的液体极易风干。糖人做好之后,师傅小心翼翼地将糖人递给了平生。平生刚要伸手去接下糖人,就被无音给抓住了手。
“师傅,这糖人我们不要了,钱你也不用找了。”无音说着,便拉着平生拉开。可是走近泊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一叶小舟不见了。
“你发现了什么?”平生疑惑地看着无音,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自从有了以前的经验教训,平生对无音的直觉十分相信。
“糖人上边沾有紫燕妖的煞气。你前不久被紫燕妖伤害,如再与煞气有所接触,你那小命可就不保了!”无音伸手摸了摸平生的头,满眼温柔地说。
平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一刻又炸毛了,他将无音的手拍掉,大声道:“摸我的头干嘛啊?”
无音的脸顿时僵了僵,感觉到十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