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带着亮得惊人的光芒,“你主子,瞧见了什么?”
那女子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才咬着唇喊了出来:“主子瞧见了,瞧见了陛下和睿王爷!”说罢便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身子软倒在地,声音低了好几分,“那日,主子去老爷住的主院之中寻老爷,可是老爷不在,主子瞧着房中有些乱,有好些书散落在地,便亲自动手帮老爷收拾起房间来。一不小心碰到了书架上的什么,只听得轰的一声,整个书架便移了开去。”
那女子声音一直不停地颤抖着,似是仍有些惧意,“书架移开后便是一个黑漆漆地洞,那日就奴婢一人跟着主子,主子被吓了一跳,在外面瞧了一会儿,才拉着奴婢一同走了进去。结果走了没有多久,就看见了一间铁门,主子好奇铁门中有什么,便从缝隙中往里面望去,就看见陛下和睿王爷坐在里面。”
“主子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多留,急急忙忙地便跑了上来。在书架上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才将那书架移了回来。又害怕被老爷发现,只能凭着记忆将屋子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云裳对女子的话将信将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柳老夫人瞧见了陛下和睿王爷,之后便想要进宫禀报皇后娘娘?”
女子摇了摇头,“主子与老爷毕竟已经那么多年夫妻,一开始主子只是受到了惊吓,那时候陛下出事的传言和睿王爷的失踪将锦城闹得沸沸扬扬,主子根本不敢相信从老爷屋子中的暗房里面看到的是陛下和睿王爷。可是主子更不敢就那样去询问老爷,便又在第二日老爷不在府中的时候去寻着那暗房走了下去,这一次,主子隔着门与陛下和睿王爷交谈了几句,便确定了两人的身份。睿王爷告诉主子说老爷只怕是受长公主的蛊惑,因此才做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让主子进宫寻皇后娘娘,或者来睿王府告诉睿王妃。”
“主子回屋之后便像是失了魂一般,连晚膳都没有用在屋中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天不见亮的便叫了马车出了门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却不想竟然连宫门都没能进到。主子没有见到皇后娘娘便有些犹豫,毕竟主子和老爷这么多年相伴。后来却也咬了咬牙来了睿王府,管家说王妃身子不好,无法见客。主子忙活了一个上午,只得无功而返,在马车中抓着奴婢的手问奴婢,这是不是命……”女子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裳急忙叫人端了杯热茶给她,心中暗自思量着,这女子所言,倒是与管家查到的情况一致的。
“后来呢?柳老夫人又是为何没了的?陛下和睿王爷是否还在柳府之中?”国公夫人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连忙开口问道。
那女子喝了几口茶,方缓过来一些,向着云裳道了声谢,才又道,“主子心中藏着事,回府之后便病了。可是因着陛下和睿王爷的事情,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那日天气好在府中散步,鬼死神差的便走到了老爷院子外,却瞧见老爷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神态亲密。那女子背对着门口,主子只瞧见她簪着一只紫玉云凤纹的簪子,瞧着背影似有几分熟悉。因着前段时日主子发现了老爷与长公主的事情便一直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当时便忍不住了,急匆匆地冲了进去,指着那女子破口大骂,刚骂了两句便愣住了,才发现那女子正是长公主。”
“当时老爷有些生气,和主子大吵了一架,让主子滚。主子气极,便气匆匆的回了院子,只是回去之后却突然拉着奴婢的手说,长公主既然与老爷勾结做出了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再不知悔改,柳府便完了。那日主子心不在焉地用了晚膳,便让奴婢在院子中呆着,带了另一个丫鬟去了老爷的院子中,主子进了老爷的院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便有老爷院中的侍从来传话,说主子突然发病,没了。连同陪着主子去的丫鬟,都不见了。奴婢猜想,主子定然是一时心急,将知晓了陛下和睿王爷之事说了出来,被长公主和老爷灭了口的。
那女子泪水已经流了一脸,朝着云裳磕了好几个头,“求王妃给主子做主!”
云裳连忙道,“若是你所言,句句属实,我自是会为你做主的。那紫玉云凤纹的簪子是你送过来的?那簪子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主子没了之后,奴婢便心心念念想要为主子报仇,早上出府采买的时候在睿王府来过许多次,只是每次府门都是紧闭着,且还有护院把守,奴婢根本没法接近。奴婢便回了府,趁着老爷院中无人的时候,佯装是前去送东西的丫鬟,进了院子,奴婢瞧见那簪子放在外屋之中,便拿了过来。内屋门口有人把守,奴婢没法进去,也无法确定陛下和睿王爷是否还在府中。”那女子低声道。
云裳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这些之外,你还知晓其他事情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奴婢知晓的已经全部告诉了王妃了,其他的便没有了。”
云裳便让浅酌将那女子带下去安顿了,方转过身望向国公夫人道,“外祖母,此事,你怎么看?”
国公夫人皱着眉沉默着,半晌才道,“她所言之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了,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云裳轻轻颔首,“听起来倒确实有些离奇,只是却也大部分都是真的。此前陛下刚刚不见的时候,我便让暗桩四处留意锦城之中有什么异常,我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柳府,因为柳府之中的采买突然多了一些,且有许多都是陛下喜爱吃的东西。不过我让柳吟风公子回府去打探了一番,柳公子说是柳夫人娘家的几个亲戚过府来小住一段时日。”
“还有此事?”国公夫人有些惊讶地道。
云裳点了点头,又道,“这几****一直在查柳老夫人为何要到王府来找我,便让人查了查柳夫人当日都去了什么地方。打探到的结果,和方才那丫鬟说的基本符合。那日柳老夫人是天不见亮便想要进宫,结果被宫门侍卫拦了下来,后来便才到睿王府来的。”
国公夫人闻言,想了想,便站起了身来,“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让人去叫你外祖父来,带着禁卫军直接去柳府搜。”
正说着,便听见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王妃,华国公来了,现下人在花厅中。”
国公夫人便急忙朝着门外走去,嘴里喃喃着,“来得正好,正要找他呢。”
云裳见状,便急忙站起了身来,叫浅酌拿了狐裘大氅过来披上了,便也急忙跟了上去,朝着花厅走去。
国公夫人瞧着走得很急,只是因着腿脚不便的缘故,倒也不快,云裳很快便追上了。
“外祖母,此事还有许多事情都未搞清楚,且柳晋亦是朝廷重臣,想要搜府只怕是不行的,尚需从长计议。”云裳急忙道。
国公夫人闻言,便转过身来拉住了云裳的手道,“丫头,道理你外祖母都懂,可是事关重大,轻言还在那儿关着呢。若是凡事都需要考虑周全再去做,就晚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呢。还不如先不计较后果的去做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做了再说。”
说着,便又松开了云裳的手,朝着花厅走去。
云裳蹙着眉头站在原地想着柳老夫人的话,轻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是啊,如今洛轻言生死未明,又有什么比救出洛轻言更为重要呢。
想到此,云裳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花厅,国公夫人还未等华国公说话,便急忙将那女子所言一一告诉了华国公。
华国公闻言,面上便满是怒气,猛地一拍桌子道:“老夫这便去召集禁卫军,禁卫军搜府,不需要陛下旨意。”
说完便往外走去,刚走到花厅门口,便险些和正欲进门的管家撞上,管家连忙行了礼,对着云裳道:“王妃,御林军统领刘明刘统领求见王妃。”
云裳一愣,心中想着,锦城之中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刘明,他为何却突然上门了。
华国公亦是皱了皱眉:“刘明?他来做什么?”
云裳连忙道,“叫他进来。”说完又对着划过公道,“外祖父你稍等片刻,刘明此前与我一同去迁城拿下了长公主的人,他带御林军回锦城亦是为了查明陛下失踪一事的。”
刘明行色匆匆,看来似有急事,一进花厅便急急忙忙给云裳行了个礼,来不及起身便开口道,“王妃,末将有义父的下落了。”
云裳闻言,眼中一亮,急忙道,“在何处?”
刘明正欲开口却被华国公打断了,“等等,你义父是何人?”
刘明急忙道,“末将的义父是陛下身边侍候的刘文安刘公公。”说完,才转身朝着云裳道,“末将方才在街道上瞧见了义父留下的暗记,似乎是在往城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