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里眉头深锁,满腹疑虑。他一个人,已经在卡迭石南部,靠近埃及军团驻扎的地方观望了好久,在他身后,绛紫深黑军团的旗帜随风飘扬,正在静候他的命令。一夜之间,原本在此处安营的埃及两大军团,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首先想到,这是拉美西斯的一个诱敌深入的阴谋。他的军团,一定正在某个合适的地方隐蔽着,等待着他们进入陷阱,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然而,赫梯军队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斥候,也只是带回了埃及军团悉数撤退的消息。
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又捉摸不透的消息。两军对峙,一方全部撤退。埃及军队是在什么时候撤离的呢?而拉美西斯,怎么会甩下前线庞大的赫梯军团,带兵匆匆返回了呢?要知道,他这么做,等于完全无视边界的危机,放任赫梯军团打开埃及的大门,长驱直入。埃及国内一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变动,一定是对拉美西斯至关重要的事情,不然,英明如他,怎么会做出如此莽撞和荒唐的决定。
要不是蒲菟海瑟自作主张杀死了他在底比斯精心培植的情报人亚哈依,让拉美西斯发现了一个契机,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赫梯苦心经营多年的庞大而精密的情报网,他现在一定已经掌握了埃及国内的风吹草动,也就可以更好地决定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可是如今,一切都变成了一个不可解的谜团。
雅里的眼神飘忽不定。现在,是追击,还是撤军。看似简单容易的词汇,却是那么难以决定和选择。就在他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当下,他的亲信博泰舒来到身边,低声汇报说:“大人,不好了。帝国内部又有几个小部落发生了叛乱。因为您带走了帝国大部分的精锐部队,当地的军队无法抵挡那些暴民的袭击。情况十分危险,穆瓦塔利斯陛下希望您能赶紧回去平乱。”
“哼!”雅里愤懑地呼了口气,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重重地向着埃及国境的方向掷了出去。“撤兵!回国!”他冷冷地命令道,转身大步地往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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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陛下!前面就是穆莱村了!塞特军团已经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村边的叛军全部都被我们歼灭。在城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其实他们已经成了我们网中的鱼虾。”孟图斯得意地向拉美西斯汇报。
在雅里深感疑惑不解的时候,拉美西斯早已带领军队火速赶回底比斯。全因布卡已经通过信鸽向他报告了艾薇失踪的消息。震怒的法老这才抛下雅里和赫梯军队,忧心忡忡地连夜离开了卡迭石。
然而,大军没走几天,却接到了路带来的消息,艾薇已经离开底比斯一路北上。那么,只要大军快速往南行进,应该就能在路上发现她。于是,拉美西斯留下了孟图斯的塞特军团,一路沿尼罗河两岸进行搜寻,他自己则继续带领阿蒙军团马不停蹄地奔向底比斯。而后来,一路搜寻都无所获,眼看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却再次得到路带来的消息,那是一张字迹娟秀的纸莎草纸条,看着那小巧的字体,一个年轻美丽的面庞浮现在了拉美西斯的眼前。
在吉萨,原来他心中一直牵挂的、最重要的人,去了吉萨,此刻就在卡蜜罗塔的身边。同时,她带来的,还有诺兰策划的阴谋。以往断断续续的片段终于可以串联起来了,这几个心怀叵测的乱党,这一次,就把他们尽数消灭吧。
看着近在眼前的穆莱村,想起近在眼前的她……救出她,处死背叛他的人,拉美西斯这样想着,宣布进攻的手臂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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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图斯说的没错。穆莱村内的所有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法老的大军团团包围。在吉萨领主的宅院里,此刻,艾薇和卡蜜罗塔已经被押解到整个住宅最宽敞、最华丽的大厅。
“真是讽刺,我记得前不久,你还在这里接见了我。”诺兰捏着卡蜜罗塔的下巴,狠狠地说。
卡蜜罗塔瞪着他,啐了一口。“诺兰,你这个叛徒!佩纳!你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还有你,莫叶塔蒙,你居然背叛了你的父亲!”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便被莫叶塔蒙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
“住口!你这个下贱的女人!就是你,让我的母亲吃了多少苦?!”
“就算是这样,那只不过是两个女人宫中的争斗。可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这是叛国!是犯罪!”卡蜜罗塔毫不屈服地说。
“那又怎么样?再过几天整个埃及都是我的!而你,你们,都会卑微的死去!”莫叶塔蒙说着,又给了卡蜜罗塔一个耳光。
“住手!莫叶塔蒙公主,你不能打卡蜜罗塔!”艾薇在一旁叫道。
她的叫声吸引了莫叶塔蒙的注意力,她挪步到艾薇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狠狠地说:“我不能打她?那么,是不是说我可以打你?我还从没有仔细看过你的脸,我倒要看看,你的这张勾引了法老的脸,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好了!公主!这个女人,说好了是留给我的。”诺兰一把抓住莫叶塔蒙高高扬起的手臂,冷漠地说。
“放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莫叶塔蒙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打诺兰。
谁知诺兰也抬起了他的另一只手,两只手臂一起发力,竟然将莫叶塔蒙重重地推了出去。“我说够了!公主!”
莫叶塔蒙因为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她愤怒地看着诺兰,像是要把他生吞下去。
“你怎么敢……”
“我说了!这个女人……必须交给我!”诺兰所爆发出来的疯狂,让莫叶塔蒙有点害怕。然而,她是高贵的不可侵犯的埃及大公主。于是,她骄傲地重新站起来,对着佩纳命令道:“佩纳,你就是这么约束你的手下?”
一直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佩纳,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公主殿下,我想您并没有搞清楚您的立场。现在,局势可全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是我们,并不是您,殿下。”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佩纳,你居然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不过是个血统低贱的叛徒,而我,将是下任埃及的法老,唯一的女法老!我的尊贵,可是你们这些贱民所能企及的。”
艾薇似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她轻轻地摇头,说:“莫叶塔蒙公主,你被骗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后者对艾薇怒吼道,再次看向狡猾的佩纳。佩纳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冲着诺兰点了点头。
“看来,即使是伊西斯奈芙特,也比您聪明百倍,美丽的公主殿下。”
“你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什么意思?说好了我们一起领兵来围困法老,说好了我将成为埃及至高无上的女法老,作为奖赏,我许诺给你们庞大的土地和财富。那些官员、那些将军、那些祭司,全都听命于我的召唤。没有我,你们怎么可能占领底比斯!占领吉萨?”
“底比斯被占领了?!”卡蜜罗塔惊呼道。
“是被很彻底的占领了,领主夫人。很遗憾,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不然,你现在就可以拥有法尤姆省了。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而现在,伊西斯奈芙特,我要你为舍普特的死,付出代价。”诺兰说着,再次逼近艾薇,“我真的不知道,我竟然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你的身份,竟然错过了杀死你的最佳时机。难怪我看你的眼神,竟会有种看到她的错觉,难怪……”
“你们这些骗子,诺兰,你这个骗子!”
“莫叶塔蒙公主,不要!”
伴随着艾薇的一声惊呼,从诺兰背后踢了他一脚的莫叶塔蒙被他直接揪住头发,扔在了地上。大概是被莫叶塔蒙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弄得有点不耐烦。诺兰终于决定暂时放过艾薇,而先去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公主。
他大步上前,用手将她的头按在地上:“你召唤的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未来不管谁做了法老,都是一样的。他们只要财富和权势,只要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势,要他们做什么,怎么做,要他们高呼谁为主人,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好好享受你现在仅剩的公主头衔,等到拉美西斯死掉的那一刻,你连这个名号也不会再拥有了。让我来告诉你真相。我,诺兰,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贱民,我,是佩纳的弟弟,也就是拉美西斯的亲弟弟,我也流着跟你一样的血,在我的体内,有着跟你同样高贵的血液。你最好老实一点,收回你的自大和高傲,不然,我会把你再次丢进艾利欧那不见天日的深渊。”
“拉美西斯死掉?……佩纳的弟弟?……”莫叶塔蒙一脸茫然地看着佩纳。艾薇注意到,后者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悦。
这封信……里面……有孩子的父亲……的名字,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如果……有机会……帮我交……给……他……仇恨……和爱……一样……有什么……错……那只会让……我……们更加……真实……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因为你拥有……一切……我却是……那么卑微……和……不幸……”
舍普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对了,那封信,舍普特的遗愿,拼了命也要交给诺兰看的信。想到这里,艾薇不知哪来的力量和勇气,她大叫着:“诺兰!诺兰!你想不想知道舍普特是怎么死的!你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舍普特是怎么死的?”诺兰怒火中烧,一脚踢开了没有力气抵抗的莫叶塔蒙,重新冲到艾薇身边,掐住了她的脖子,“舍普特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我们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明明就是你害死的,你又要来告诉我什么?”
“你……你……你被骗……了……你……”诺兰的力气很大,艾薇的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你放手!你放开殿下!”卡蜜罗塔在一旁捶打着诺兰。
“把这几个女人都拉走,不要让她们坏了事。我们还要等拉美西斯来自投罗网,把他们一举消灭。”佩纳不安地看着艾薇,生怕她会闹出什么乱子。
可诺兰还在死死的掐着艾薇的脖子,他手下的那些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犹豫不前。艾薇趁机抬脚照着诺兰的肚子踢了上去,这一下虽然没能把诺兰踢开,却也已经使得他略微松开了手,让自己有了说话的机会。
“你们都是可怜的人,舍普特说,你们都是可怜的人呢!”诺兰愣了,他呆呆地看着艾薇,附和道:“可怜的人……对,我说的,我们都是可怜的人……可怜的人……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们共度了两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三天时光。她却因无意中窥得的一个可怕的秘密而丢掉了性命。你不想知道吗?”艾薇一边喘气,一边担心诺兰又冲上来抓住自己的脖子,忙不迭地说着。
“什么?什么秘密?你都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诺兰怒喊道。
“赶紧把这个女人带走!”佩纳的慌乱引起了莫叶塔蒙和卡蜜罗塔的注意。
“走开!不要过来!”诺兰对听从佩纳命令上前来抓艾薇的士兵吼道。
“我有舍普特的信!她亲笔写的信!她死前交给我的,上面还有她的血迹,你认得的,不是吗?!”艾薇抓紧时间,从怀中掏出了还留存有她身体热度的舍普特的遗书。
“那是份伪造的书信,把那个信夺过来!”佩纳大喊着,他不顾在场众人的惊愕,一下跳到了艾薇身边,想要把信抢走。
卡蜜罗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提到书信和秘密,佩纳就变得如此惊慌失措,舍普特书信里提到的秘密,一定对佩纳十分不利,所以他不想让诺兰知道,也不愿艾薇说出来。不能让他得逞。于是,她使出全身力气,往佩纳身上撞去。“走开!佩纳!”
“啊!你闪开!”
太晚了,艾薇已经将被舍普特的鲜血染红的纸莎草纸塞进了诺兰的手里。
看着他用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地打开了那张纸,也打开了舍普特的心。艾薇没有忍住眼泪,捂着嘴靠在了卡蜜罗塔的肩上。
“诺兰!你不要看那些!不要被那些人影响了你的判断!他们都在骗你!舍普特能知道什么?你要相信我,诺兰!我的弟弟!”佩纳一边高喊着,一边带着士兵再次来到诺兰身边,“你们赶紧把信拿走,不要让诺兰看那些无聊的东西。”
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屋内的喧闹。
“报告!拉美西斯已经攻进城来了!啊!!”传信的士兵只说了一句话,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等众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外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歪倒在一滩血泊之中。
“比非图!”
“拉美西斯!”
“陛下!”
“父亲!”
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身后,跟着红发的孟图斯,和他所统领的举着火红旗帜的塞特军团。法老的军队正在如潮水般的涌入这所宅院。
面对拉美西斯的强大气势,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只有艾薇,正在卡蜜罗塔的怀里小声地呜咽。拉美西斯心头一疼,就要去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时,诺兰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大笑。他已经看完了舍普特信上的全部内容。他将手中的纸莎草纸紧紧地攥成一团,握在了掌心中。他用另一只手指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发出如哭泣一般的笑声。
“诺兰……”艾薇哽咽道。
“佩纳……你骗得我好苦啊……你骗了我三十多年……”诺兰望着佩纳痛苦地说。
“不是这样的,我的弟弟。一个女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抓住伊西斯奈芙特,我们还有一条生路。快啊,弟弟。不要相信舍普特的话。”
看着还在狡辩的佩纳,艾薇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不能相信舍普特的话。舍普特爱你,为你做了一切,她是你孩子的母亲,她不会骗你。诺兰!”艾薇大喊着,“如果你还不相信,就去问问拉美西斯。他就在这里,你问问他,佩纳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艾薇的话说得在理,诺兰不自觉地看向了法老。
拉美西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面前这个混乱的场面始于何因,也明白了艾薇的意思。他看着诺兰,严肃地说:“佩纳的母亲是塞提的侧妃,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佩纳,没有任何亲兄弟,这一点宫廷里的人都知道。”说罢,他又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佩纳,“用这种手段欺骗别人为你所用,我为你不耻,佩纳。”
“哈哈哈哈!真是这样,我就知道,舍普特不会骗我。你!你!伊西斯奈芙特!”诺兰指着艾薇笑道,“舍普特不是因你而死,不是,你!佩纳!”诺兰又指着佩纳,“她也不是因你而死。她是因为我,她都是为了我!为了我……”诺兰像是彻底泄了气,身体往下一滑,蹲在了地上,“为了我……多么真实的谎言……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妄……为了我的野心……可我是为了谁呢……为了谁呢……我们都是可怜的人……舍普特……孩子……命运果然不会垂怜我们这样的人……”
佩纳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惊恐。他知道,这一次,他再也逃不掉了。
拉美西斯一皱眉,是时候该处理这些人了。“把他们都抓起来,留下卡蜜罗塔。”他又看了一眼一直倒在地上的莫叶塔蒙,把头扭到一边,补充道,“把莫叶塔蒙也带走。”
士兵们正要上前执行法老的命令。谁知道诺兰蹭的一下又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抓过艾薇,用匕首戳着艾薇纤细的脖子。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谁都不许动!”
“诺兰……”艾薇不敢刺激他,只能轻声的叫着。
“都住手!”拉美西斯果断地命令道。
诺兰架着艾薇,转而面对佩纳,痛苦地看着他说:“走!快走!”
后者完全没有想到诺兰挟持艾薇,是为了让自己逃走。眼下的情形他们都知道,留下来的那个肯定是死路一条。
“诺兰……”他迟疑道。
“走吧!虽然你骗了我三十多年,你也照顾了我三十多年。你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梦,很残酷,也很美好!走吧!没有了舍普特……算是我还你的……”
佩纳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再次恢复了光彩。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从来不曾存在有任何真挚的感情。对于诺兰,虽然他很惋惜,但是,在自己性命攸关之时,他人的生死又何必放在心上呢。既然这是你选择的,那么就成全你好了。
他不忘冲着莫叶塔蒙伸出了手,“跟我走,莫叶塔蒙。”
后者不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跟我走,你才有活路。难道你还想回到艾利欧那冷冰冰的庙宇里?”
“佩纳!你竟然到现在还在煽动莫叶塔蒙!”卡蜜罗塔大声斥责道。
“走啊!拉美西斯不会放过你的!”佩纳没有放弃。
“莫叶塔蒙!”拉美西斯高亢有力的声音传来。
莫叶塔蒙用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看了看拉美西斯,又看了看佩纳,终于还是向后者伸出了手。
“走啊!快走啊!”诺兰声嘶力竭的喊着。
“莫叶塔蒙!”拉美西斯再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然而后者,已经跟着佩纳,逃出了这间屋子。他们都没有再回头,没有再看一眼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诺兰,和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的法老。
“现在,你可以放开伊西斯奈芙特了吗?挣扎和抵抗,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拉美西斯望着诺兰,冷酷地说。
“呵呵……哈哈哈……好啊……好啊……他们都走了……也该我了……”他一把推开了艾薇,后者还没来得及站稳就一下子被拉美西斯拉进了怀里。终于又可以抱着他,感受他的温度,只要有他在,就会那么安心。
可是诺兰呢?
他们都看到诺兰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那一刻,拉美西斯也有那么一瞬,为之动容。被命运戏弄的可怜人,最终也会去到他的安息处……
“舍普特……我来陪你了……我们……如果我们还能一起转生……有你的陪伴……我或许就不再是个可怜的家伙……”
“你这是何苦呢?诺兰……”
艾薇闭上了眼睛。
偌大的屋子里,周围的一切仿佛全都涂上了一层苍白的灰色,静止不动。只有那张沾着舍普特血迹的纸莎草纸卷,悄悄地从诺兰的掌心滑落,带走了全部的爱恨与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