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看着他的眼中的感伤,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手指微微的动弹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靠在了大殿中的一个石柱子上,而将目光放到了大殿上放置着那个龙椅上。
这是个偏殿,所以正中的椅子也不如正殿的大,但是目光掠上去,却分明的感觉到那里泛着的清冷的光芒。坐在上面的人,估计要忍受的这也正是那高高在上的孤寂和寒冷。将自己的思绪剥离,再将目光放回到袁朗的脸颊上,却也不敢拿正眼来瞧他,生怕再从那里看出什么来。
“娘娘可曾后悔过?”袁朗的声音从我的耳畔传来,那语气恍如多年前春儿或者是桐儿问我的那样。后悔?我有过,只是不能对他言讲。我无语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问出这样一句没有头脑的话来,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
“袁将军——”我轻轻的唤出这个名字来,觉得他的目光已经游离,虽然他的人还在这个大殿之上,心思却不知道已经到了何处。
“娘娘,臣后悔过!”袁朗缓慢的将头低了下来,一只原本是拿笔后来却被强迫着拿兵刃的手此刻稍稍的握了起来:“娘娘,臣后悔那一年的决定,后悔为了妹妹来牺牲娘娘您,可是最终臣不曾保住一个,如果。。。。。。”他抬起头来,望着我,却只听见我说:“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如果问雪知道他的父亲为他千条万选的那个夫君只是个感情懦夫,如果她知道她的夫君是后来那种会作出宁可牺牲她来换取自己权位的自私之人,她可还会如那日般面带羞涩的绣嫁妆吗?如果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被招进这宫廷里面,她是否就不会选择让我来牺牲?而我,如果要从头来过一遍的时候,我又是否会选择不为那个当时的问雪而再次的身犯宫廷,毕竟如今的问雪曾让我心伤。
如果。。。。。。
我看着袁朗眼中的“如果”,如果那一切都不会发生的话,我是否能够平静的做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其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我会真的幸福很多,不会有女人间的挣扎,不会有感情之的无可选择。但是时间毕竟不能倒退,所以没有如果,只有现在。
“娘娘说的是,没有如果!”袁朗的眼睛闭了一下,久久的没有睁开过。我心不在焉的环视着身边的景物,觉得这样的话题再进行下去的话,将会是一个危险。我已经愧对了陆涯,不能够再让袁朗生出些什么遗憾来。
“皇上那里在谈论些什么,将军可否透漏少许?”我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然后将话题硬生生的拉了回来。而再次睁开眼睛的袁朗,目光的那份犹疑也已经被藏匿了起来,此刻清朗而且冷淡。他稍微的退后了一些,然后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方卷轴来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打开,却是一纸我不认识的符号。
“这是?”我将卷轴摊开,反复的研究了两遍,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上面的文字符号不属于我见过之中的任何一种,更别说要看懂它了。
“这是漠河的国书,刚刚从边关送达到了,皇上和众位大臣就是为了这个在头痛。反复的商讨,却始终的也没有一个结果出来。正好娘娘到此,皇上便要臣将这个卷轴拿了出来,问娘娘您的一个主意!”袁朗的头微微的垂着,偏殿里光线有些若,所以我看不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漠河的国书?我反复的念了两遍,然后试探着询问,“是不是漠河的国王已经逊位,接替着是束巫太子?”如今能够让我天朝皇帝心烦的怕是只有那个束巫太子一人了。
“娘娘果然才智,是,漠河王逊位,不过不是自己逊位的,而是被人逼宫的。而且即位着也并非束巫太子,而是他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弟束科。而我们此前从为有此人的任何信息,这样突来的变故让天朝朝野毫无防备,束手无策!”袁朗的身子笔直的站着,身上隐隐的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杀气,我的心沉了一下,继续的问道:“这个漠河新的国君是否还下令要出兵我天朝?”
原本袁朗会突然的出现在这里,我就有疑惑。皇帝不是个十分利落的人,对待必要的人和必要的事情,总是显得有些心慈手软,犹犹豫豫的。而这些也许并不防碍他做一个有德明君,却是做不了一个乱世之中的霸主。他信任袁朗,却也不信任他,毕竟问雪的背后曾经牵扯的太多,而且那股势力如今在地下依旧的盘根错节着。在皇帝的心里,控制了袁朗也就是控制了问雪,至少她如今毫无声息的在这宫中生存着。但问雪真的是毫无声息吗?那夜别样精彩的戏码谁又知道不是她一手来导演的,甚至连我这个原本抱着看戏的人也终是卷了进去,真正以手扇着凉风,旁观的却是问雪。只是这一切皇帝不清楚罢了,而我身为他的妃,更是不能将这样的事情扯出来。
“将军回朝也是为了此事?”我问:“漠河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来,束巫太子那里就没有反应?”我不相信依着束巫的本事和个性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而没有任何的动作。除非这整件的事情原本就是他授意的,若然的凭借着他手中的兵力,一个小小的束科又怎能够如此轻易的就逼宫成功。
“这也正是臣不解的,漠河的国书上称,束巫太子出使我天朝未回,疑是为我天朝所谋,所以出兵义正严词!”袁朗盯着我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探究。像是在印证些什么,我这才觉悟到,我是天朝最后一个和束巫在一起的人。按照前世的定律,我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一个。
“呵呵,将军这眼神中似乎有研究,试问将军凭借本宫一人何能当着束巫众多的随从,当着无索大将军的面,而将他们的太子置至死地?”我问,却也看到袁朗隐匿起来的表情。
“娘娘所说的也正是臣所疑虑的,天朝不可能将束巫太子如何,毕竟若是有那样好办的事情,我天朝也不会烦恼多年。只是这一纸国书背后的阴谋我等都看的一清二楚,漠河是要出兵,束巫太子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束巫太子此刻人在那里?他是否已经遇害?或者也许束巫太子本人就是那个幕后生事的人!”袁朗的脸沉了下来。我亦不敢再开玩笑,谁都明白这一纸乱符的背后代表着什么。那是两国的战火,无数百姓的生死。
“皇上的意见为何?”我掂量着那纸卷轴的份量,思索着皇帝可能会有的反应。
“臣不清楚,不过目前殿中主张议和的颇多,皇上看似为难!”袁朗的手再次的握了一下。
“不可能的,对方既然找了那样一个莫名的理由来出战,就已经不打算要议什么和。况且即便是要议和,只怕我天朝也开不出他们所要的价码。”我将手中的那个卷轴递给袁朗:“将军可知我天朝如今的兵力如何?”我问,心底盘算着如过开战的话,那么我方将会有几分的胜算。
“回娘娘,若是以人数来算,我天朝大过漠河许多,但是就整体的作战能力来说,我天朝稍差微厘!”袁朗说的含蓄,我却还是听出了几分,人多不是制胜的法宝。要想打的过别人,首先就要比别人的棍子粗才行。自古强兵方能强国,看来天朝差的还很多。我瞧瞧了自己柔弱无骨的手,然后对袁朗说:“天朝国中可有备用的军士?”
“臣不明白!”袁朗低头,我却是嫣然的一笑,然后回转身去:“将军很快就会明白的,皇上若是问起,就说本宫这里主张先议和后主战。议和是幌子,拖延时间,主战才是王道,不过取胜需要时间!”我含糊的说着,其实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从来也没有实验过,不知道凭借我那比他人多出来的几千年的知识是否可以在短时间内为天朝训练出一批士兵出来。
不过,也许的,这个办法可行!
“将军可去回皇上,本宫这里等候,至于那殿中的臣子,多半再商量下去,也没有一个准的主意出来,当家的还是皇上本人,不同的意见听的多了,只能让皇上更加的犹豫和难以抉择而已!”我走近还在台阶上玩耍的傲儿,然后一把抱起了他。
袁朗那里站了一下,然后抬头,说了声:“臣明白了!”就退了下去。我则是看着傲儿稚嫩的脸,有些冒冷汗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念头究竟能够取得怎样的一个结果,毕竟我一句话的后面悬着的可是众多女子的丈夫,众多孩子父亲的性命。
轻轻的合上眼,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冰蓝,你已经毫无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