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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寒潭冰床三日夜(3)

太子说完,从腰间摘下一块腰牌,递给了凤芷楼。

凤芷楼不明所以地将腰牌接了过来,发现竟是一块皇城出入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太子府”三个字。他给她这块腰牌做什么?难道一块小小的出入令牌,就能让五大家族退却吗?

“这……”凤芷楼看向太子,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这块腰牌的用途。

“三日之后,会在皇城内召开英雄大会。届时,全天下所有高手都会云集京城,你可以凭这块腰牌进入会场。如果你在比武大赛中胜出,我会亲自去凤家庄,帮凤家庄解决这个难题。”

太子清冷的话语说完后,便转身大步走了。五六个素装侍卫紧握着刀剑,跟在了他的身后。

凤芷楼拿着那块腰牌,良久发愣着。三天之后,参加全天下的比武大赛,所有高手都会前来参加比武。她就算有九条慧根,又怎么可能在这些高手中胜出?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一个小小的凤家庄庶女,犹如沧海一粟,想在茫茫大海中挣扎出来,谈何容易?凤芷楼呆呆地站在那里。

此时,楚言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们两个杵在这里做什么?走,到融会酒楼吃美食、喝美酒去。”

“小叔,刚才太子在这里。”楚小鱼说。

“啊?太子,在哪里?”楚言玉转了几个圈,却没发现太子的影子。

楚小鱼这才告诉他,太子已经走了。

“走了?”楚言玉略微有些失望。

作为武京最大的商人,他虽然可以进入武京皇城,见到太子的机会却不多。错过这次可以和太子寒暄的机会,他实在感到有些遗憾。

太子已经走了,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凤芷楼叹息一声,收好那块腰牌,沿着大街向前走去。

武京百姓们都远远地望着凤芷楼。周边卖菜的、切肉的小贩中,不乏有一些五六段的真气高手。可是能在刚才危急的情况下,将孩子从惊马蹄下救出来的,却没有几个。他们虽然不言语,眼中却都现出了敬佩之色。

楚言玉没有注意到凤芷楼表情中的烦闷。他在前面带路,直奔融会酒楼。他说这里的酒全武京闻名,站在十里之外,都能闻到酒香,俗称十里醉。

酒楼老板迎出来,点头哈腰,知道楚小善人又来送真金白银了。于是,他拿出自己这里珍藏的好酒,热情招待。

凤芷楼坐下来,神情恍惚,哪里有心情喝酒?她还在思索着太子的话,要想解除凤家庄的困境,就必须在英雄大会中比武胜出。

怎么胜出?仅仅依靠无名指上的戒指?万一戒指不能反击强大的真气,她岂不是要彻底败了?这个赌注,凤芷楼不敢下。如果在比武中胜出,就必须依靠自己的真本事。

“最好的九丹金液来了。楚小善人,楚大小姐,还有这位美丽的姑娘,请尽情享用。但是,美酒不可贪杯。这九丹金液,三杯就倒,请小酌慢饮。”老板将一个金色坛子端了上来,摆放好美食以及三个金色的酒杯后,便下去了。

楚小鱼倒是勤快,先给凤芷楼满上了一杯,然后垂眸看着凤芷楼手里的腰牌。

“这腰牌能不能给我?”

“你要它做什么?”凤芷楼虽然没有十成把握,却也要去英雄大会试一下,怎么可以轻易将腰牌给楚小鱼。

“太子送的东西,我想留着做个纪念。你都成亲了,要它也没什么用。”楚小鱼羞涩一笑,伸手就要来抢腰牌。

凤芷楼一下子怒了,“这又不是什么信物,而是出入皇城的腰牌,你留着做什么纪念?”凤芷楼将腰牌装进了衣袖中,不再理会这个无礼的楚府小姐了。

楚小鱼鼓起了腮帮子,呼呼喘着。她已经暗暗喜欢太子很久了,可是太子一眼都不肯多看她。今日,眼见太子将腰牌给了凤芷楼,她打心眼儿里嫉妒。所以,今天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将腰牌抢过来。

楚小鱼看向了“三杯倒”的九丹金液美酒,立刻有了主意。如果将凤芷楼灌醉,这腰牌不就是她的了吗?

她眼珠儿一转,笑嘻嘻地端起酒坛,满满地倒了两杯酒。她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样的烈酒,普通人喝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凤七小姐只是一个女子,满满一杯足够了。

楚小鱼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端起一杯九丹金液,皱了一下眉头,硬着头皮一口喝了下去。烈酒下肚,一阵火烧火燎,她的脸一下红了,憨笑起来,“七小姐,我先干为敬,算是欢迎你来武京楚府做客。”

凤芷楼看着楚小鱼空空的酒杯,猜测着这个丫头的目的。刚才,老板已经警告过了,此酒要慢饮,少饮。可她这样一口一杯地喝下去,不是早早就会醉了吗?

可是,主人都这样盛情喝了,她这个客人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于是,凤芷楼端起了酒杯。

然而,还不等凤芷楼喝酒,楚小鱼就兴奋地催促起来,“喝,全喝了。”

凤芷楼瞥了她一眼,只能将美酒喝了下去。

说实话,这样的好酒对于不会喝酒的人,就是浪费。凤芷楼只觉得喉咙里甜涩涩地辛辣,胸口一热,接着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楚小鱼激动地盯着凤芷楼。已经一杯九丹金液下肚了,这个乡野来的村姑是不是该醉了?

于是,楚小鱼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着。等着凤芷楼脸一红,头一垂,彻底醉倒。

可是,结果让她失望了。凤芷楼不但没有醉,还倍儿精神。

见凤芷楼没有什么反应,楚小鱼有些急了,又倒满了两杯酒。

“我先干为敬。再次欢迎你来楚府做客。”

“还欢迎?”凤芷楼有些无语了。没见过主人敬酒,一个理由用了两遍的。

坐在一旁的楚言玉也无语了。侄女这是怎么了?一杯接着一杯地敬酒,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他几次想要说话,却都插不上嘴。

“喝、喝光。”楚小鱼催着凤芷楼。

她放下酒杯的时候,用力甩了一下头。九丹金液还真是够劲儿,第二杯下肚,她的眼前便恍恍惚惚地出现了两个人影。可是一想到太子的腰牌,以及太子那张冷然英俊的面庞,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这次,村姑该醉了吧?她已经做好准备要拿腰牌了。

凤芷楼在楚小鱼的催促下,端起了第二杯酒。

酒液下肚,这次感觉不一样了。果然是好酒,凤芷楼浑身的疲乏感竟然瞬间消失了。

“这酒果然不错。”凤芷楼称赞着。

“不、不错?你还能喝?”楚小鱼张大了嘴巴,看着手里的酒杯,难道凤七小姐要喝三杯才能倒?

她迫不及待地倒了第三杯,皱眉端起,“我先干为敬。再、再次欢迎你来楚府做客。”

楚小鱼一口将酒喝下,身体晃了三晃。她自恃酒量不错,却也抵不住三杯九丹金液的威力。

凤芷楼又奉陪到底地将第三杯酒喝了。

而且,她不但喝了,还亲自为楚小鱼和自己倒满了酒,然后举起酒杯说:“这次我先干为敬,谢谢楚府这样盛情款待我这个不沾亲不带故的人。”说完,她将九丹金液又喝了下去。

楚小鱼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凤家七小姐惹不起啊!

“怎么?楚小姐喝不下去了?”凤芷楼淡淡地笑着。

“谁、谁说的?”

楚小鱼不服气,又憋着气儿喝了一杯。这杯下肚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恍惚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醉醺醺地对楚言玉说:“小、小叔,你陪着她,我有点累,先、先趴会儿……别、别忘记,偷、偷……”

楚小鱼连偷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头一垂,趴在桌子上发出了不均匀的鼾声。估计这一觉,到天亮都不见得能清醒过来。

楚言玉怎能不明白侄女的心思?楚大小姐心仪太子,芳心暗许。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太子高高在上,素雅清高,根本没将楚家小姐放在眼里。楚小鱼借机接近离洛公主,希望能有机会多见太子几面。

刚才楚小鱼那般向凤芷楼索要太子的腰牌未果,现在又一杯接一杯地敬酒,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她是想趁凤七小姐醉了,将腰牌偷来。

可是,他万没想到,这个凤七小姐竟然这么能喝。传闻的三杯倒,人人喝了三杯就倒。而凤七小姐已经喝了四杯,却毫无醉意,真是奇了。

原本他不该帮侄女做这等没有品行的事情,可是凤七小姐到底能喝多少,他倒想试探一下。

“这丫头不能喝。来,我陪着七小姐。”

楚言玉以为再喝几杯,凤七小姐就会醉了。却不想,他和凤芷楼一连喝了五杯,喝得头发晕,眼发花,意识混沌,凤芷楼仍精神得很。直到他摇摇手,说了一句“不行了”,便趴在了桌子上。

凤芷楼端着酒杯,看着楚小善人和楚大小姐醉得人事不省。她终于明白了,不是酒不够烈,也不是酒有假,而是自己实在太能喝了。九丹金液要比花雕烈上几倍,可是自己喝下去,只是热辣辣的一阵,感觉有一点亢奋而已。

周围的酒客都不喝酒了,皆保持着同一个姿态,傻呆呆地看着这位独自饮酒的娇美女子。她喝的可是九丹金液,好酒中的好酒,烈酒中的烈酒啊!试问武京,有谁能贪喝三杯?三杯,睡一夜;五杯,三日无黑白啊!

可是她一直在喝,自斟自饮,喝得酒楼的老板都张口结舌。

“她一共喝了十几杯……不、不,是一坛子都没了……那可是一坛子九丹金液啊!”

“武京第一酒仙啊!”

开始有人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认识楚小善人和楚大小姐,这位美丽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

凤芷楼心里装着英雄大会的事情,自然没意识到自己喝了多少,更加没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眼光。直到酒坛子空了,她才感觉有了些许醉意。

慢慢站起来,凤芷楼才发觉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很奇怪,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猛然转过身,双眸微眯,酒客们赶紧垂下头。他们惊愕于此女已经饮了一坛子九丹金液,竟然还能有这样犀利的目光,眼神不乱,美艳不减。

凤芷楼环视了一下酒楼,良久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垂眸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叔侄。想不到才喝了几杯,他们就倒了。想找一个能陪她喝到最后的人,还真难。天色已经不早了,总不能让他们睡在这里吧?

“老板。”凤芷楼叫老板过来帮忙。

酒楼老板一听女酒仙叫他,忙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酒仙小姐,您有何吩咐?”

“酒仙小姐?”

凤芷楼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什么称呼?她何时成了酒仙小姐?不过,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叫什么都无所谓了。最关键的是,要将楚言玉和楚小鱼送回楚府去。

“呵呵。”酒楼老板点头哈腰地站在一边,等着这位酒仙小姐吩咐。

“找两个人,将楚公子和楚大小姐送回楚府去。”凤芷楼吩咐着。

“好、好,一定照办。其实就算酒仙小姐不吩咐,我也会亲自将楚公子和楚大小姐送回去的。请小姐放心!”

酒楼老板说完,就叫了几个店小二,背着楚言玉,抬着楚小鱼出了酒楼。

身边没了两个啰唆的人,耳根子也清净了许多。凤芷楼一个人走在黄昏的武京大街上。繁华的武京,就算夜幕降临,依然热闹非凡,张灯结彩,颇有现代大都市夜生活的感觉。

凤芷楼走在人群中,看着玩弄火焰的杂耍艺人,摆着糖人、兵器的摊位,还有小孩子恶作剧的鬼灯笼。在现代,这些都看不到了,也算稀罕的东西。

想想凤家庄的黄昏,要比这里冷清多了。可就算冷清,她也有些思念那个地方了。

凤芷楼无聊地在一个卖荷包的摊位前停下,正打算买一个荷包。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似乎在看她,却又小心地躲闪着。

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跟踪,还真叫愚蠢,光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暴露了他的不怀好意。

凤芷楼冷冷一笑,打开一个荷包,假装挑剔的样子。那人才敢大胆走过来,在她附近一个糖人摊子前停了下来。那人手里虽然拿着糖人,眼珠儿却一直转着朝她看着。看那人装扮,很像冷侯家的人。

匆匆买了一个荷包,凤芷楼加快了脚步。将荷包放进衣袖的时候,她摸到了太子宴给的那块腰牌。她心里越发明白,想让五大家族打消进攻凤家庄的念头,就必须赢了这次大比武,让太子宴亲自出面。

利用轻功,一路走小巷,跃胡同,凤芷楼很快将那个尾巴甩掉了。她回到楚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楚云鹤迎了出来,抱歉地说:“让言玉和小鱼陪着你,他们却喝得烂醉如泥回来,到现在还没醒来,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没关系,他们也是陪我喝酒才醉的。”凤芷楼解释着。

“哦?”楚云鹤有些吃惊,怎么凤七小姐一个人将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儿都喝倒了呢?她的酒量还真大啊!

当然喝酒这种事儿,不是楚云鹤关注的重点,他还有一件更加懊恼的事情要告知凤芷楼。

“守护大人已经向太子说明了,可太子只下令不让广平知府插手此事。至于六大家族之间的恩怨,他不想过问。我真是无能,辜负了恩人的嘱托。”

“恩人的嘱托?”凤芷楼皱起了眉头。难道楚云鹤这样帮助凤家庄,不是因为泛滥的善心,而是另有因由?那个嘱托楚云鹤的恩人又是谁?

楚云鹤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解释道:“刚才说的‘恩人’是另一件事。我一糊涂,给混为一谈了。你别着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楚老先生,别难为自己了。今日,我已经见到太子了。”

凤芷楼说完,掏出了腰牌,说了今日和太子宴的偶遇,以及太子提出的条件。只要这个条件达成,凤家庄由武京太子撑腰,整个局面就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