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龙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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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蓦然回首阑珊处(1)

这龙真带劲儿!健硕的身躯,铠甲一样的金色鳞片,在云雾中拂动的触须,金色威风的龙角。回头看去,他的尾巴来回摆动着,每摆一下,都带着浑厚的力量。

凤芷楼骑在龙的脊背上,轻声问:“你真的是龙?”

“是的,我是龙。你怕吗?”他竟然能说话,一条会说话的龙。

凤芷楼欣喜若狂,赶紧摇头,“我不怕,一点儿都不怕。”

“既然不怕,我就带你游一游伶仃洋。”说完,他向西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让凤芷楼咋舌。

伶仃洋,那可是六大家族,甚至武京城都避讳的禁区。伶仃洋里妖兽横行,据说会将船和人一起吞下肚子,连木头渣子都不吐。

“伶仃洋里有妖兽,会吃人的。”凤芷楼说。

“有我呢,他们不敢吃你。”他说。

“咦?你这龙真善良。我们素未谋面,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凤芷楼奇怪地问。

“谁说我们素未谋面?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很熟悉?”凤芷楼皱起了眉头,她何时和一条龙很熟悉了?

就在她纳闷的时候,龙突然一个俯身,穿过云层,她看到了浩瀚的伶仃洋。

一直以为伶仃洋很可怕,定是黑涛汹涌,暗风阵阵,妖兽在海面号叫。可是身下的伶仃洋竟然那么平静,波光粼粼,带着圣洁的神韵。一群群鱼儿在海里畅游着,偶尔有海豚游过,在海面上高高跃起。

“原来伶仃洋这么美。不是说这里有妖兽吗?”

“没有贪婪和欲望,妖兽就不会现身。是人的心魔将妖兽唤醒的。”

“心魔?为什么人要有心魔?”凤芷楼问。

“我带你到伶仃洋的下面看看,你就知道了。”

龙说完,又一个俯冲,竟然带着她进入了深深的伶仃洋中。

她尖叫出声,以为这次一定淹死了。可是让她吃惊的是,她竟然能够呼吸。

“你是九阴之女,这点海水难不倒你。”

龙继续下潜着,直到凤芷楼看清了伶仃洋底的景象。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到伶仃洋来探险,就算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伶仃洋的海底竟然满是宝藏,夜明珠、珍珠、玛瑙、金子、宝石,应有尽有。

龙一直在伶仃洋底漫游着,凤芷楼看到了好多以前她没看到过的东西。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宝库,一个神话般的帝国。

龙游了很久,终于游出了伶仃洋。

伶仃洋的西面,是一座被仙气环绕的高山。隐约可以看到山中悬浮的美丽大桥、空中楼阁。

“那是什么地方?”凤芷楼兴奋地问。

“圣地。不过我不能带你去看了,否则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告别。”龙显得有些落寞,在空中游动着。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凤芷楼低声问。

“可能很快,也可能遥遥无期。”

这样的话语之后,龙长长的触须伸来,在凤芷楼的面颊上轻轻抚过。温柔的,轻缓的,好像怕伤了她一样。随后,龙的眼眸低垂下来,慢慢转过了身。突然,金光一闪,他向那个称为圣地的地方飞去。

“喂……”凤芷楼伸出手,想阻拦他,却说不出阻拦的理由是什么。她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舍。

“回来……别走……”凤芷楼大声喊了出来。

猛地,凤芷楼醒了,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可是这梦实在太真实,她的面颊上好像还有触须的抚痕。

此时,天已经亮了。凤芷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红色的婚床上。她的身体下面是柔软的褥子,身上盖着一条锦被。

“楚墨殇。”凤芷楼恍惚地喊道,然后环视着房间。可是,房间里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难道,他已经走了?

蓦地,凤芷楼鼻子一酸,难过起来。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他的心里有着一个叫离洛的女人。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绝色的美人。哪里像她这样,只是一个出生在小小凤家庄的平凡女子。

“楚墨殇。”凤芷楼呜咽起来,她真的舍不得他。

“凤芷楼,你哭什么?你要的不就是今天吗?你自由了,不用再被逼着嫁人了。没有他,你可以活得更精彩。”

凤芷楼抬腿下床,却突觉不适,不禁哎哟了一声。她浑身竟然酸痛难忍,这才想起昨夜的轻狂,不觉红了脸。

凤芷楼越想越羞涩,赶紧甩了一下头。

转眸,她寻找衣裳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床榻上赫然放着那把轩辕赤霄剑,还有一块精致的玉佩。

“他怎么把宝剑遗落了?”凤芷楼盯着宝剑和玉佩,发现它们摆放得十分整齐,似乎不是被遗落的,而是故意留下来的。

“难道送给我了?”凤芷楼小心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赤霄剑。宝剑很平静,对她就好像对楚墨殇一样。

凤芷楼又拿起那块玉佩。这是一块彩凤玉,与戒指的龙形好似天生一对,十分般配。

不管楚墨殇为什么留下这两样东西,绝对不能让凤家庄以及其他五大家族的人看见。不然,一定会引起贪婪小人的觊觎,一场血雨腥风难以避免。

凤芷楼将赤霄剑收入戒指之中,却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接着,她舒展了一下筋骨,却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身体里飞速地流动着。似乎只要她一抬手,就能释放出排山倒海的力量般。

“怎么回事儿?想打人?”身体里好像蕴含了一股儿好战的血性。

凤芷楼哪里知道,昨夜至阴与至阳调和,让她体内隐藏的九条慧根显现而出,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凤芷楼了。

凤芷楼环视了一下和楚墨殇的新房。虽然这里的环境比药房强了不知多少倍,却是楚墨殇和她新婚的地方。而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回来了,她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悲伤。

推开房门,凤芷楼发现门外站了一堆丫鬟婆子。霍夫人伸着脖子朝里面瞧着,一副好奇的样子。

“七姑爷呢?”

“走了!”凤芷楼淡漠地回答道,然后抬脚走出了房间。

“七姑爷走了?才新婚就走了?”霍夫人奇怪地问。

“真的走了。我回药房了。”凤芷楼回答了一句后,继续走她的路。

可是她刚走到宗宅的门口,竟遇到凤清风带着一干弟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楚公子呢?”凤清风等了一个早上,也没等到这对新婚的夫妇来给自己请安。他知道新婚燕尔,可能贪床,这才叫霍夫人去叫。不想,此时他却只看到凤芷楼一个人。

凤芷楼抿了一下嘴巴,几乎脱口而出,“他爷爷昨夜死了,他回去奔丧了。”

说完这句话后,凤芷楼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若是楚墨殇的爷爷没死,自己这样一句,是不是太缺德了?

“他爷爷去世了?难怪走得这么急。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接你吗?”凤清风问。

“说、说了,一个月后。他还要处理一笔古董生意。”

不管怎么样,先拖一个月再说。

“那好吧!以后你就住在宗宅里,别去药房了。你和凤家其他子弟一样,去武场练习。”凤清风吩咐着。

“我要回药房,我不去武场。”凤芷楼坚决反对。

“不行!堂堂凤家庄,不能被武京城的人笑话了。你必须住在宗宅,每天去武场,和其他凤家的子弟一样。等着他回来接你!”

凤清风没给凤芷楼任何辩驳的余地,说完就带着那些弟子,直接进入宗宅了。

“霸道!”凤芷楼气呼呼地回了药房。

进门后,她发现凤二叔正在配药,药房里有了新的小药童,正在凤二叔的指导下筛药。这个小药童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一定又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凤家子弟。

“怎么不留在宗宅陪着楚公子?”凤二叔见凤芷楼回来了,忙问。

“他爷爷死了,家里生意又忙,回武京了。”凤芷楼回答着。

“这样啊?怎么新婚就死人?可能日子赶得太急了,都怪你爹,怕人家反悔。”凤二叔说出了大哥的心思。

其实,凤芷楼早就猜到了。

“也没什么,又不影响我什么。看看需要我做点什么?”凤芷楼挽起红色的衣袖问。

“药房里不需要你了,你去武场吧。虽然你没慧根,可是也得努力再努力,不能到了武京被楚家人笑话了。”凤二叔说。

“我不去。我去采药!”凤芷楼拿起药篓就要走,却被凤二叔拦住了。

他一把将药篓抢了下来,气恼地看着凤芷楼,“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儿,难道一辈子依靠楚公子让自己风光吗?去武场,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不然,二叔也不想看到你。”

“二叔?!”

凤芷楼知道凤二叔是为了自己好。在这个时代,不会功夫,就是废物。就算自己嫁得再怎么风光,也不如自己强大让人瞧得起。

凤芷楼耷拉着脑袋出了药房。茫然地走在凤家庄的大街上,凤芷楼发现大家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她本该昂首挺胸的,却将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凤芷楼,嫁人了,嫁人了。”孩子们还拿着昨天的喜炮放着。

凤家庄突然出现一个姓楚的公子,将冷侯世家的二公子打成重伤,并废了武功,使其成了废人。此事惊动了五大家族,也闹到了广平知府。广平知府的知府大人也感到震惊,一个废材七小姐如何能招来这样厉害的夫婿?

冷侯家怀恨在心,诬陷凤家盗窃秘籍和珍贵药材。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广平知府亲自出马。表面上,他是维护六大家族的安宁,不起冲突。其实内心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十几年前,广平知府也看上了凤家庄的侍女,也就是凤芷楼的娘。却被凤清风以各种理由推脱,并将凤芷楼的娘占为己有。因为这件事,广平知府一直怀恨在心。不管是不是凤家偷了五大家族的东西,如今,他都要借题发挥了。

“我倒要看看,凤家有什么本事这样强出头!”九段真气的广平知府冷冷地笑着。

“我儿子就这么废了,我不会善罢甘休!”冷侯绝尘愤怒地说。

“比武场上,生死各安天命。你用这个理由对付凤家,不太妥当。还是研究一下,如何证明人家拿了你的秘籍吧!”广平知府轻蔑道。

冷侯绝尘在他的眼里,虽然功夫了得,头脑却不算精明,只是一个会用蛮力说话的蠢货。

冷侯绝尘凝神思索了一下,顿悟道:“凤家七小姐好像会轻功。虽然她只展示了一下,却和冷侯家的轻功有几分相似。”

“你也说有几分相似,相似就可能不是。众所周知她是个废材,如何能偷得了你们冷侯家的秘籍?说出来只会让人耻笑。我若帮你,大家肯定会以为我这个知府智商有问题。”

“就算不是她偷的,也一定是凤清风那个老贼做的手脚。他觊觎我们家的轻功秘籍已经多年了。”冷侯绝尘低声说。

“那就从凤家庄着手调查。没有证据,你可以制造证据。一旦证据确凿,你们五大家族联合出手,我定然袖手旁观。”广平知府阴险狡诈地说。

“您的意思是……”

“想报你儿子被废的仇,就制作一本假的秘籍出来,放在凤家庄。你不是也说了,这本秘籍除了冷侯家辈分高的人看过,其他人完全不知是什么内容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冷侯绝尘抬起了眼眸。他很吃惊,广平知府大人竟然也恨凤家。有了这个坚强的后盾,的确是联合其他四大家族瓜分凤家庄的最好时机。

这一天一大早,天晴了一会儿后,就变得灰蒙蒙的了。乌云遮住了太阳,在大地上投下了暗暗的阴影。想好起来的心情,也因此多了一层阴霾。

凤芷楼一路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慢悠悠地走进了武场。武场还是那个武场,除了修炼功夫,倒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能让人笑出来。

凤家庄的弟子正在练习用真气远距离击打木桩,这是一项必修的基本功。

见凤芷楼来了,弟子们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个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羡慕和嫉妒取代了过去的鄙视。

“这不是凤芷楼吗?才新婚,怎么来了武场?”

“楚公子呢?让他来给大家演示一下真功夫吧!”

“一掌就将冷侯二公子打成残废,好酷啊!”

武场里,凤家弟子们都对凤芷楼十分恭敬,好像曾经讨好嫡出的五小姐、六小姐,耻笑凤芷楼的不是他们一样。

大家都发出羡慕之声,却有个声音那样独特,隐含着暗暗的嫉妒。

“听说楚公子家里有事,新婚都没贪恋,就连夜走了。”凤月从人群里走出来。

“这么快就走了?”大家听了凤月的话,都很诧异。新婚燕尔,楚公子怎么舍得抛下新娘子,一个人走了?

“家里有事,自然要走了。”

凤芷楼懒得理会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看向了凤娇。

凤娇站在众弟子身后,低眸不语,也没凑上来。

凤月见大家对凤芷楼这般恭敬,也凑上来,想说一番讨好的话。可是凤芷楼一点面子都没给她,径直从她面前绕了过去,走到了凤娇跟前。

“凤娇姐,教教我怎么打气桩。”

“好啊!”凤娇以为凤芷楼现在风光了,不会理她了。却不想,凤芷楼刚来到武场就亲自和她搭讪,让她备感开心,立刻一口答应了。

凤月气得脸都白了,羞恼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嫁得好吗?又不是自己有本事。说来说去,还不是没慧根?有本事,打断一根气桩给大家看看。”

这话,凤芷楼听得真切,知道凤月心里根本不服。若不是大家都讨好自己,她才不会假意向自己示好。

凤家弟子虽然没敢像以前一样随声附和凤月,却聚在四周,看着这场热闹。

凤娇显得有些不安,低声对凤芷楼说:“别学了!这气桩,我修炼了三年,到现在才能打倒一根。你打出去,别说倒了,可能动都不会动一下。凤月这样说,就是想看你的笑话。如果你不打,站在那里,她们还惧怕你一分。若是打了……”

凤娇下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可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觉得身体里面好像有股力量,试一试吧。如果打不动,他们喜欢笑,就笑死他们。我也不是第一天被他们笑了。”

凤娇见凤芷楼坚持,便点点头,告诉她如何运气,如何出掌。黄线距离桩子有十几米距离,真气打出去,形成爆发力,气桩会倒在地上。

凤芷楼盯着十几米外的气桩,暗暗运气。而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九股力量在飞速翻腾着,争先恐后地奔向了她的手掌。

“出!”凤芷楼大喊了一声,双掌齐齐推了出去。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所有人的思维,都情不自禁地停顿了一下。

众人的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竟然有十八根木桩碎成了木屑,如雪花般在空中翻飞着。

凤家庄的真气高手,两掌齐出,也只能打飞两根气桩,凤芷楼却打倒了十八根。会算的人都知道,那是九倍的真气。

凤月傻了,凤家弟子们也都愣住了,如同中了石化魔法。

武场的不远处,郑夜华站在那里,眯着眼眸,同其他凤家弟子一样吃惊。凤家七小姐竟然不是废材,而是天才。就算是他这个教官,也不可能打出这样强大的真气来。

凤芷楼看着眼前消失了的气桩,被吓坏了,这还是自己吗?

她的身体里隐隐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压。难道楚墨殇说的是真的?她解了他的毒,他改变了她的身体?

“这是凤芷楼?”凤月吓得双腿发抖,弱弱地说了一句之后,转身撒腿就跑。

她一边跑一边喊:“凤芷楼成魔了,成魔了。”

凤芷楼成魔了,很快传遍了宗宅、药房、布店、酒肆……最后,整个凤家庄的人都震惊了。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凤七小姐,新婚之后竟然成魔了?

凤芷楼看着满地的木头屑,气得直跺脚。

“凤月,你再喊,信不信我将你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我哪里成魔了?我看是你疯了才对。”虽然凤芷楼警告过了,可凤月还是跑得不见了影子。

就在凤芷楼要离开武场的时候,手腕却一把被人扣住了。她惊愕地回头,却看到了郑夜华。

“你怎么突然有九条慧根?”郑夜华的眼眸大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诊断。几日前,她还一条都没有,今日,她的脉象中竟有九股真力在涌动,是习武最高者的三倍。

“郑教官……”凤芷楼怎么能说,那是她和楚墨殇洞房之后的结果。实在难以启齿。

见凤芷楼红了脸,郑夜华便松开了手,英俊的脸紧绷着。

“听说他走了?”

“家里有事,连夜走的。”凤芷楼说。

“才新婚,就算家里有事,也该带你一起离开。是不是得到了该得到的,不想回来了?”郑夜华说的话真是奇怪,让凤芷楼无语。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中了毒……”

不等郑夜华说完,凤芷楼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我一直奇怪,你为何一条慧根也没有。现在才明白,原来你竟然是传说中的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