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二十四史-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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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物春秋(5)

先帝创建大业未半而中途逝世了,如今天下三分,益州困难重重,这确实是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但侍卫大臣在朝廷依然兢兢业业,毫不懈怠;忠诚将士在疆场依然英勇奋战,不顾个人安危,这是因为他们追念先帝的特殊恩惠,想向陛下报答啊。陛下应当广泛听取意见,以发扬先帝遗留的美德,进一步振奋志士们的精神,不应该无缘无故看轻自己,用不恰当的借口去堵塞臣下进献忠谏的途径。皇宫和丞相府的臣僚是一个整体,赏罚褒贬,不应当标准不同。如果有作恶犯法和尽忠行善的,应该交付主管官吏研究奖惩,以显示陛下处理国事的公正严明。不应该对谁偏袒,使宫内宫外有不同准则。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这些都是善良诚实人,心怀忠贞思想纯洁,所以先帝选拨出来遗留给陛下。我认为宫里的事,不论大小,全都听取他们意见,然后施行,必定能减少缺漏,增强效果。将军向宠,性格温和善良,办事公正,通晓军事,以前试用过他,先帝称赞他“有才能”,所以大家讨论推举他为中部督。我认为军营中的事全都听取他的意见,必能使将士和睦,各种人才都各得其所。亲近贤臣疏远小人,这是前汉兴隆的原因;亲近小人疏远贤臣,这是后汉衰落的原因,先帝在世时,常和我议论这些事,没有一次不对桓、灵时的情况深感遗憾。侍中、尚书、长史、参军,这些都是忠贞善良宁死也要坚持原则的人,希望陛下亲近他们信任他们,这样,汉室的兴盛就不花用很多日子了。

我本是平民百姓,在南阳亲身从事耕作,只想在乱世里勉强保全性命,并没想在诸侯间扬名做官。先帝不在乎我低贱鄙陋,他降低身份,三次到草屋中来看望我,征询我对当世的看法,我从而受到感动,就答应追随先帝奋斗。后来遭遇失败,在军事溃退中接受重任,在艰难危险时奉命出使,从那以来已经21个年头了。先帝知道我谨慎,所以临终把大事托付给我。接受托付以来,日夜忧虑,惟恐托付的事不能实现,伤了先帝知人之明。所以五月里渡涉泸水,深入荒凉地带。现在南方已经平定,兵力已经充足,应该鼓舞、率领三军,北进平定中原。希望能竭尽我平庸的才能,扫除奸邪恶人,兴复汉朝,返回旧都,这是我报达先帝和效忠陛下的职责啊。

至于斟酌内政,除弊兴利,尽忠劝谏,那是攸之、祎、允的职责。希望陛下把消灭贼寇兴复汉朝的成效托付给我,不见成效。就治我的罪,报告先帝在天之灵。责备攸之、祎、允的怠慢,公布他们的过错。陛下也应当自己多加考虑,访询安邦治国的好办法,考察接纳正确意见,深入追念先帝遗诏。我承受大恩无限感激,现在就要远离陛下了,面对这份表章,不禁落泪,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于是率军出发,屯驻于沔阳。

六年春,扬言经由斜谷道进攻郿县,派赵云、邓芝以作疑兵,占据箕谷,魏大将军曹真带兵抵挡赵云、邓芝。诸葛亮亲领各路兵马攻祁山,队伍整齐,赏罚严肃,号令分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叛魏国响应诸葛亮,关中为之震动。魏明帝西行坐镇长安,派张郃抵挡诸葛亮,诸葛亮派马谡督领各路大军前行,和张郃战于街亭。马谡违背诸葛亮部署,行动失当,被张郃打得大败而归。诸葛亮迁徙西县居民一千多家回到汉中。杀掉马谡,以向将士承认错误。上疏说:“我以微薄才能,占据了不应占有的高位,亲任统帅,整训三军,没能讲清制度,严明法规,没能临事警惕慎思,所以出现街亭违背部署的错误,箕谷戒备不周的过失,错误都在于我任人不当。我缺乏知人之明,考虑事情多有不明之处。《春秋》有追究主帅责任的原则,根据我的职务,应当承当责任,请允许我自己降职三级,以惩罚我的罪过。”于是以诸葛亮为右将军,代行丞相职务,所管辖事务同往常一样。

冬季,诸葛亮又从散关出击,包围陈仓,曹真率军抵挡。诸葛亮军粮用尽,只好后撤,魏将王双率骑兵追击,诸葛亮与他交战,打败了他,斩了他。七年,诸葛亮派陈式攻武都、阴平,魏国雍州刺史郭准率兵想进击陈式,诸葛亮亲自进到建成,郭淮退回,于是平定了武都、阴平两郡。后主给诸葛亮下诏书说:“街亭战役,罪在马谡,而您把罪责加在自己身上,深深贬低自己。我不便违背您的心意,听从了您的要求。前年出兵,斩了王双,今年出征,郭淮遁逃,招降氐、羌,收复两郡,威镇残暴敌人,功勋卓著。现在天下还不安定,首恶尚未铲除,您肩负重任,主持国家大事,却长久自我贬低压制,这不是光大弘扬兴复大业的办法,现在恢复您的丞相官职,希望您不要推辞。”

九年,诸葛亮取道祁山出击,用木牛运输,军粮用尽只好退兵。和魏将张郃交战,射死张郃。十二年春,诸葛亮统率全部大军由斜谷出兵,用流马运输,占据武功的五丈原和司马宣王对峙于渭水南岸。诸葛亮常担忧军粮供应不上,使自己大志不能实现,所以就分出军队就地屯田耕种,作为长久驻扎的基础,屯田士兵散住在渭水沿岸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居,军队不扰民自利。相持百余日,当年八月,诸葛亮患重病,在军营中逝世。年龄是五十四岁。军队撤退以后,宣王巡察诸葛亮的营垒故址,说:“真是天下奇才啊!”

诸葛亮临终嘱咐,把他葬在汉中定军山,依山造坟,墓坑仅能放下棺柩,就以当时的服装入殓,不用殉葬品。后主下诏书说:“您兼具文武才能,明智、忠厚、诚实。接受托孤遗诏,匡正辅佐联,接续中断的汉朝,兴复衰落的皇室,志在平定大乱。于是您整顿军队,没有一年不出兵征讨,英武神奇,威镇八方。即将为第三次崛起的汉朝建立特殊功勋,建立可与伊尹、周公媲美的功勋,老天为什么不施仁慈,事情接近完成,却患病去逝!我为此非常伤心,心肝像碎裂一样难受。尊崇美德,评定功勋,条列事迹,议定谥号,为的是让您的光辉照耀后世,让您青史留名永垂不朽。现在派遣使持节左中郎将杜琼,赠您承相武乡侯印绶,谥您为忠武侯,魂如果有灵,您将因获得这份荣誉而高兴。唉,伤心啊!唉,伤心啊!”

起先,诸葛亮自己上表给后主说:“成都我家有桑树八百棵,薄田十五项,我后代的穿衣吃饭,会有富余。至于我在外任官,没有别的开支,随身衣食,全由官府供给。我不再另外经营产业,增加少许财富。到我死的时候,不让家中、任上有多余财物,而辜负陛下恩德。”到他死时,仍是如此。

诸葛亮善长于巧思,改进连弩,制造木牛流马,都出自他的设计。研究运用兵法,设计八阵图,都掌握住了要害之处。诸葛亮言论、教令、书信、奏议大多值得阅读,另编为一集。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春天,后主下诏在沔阳为诸葛亮建庙。当年秋天,魏国镇西将军钟会征蜀,抵达汉川,祭祀诸葛亮的庙,下令军士不许在诸葛亮墓地左右放牧打柴。诸葛亮弟弟诸葛均,官做到长水校尉。诸葛亮儿子诸葛瞻,继承了诸葛亮的封爵。

清正刺史忠勇将军——贾逵

贾逵,字梁道,河东郡襄陵县人。早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在游戏玩耍中仿效军队打仗。他的祖父贾习认为他很奇特,说:“你长大以后准会当将帅。”贾习亲口向贾逵传授一些兵法。贾逵起初作郡吏,代理绛邑县长。郭援攻打河东的时候,经过的城市都被他占领了。只有贾逵坚守绛邑,郭援攻城不下,就把单于的军队召来合在一起猛攻。绛邑城即将攻破时,绛邑的父老们和郭援约定,不能杀害贾逵。绛邑军队溃败后,郭援听说贾逵的名声,想要让他作将军,就用武器威胁他。贾逵毫不动摇。郭援的侍卫拉着贾逵让他叩头。贾逵呵叱他们说:“哪里有国家的官吏给贼人叩头的。”郭援非常愤怒,准备要杀死他。绛邑的官吏和平民们听说要杀贾逵,全都登上城墙,大声喊道:“你们背信弃义,要杀死我们的贤明长官,我们宁可和他一同死去!”郭援的部下也感到贾逵仁义,很多人替他求情,才得以免死。以前,贾逵经过皮氏,说:“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先占据它的人就会胜利。”到了被围攻得很紧急时,贾逵知道绛邑无法幸免了,就派人从小路把印绶送回郡府,并且说:“赶快去占领皮氏。”郭援把绛邑的军队兼并后,准备进军。贾逵恐怕他们先占领皮氏,就用别的计策迷惑郭援的谋士祝奥。郭援因此停留了6天。郡里按照贾逵的话去办,所以没有失败。

以后贾逵被推举为茂才,被任命为渑池令。高干造反时,张琰准备发兵响应他们。贾逵不知阴谋,去见张琰,听到兵变的消息,想要回去,又恐怕被扣留,就给张琰出谋划策,好像参与同谋的人一样。张琰就相信了他。当时县的官署暂时设在蠡城,城池不够坚固。贾逵从张琰那里借来军队修城。凡是要参与叛乱的人都不隐瞒他们的阴谋,所以贾逵得以把他们全都杀死,接着就修筑城墙抵御张琰。张琰失败后,贾逵由于祖父去世离职。司徒府聘请他作掾。官以议郎的职位参司隶军事。魏武帝曹操征伐马超时,到了弘农,说:“这是西方通道上的要地。”任命贾逵兼任弘农太守。魏武帝召见贾逵和他商议政事,非常高兴,对身边的官员说:“假如天下年俸二千石的官员都象贾逵一样,我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以后在征发士兵时,贾逵怀疑屯田都尉隐藏了逃亡的百姓。屯田都尉自认为不归郡管辖,言语中不恭逊。贾逵发怒了,把他抓起来,指责他的罪过,把他的脚打折了,因此获罪免官。但是魏武帝心里喜欢贾逵,任命他作丞相主簿。魏武帝去征讨刘备时,先派贾逵到斜谷去观察形势。贾逵在半路上遇到水衡都尉的部属,押着几十车犯人。贾逵因为军情紧急,就只杀死一名重犯,把其他的犯人全放了。魏武帝很器重他,拜请他作谏议大夫,让他和夏侯尚一起掌管军中的审计。魏武帝在洛阳去世,贾逵主管丧事。当时鄢陵侯曹彰兼任越骑将军,从长安赶来,向贾逵询问先王的玺印和绶带在什么地方。贾逵严肃地说:“太子在邺城,国家有继承人。先王的玺印绶带不是君侯您应该打听的!”就奉送魏武产的棺柩回到邺城去了。

魏文帝继承了王位后,因为邺县的居民中有几万户在都城中住,很多人横行不法,就让贾逵作邺县令。一个多月以后,升任魏郡太守。大军出征之前,又任丞相主簿祭酒。贾逵曾经牵连当判处刑罚。魏文帝说:“叔向尚且被宽赦十代子孙,何况贾逵自身就具有功德呢?”贾逵跟随军队来到黎阳,在渡口争渡的人乱挤乱抢。贾逵杀死了乱抢之人,秩序才被整顿好。到了谯郡以后,任命贾逵作豫州刺史。当时天下刚开始恢复,州郡大多无法管理政务。贾逵说:“设置州本来是让御史来监督各郡,颁布六条诏书考察二千石俸禄级别以下的各级长官,所以他们的评语中都是说此人有严厉威武的气魄,有督察的才能,不说他们安静宽厚,有简易仁爱的德行。现在当官漠视法令,盗贼公然横行。如果州里知道后不去纠察,天下再从什么地方找到正道呢?”兵曹从事由前任刺史批准去休假,在贾逵到任几个月后才回来,贾逵把他拷打至死。把那些二千石以下的官员中徇私放纵,不依法办事的人一一列出罪状,上奏请求罢免他们。魏文帝说:“贾逵真刺史也!”向天下各地发出布告,要以豫州作为榜样。赐给贾逵关内侯的爵位。

豫州南边和吴国接壤。贾逵派出哨兵,修理武器甲胄,作好防守作战的准备。敌军不敢进犯。他在外面整顿军队,在内部治理民政,截断了鄢水和汝水,修建了新的蓄水池,又截住山上的涧水使溪水水位升高,建造了小弋阳陂。贾逵又开通了二百多里运输用的水渠,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贾侯渠”。黄初年间,贾逵和各位将领一起征伐吴国,在洞浦打败了吕范,被进封为阳里亭侯,加封建威将军。魏明帝即位时,给贾逵增加了二百户的食邑,和以前封赏的一共有四百户。当时孙权在东关,正在豫州南面,距离长江四百多里。每当出兵进犯时,就西面从江夏出动,东面从卢江出动。魏国出兵征伐,也是从淮河、沔河运兵前往。这时豫州的军队驻扎在项、汝南、弋阳各郡里,只是守卫自己的边境而已。孙权没有来自北方的威胁,东西两面有紧急军情时,可以把军队会合在一起去救援,所以就很少被打败。贾逵认为应该开出一条通路直达长江边上。如果孙权自己采取防御,就无法让东西两面来救援;如果东西两面无人救援,就可以攻下东关。贾逵就把军队移到潦口驻扎,并且向朝廷讲述了自己攻取吴国的计策。魏明帝认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