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陈香的话来说,整个事件成败的关键在于今晚,只要今晚顺利在盖棺前偷天换日,换掉叶芳的遗体,那便大功告成,至于往后的事情,得看依凡自己的造化了。
因此,陈香也就没有询问依凡偷得遗体之后的事情是否准备妥当,当然,如果依凡仍然需要他提供帮助,而事情又是恰巧他力所能及,或者是乐意施以援手的,他定会帮忙。
而此时,陈香要解决的事情,说来简单,但要实施起来并非没有后患可言,毕竟如今施法所向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类。而施法于人类,即会遭来阴曹地府的严厉打压,好比给一个人量刑定罪,而量刑程度的轻重,则与罪行挂钩,以及罪行的累加。如今,如果陈香施法于人类,罪行必然加重,量刑也势必增加,所遭到的追捕力度也将更大。
然而,上述的这番种种,依凡一无所知,他无法得知陈香即将面临的重大后果。当然,依凡也就不知道为何一些魂灵提供帮助后要索取回报。
话说回来,如今的陈香,面对区区阴差,他还是能够轻易解决的,即使面对众多敌人他寡不敌众,打不赢,他还是躲得过的。因此,于陈香而言,摆在面前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历练的小小环节。可是,是否乐意帮助他人,则是陈香心情问题。
当然,陈香是有情有义之人,面对依凡和叶芳同为有情有义之人,并且依凡和叶芳两人又处于迷惑当中,他真的不愿接受人们与他一样,同是死于不明事理。因此陈香认为,帮助依凡和叶芳是在所应当的事情。
于是,此时,陈香对依凡说道,“可以了,你出来吧,叶鹰和徐玲已经无法看见你了。”
依凡不敢相信,才过去多少功夫,也未见陈香有过大的动作,忽然之间就说叶鹰看不见自己了,他确实表示怀疑,因此,左右迟疑中,他还是问道:“真的吗?”
陈香催促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会让你去送死吗?你赶快从死角里出来!”
依凡依然有些胆怯,害怕一不谨慎,前功尽弃,他在隔间中慢慢探出脑袋,小心地观察着外面是否有大的动静。
然而,一切平静如水,大堂中的叶鹰和徐玲各自琢磨着事情,谁也没有发现依凡已经探出了一个脑袋。
依凡壮了些胆,慢慢从隔间中探出身子,此时已经整个身体暴露在外,只要有目光往隔间投来,依凡必然暴露。
可是,尽管叶鹰和徐玲又在谈话,期间左右张望,并没有看见依凡。
依凡这才真正相信陈香的法术已经作用到叶鹰和徐玲,因此,依凡大方地行近大堂。他没有立马离开祠堂,而是走进棺木,他想看看叶芳,那具摸得着,极其具象的叶芳就躺在那里。
依凡蹲在棺木旁边,端详起来就不愿离开,因此,陈香催促道:“你在这里多耗一秒钟,不但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而且不利于计划的进行,难道你就不为时间的不足而感到焦虑吗?”
是呢,多待一秒意味着多一份风险,并且如今时间紧迫。他接下来还得想方设法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藏呢。想清楚后,依凡做了一个连陈香也意想不到的举动:依凡往躺在棺木里的叶芳的脸颊亲了下去。随后便匆匆往祠堂外跑。
出了祠堂,依凡寻得出去小巷的甬道,通过甬道,来到小巷当中,陈香的法术似乎失去了效果,人们已经能够看见他了。不仅如此,之前给依凡引路的女子,在远远的地方向依凡挥了手。
依凡向女子挥了手,同时往女子方向行近,行走过程中,他的脑袋高速运转,他得想一个好的理由,然后住在女子家中。
女子率先说话了,“怎么样,找到了你要找的地方吗?”
依凡回答道:“是的,有你和婆婆的引路,已经找到了。还得感谢你们呢。”
女子有些吞吞吐吐,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你马上就要走了吗?”
依凡没有深入考究女子此话的用意何在,他此时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多留一会,创造更多住下的机会。
依凡说道:“文件虽然送到了,可是想多了解了解村子里的事情。”
女子问道:“送文件?”
依凡说道:“是的,我是XXX医院的,因为有一份紧急的文件需要送过来,所以当时才如此着急。细节方面你也不用多问了,因为这个涉及到个人的隐私。”
女子恍然大悟,“嗯,明白。”女子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做了艰难的抉择,说道:“要不到家里坐坐,婆婆一直在叨念着你的事情。她说真可谓是缘分啊。”
依凡欣喜不已,立马回答道:“好呀。”
女子显然愣住了,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般人铁定会有所婉拒,没料依凡不但没有婉拒,而且一口答应了。这会儿让女子手足无措,尽管如此,还是难掩其喜悦的神色。
女子走在前面,领着依凡往她家的方向而去,原来女子的家恰好在小巷的尽头。房子地势较高,需攀登数级石梯。女子告诉依凡,如此建造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饶有兴致地问依凡有没有看见头顶上的棚架。
依凡点头。
女子说这样建造有两个初衷,一个是出于天灾考虑,另一个出于人祸考虑。所谓的天灾,指的是洪水,而头顶上的棚架,地势较高,正是躲避洪水的避难所。女子家门旁有一楼道,是通往棚架的通道。至于人祸,即是侵华日军;为了更好打击日本侵略军的扫荡,配合大部队的作战,棚架做成了犹如一座碉堡,辐射范围大,打击力度强。
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棚架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这让依凡大为赞叹。
他表现出浓烈的兴趣,因为这是留下来的一个重要契机,但是,主要心思不能在其中,毕竟他有要事在身。
进屋后,女子开了灯,使原来昏暗的房子一下子亮堂起来,女子领依凡到客厅坐下。客厅不大,家具简单,摆放并非十分讲究,却异常干净,给人温馨的感觉。
女子从里屋里出来,手里端有一杯茶,依凡问道:“婆婆呢?”
女子把茶杯放到依凡面前,并示意依凡喝茶,回答道:“婆婆在楼上休息呢。”女子指着一个房间旁边的楼梯。
楼梯是木制的,十分结实的样子,一直通向二楼,与复式的洋房有些相像,所不同的是,洋房显得高贵,而这里的,则是实用。
依凡看向楼梯,他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面有这么大的楼道存在。
依凡就楼梯的问题问道:“难道这楼梯的建造也有讲究的地方?”
女子悠悠一笑:“看来你也看懂了很多门道呢!”
依凡挠着后脑,傻笑兮兮:“真的有吗?”
女子点点头,说道:“当然有,你别看楼梯有些笨重,但它却伸缩自如。把楼梯往上缩进,再盖上盖,头顶就成了天花板,这在战争年间也发挥了重大作用。不熟悉地形的鬼子进来后,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百姓藏在哪里,东找找,西找找没找到,只能往外找了。”
依凡赞叹道:“真了不起!”
女子嘿嘿一笑,回应道:“是呢。”忽然似乎意识到什么事情,“聊了这么久也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叶里,家里面只有我和婆婆,爸妈都在外工作,有一个弟弟,在外读书。虽然家庭成员不少,但是,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我本来也应该在外念书的,但是无奈婆婆无人照顾,所以,选择在家附近念书。”
依凡若有所思,“太好了!”
家里没其他人在,确实让依凡感到高兴,因此,依凡不由得把心里话袒露了出来。
叶里没有听清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依凡意识到自己的无理,连忙更正道:“我刚才说原来如此。哦哦,我叫依凡。”
叶里变得腼腆起来,说道:“哦,依凡你好。”
忽然出现这种情形,依凡也极不好意思,他回应道:“叶里,你好。”
这种尴尬的气氛指引下,两人一度陷入沉默当中,依凡着急起来,如果一直保持沉默,对他极其不利,但是此时此景,又不晓得说些什么好。就在这时候,救星到了。
婆婆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婆婆已经下了楼,或许是他们两个都过于专注思考事情,没有察觉罢了。
出奇的是,依凡竟然听清楚了婆婆说的话。“小伙子,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今天两度,哦,不,加上这回,应该是三次了。一日之间碰见三次,也算一种缘分嘛,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叶里说话了,“婆婆,人家依凡很忙的,怎么可能留下来吃饭。”叶里说完,眼睛飘向依凡,等待依凡的回复。
依凡见机会难得,怎么可以错过。“这趟送件的任务安排了两天,没想一天就完成了。因此,回程并不匆忙,并且对村里的建筑感到好奇,我还想多多了解呢。”
婆婆说道:“那正巧了,我正缺乏一个听我唠嗑的人,晚饭就在这里吃吧,我好好跟你聊聊这座村子的故事。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在这里住上一晚,反正房间多。”
叶里喊了声婆婆,意思是让奶奶别擅作主张,人家依凡才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况且才没有人愿意听那给人重复过半辈子的事情。
然而,在叶里抱怨婆婆擅作主张的时候,她听见了依凡的声音: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