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道两旁开始有人早早地摆好了地摊，青菜，肉档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陆陆续续的，人影绰曳。
尤可罗一大早就被袁宝从床上拖了下来，手里还舍不得放下旅馆那软软的被子——这是离开洛家以后第一次睡在像样的床上，那种温暖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洛家过起了小少爷的生活。
袁宝无奈地看着这个贪睡的大男孩，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以为还是在洛家呢！快给我起床啦！”
两马一车穿棱过清晨的早市，往北出了玉河镇。
“喂，你听说了没？到市场中心看了没？”
“看了，那兽笼都给人整个弄坏了，连那只大山狸女的尸体都不见了。”
“你猜会是谁干的？”
“谁知道呢，你以为神仙啊？王猎昨晚上都跳脚了，拉了好多人去追呢。”
“追回来了吗？”
尤可罗坐在马车前杠上张开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里为那逃走的小山狸女感到高兴。
“喂，晴歌你知道会是什么人做的吗？”
晴歌坐在马车前杠的另一把，把两只脚垂在边上，随着马车的前进一甩一甩的，尤其可爱。听见尤可罗问她。她只是浅浅一笑。
“不知道。”
“其实挺好的。怎么说那小山狸女也是一条生命。”尤可罗说道。嘴角咧成了一个微笑。
晴歌看了看远方，那里有一座山高耸入云。似乎……昨晚走的就是那个方向。但愿它以后可以安然成长。
“指，你看，那些夜烛还在燃着。”袁宝抬起手来，指着不远处那在晨曦里淡薄的火苗。那是昨晚他们看见夜烛的地方。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
“夜烛？”尤可罗疑惑。那是什么？
“咦？没什么啊。”袁宝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说漏嘴了。
朝着袁宝手指的方向。指也看见了，确实是昨晚看见夜烛的地方。如果没错，那些应该确实就是昨晚的夜烛。
微黄的烛火，红色一点也不显融却的烛身。
可是，夜烛是不可能燃到天亮的。
因为那必不是阳间点燃的烛火。
夜烛，那是阴司鬼吏点燃的，为孤魂野鬼照亮通往幽冥之路的烛火。
阴间的火，怎么可能在清晨还在燃烧着？
“有什么不对吗？”晴歌注意到了指凝重的眼眸，她自然也是发现了那些烛火正是昨晚的夜烛。
“嗯……”指犹豫了一下。“夜烛燃烧的乃是幽冥之焰，是不可能在白天仍然不熄的。”
“一般有夜烛的地方，附近一定是有阴司鬼吏在收捕孤魂。鬼吏不可能在白天留在阳间，在清晨到来之前它们便会回去幽冥，并带走夜烛。”
“那就是说，在那个地方，可能有阴司的鬼吏还没有回去，可能是被人阻止了。可能是被鬼阻止了。”
“那我们要过去看看吗。”晴歌问道。虽然这几年她的外貌依然如一，而心性却较比以前丰富了。
指不知道应该摇头还是点头。忍不住有些感怀从前，他原来只是游戏人间，捉捉小鬼做做法事赚两个小钱就那样混着过日子也是逍遥自在的，没有人请他的事再大他也可以高高挂起。
指看了看尤可罗。只是自从遇见了可罗，或者说终于遇见了判官，他便必须开始履行司逯教的教条。而判官轮回人间是为了什么？
尤可罗也在看那些夜烛，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只是普通的烛火，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稀奇的。忽然转头看见指望着自己，他凸了凸眼睛。看我做什么？
“还是别过去了吧。”袁宝率先说道，朝尤可罗挤了挤眼睛。“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呢。不过就是几只蜡烛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还是走吧，可罗的妹妹还在洛阳等着我们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晴歌的眼睛也落在了可罗的身上。
尤可罗乍见三人都望着自己，忍不住蹉跎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不如我们过去看一下吧？”他想指怎么说也是个天师，那自然是应该替天行道，收伏鬼怪的。如果真是什么会做怪的夜烛，便熄了它就可以了。
行善而安心，不是吗？
那夜烛在野地里，马车大概是过不去的了。尤可罗和晴歌跳下了马车，决定走着过去。
既然尤可罗都开了口，晴歌断然是不会有意见的。袁宝郁闷地垂了下肩，半晌恢复了精神牵马跟在三人后面。
走近了，尤可罗终于看见那些夜烛的不同了。矮草之内，那些烛身竟然是凭空而立没有根的！
袁宝打了个哆嗦。果然是夜烛，鬼点的蜡烛。
晴歌走了上前，出其不意地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些火焰。
尤可罗和袁宝看见晴歌的手指插入了焰芯之中却没有半点焦灼之貌。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什么感觉？”指问道。
“冰凉，一丝丝的感觉。”晴歌回答。试着想要盖熄火焰，却发觉自己根本碰触不到烛芯。
“虽然你是妖，但夜烛乃是阴间之物，就算是你也是碰不到的。”指解释道。开始在四下寻找。“你们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黑色的土块。”
三人闻言都鞠下了身子，开始拔开矮草细细地寻找。
“找那东西做什么？”尤可罗好奇地问，他看见的泥土都是褐色的，要不就是浅色的石头。哪有什么黑色的土块。
“这里有。”耳边传来晴歌好听的声音，尤可罗赶紧跑了过去。
在晴歌手指的地上，真的有一块黑色的泥土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泥土似乎指出了一个方向，沿着那个方向的草根处都看见了黑色的土块，或多或少，或大或小。
“跟着走。”指领头跟了过去。“黑泥是鬼吏走过的痕迹。”
四人一路拔开草丛寻找黑泥的方向，走了好久，不知不觉既然走到了一处大湖边上。
黑泥在湖的附近失去了方向。
四人抬起头伸直了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数百丈宽的大湖。湖水平静，可以看见飞虫点水泛起的小小荡漾。湖边有树木林立，树木的一头隐约可见烟火缭绕，那里应该有人家居住。
“黑泥没有了。”尤可罗报告道。
指四下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鬼吏是在这里失踪了吗？
“你们看，这湖水好漂亮。”袁宝高兴地说，心里涌起一股想要马上跳下去玩个痛快的冲动。
晴歌此时也站在湖水边，可以清晰地看见湖水里自己淡然的貌样。
“不要接近这湖，这水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