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过了前面那座山,便到了燕京。大约要一个半时辰。”秦将军将水壶递过来给容兮指着前面的山头说。
容兮抬手擦汗,顺着秦将军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海拔200米左右的小山,距离她现在的位置有十里路的样子,见秦将军给她水壶,习惯性道句:“谢谢!你自己喝吧!”她不习惯和别人共用水壶,更不习惯在野外喝别人的水。
秦将军一怔,太尉竟然与他说谢谢,消失多日的感动又回来了。感动过了头,一时竟忘了收回手。
“原地休息,一炷香后再出发!”容兮高举右手,止住百名骑兵步伐,大声道。
五日前,吃过早膳,秦将军让她检阅百名士兵,乍一看,她有些傻眼。每个士兵纹丝不动站在马头处,身着兵服,手牵缰绳,昂头挺胸,斗志昂扬,像极了兵马俑。
幸好这秦将军部下都是骑兵,省了许多麻烦,路上行军也快了许多。余光看向了身侧略带喘息的李太监,容兮心想,这太监体力可真好,五日来,几乎是马不停蹄,走得还都是山野小道,亏得他一个太监,不仅能坚持下来,还比那些骑兵差不了多少,这个太监果然不简单呐。
原本,她打算利用这五日看些书,了解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怎奈,天不遂人意,为了避开百姓,他们专挑山路走,这一路上莫说是人了,连个飞鸟都没有,她到如今,除了刚来那两日了解到的信息,其他的还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进展。
要说,就怪这李太监,心思城府不低。所以,这一路上,她也不轻易开口,有这个“监军”在,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发现,虽然不知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但她隐约感觉,这后果,她很可能承担不起。
“李公公好体力。”容兮偏头对李公公说了句。
那李公公听容兮这么一说,不自然地笑道:“容兮太尉说笑了。”心下怪异,容兮这一路没与他说一句话,他还以为容兮记着帅帐的事情。
容兮没有接话,目光炯炯地看着前面的山头,二皇子与百官该出发了吧,如今刚过辰时,再过一个半时辰,恰好到正午时分。
伴君如伴虎,天子脚下,更是要万分小心了。
“出发!”
一个半时辰后,容兮一行越过了那山头,上了官道,又约摸一刻钟左右,一座城池渐渐进入视线。容兮命令大部队放缓速度,缓步前行。
容兮目力本就极好,加之这身子又有内力傍身,百米开外的景致依旧能看得一清二楚。越靠近燕京,官道两旁景致越是美丽。杨柳依依,微风拂面,不知是否是燕国气候的问题,原本四月芳菲尽的,可这杨柳后面那一排排桃花不仅没有凋零的迹象,还开得正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景致现代已很少能见到了,容兮不由轻轻念了句。声音很低,带着些许感慨,很快便湮没在四月微风里。
目光不经意看向那城门处,目测城门距她还有500米。她纵使站得高,看得远,却也是看不清城门口那些人的相貌,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大约有百来人。这燕王还真是看得起她,果真如圣旨上说,百官迎接么?
那一群人里,有一人骑于马上,有些鹤立鸡群,容兮猜,那人就是二皇子吧。渐渐近了,大致还有两百米的距离,容兮终于看清楚了城门口的情景。
那当头骑于马上的二皇子,啧啧,是个帅哥。都说,帅哥全都到了古代,果然,传言诚不欺人。美髯凤目,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眉宇间自带一股威严,青色长袍随风扬,不减威仪,反添沉稳。眼睛直直看着容兮他们的方向,嘴角略微勾起,眼中带笑却未达眼底。
越过他,容兮视线看向了他身后,百官分两列站立,估计是看到了容兮他们的队伍过来,一时变得兴奋,交头接耳在说着什么,也有翘首以盼的,两列官员身侧,每十步一个守卫,保护百官安全。再往外来,是一些执木篮子的女子,容兮猜,这些是宫女。最外沿的是一些百姓,他们行为举止不如百官与宫女那般中规中矩,虽也是交头接耳,却交谈得很是开怀。
排场够大!
这燕王当真对她如此好,有何目的?
不能怪容兮多疑,她如今是摸着铁索过河,必须得多几个心思。
“二皇子。”容兮在三米处停了下来,不带一丝情绪地看向二皇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子而增添半丝其他音色。
“容兮太尉辛苦了。”那二皇子朝容兮点点头,手持缰绳,声音有些尖,却不似李太监那不阴不阳的声音难听。容兮不着痕迹地打量二皇子,大约二十岁左右,高八尺,方才距离远,只看得出是个帅哥的轮廓,如今,静距离观察,还是蛮耐看的,脸上很干净,没有坑坑洼洼,也没有斑斑点点。
“容兮不辛苦,都是分内之事。”容兮也朝二皇子点点头,算是回礼,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诉苦说她有多辛苦,也没有好大喜功自夸自雷,正是这般谦逊有礼,才更赢得了燕国百姓的爱戴,尊敬。
“父王向来对容兮太尉偏爱,今儿特地命本皇子率百官前来迎接,恭喜容兮太尉凯旋归来。”二皇子扯了下嘴角,道。
“恭喜容兮太尉凯旋归来。”二皇子话音刚落,后面百官跟着附和。如此礼遇,容兮却笑不出来,越是站在风口浪尖,面对的暗涌挑战就越多,越棘手。
“恭喜容兮太尉凯旋归来!”又一整齐的声音,是来自外围的百姓,估摸着,是二皇子和她此刻都在,百姓们安静了许多。
忽而,容兮感觉到二皇子身后有一阴森目光朝她射来,余光看过去,心下了然。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那人站在左边首位,很显然是那纨绔,目中无人的木将军口中的父相,木丞相了。帅帐外,八十军棍估计打得那木将军半身不残了,也难怪,这木丞相似是要吃了她一般。
眸光转向木丞相,似是不经意,却看得那木丞相一怔,随即敛去了那份阴狠,回归平静,手却不自觉的抓紧。
“‘貌比花娇质如玉,雌雄莫辨好颜色’容兮太尉名副其实,若不仔细看,老臣还以为容兮太尉是个女子呢。”这时,那木丞相忽然笑说道。
一瞬间,万籁俱静,只听得见细微的风声。
容兮心下一惊,正准备给木丞相一记警告的眼神,却不料,看到二皇子眼中的若有所思。这个木丞相,该死的,小心眼,不就是打了你儿子八十军棍么?又不是挖了你家祖坟,有必要在她刚回京就给她这么‘好果子’么。
若被人发现她是个女子,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要掉脑袋的,她才刚来,还不想那么快死去。
木丞相这招棋下的好,即使没人会去查,也会有所怀疑,哪有男人长得如她这般。很好,她记住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仇人,木丞相。
容兮心里把木丞相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面上不动声色,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外漏,有时候,无声胜有声,有时候,以静制动。
“丞相如此一说,本皇子也觉得像。”二皇子的眼睛还未从容兮身上移开,除了那一抹若有所思,还有一丝探究,还有一丝…惊艳。似是没见过容兮一般,久久移不开眼。
“二皇子,丞相说笑呢。”容兮很淡定地看着二皇子,她浑身被这二皇子盯得发麻。
“哈哈,是啊,丞相说笑呢,容兮太尉的飒爽英姿岂是女子能比的,容兮太尉若是女子,这天下不得乱了。容兮太尉若是女子……”二皇子仿佛刚回过神来,赞同容兮的说法,只是,这话还未说完,又看了眼容兮,那一眼,太复杂,容兮看不懂。
“呵呵,容兮太尉怎可能是女子。”二皇子接过方才的话,似是极其肯定容兮不是女子,继而又强调了一遍:“丞相说笑了。”似是在掩饰什么,又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