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旅途是平坦还是坎坷任何人都难以预料。我从小特别喜欢文学, 语文是我的强项, 可在1964年高考时却把作文题理解错了。高考落榜了, 这一差错, 曾使我悔恨终生。父亲让我来年再考, 但我热爱国防事业, 就想参军, 参军后照样可以实现上大学的愿望。由于我作文文笔不错, 高考分数也不太低, 那时, 国防部第六研究院第十研究所 (简称六院十所) 在陕西招工, 高考委员会就把我推荐给十所。当我接到通知书, 看到是国防单位,心里特别高兴。
当时, 我进入六院十所, 想到自己不但在国防单位工作, 而且为祖国飞机设计研究服务, 心里喜悦之情更是无法言表。
拂去历史烟云, 打开尘封往事。
由于单位成立没有几年, 我进单位以后, 先是在物资、基建部门工作。由于我从孩提时就喜欢文学, 和科研室的同志交往甚多, 对科研室工作人员之辛苦知道得多, 于是我在业余时间写小说, 先后在《百花园》、《通俗故事报》和《杂文报》等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多篇。后来有近20年在单位报社工作, 从事采访、编辑工作, 不但对院里的变化知道得细, 而且对科研室研究设计工作之辛苦更是了如指掌。但是由于新闻工作压力太大, 在后期几乎停止了文学创作。
六院十所后改为603研究所, 亦称西安飞机设计研究所, 是国家重点大中型军民用飞机研究所, 如今又改称为第一飞机设计研究院 (简称一飞院)。
我院不但院名多变, 院址也多变。先在南京, 后迁到陕西省户县, 又迁到凤翔县枣子河山沟, 最后落脚到阎良航空城。
航空工业是一个国家科学技术的精华, 是集中资金、技术、知识的尖端产业。一飞院以“使命高于一切, 责任重于泰山”为宗旨, 在为祖国航空工业的发展中, 用满腔热情、愈战愈勇的志气, 闯过了一道道急流险滩, 锤炼出一支敢打硬仗、善打硬仗的科研队伍, 涌现出了无数可歌可泣的人和事, 形成了“团结、拼搏、求实、创新”的“飞豹精神”。一飞院在为中国航空飞机型号研制中, 倾全院之力, 奋血肉之躯, 使一个个科研成果显山露水, 并创造了多个奇迹, 为祖国的航空工业做出了辉煌的贡献。
一飞院在50年的发展历程中, 谱写出一曲曲壮丽的民族争气歌, 演绎出一项项石破天惊的辉煌。先后成功地研制出中国第一架涡扇支线客机———运7 飞机, 中国第一架预警机———空警1号, 中国第一架大型喷气客机———运10飞机, 中国第一架战斗轰炸机———中国“飞豹”, 中国第一架轻型公务机———“小鹰500”, 中国第一架支线客机———ARJ21 , 以及歼轰7 A、空警2000等, 为中国航空工业跨入世界先进行列奠定了坚实基础。
一飞院为什么能高质量地完成科研任务? 为什么能保住全部重大型号研制节点? 偌大的问号画在业内外人士心中。要回答这些问题, 让我们用一飞院壮美的历史, 揭开这激动人心的奥秘。
2009年10月, 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 (简称集团公司) 党组书记、总经理林左鸣到院里检查工作, 方玉峰院长带着相关领导热情接待。林总向干部职工强调: 你们要继续发扬“飞豹精神”, 确保为正在研制的型号打一场漂亮仗!
我在以记者身份参加国家各级领导来访, 或者去采访时, 每当听到饱含深情的话语, 我总是深切地感到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激励。自己心里也在想: 我院科研任务不管有多大的困难, 都应该付出全力, 保证完成国家交给的各项任务, 决不辜负领导们的殷切期望!
对我国来说, 绝大部分飞机型号研究设计都是初次研制, 而飞机型号研究设计不但是国家发展的动力, 更是建设我国新航空、大航空、强航空的新起点。
我在采访和写稿之中, 深刻地了解到飞机型号研制的急、难、险、重。我院在各个飞机型号研究设计中, 为中国跃入世界航空强国之林做出了不懈努力, 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令人不胜感慨的动人事迹。
一飞院前任和现任领导, 为型号的研制和职工生活的提高操尽了心; 单位的总设计师为型号研制付出的心血, 也是令人无法言表。一飞院研究设计飞机艰难曲折的历史, 映射出中国航空工业的发展与繁荣。
下面我把各位总设计师在各个型号研制中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向大家进行介绍。
为了完成国家交给的重大任务, 一飞院实施“611工作制”(即每周工作6天, 每天工作11h) 及“713工作制”, 一飞院领导和总设计师经常到科研一线慰问主管领导和科研人员, 在最艰巨、最复杂的部件研制中, 陪同相关科研人员昼夜鏖战, 用关心和热情激励科研人员突破难点。
中国飞机设计的一代宗师徐舜寿 ( 1964年7月13日从六院一所调到六院十所任副所长兼总设计师) 创建了我国第一个飞机设计室, 带领技术人员设计了我国第一架歼教1飞机;到一飞院后, 进行轰5飞机的换装及涡扇发动机的改进设计等, 为我国的航空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可惜由于工作的辛苦和精神的压力, 不幸于1968年1月6日去世。
中国“飞豹”飞机1995年参加了海军新武器装备演示; 1998年11月15日在“98中国珠海国际航展”上横空出世; 1999年6机编队, 在国庆阅兵式上秒米不差地飞过天安门广场上空, 参加庆典的人们欢呼雀跃, 掌声雷动, 为中国自己的新飞机翱翔蓝天兴奋不已。
1999年, 我在《中国航空报》发表的《中国“飞豹”———质量塑造的骄子》及在《军工报》上发表的《魂铸神鹰》等, 充分地展示了一飞院为祖国航空工业顽强奋斗的精神,展示了研制中令人胆战心惊的事例。
陈一坚院士是设计“飞豹”飞机的总设计师, 他从事飞机研制工作40多年, 为歼教1、初教6、运7、“飞豹”等多型飞机型号的设计、研制贡献了大量的心血和智慧, 多次立功受奖, 1999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他成功地组织、决策完成了“飞豹”飞机的研制任务,填补了我国战斗轰炸机的历史空白, 为国防现代化做出了重大贡献。
“飞豹”飞机的研制经费是国外同类机种研制费用的几十分之一, 为国家节约了大量的外汇和资金, 具有显著的社会、经济和军事效益。然而, 却经历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大难关。
在“飞豹”飞机研制中, 首先是石破天惊的唐山大地震,“飞豹”研制的风洞试验在震区安县进行。跟试人员临“震”不惊, 风洞试验夜以继日地进行。当年6月, 松潘又发生地震, 千里之外的阎良镇都有震感, 离松潘不远的安县战栗在风雨中, 但是跟试人员无一人提出回所, 更无人临“震”脱逃, 直到试验圆满结束。研制还有一个惊人的情况: 发现机身和机翼连接的UG40关节轴承强度裕度不够。那时, 首飞时间已定死, 攻关线上数百人披星戴月, 先后提出的6 个方案经论证一一被否决。然而天不负人, 最后提出的用“耳片”连接解决了这一大难题。但如何连接, 又是一个难题, 用多种方案比较, 最后用“掏雀蛋”的方案, 将几架机从十分复杂的构型框中换装成功。在我采访有关参研的同志, 谈到当时的地震情况和遇到的难题时, 他们的眼中都闪动着泪花。
陈一坚总师谈到一个难题:“飞豹”超重450多千克。如何把重量减下来, 陈总决心自己清除这个“拦路虎”。但由于经费不足, 且原理性试验不过关, 打样设计只能停下来, 飞机研制几次面临下马的风险。在清除了这一“拦路虎”后, 陈总对有关人员说起这一情况时都忍不住激动得掉下了眼泪!
空警2000是我国航空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是壮我军威、扬我国威的又一壮举。ARJ21支线客机, 也是我国客运飞机的领头雁。
这两个型号是我院原院长吴光辉 (兼任飞机总设计师) 负责的两个研制型号。在这两个型号研究设计中, 仍然遇到各种难以预料的难题。
那时, 西安603所和上海640所跨越地域空间的阻隔, 进行东西整合, 组建了第一飞机设计研究院。后来开始承接各项任务, ARJ21支线客机的研究设计是重点, 它的成败关系到中国航空工业能否在新世纪腾飞。为此, 院里制订了“611工作制”, 后又实行“713工作制”。在研究设计中, 时间紧、任务重, 全机超重导致飞机升阻比严重失调, 在原民机总师陈俊章和朱余华副总师的组织和亲自参与下, 全体人员夜以继日, 顽强奋战, 经过周密的优化设计, 终于成功地解决了飞机超重的难题, 同时解决了主起落架轮胎防爆问题, 还实现了全机线束数字化设计等, 终于使ARJ21支线客机按时成功首飞。
在研制中任何部件、任何部门遇到难题, 吴光辉总设计师都亲自参加, 与科室人员一起研究解决, 同时鼓励大家继续努力。当我向他采访研制的有关情况时, 他都耐心回答, 肩上的压力一点也不显露, 而其乐观精神却溢于言表。在他担当空警2000 总设计师的日子里,该型号遇到的难关也是历历在目, 担子也是超常沉重。
空警2000是我国航空研制史上规模最大、系统最复杂、技术难度最高的工程之一, 也是一项时间最紧的创新工程。当时身为工程现场指挥部总指挥的黄强院长和身为总设计师的吴光辉副院长, 在这一型号研制之初, 曾向上级立下了军令状。
空警2000的研制技术新、任务重、周期短, 质量要求与时间进度之间的矛盾非常突出。在这严峻的形势下, 一飞院大胆走创新之路, 采用世界上先进的计算机三维数字化设计, 建立了型号全机电子样机。在研制中, 总师系统及时组织开展总体气动、结构强度、液冷系统等六大关键技术攻关。在飞机详细设计阶段, 一飞院发出大量的飞机改装生产图样和三维数模, 研究设计出了多项新材料、新标准。十七室干部职工从当年大年初四开始, 苦战3个多月, 常常24 h连轴转, 没有休息过一个星期天, 终于完成了超大部件3种限制载荷试验等,保住了首飞节点, 使空警2000按时成功首飞。
歼轰7A飞机也是一项任务重、难度大、时间紧的型号研制任务, 单位在承担了这一研究设计任务后, 为了不辜负国家的重托, 当时所领导气壮山河地号召全所干部职工: 苦干实干拼命干, 拼死拿下重点型号工程!
为了闯过这一急流险滩, 唐长红总师与所领导在方案论证初期就圈定了“实现计算机设计发图, 研制综合航电火控系统”这两大关键技术, 为重点型号勾画出壮美的蓝图。
为了实现在我国首次使用全机电子样机, 计算机发图, 在攻关中, 首当其冲的是外形建模。当时一室外形组的4个年轻人, 在一片黑暗的攻关隧道中, 做了数以百计的切面, 采集了上万个数据, 终于使漂亮的电子样机展现在人们面前, 实现了我国飞机设计手段的革命。过去设计一张难度较大的协调关系复杂的超A0装备图样需要4~5个月, 如今在计算机上进行三维协调、二维发图只需要2 ~3h, 而且电子样机取代地面物理样机进行系统和结构协调, 少研制一架地面物理样机, 可为国家节约几千万元。
综合航电火控系统是重点型号的关键项目。顶层设计攻关组的年轻人在迷雾之中艰苦摸索, 经过短短3个月的顽强拼搏, 就保住了航电系统的第一个节点, 完成了飞行员操作和系统设计规范等, 终于突破了综合航电火控系统的技术难关。
还有一批被称为“尖刀班”的NAMP组。NAMP系统管理和监测着七大非航电系统的9个种类, 130多个信号。一般需要二三十人耗10年之功才能完成, 可该组只有6人, 且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就完成了6000多张A4纸大小的软件设计, 又经过与非航电的23个分系统交联、测试, 终于使它在管理和监测中没有一项误报或虚报, 真正起到了故障监控作用。
经过研制线上的拼命努力, 歼轰7A终于成功首飞, 实现了中国人新飞机翱翔蓝天的梦想。该机荣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
唐长红总师与所领导经常深入现场, 勉励大家继续努力, 节假日带着慰问品看望大家。在重点型号之前, 唐总还开创了国内大规模工程全机应力求解先例, 使全机和部件应力分析上了一个新台阶, 在“飞豹”飞机研制中解决了伺服颤振的大难题等。
山高自有客行路, 水深自有渡船人。
一飞院在祖国的飞机研究设计中, 尽管山高水深, 可仍然为我国航空工业跃上世界的前列做出了重大贡献。除了前面各位总设计师承担的多种飞机型号外, 还有其他型号: 如由李守泽 (现任院长) 主管的“小鹰”500 , 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研制, 并成功首飞。
一飞院人不但用超短时间设计出了各种型号飞机, 而且用艰辛和劳苦, 有的甚至用鲜血和生命助推祖国航空工业的发展, 在浩瀚的蓝天上谱写了一曲曲民族争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