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娘,那位灯下美妇怜悯的望着唐隐,真把他当成了傻子,唐隐那个寒啊,仿佛能听到清纯的小心脏“砰砰砰”的一瓣瓣碎裂开来。
唐隐真想向世界证明他并不傻,不过这一举动似乎也会充满傻气,于是他很气闷很无奈的再次昏死过去。
“娘,怎么办,他刚刚还好好的?”少年有些惶然无措。
“他只是劳累过度,没有大碍,背到屋里吧。”美妇温柔的望着整天在河里捕鱼,山中猎兽的儿子,轻轻安慰着说道。实际上她已经看出唐隐的伤势很重,不过他既然能活到现在,那么必定生命力旺盛而坚韧,不会有性命之虞。
“是,娘!”少年果然放下心来,轻呼一口气,他对娘亲很是尊敬,对她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于是乖巧的将唐隐肥硕的身躯背到木屋内。
进屋之后,少年又有些犯愁,家中只有两张简陋的木床,这堆肥肉该扔到哪里呢,自然不能放到母亲床上,那就放自己床上吧。
“放到我床上吧。”听到娘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娘,给他上完药,我就背到我床上了。”少年懂事的说。
美妇怜惜的摸摸儿子晒得黝黑的脸颊,眼中溢满慈爱。
唐隐被少年轻轻放到美妇的床上后,隐约间闻到一股体香,是的,唐隐很清楚的辨别出这是****的少女才特有的香气。在地球混日子的时候,很少能闻到这种香味,小姑娘们小小年纪就往脸上抹各种化妆品,喷各种香水,掩盖了自身特有的馨香。这种体香还是初中暗恋一个清纯小女生的时候,闻到的呢。可惜,那小女生长大后,让一个禽兽给糟蹋了。在唐隐眼中,漂亮女生相中的男生都跟禽兽没有分别,当然,自己除外。
好温暖的感觉,奇怪了,到底是谁的香味,唐隐困惑不解,想睁开眼睛瞧个仔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忽然感觉到身体一凉,却是美妇为他除去破碎的囚衣,在他身体上擦拭伤药。
少年坐在木椅上,好奇的望着自己背回来的胖和尚,心说,这和尚真白,比我在山上抓的小猪崽还白净。嗯,他没长圆糟糟的鼻子,耳朵也不够长···少年竟是真将唐隐和猪比较了起来。
美妇也是略有好奇的一边上药,一边打量,她们母子两人住的地方很是偏僻,她已经将近十年没见过陌生人了。每次家中缺少什么东西,都是儿子背着几张兽皮去远处的镇上换取,一来一回就是两天的路程。
“娘,他是外面来的吗?”少年托着脸,油灯飘忽的光影照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反射出健康的光泽。
“应该是了,在哪里遇到的。”美妇上完药,为唐隐盖上被子,转身走入厨房,为唐隐熬制内服的药汁。
少年跟在娘的屁股后面,站在厨房门口道:“在前面的河岸上捡到的,看他挺好玩的,就捡回来了。”
“你这孩子!”美妇轻轻责备一声,更多的却是宠溺。
“嘿嘿!”少年蹲下来傻乐,努力捏着鞋上的小洞,似乎这样能将小洞缝合一般。
“脱下来,我一会给你补补。”美女瞧见儿子的小动作,随口说道。
“奥,”少年答应一声,依言脱下黑布鞋子,少年正处于成长期,身子长得快,鞋子已经微微有些小,不太合脚了,只是家境困顿,也没能买新的,“娘,你说那和尚怎么那么胖,那么白净,真不知道天天都吃什么好吃的!”
美妇轻轻一笑,却不多言,对儿子更感愧疚,实在是没尽好做母亲的责任。
“过来看着火候。”美妇将儿子轻轻唤道身边,让他注意熬制药汁的火苗大小。
“放心吧,娘,都熬多少次了!”少年咧嘴笑道,光着脚丫蹲在火边,暖烘烘的。
美妇取过少年换下的鞋子,回到房中,靠着油灯坐下,缝缝补补。眼光不时瞥一眼床上受了重伤,却鼾声四起的怪和尚。
鞋子很快补好了,让少年拿去烘烤,闲来无事,将唐隐的囚服取过来,也缝补一番,美妇和少年都不识字,若是知道,那宽绰的白衣胸前的红圈中写的是一个“囚”字,不知会作何感想。
唐隐的囚服破损严重,缝补起来有些难度,还未完工,少年捧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扑鼻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卧室,美妇放下手中活计,端过碗,亲自喂服病人。
“去睡吧,我来照看他就可以。”美妇对儿子轻语道。
“娘,我把傻和尚背到我床上吧。”少年说道,这臭和尚若是在娘亲床上赖一天,娘亲又如何休息。
“无妨,去睡吧。他受伤颇重,不易再有动作。”美妇安慰劝解道。
少年又说了几句,最终却是不敢违背母意,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美妇喂完汤药,又继续在灯下缝补。
山风呼啸,刮得窗户纸呼呼作响。夜,静静的,唯有风声和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唐隐受得伤却是很重,缝补完衣服,美妇看一眼地上立着的石盘,上面有些明显的刻槽和刻痕,石盘斜立着,一颗黑色的石珠会在固定的刻槽里滚动,滚动到固定位置时,就代表某个时刻,这就是昊天州的钟表,名为刻钟。
刻钟颇为贵重,是少年用猎杀一个多月的兽皮换取的。这也是家中唯一带有机关的家具,此时,美妇辨别刻痕,已是深夜零点。转身去厨房再煎一副汤药,唐隐的伤若想不落下病根,一天四副药是必须的。
美妇离去后,唐隐的头上冒出蒸蒸热气,却是元力在自行修复损毁过重的机体。元力所剩不多,勉强修复好内脏等关键部位,就无力为继。
“砰!”的一声轻响,却是元力再也无法维持浮玉金刚自认为帅呆了美极了的那胖胖体型,肉身依附命魂模样自行还原。
美妇听到动静忙回到屋中,看着头晕头顶的水汽慢慢消散,惊奇不已,待看到唐隐那白皙瘦削的脸庞,双手忙捂着嘴巴,双眸微缩。
油灯似乎被室内的妖异的气氛影响,飘飘忽忽,灯光闪烁,美妇的影子瑟瑟发抖。
许久,美妇才镇定下来,坐在床边,仔细瞧着唐隐的脸。眼中意味莫名,许久之后,似乎想通一些什么,不停的握紧松开拳头,手心全是汗水,想来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心中想定主意,美妇放松下来,重新坐回油灯旁,拿起那间囚服,现在,她不得不将这件肥大的囚服瘦身了,如此一来,儿子也能有一件新衣服了,如此想着,一边瞄着唐隐的体型,一边动手改动。
这是一个大工程,改装完之后,美妇终于累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
次日清晨,第一个醒来的是唐隐,他不是自然醒,而是疼醒的。
强忍非人的疼痛,他睁开双眼,望着简陋的木屋,木制的窗户,木制的床,木制的椅子,木制的桌子,还有地上立着的奇怪的石盘。还有,昨夜,那灯下的美妇,害他看痴了,变傻了的美妇人。
她此时静静的趴在桌上,安稳的睡着觉,蓝白相间的粗布花衣,不知洗过多少遍,微微泛白。手中握着一根线,桌上,咦,那不是自己的囚服吗,不是破损了吗,再看那手中线,心中已然明了,有些温馨,有些感动。
他坐起身来,试着集聚身上所剩无几的力量,慢慢走下床,为操劳一夜的美妇披上一床薄被。
“啊!你是谁?!”少年惊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少年起床后一般是不会到娘亲房间的,除非确定娘亲已经起床,然而,美妇昨夜做完手中的活计,累得说着了,忘记关闭房门,此时,少年从门外惊奇的望着变成唐隐本身体型的年轻人,心中惊骇莫名。
美妇也被惊醒,望着为自己披上薄被的唐隐,心中微感甜蜜,随即站起来,将被子轻轻放在床上,对门外的儿子一招手道:“莫怕,来。”
少年压下心中的惊骇,强自镇定的走进房中,然后挡在母亲身旁,眼神倔强坚毅,夹杂着隐隐的恐惧。
唐隐苦笑道:“小家伙,这么怕我做什么?”
“我已经长大了,才不小呢,再说,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少年辩解道。
“痴儿,这就是昨夜你背回来的和尚。”美妇抚摸着少年的头发,轻声道。
“啊!”少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唐隐,又望望母亲,待得到母亲肯定的点头后,才惊讶无比的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就是那个傻和尚?!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少年惊呼,眼前的年轻人白皙瘦弱,与昨日的胖和尚相去甚远,也难怪他难以接受。
唐隐眼中精光流转,虽然身体病弱,但是精神不错。他意气风发的说:“我是修行者!”
果然,偏居此地的无知少年露出羡慕崇拜渴望的神情!
无知少年,楚天鸣,成为唐隐的第一个弟子,此时的唐隐,还是个对修行一无所知的装逼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