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了巴掌的关澈,倏地把予欢推到桌沿,双手掐住她脖颈,目光射出危险的寒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竟敢打他?!
让他那么一推,她臀部撞到桌,身体往后倾,脖子被他掐住,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好难受,觉得自己快要死,可她不让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
两人就这样死瞪对方半晌,掐着她的手力度稍减,她才得已挣脱出来,然后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往下盖住了眼睛,泪水让她硬生生的压了回去,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变得麻木了,麻木得都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与悲哀。
这就是他对她对报复,给了她希望,然后再狠狠摔碎它!
“你好自私,关澈!你太自私了,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自私的男人!”她退后一步,揪紧自己的胸口衣襟,感觉到心脏的阵阵紧缩,声音沙哑地说:“虽然我家对你耍了手段,但你有没有想过,假若我家人没有那么做,你父亲成功在银行借到款,你们能在短短的三年里,不但将公司起死回生,还有不断的扩张发展吗?”
关澈沉默地望着她,他眼里闪过无数表情,却发都消失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看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现在皓月上了轨道,连锁店一间一间的开,有足够的能力独立起来,不需要靠盛世也能往国际性发展,所以我就不被需要了是吗?所以你就将把情人接回来了是吗?所以你让她接近我,假装和我做朋友,当我是傻瓜一样耍是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在医院醒过来,没有和你离婚反而认定你是我的丈夫?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些日子我是怎么对你的吗?你以为我天生犯贱,任你搓圆揉扁的吗?那是因为我爱你,因为爱你,不想看到你受人控制,不想你过得太累,我才飞到澳洲,求爷爷把皓月集团的股份还你,只希望我们的关系纯粹一点,不渗任何利益。”她哭泣着大喊,声嘶力竭。
“我知道你爱我。”他依然冷静而缓慢的语气说着,“也知道当初没有你们帮忙,皓月没有今天的发展,但是……”他眼里闪过一丝冷酷的光,“你以为这点小恩小惠我该对你们哈腰奉承吗?你以为你一句你爱我,就能抺去曾经给我们的痛吗?”
痛?她给过他们的痛?予欢用那双被洗得清澈的双眸,紧紧瞅着他,“我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的痛?”事实上,她有点糊涂了,听他的语气,他恨她并不只是她拆散他和江紫凝,还有另一个更重要原因。
关澈俊颜瞬间冷冽到了极点,深邃的双眸黑不见底,阴霾得让人震颤。“既然你执意要知道,好,我就让你一次明白个够。”
说着,他抄起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穿上,然后很粗鲁的将她拽进总裁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你带我去哪里?”被推进车里时,予欢问。
关澈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将驶出车库,直往G市的郊外驰骋。
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到哪里,予欢的心脏悬在半空之中,然后,看到窗外的建筑物越来越稀少,郁郁葱葱的山头显现眼前,车子驶进弯曲的小道。
没多久,车子停在墓园的门口。
墓园?予欢不敢置信地眯起眼,这家伙疯了,带她到墓园做什么?
关澈打开车门,绕到车子后备箱取出一只花蓝,里面好像还装着什么东西,然后握着花蓝拽着她往里墓地走去。
“关澈,你……你放开我!”予欢挣扎着,可他却置若罔闻。
直到两人来到一座墓碑前,关澈突然用力将她推到前面,踢了她小腿两下,予欢不备,颓地跪在地上。“你……”她扭头愤怒的瞪向他。
“他就是我憎恨你的原因。”关澈看着她,深色的眼眸里全是阴沉的光芒。
“他?”予欢慢慢回过头,看向墓碑。
墓碑上刻着四个醒目大字——关灏之墓,字上面有一张噙着温柔浅笑的照片……
关灏?是谁?猛地,她整个人僵住,一段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伤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过往的记忆犹如电影般在她脑里重播。
“他是我弟弟,十年前,他因为你而断送了年轻的生命,因为你,我父母每天都活在伤痛之中,因为你,我失去了我最疼爱的弟弟……”
“不、不是这样的……”予欢摇头,泪水奔流而出,一颗颗的滑落地面,“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关澈冷笑,蹲下身子,用力攫住她下颚,让她面对着自己,“没有你家会给钱平息这一切?没有你会被送到国外避风头?”
“没有,真的,我出国是因为我……我……”
“你什么?”
“我……”予欢痛苦地闭上眼,要她如何开口,当初她到国外不是避风头或游玩,那是因为她亲眼目睹关灏车祸而受到打击,到美国是治疗心理障碍。
“你还有什么解释?”关澈放她,站了起来。
予欢摇头,跌坐在地上。
“没有。”她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关灏虽然不是她害死的,但她要负起大部分的责任,如果当初不是她任性,他就不会为了哄她开心而跑去买地瓜,不会因为追赶她而没有留意路面的状况,以至断送了他年轻的生命。
“那你现在准备想怎样?”她问。
关澈不语,在花蓝里拿出香烛和酒,还有一只烧春鸡。他把鸡摆在碑前,然后点燃香烛,再在地上洒了些酒。
烧春鸡?她记得,那是关灏最喜欢的食物,那个温柔俊美,肯包容她一切缺点的男孩,是她这辈子欠了最多的人。
“灏,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女人哪一点值得你为她牺牲?你走后,她对你一点眷恋都没有,她爱上别人,把你彻底的忘记了,如果不是今天来此,她会记得你吗?”低哑的嗓声从那男性薄唇里吐出,“你放心,哥会还给你一个公道,她不是爱上我了吗,我要她也痛失所爱的滋味……”
痛失所爱?予欢倏地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你、你是什么意思?”
关澈的视线由墓碑上的照片移到她雪白无血色的脸孔,“我不想和你玩下去,游戏结束了!”冰冷的几个字从无情的薄唇中,慢条斯理地吐出。
“游戏?”为什么她听不懂?什么是游戏?
“让你爱上你,就是我的游戏,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我不想再和你玩下去,因为,我想娶的女人已经回来了。”
“你想娶的女人?”予欢喃喃道,是江紫凝吗?这么想着,她心口某个地方又开始隐隐抽痛,那是密密麻麻有如椎心般的疼痛。
“没错。”关澈斜扬起唇角,避开她眼中的绝望,狠心无情的说道:“当初因怕你家人会对她不利,和她暂时分开,现在我们都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也该退场了。老实告诉你好了,对你好是想利用你拿回股份,原本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你会自动送上门来,别怪我无情,那是因为你无义在先。”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一直在欺骗我?”他的话好伤人呐!予欢十指抓紧领口,胸口像被火烧一样灼痛!他对她的好,只是他的游戏,他根本没有爱过她!
“不然呢?以为我真的爱你吗?我只是要玩欲擒故纵的游戏,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勾,甚至连自己的清白之身也献给我。”关澈在心里冷笑,这女人真是愚蠢,以为献身给他,他就会对怜惜她吗?想着,不禁笑出心中对她的鄙夷,但看到她惨白的脸容,他心竟然有一丝罪恶感浮现。
罪恶感?
不!
脑中突然窜出的一句否决,轻易地就压下他心中萌生的罪恶感。
因为,在这瞬息万变的商场里,不是他吃人就是人吃他,而为了要在这多变的商场上生存,哪能有罪恶感产生?关澈冷哼一声。
他抬起她的下颚,望一进她被他伤得似呆滞的眼眸,那狭长的眼眸半眯着,仿佛能慑取人的魂魄般,骇人,冷冽。“利用你又如何?欺骗你又怎样?只让能让你痛苦,让你体会失去失望的痛苦会有多痛,我乐意的很呢。”
他冷绝的声音刻进她的心里,她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半晌,她望进他深沉的眼,苦涩的问:“你从来没有想过,关灏的死与我无关?”
“常予欢,到现在还想为自己的任性逃罪吗?”
下颔传来的疼痛,让她发现自己原来还有知觉,推开他,抬起一双盈满水意的黑眸,对上他眼中的冷漠无情。“如果我告诉你,关灏的死我也付出了代价,你也不相信吗?如果我告诉你,他死了,我出国不是避什么风头也不是游玩,而是我住进疗养院了,因为关灏的死对我打击甚大,我在疗养院住了一年,你也不相信是不是?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忘记他,我只是把他放在内心深处,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