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晨醒来时,正躺在一张围挂着红缦的床上,这里,他是如此的熟悉,甚至闭上双眼,也可以走到他要去的地方,若是那人在侧……
他依稀记得,铖温造反,仅用了短短七年便登上帝位。父亲成了国师,弟弟郎兮被嫁给铖温做了国后,似乎一切都很好,似乎结果被所有人所满意。那么,他呢?为何他成为尚子书的遗物?为何他要被判叛国?为何他要成为铖温即位的牺牲品?
前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的地方,竟兜兜转转的又回到原点……
他忽地自嘲的勾起嘴角,这个地方,他怎么会不熟悉?正是他前世的噩梦!逃不开,躲不掉,避不得,只得於陷於深……
尚子书……那是让他又爱又恨的人,或者,更复杂。他是他的噩梦,亦是他的养分。他得依附着他,以一种被爱者的姿态,高傲着向他索取,同时又以一种狭隘的小心翼翼地心理希冀着逃离的那天。
在这个畸形的世界,他们以一种畸形的姿态相互依存。
忽忆起,前世被郎兮关在密室时,是他独自一人前来救他,他说,“你种的海棠开了,我对闻风说,他若不回,便掐了罢,现下还有半盏茶时间了。”
回去时,他看他亲手掐断娇弱的海棠。
他说,“晚了。”
毒发时,是他抱着他陪他度过,安抚他,当日十指交握的悸动,想来便是如今一切纠葛的源头。
似乎每每在他最狼狈时,身边都有他,可也是这个人,打断了他的双腿,逼他吃下了哑药,亲手为他带上锁链,像一条卑微的狗,毫无尊严的锁在这方寸之地……
整个房间充斥着他的气息,桌上的布子都是他爱的红色,那么随意,那么…用心…是的,用心,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带有棱角的东西,甚至没有花瓶之类的东西,是怕他自杀的…
似乎回到前世了,而且铖温没有谋反,郎兮也没有任何动作,至少表面是这样,不然门外不会如此平静…
郎晨想动一动腿,伴随着莫名的紧张感,小心翼翼地挪动,却没有感觉!郎晨的脑子炸开了,一片空白,他记得……这是在他第一次逃跑后被尚子书打断的,那么……郎晨张着嘴,只能听到一些短短续续的呜啊呜啊的声音……他慌了,胡乱挣扎着,扯得锁链哗啦哗啦的响。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大红色的衣角,郎晨愣住了,那是尚子书!这是什么时候?他当时做了什么?他应该说些什么?不……他已经哑了,冷静,应该怎么面对?
“在想些什么?”
轰!郎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了?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了,好好呆在我身边多好,我哪里不如铖温?你说啊?我哪里不如他?为什么你心里的人是他?你说啊?”
——怎么会不如他,你是明耀唯一的王爷……
——那么,为什么会喜欢铖温?
——喜欢的太久,几近了一生,为什么喜欢铖温?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曾接触的人?
他抬眼,满是迷茫,为什么,喜欢铖温?喜欢他什么呢?为什么坚持了一辈子,追逐了一辈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