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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柔软……好温暖……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艾薇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法老宫室的床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把她抱回来的。多少次,她已经习惯了拉美西斯在床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于是乎,这次她也很自然地把头歪向了床边,果然一双充满爱意的眸子映入了她的眼底。
艾薇露出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那微笑暖的拉美西斯心头一阵幸福。他会让她继续幸福下去,就这样,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你最近都这么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开口轻轻地问。
“恩?我没有啊。可能是……”可能是之前在泛滥新生庆典上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没调整好吧……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那些不好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拉美西斯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强调说,“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艾薇觉得拉美西斯跟平常有点不同,虽然也是满怀爱意的样子,但目光所及之处,竟比平日还要温柔许多。她不明所以,索性看着他痴痴地傻笑。
“身体还难受吗?”他想了想,又问。
“晤……都还好吧……”艾薇摸了摸腹部,说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除了头晕的话,好像也就只有小肚子偶尔会觉得不适?……
为什么拉美西斯看着她的腹部,嘴角还会勾起幸福的笑意?
这么说,她会不会……?还有她的那个……
她灵光一闪,试探性地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连自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吗?”他用略带责怪的深情语调揭开了答案。
“有了……孩子?……”她低头凝视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失神的重复着他的话,“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许久之后,她终于又有了他的孩子。她不记得有多少次,在睡梦中因曾经失去的那个无辜而幼小的生命,任凭泪水打湿了双眸。而如今,他们终能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他们的孩子,他们爱的结晶,幸福的见证。
她抬起头看着拉美西斯,亮闪闪的眼眸里滑落一粒晶莹的泪珠。
拉美西斯没有说话,他轻轻地让她把小巧的头颅靠在自己的臂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这一天之后,拉美西斯便下令将他的办公地点改在了寝宫的外间,寸步不离的守着艾薇。他每天仍然有处理不完的大量工作,他继续忙碌着,却在每每想起她和他的孩子时,无比欣慰和满足。既然神又赐给了他们一个孩子,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不再被邪恶所侵扰。
一夜之间,底比斯王宫的天空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王城内外,人们不再议论泛滥新生庆典上出丑的伊西斯奈芙特,对欧拜节上神明模棱两可的谕示也失去了津津乐道的兴趣,高贵美丽的莫叶塔蒙公主举办的大型宴会逐渐被人们遗忘,眼下,能提起埃及人兴致的,就只有伟大的法老王未出生的孩子。
一切皆因很多年没有传出法老诞育子嗣的消息。会是一位王子吗?法老那么宠爱伊西斯奈芙特殿下,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会成为未来的法老吗?即便是一位公主,她的地位会不会也要超过尊贵的莫叶塔蒙殿下呀?虽然神的旨意占卜仪式的结果对伊西斯奈芙特殿下不利,然而凭借这个孩子,她会不会最终成为埃及上下两地的女主人呢?难道这不恰恰是神的暗示吗?
艾薇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现在被更加严密的保护了起来。除了阿纳绯蒂和倪芮妲,根本见不到其他的人。不知道布卡和塞哈尔去哪里了,还有舍普特都在做什么呢?每当这时,又想起杜的那些质问,她便会自嘲一下她有点显得软弱的善良。她,还是那个单纯的她,没有改变。或者说,是怀上孩子的幸福让她忘记了那些存在于阴暗之中的污秽和不堪。然而,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选择忘记,那些人就不会再伤害她、打击她。她并不知道,她的忘却只是短暂的。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将会明白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痛楚。
……
日子虽然过得无聊,不过只要一想起屋外拉美西斯的笑容,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他在身旁守候,她心甘情愿,忍受这份寂寥,毕竟也是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再辛苦也不怕。
……
“命令阿蒙军团即刻集结,命令孟图斯整顿塞特军团,与我会合。三天后出发。”
“陛下只带两个军团前去,会不会兵力不足。”
“拉军团由布卡统领,普塔赫军团由你统领,你们的职责是守卫底比斯。”
这一天,艾薇不经意间听到拉美西斯正在对礼塔赫下达命令。他要亲自带着两个军团去哪里?她十分诧异,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寝宫的前厅。
看见艾薇迷茫的神态,拉美西斯示意礼塔赫退下。随即他收起严肃冷峻的容颜,脸上满是温和爱慕的款款深情。他快步走到艾薇身边,拉起了她的手。
“你要亲自领兵去哪里?”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过是努比亚那些不安分的小部落,有些骚乱。”他的回答轻描淡写。
“可是这需要法老亲自去镇压吗?而且你还带去了两个军团……”艾薇并不相信,她低着头。
拉美西斯故作不悦地问:“怎么,还没当上王后,就想来干预法老的命令了?”
艾薇一边不满的嘟囔,一边轻轻晃动着身体,“我……只是担心你。”
拉美西斯哈哈一笑,深深地吻了吻艾薇的面颊。“主要的目的还是威慑。看来这些小部落这十年来过得相当舒适,以至于他们都淡忘了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人。本来确是一桩小事,随便派遣一个将领带些士兵过去就能解决。不过这次我偏要亲自前去,让他们看看埃及大军的勇猛相比当年可有逊色。一个将领前去镇压,或许只能保证三个月的安稳;不过如果埃及法老亲自出马,至少可保这片区域数年无虞。”
他认真地跟她解释着他的计划,顺便展示了一下他过人的雄才伟略。看她同样认真倾听的样子,他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虽然我舍不得你,但还是要去。”他这样补充道。
她自然不能阻止他为埃及而战。
于是,她轻轻踮起脚,回吻了他的嘴唇。“那么,你要多加小心。我们会在底比斯等你。”
“你说我们?”他明知故问。
“我……还有我们的孩子……”艾薇羞红了脸。
“已经是母亲了,还这么容易害羞?”拉美西斯笑罢,不等艾薇回答,就将她拥入怀中,又郑重地嘱咐道,“不要乱跑,就在王宫里好好等我回来。”
“恩。”
“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会很快回来。”他想了想,强调说。
“好。”
艾薇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轻声应着。她答应的,他们一定会好好的等着他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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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法老亲自统领大军如期出发。就像艾薇起初怀疑的那样,行军的方向不是位于埃及南部的努比亚。惩处几个不安分的小部落,自然不需要埃及法老亲临前线。此次拉美西斯却有必须亲自出马的理由。大军离开底比斯之后即刻调整方向,马不停蹄地赶往埃及北部的叙利亚。
叙利亚……湍急的奥伦特河……引发所有宿命轮回的卡迭石。他要再次奔赴横于埃及和赫梯之间的,叙利亚军事重塞卡迭石。在那里,他将遭遇一个他多年前的老对手。既然他胆敢为了属于他的女人而来,那么,这一次,他就要他在卡迭石结束他的此生。
雅里?阿格诺尔早已经在十天前到达了卡迭石。面对蒲菟海瑟义正言辞的指责,他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仍旧显露出他一贯的冷酷无情,然而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蒲菟海瑟的话,句句在理。他在她面前,总是理亏的那一方。他不能再听她说下去。因为她每说一句,他的心中就多一份纠结。
长久以来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从最初的爱慕,到后来的憎恨,到爱慕与憎恨交织的混乱,到突然失去之后的惊恐和惋惜,到漫长时光里的放弃,到突如其来得到她的消息时的震惊,全部演变成现在近乎疯狂的偏执。也就是因为他,已经为她变得如此偏执,他才会在知道她确切消息的那一刻,抛下一切,来到这里。这一次,他要把她带走。即使她不愿意,即使会有无数人阻隔在他面前,他也一定要把她带走。
恍如冥冥之中命运的指引,他就这样再次来到了卡迭石。然而,他却没有选择迈过这里一步。数万赫梯大军在卡迭石北部扎营休息,已经十天之久。他每天只是做例行的巡视,而后便是望向更远处的地平线。他更喜欢骑着他的爱马,独自一人静静地凝望着远方。那里,是埃及的土地。他固执的爱着的她,就在那座宏大城市里无比美丽的宫殿之中生活着。她回来了,却不让他知道。她过的好吗?她不是就要成为埃及的王后了吗?他开始回忆起她的笑容,她灿烂的能照亮他灰暗内心的笑容;还有她的泪水,她的眼泪能轻易将他心底里最坚硬的部分击碎、消融。他受不了她伤心。然而他,更受不了她不在他身边。不,他绝不允许,拉美西斯成为拥有她的人。不可以,她只能是属于他雅里的人。
他就这么等着、看着。直到十天后的清晨,滚滚黄土从南边的地平线席卷而来。在他视线所及的尽头,金黄与赤红的旗帜铺天盖地,与他身后绛紫深黑的颜色在这天地之间构成了一副色彩对比鲜明的图画。生与死的较量,残酷而美丽的图画。
他岿然不动。他身后的绛紫深黑旗帜开始慢慢向他聚拢,围绕在他身边。他们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听从他的命令,给一路疲于奔波的埃及军团最好的问候。他还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直到他看到由两匹高大的战马拉动着的黄金战车从金黄和赤红的方阵中一跃而出。
仿佛战神再临。拉美西斯——埃及的法老——亲自驾着那辆由两匹分别叫做“胜利的底比斯”的公马和叫做“幸福的穆特女神”的母马拉着的黄金战车,已经远远将两个军团形成的方阵甩在他的身后。他表情刚毅、动作灵敏,以一种勇猛无畏的威风姿态向他的敌人展示着他无上的力量。
雅里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隐约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欣喜。
这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特感觉。两个强大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两个年纪相仿性格相近的人,两个彼此敬重和钦佩的人,两个在某些方面有着相同嗜好甚至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的人,两个一直盼望着能再次一较高下的人……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数万军团亦静止于他们各自的身后。他们用眼神和行动向对方表明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做出让步。
箭在弦上,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胜,或败……
生,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