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青年希特勒:蜕变从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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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跟我走,库斯特尔!”(1)

每当阿道夫谈起准备去维也纳的打算时,他就常常像这样跟我说着玩儿。但后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已让我有所动容的时候,这种想法便在他头脑中日益加深,他确信我们将一同前往维也纳,他读艺术学院,我读音乐学院。带着天马行空的想象,他为我们今后的生活描绘出了一幅绚丽多彩的图景,如此清晰而又如此详尽,以至于让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还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我觉得从表面上看,这些幻想无不具体可行。当然,在生意上我已驾轻就熟,我的付出和努力不仅让我的父亲感到欣慰,也让我的顾客们感到满意。然而每天数小时待在灰尘漫天的工作间,也使我的健康受到了损害,我们的家庭医生——我的“秘密盟友”——强烈建议我别再继续从事室内装潢行业。这意味着我将尝试选择音乐作为我的职业。尽管障碍重重,但我这份夙愿正在逐步转变为现实。在林茨,所有要学习的东西我都已经掌握。我的老师也对我投身音乐艺术的决定表示赞许和鼓励,但这意味着今后我就必须住在维也纳。如此一来,我朋友起初那句戏谑之词“跟我走,库斯特尔!”就演变成了一种坚决的邀请和一个明确的目标。不过我感觉要是没有阿道夫的毅然介入,我的保守天性是不会允许我改变职业并前往维也纳生活的。

当然,我的朋友主要还是在为自己考虑。因为他对只身前往维也纳抱有一丝恐惧。然而他的第三次维也纳之行却与前两次大不相同。毕竟以前,他的母亲尚在人世,因此尽管他身处异乡,但那个家,仍然存在。当初他也并不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一段前途未卜的征程,因为他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遇上何种情况,他的母亲都会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归来,为他毫无保障的生活提供一个坚实而可靠的物质基础。如果将他的生活比作一场风暴,那么他的家就是风暴中心的宁静之地。而如今,他已无家可归。前往维也纳将是他的最终决定,他毫无回旋余地地走上了一条难见天日的道路。去年秋天在维也纳度过的几个月里,他没交到任何朋友,也许是他自己不愿意吧。他母亲的家族里,有几个亲戚住在维也纳,以前阿道夫和他们也曾有过一些联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初次造访维也纳期间,阿道夫就曾在他亲戚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再没同这些亲戚有过来往,甚至也从不提起他们。我完全能理解他为什么回避这些亲戚,因为阿道夫担心他们会问起他的工作和生活。那时他们肯定就会发现艺术学院已经拒绝了他,而他会忍饥挨饿,饱受苦难,便不再仅仅是需要帮助那么简单了。所以,捎上我同他一块去维也纳再合适不过了,因为我不仅是他的朋友,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分享了他恋情秘密的人。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阿道夫这句“跟我走,库斯特尔!”听上去就变得更像是一个友好的请求。

1908年元旦过后,我和阿道夫一起去祭奠了他的父母。那是寒冬里一个晴朗的好日子。这一天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白雪覆盖了所有常见的地标。阿道夫对每一条路线都了如指掌,因为这曾是他数年求学的必经之路。

他非常的镇静,这种转变让我感到惊讶,因为我知道他母亲的去世一度让他情绪失控,甚至在生理上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损耗,致使他接近崩溃。在圣诞节期间,我母亲曾邀请他到我们家来吃饭,以便能让他恢复体力,同时也能让他暂时避开那所空荡而冷清的房子,因为里面的每样东西都会让他回忆起他的母亲。他确实也来了,但只是严肃而安静地坐在桌前。这可不是个谈论他未来打算的好时候。

如今,当他面无表情地走在我旁边的时候,他看上去比我更显老成,也比我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他一如往常地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然而令我惊讶的是,在谈及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表现得如此的超然,就好像是在讨论另外一个人一样。安吉拉告诉他保拉可以跟他们一起生活。她丈夫对此已经表示同意,但拒不接受阿道夫上他们家去,因为阿道夫的失礼行为曾得罪了他。这样一来,阿道夫便解除了一个最大的担忧,因为他们家的保拉最终有了一个安定的家庭。而他自己从未想过要寻求拉包尔的救济。他向安吉拉表达了感激,并且通知她,将父母的所有家具留给保拉。葬礼的费用靠她母亲的遗产支付。顺便提一下,在这之前安吉拉产下一名女婴,也取名叫安吉拉。阿道夫补充道,他的监护人,莱翁丁镇长,已经答应为他处理遗产的事情,而且还要帮助他申请一笔孤儿抚恤金。

所有这些听上去都显得十分通情达理。而后他开始谈到斯蒂芬妮。阿道夫说他已经决定要终止现在这种局面。等到下个时机一出现,他就会向斯蒂芬妮和她母亲进行自我引见,因为在圣诞节期间,这种可能性显得十分渺茫。他说,是时候将这事儿挑明了。

我们走过被白雪覆盖的村庄。那儿有一座小平房,61号,这里曾经属于阿道夫的父亲;曾让他父亲引以为豪的一个大蜂箱仍旧摆放在那里,但现在它已属于别人。它的旁边是一块墓地。他父亲的坟墓就靠着东墙,如今他的母亲也安葬于此,那块小小的新冢上盖满了雪。阿道夫神情肃穆地站在坟前;他看上去显得十分沉痛,而眼中却不含一滴眼泪。他深爱的母亲活在了他的心中。我站在他身旁,默默祈祷。

在我们回来的路上,阿道夫跟我讲,他可能会在林茨待到1月底,直到房子和遗产得到最终的妥善处理。阿道夫说,他预见到了他和监护人的激烈争吵。他的监护人当然是想为阿道夫做最好的打算,可如果这种“最好的打算”就是让他去莱翁丁给一个面包师当学徒,那对于阿道夫来说,又有何用?

老约瑟夫·迈尔霍费尔是希特勒的监护人,现今年事已高的他仍住在莱翁丁。当然,他曾经常被问起与青年希特勒相处的经历,以及对他的印象。他总是用一种简洁而漠不关心的方式来回答所有的问题——起初是敌人,然后是朋友,而后又成了监护他的敌人——不管提问者有何看法,他的回答总是相同。

约瑟夫会说,1908年1月的某一天,希特勒已经长得老高了,深棕色的上嘴唇,声音低沉,俨然已是个成年人了,他来见他,讨论遗产的问题。可希特勒劈头一句就是:“我又要去维也纳了。”所有劝诫他的尝试都失败了——一个倔强的小伙子,就像他父亲,老希特勒。

约瑟夫·迈尔霍费尔保留着一些重要的相关文件。阿道夫在监护人的要求下,为自己和他妹妹写的孤儿抚恤金申请书如下:

尊敬的帝国皇家财政部。以下签署姓名的两位在此恭敬地恳请对他们发放孤儿慈善抚恤金。如今,在他们的母亲,帝国皇家海关官员的遗孀,于1907年12月21日去世以后,两个申请人便失去了双亲,而且均系未成年人,他们自己无法独立生存。两个申请人分别是:阿道夫·希特勒,生于1889年4月20日,布劳瑙客栈;保拉·希特勒,生于1898年1月21日,菲什瀚,邻近上奥地利州兰巴赫,两名申请人的监护人是约瑟夫·迈尔霍费尔先生,住在莱翁丁,靠近林茨。两个申请人都定居在林茨。

阿道夫·希特勒——保拉·希特勒

顺便说一下,很明显,阿道夫帮他妹妹保拉签署了申请,因为署名处的“希特勒”字样都向下倾斜,这是他后来典型的签名方式。除此之外,他还把他妹妹的生日给搞错了;保拉不是生于1898年,而是生于1896年。

根据当时的法律规定,凡无收入来源的24周岁以下的孤儿,将有资格索要孤儿抚恤金,其金额相当于其母亲获得的遗孀抚恤金的一半,而这条法规只针对国家公务员的子女有效。自从克拉拉夫人的丈夫死后,她每月可获得100克朗的抚恤金;因此,阿道夫和保拉一共争取到的抚恤金为每月50克朗,那么摊下来阿道夫每月就能得到25克朗。当然,这笔钱是不够他过日子的——他每月都要支付查克雷斯夫人10克朗的房租。

申请得到了批准,第一笔支付款于1908年2月12日发放,那时候阿道夫已经到了维也纳。顺便提一下,三年后,他为了妹妹保拉,放弃了自己那部分抚恤金,尽管他本可以继续领取抚恤金,直到他年满24岁,也就是领到1913年的4月。这份自动弃权声明日期为1911年5月4日,至今仍保存在他的监护人约瑟夫·迈尔霍费尔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