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龙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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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真假假假亦真(4)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损?七小姐得罪你了,还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人群中有人开始为凤芷楼说话了。

一群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帮凤芷楼说话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几个庄民干脆改变了立场,决定支持素未谋面的楚公子。

凤芷楼汗颜,忙将头缩了回去。

今天的场面比唱大戏还热闹,这次她又出名了。曾经被人屡次退婚的废材七小姐,提亲的男人成双结对地登门了,竟然还要竞争。

就在凤芷楼探头张望的时候,凤家庄庄口由远及近,人头攒动,有人来了。

“来了,来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是冷侯二公子。”

来的正是冷侯宗和随行的十几个家族弟子。

凤芷楼倚在门口,备感失望。天已经大亮了,冷侯宗都来了,楚墨殇怎么还不见影子,莫不是他临时放弃了?

冷侯宗走得大步流星,冷侯玲玲则跟在他的身后。

“二哥,试问六大家族里,有几个平辈人是二哥的对手?那个姓楚的来了,还不是一个输?”

“他不是输,而是死!”冷侯宗冷了目光。

当初退婚,是他被家族所逼,无可奈何做出的决定。可在心里,他一直没有忘记凤家的七小姐。如今,终于得到家族的首肯了,他岂能容许别人夺走凤芷楼。

“不必给凤家面子。三招之内,二哥就取他性命,速战速决。”冷侯玲玲冷冷地道。

“嗯。”冷侯宗眸光中透着阴霾。

凤家连夜设置了擂台。前来观看这场热闹的,还有其他四大家族的人,就连广平知府的衙役也来凑热闹。庄里的客栈人满为患,街上的陌生人比比皆是。大家都在讨论一个话题:此次,二男争一女,谁能赢?

“芷楼,这是大当家的命人送来的衣服,你不能再穿这些随便的衣衫了。今儿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少,很多人都在关注你,你可不能丢了凤家的面子。”

宗宅的女管事儿端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过来,漂亮头饰、衣服、鞋子送来了不少。一夜之间,庶出的七小姐成了香饽饽。

凤芷楼别扭地摆弄着那些头饰。

药房门外,凤云巧来了。进门后,她一双眼睛愤怒地看着凤芷楼。

随后,凤月也来了。

凤月站在凤云巧的身后,却不敢走进门来。定是吃了上次那样的亏,被吓怕了。

“凤芷楼,今日我受到的羞辱,他日一定让你加倍偿还!”凤云巧冷声说。

羞辱?凤芷楼拿着发钗,看着怒气未消的凤云巧。

“凤云巧,我明白地和你说,今儿,无论冷侯宗是输还是赢,结果都一样,我不会嫁给他!他欺我在先,现在后悔回来,这样的男人,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凤云巧没想到凤芷楼会这么说,十分吃惊。她认定凤芷楼因为冷侯宗重拾旧爱,一定喜不自禁,迫不及待地等着冷侯宗来迎娶。却不想,凤芷楼竟然是这样让人意外的想法。

“你说的是真的?”凤云巧不确信地问。

“真的!他赢了,我不会嫁给他。他输了,我反倒高兴。”凤芷楼坚决地回答道。

“好,凤芷楼,如果你能做到,我凤云巧当着全庄人的面,向你赔礼道歉。过去的怨恨,一笔勾销!”凤云巧恨冷侯宗的无情。如果凤芷楼能帮她挽回面子,让冷侯宗热脸贴了冷屁股,别说道歉,就算让她天天给凤芷楼当跟班儿她都愿意。

“你这话可当真?”凤芷楼的眼睛一亮。她很期待凤云巧当着全庄人的面,为过去的无耻向她赔礼道歉呢。嫡出的姐姐和庶出的妹妹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一会儿工夫,凤清风派人来请凤芷楼去宗宅。说是冷侯家的人来了,让她梳洗打扮,过去接待一下。

虽然不太情愿,凤芷楼还是换了衣服,被婆子插了一支金色的发钗在头上,去了宗宅。

进入宗宅正堂,冷侯宗已端坐在了贵宾的座位上。冷侯玲玲坐在他的身边,其他冷侯世家的弟子则等在了正堂之外。

“若今日我二哥打败了姓楚的,就将七小姐带回冷侯家。”

冷侯玲玲这话说出来,真是咄咄逼人。没有成亲,就领着凤家的小姐离开,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都有欺人之嫌。

凤清风听了此话,略显不悦,“芷楼走不走,还得看二公子能不能赢了今日的比武。贤侄现在真气了得,却也不能轻敌了。”

“我二哥三招之内就能废了那个狂徒!”冷侯玲玲实在幼稚,竟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不能三招之内击毙了楚姓公子,岂不是被整个凤家庄的人耻笑?

冷侯宗轻咳了一声,提醒妹妹,自己是来提亲的,不是来杀人的。目的早早被人知道,实在不妥。

凤清风一听,皱起了眉头。他略笑了一下,提醒着冷侯宗,“听说楚公子是武京人,家世也该不差,所以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拳脚无眼,伤了,死了,都很不好。但是,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与凤家无关,却怕给冷侯家惹来麻烦。”

冷侯家若与武京人结了仇,对凤家倒是没什么坏处。

冷侯宗自然明白。虽然他心里自傲,还是连连点头。

“大当家的所言正是。玲玲还小,胡说而已。”

冷侯宗说完,心下暗暗盘算。他也曾听说过这个楚公子是个武京人,本该有所顾忌。但是一想到这个姓楚的家伙,竟然放着武京女人不要,偏偏来和他争凤家七小姐,他岂能服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凤芷楼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她直接抬脚走了进来。

“冷侯二公子,令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想你的武学造诣,深厚莫测,若三招之内胜不了楚公子,岂不丢了冷侯家的脸?不如这样,如果你三招之内赢不了,就算楚公子赢。”

凤芷楼这么说,无非是想替楚墨殇寻条活路。如果他能抵挡冷侯宗三招,她就不必嫁给冷侯宗了。

冷侯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听得出来,凤芷楼的心是向着姓楚的武京人的。

“好,我替二哥应了!你让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我二哥现在可是真气六段了。”冷侯玲玲炫耀了起来。

凤清风听后,不觉钦佩地看向了冷侯宗。年纪轻轻就能达到真气六段这么高的境界,真是了不得。看来,这个楚公子没有什么希望了。

“谁食言,学狗叫!”凤芷楼挺起胸脯,和冷侯玲玲打赌。

冷侯玲玲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地应了,“好,我就等着看你凤芷楼学狗叫。到时候他要是死了,你别跪地求饶就好。”

“如果求饶,我就不是凤芷楼!”凤芷楼也不甘示弱。

可是两个女孩儿吵得再厉害,也必须正视一个事实,姓楚的公子到现在还没来,会不会放弃了提亲的权利了?也许三招都不必打了,她这个庶出的丫头就是冷侯家的人了。

凤家庄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就在大家翘首以盼、急切张望的时候,突然有人尖声喊了一嗓子。

“来了!看,楚公子来了!”这一嗓子好像有回音,一直荡进了宗宅。

凤芷楼哪里还顾得上冷侯宗高不高兴,撒腿就往宗宅外跑。

凤家庄外,刚才还万里晴空,无一朵云彩。此时,竟然白云翻滚,犹如鳞毛,又似飞羽,片片洁白,涌向了凤家庄。天地衔接之处,烟尘滚滚,隆隆之声由远及近,大地也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动了,一股儿霸气直逼凤家庄。

人们虽然没看清烟尘后的景象,却已断定这就是神武的武京楚公子。也只有他,能带来这样磅礴的气势。

随着烟尘散去,百余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速度奇快。眨眼工夫,便都到了凤家庄的楼牌前。

铁骑之上,端坐的都是穿着金色铠甲的战士。头戴金盔,面蒙金罩,只露出威严的眼眸。

如果这是楚墨殇的提亲队伍,凤芷楼可是赚足了面子。气场之强,阵容之大,哪个提亲的能及?

从宗宅里跑出来的凤芷楼看得傻眼了。这阵势,实在太夸张了。楚墨殇是不是疯了?搞这么大排场做什么?这些马,这些人,还有这些衣服,五百两银子够用吗?就算有五千两黄金,也不够他挥霍的。她只是让他给自己赚个面子,没让他倾家荡产啊!

就在凤芷楼无语发呆的时候,楼牌前,威严的铁骑分列两侧。一匹白色挂金鞍的骏马缓慢地从铁骑中间走了出来,发出了沉稳而有节奏的马蹄声。

“这就是楚公子?”凤家庄的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凤家七小姐到哪里找的这么强大的夫婿?

白马之上,端坐着的果然是楚墨殇。他意气风发,威风凛凛。阳光折射着他翩若惊鸿的脸,深邃的眸中忽闪而逝的神光,让人捉摸不透。他一袭月白金丝锦袍,一尘不染,金丝线在袖口勾勒出一条蜿蜒的紫色游龙。敢在衣衫上绣龙的,当今天下又有几个?而其中一个就是楚墨殇。

凤芷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龙形的凹凸摩挲着她的指肚。他手上也有一枚,也是龙。而他的身上也有龙。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楚墨殇已经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一双金靴踏起一阵烟尘。他举步向凤家庄走来,人们纷纷给他让路。

楚墨殇的身后,金甲战士纷纷下马,有威严守在凤家庄外的,有抬着东西跟在楚墨殇身后的,至少有十几个大箱子被搬进了凤家。

看着一个个大箱子从眼皮子底下经过,凤芷楼甚至能听见周围庄民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宗宅正堂里,凤清风听了庄丁的汇报,知道这位楚公子来者不善,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整理衣衫,让凤家有头有脸的人都出去迎接。

眼看着凤清风带着府中众人迎了出去,冷侯宗的脸色铁青。作为冷侯家的二公子,他何时受到过凤清风的这种待遇?

“二哥,这个姓楚的好像不一般,带了不少人来,还带了聘礼。我们在气势上输了。”冷侯玲玲实在不服。凤芷楼那样的废材,不但得到了二哥的青睐,竟然还让一个武京人这样声势浩大地来提亲。

“花架子,也许一招都抵挡不住。你出去看看,他是不是武京城的人。如果不是,他今天能走进凤家庄,就别想活着出去。”冷侯宗实在不相信凤芷楼认识了什么武京人。

冷侯玲玲点点头,走了出去。

凤家门外,凤芷楼正打算走上前去质问楚墨殇,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发现凤清风从宅内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凤二叔、三叔,以及凤家嫡出的所有子弟。他们热情相应,恭敬有加。

连广平知府的衙役们都主动帮忙维护街头的秩序。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大家第一印象就是,他可能是武京皇族的人。就算不是,也是殷商大户。不但得罪不起,还得溜须拍马。

“这就是楚公子?”

凤清风举步上前,很惊诧楚公子的仪表堂堂,更吃惊他还带着聘礼而来。

大家有目共睹,冷侯家前来提亲,只是人来了而已,一点礼品都没带,他们根本没将凤家放在眼里。这样一比较,凤清风的心里,已经倾向了这位楚公子。

“在下楚墨殇,见过庄主。”

楚墨殇斯文有礼,举止文雅,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又将冷侯宗比了下去。凤清风甚是满意。

凤芷楼在宗宅门外的大树下,冲着楚墨殇一个劲儿挤眼睛,让他差不多就行了,别装大了,到时候再不好收场。

可是,楚墨殇就是不看她,和风清风寒暄着,急得凤芷楼直跺脚。

“芷楼!”凤清风看到了在大树下挤眉弄眼直跺脚的凤芷楼,大声叫着她的名字,让她赶紧过来陪着楚公子。

凤芷楼立刻规矩地站好了,一步步移了过去。

此时,楚墨殇也转眸看来,神情仍旧坦然,丝毫看不出虚情假意。

凤芷楼在心里好生佩服,做戏都能做得这么真,看来楚墨殇的演戏天赋比她强多了。

凤芷楼乖乖地走到了楚墨殇的身边。

楚墨殇竟然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这笑带着丝丝宠溺,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之间情意深重。

“别笑了。”凤芷楼低声提醒着他,脸不知不觉地红了。

说起来,这家伙在夺命崖底的时候,好像从来没笑过,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怎么今日却笑了出来?

“长途奔波,一定辛苦了。请先到宅里歇息片刻。”

凤清风在前头带路,并吩咐庄丁赶紧给楚公子带来的人送上凉茶,安置到客栈休息。远来是客,凤家不能怠慢了。

凤清风和几位叔叔在前面走着,凤芷楼这才得空和楚墨殇说话。

她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搞得有点过头了?这将来让我怎么收场?”

“你不是要面子吗?”楚墨殇的态度十分坦然。

“我是要面子,可没要这么大的面子。楚墨殇,我只有五百两银子,这次花超了的,你可别来找我要。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些行头的钱。”

“这些微不足道。”楚墨殇说得好轻松,好自信。如果这样宏大的场面也叫微不足道,那么,什么样的排场才值得道来?

“可这也太夸张了点儿吧?就算找马队,老马、病马都可以,用不着找这么好的。雇人充门面,一般的老百姓就可以,还穿什么铠甲?”

凤芷楼心惊胆战。周围羡慕的眼光纷纷投来,凤芷楼可以想象,成亲之后,新郎消失不见,将是何等的落差。

“都说是假的了,差不多就行了。”她继续低声抱怨着。

“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行了。”楚墨殇并不以为然,继续大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