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漆,灯烛残!
回首相拥,怀抱竟比冷风寒!
是离别,是泪别?
凝眸望月,无语凝咽!
将自己的发全数的放下,我轻轻的抬头,上前,然后将自己的唇缓慢的附上陆涯的唇瓣。我的温热触碰着他的冰冷,满心的只想诉说我此刻对他的依恋。
“蓝——”他稍稍的退后,我却立刻的向前追了一步。我不想知道此刻他要说些什么,更不想知道他此刻会在心里对我此时此刻的举动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只知道,我想成为他的妻,那怕只有一夜。
陆涯稍微的稳了一下身子,然后用他的胳膊紧紧的环抱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在轻轻的发抖。我有些窘迫,自己主动在引诱他,怎么这个时候反而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我想要撤离,却发现所有的主动权已经不再属于我。
陆涯的唇好凉,我不由的神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有一点沾到薄荷的感觉。陆涯的身子微微的怔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托住了我的后脑勺,眼睛邪气的看着我,嘴角微微的上挑,划出他独有的那个弧度来:“我的夫人,你是在冒险!”
“是吗,我的相公?”我故意的用一种高傲的神情来回视他,手仿佛是不经意的一般在他的胸前划动着。这样的动作我似乎曾经有过,但是这样放肆的眼神我却只能在陆涯的眼前释放。
陆涯突然冲着我摇了摇头,然后将我横抱了起来。我却有些羞涩的低下了自己的头来,虽然也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也曾期待过有这么一天。但是当它真的到来的时候,我是如此的彷徨和不安,甚至有些惶恐和害怕。
“陆涯——我——”低垂下自己的眼睑,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更不敢接触到他那邪气的笑容。怕自己的心跳会不由自主的突然从自己的心脏里跳出来。这样的感觉,对皇帝从来也不曾有过,对深埋在我心底的君凡也不曾有过。
“嘘——”陆涯将他的食指再次的按在我的唇瓣上,然后他的英俊的脸庞在我的瞳孔中一点一点的放大,直到我紧张的闭上眼睛,直到他的气息全部的没入我的口中。
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音,像是一个乖乖的孩子那样期待着。但是,我的泪却滴了下来,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胸口——
“对不起,蓝儿,我不能——”
陆涯——
我痛的不能呼吸,痛的不能睁开眼睛去看他离去时候的最后一抹影子,痛的只能用自己的耳朵去倾听那一点属于他的最后的声音。陆涯——为何你不要我?我在心里问着自己,但是答案却没能给自己。
我现在好想能够真正的哭一场,为我那只能期盼,却永远的也无法得到的爱情;为我一时不能忍耐而错失掉的幸福;为我的陆涯;为陆涯的我------将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卷缩,我将自己的整个头都埋进锦缎的被子中,低声的呜咽。此时此刻,身为皇帝的妃子,我却连一个可以放肆哭泣的权力也没有。
“娘娘——娘娘,您在里面吗?”门外,有心在大声的喊着,却不敢真的推开门走进来看一眼。我努力的将流了一半的眼泪重新的吞回肚子里去,然后下床,看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发,说道:“有心吗?我在!”低头回望了一眼,刚刚陆涯放置宣儿的地方,空空的。我伸手触摸了一下那里,似乎还有余热,我知道,是陆涯带走了他,带走了那个名字叫做“李宫宣”的孩子,而将“陆宫傲”留在了我的身边。这一天,我同时的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我想要爱的人和我的大儿子。
梳理了自己的发,我这才将门打了开。门外已经满满的跪了一地的人,而跪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个我熟悉的,但是却也意外的面孔。
“袁朗——”我看着他的半跪着的姿势,轻轻的叫出那个名字来。
“娘娘——”袁朗抬起了自己的头,看着我:“臣,袁朗见过蓝妃娘娘!救驾来迟,请娘娘降罪!”
“都起来吧!”我扫了所有的人一眼,然后让有心搀扶着我走出了这个陆涯临时带我来的小客栈。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不由的又回头的看了一眼,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客栈原来除了我们还有许多的客人,只是,怕我和陆涯来之前,他们就被陆涯的手下给撵着藏了起来。如今,听到了杂乱的声音,他们才敢从那些角角落落的地方探出头来。
“娘娘,小皇子——”有心刚刚的低声问了一句,就被我给打断了:“记得,你们只有一位小皇子,只有一位!”
“是!”有心虽然眼睛里满是疑惑,但还是低了下头。我找了个上车的空档,对跟来的余忠道:“我不想让跟来的人中还有谁知道有宣儿的存在,你知道吗?”
“余忠明白!”余忠看了一下我的眼角,我知道那里还有哭泣过后的痕迹,但是对于余忠我还不需要掩饰。要处理这些事情也容易,因为除了陆家的人,知道小皇子是一对儿的就只有贴身的那几个人,当然还有那个在路上一直照顾着宣儿的奶娘。也许还有人知道,毕竟是两个孩子,也许我该找另一个理由来。
事后所公布出去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朝的大皇子因为在回宫的途中感染了风寒不幸夭折。而私地下的的人所传播着的另一种说法则是有人虏去了大皇子,大皇子失踪了!当然这更接近事实,只是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回到马车上不久,余忠就将傲儿给我抱了来。因为宣儿的离去,我此刻更加的舍不得离开我最后的这个孩子,这个天生的就会像陆涯一样去笑的孩子。
“有心,袁大人怎么会在这里?”我问,轻轻的抱着傲儿摇晃。虽然心里现在着实的,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想这些烦心事情,但是——我不能不想。也许——我将自己的眼睛放到傲儿娇嫩的脸蛋上,也许我只是想找一些话题来暂时的遗忘一些我应该要遗忘的事情吧。
“这个,娘娘不知道!”有心探着脖子看了傲儿一眼,然后继续的说道:“自从娘娘出了宫,皇上除了到咱们的水月宫里来走走之外,最长去的就是另一位袁妃娘娘的宫里头了。后来,皇上经不住袁妃娘娘的说合,就将远在外头当官的袁大人给调到了京都里头,但是具体的是个什么样的职务,奴婢就不知道了!据说是跟皇上很近的!”
“袁妃?”
“问雪?”
我将这两个名字反复的在嘴里念叨着,我怎么忘记了,只要我回到宫里头去,我势必的还要去面对这些我想要逃避开的人和事。当我被陆家的人当成是疯子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帝,因为只有他才可以将我光明正大的带离那里,恢复我正常人的身份,给于我孩子最大的保护。但是,回到了宫里,我的孩子就可以安全了吗?那里可是有更多的眼睛在盯着我,盯着我的孩子,甚至她们要的不只是让我“发疯”,让我被隔离冷落。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再次的陷入了那种极度不安的惶恐之中。陆涯,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
“傲-----傲----啊---哦------”
傲儿的嘴里一直在咿呀的发出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语调子,他原本是躺在我的怀里,这个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用一直手抓我的衣服,另一只手还不时的超着马车帘子的方向伸一下。傲儿的动作让我的视线不由的望外面看了一眼,一棵树后,隐约的露出半个身子来,他的左手呈怀抱状放在身子前,他银质的半张面具散发着我所熟悉的光芒。
陆涯——
我将傲儿轻轻的抱起来,并且让他的小脸对着那里。马车走的好慢,陆涯,好好的再看我们一眼,好好的记住我们。傲儿,好好的再看你的哥哥一眼。傲儿,好好的再看你的“父亲”一眼。傲儿——我将自己的脸放置在傲儿小小的背后面,让自己的泪落在心爱的儿子那稚嫩的背上。
终于,我再也看不到属于陆涯的任何的一个影子,而陆涯他是否还在看着我呢?我将自己的心绪努力的抚平,然后借着帮傲儿整理弄折的衣服的空档,将自己脸上的泪痕再次的抹了去。有心虽然看出了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追问,甚至连她眼底的那一点好奇和怀疑也在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匆匆的隐藏了。自小在宫里头生存的孩子,总是会比一般的人多一份小心,多一份谨慎。
“娘娘——”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心轻轻的在我的耳边唤我:“娘娘,行宫到了,小皇子就先让奴婢抱着吧。娘娘您抱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行宫?”我将自己的视线放置到她的脸上,“哦,到了吗?”行宫?这样一个词,对我来说一时间还真的是有些陌生呢。我将傲儿交到有心的手上,然后伸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直的背,这才意识到从我再在路边看不到陆涯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的在保持了这样的一个姿势,然后到现在。
听到马车的外面一片的喊声,我知道我属于自由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从这一刻起,我再次的恢复了自己蓝妃的身份,也再次的恢复了属于皇帝女人的身份。所以,我必须要做的像个正常的妃子那样,像一个皇帝的女人那样的华丽的出场。
“有心!”我轻喊了一句,有心随即的点了一下头,朝着外面道:“娘娘要下凤鸾,还不找人伺候着!”
再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奴婢阿声伺候娘娘!”我望着马车的帘子被掀开,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背,挺起了自己的胸,走了出去。
“恭迎蓝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