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墙而出,看见屋子靠里的房间还有灯光,依凡知道,那是叶里的房间。她怎么还没睡?
不知道为什么依凡心里头感觉愧疚,即便不能好好说声抱歉,也想过去说声再见。
然而,依凡没有那么做,他跟随着陈香穿门而出,在出门的那一刻,他轻声说了句,再见。
又来到巷子里头,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熄了灯睡觉,整个小巷子异常安静,借着悠悠的月光,更是显得凄清。想到就要离开这里,依凡有点依恋不舍,他喜欢上了叶芳的故乡——一个富有特色的村子。
是呢,这是一个富有人情味的村子,如果依凡来到这里平平淡淡,或许他会在完成任务之后不带任何情绪地离开,然而,这里的风土人情,叫依凡感到舒服。
带着依恋的情绪,依凡跟着陈香的步伐,来到牌坊,果真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叶芳。
依凡快步上前,想要抱起叶芳,让其别在肮脏的地方躺着,可没想,竟然扑了个空。
依凡一脸疑惑地看着陈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香说道:“你是特殊的,你能够看见结界之内的事物,换作普通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尽管如此,因为刚才对你施了法,此时的你已经无法触碰这世间的一切事物。你用不着着急,稍等一下。”
说完,陈香嘴里默念:日月星辰,结界破!
只见空气凝重了一会,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紧接着陈香又念了一组咒语,很长,与当时施向依凡的咒语一样长。然后,躺在地上的叶芳的身体也变得透明。
陈香示意依凡过去碰碰。
依凡有些谨慎,小心翼翼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空欢喜一场。
手指轻轻往下触摸,果然,依凡又能够触碰到叶芳的身体了。
依凡把叶芳的身体抱起,不知道为什么,依凡觉得叶芳身体十分沉重,一点不像一个纤弱女孩子该有的体重;而且身体异常僵硬,一点不像女子纤柔的身体。
依凡没有跟陈香说起叶芳身体变得沉重这一事实,他不想让陈香认为他连叶芳施以的这丁点压力也无法承受。
陈香知道叶芳身体变重的原因,当然也知道其中重量,因为接下来他要做得事情,就是以他彼时虚弱的身体承受起那沉重的身体。
陈香对着仍在往前走的依凡说道:“别再往前走了,如果仅靠徒步,是不可能回去的。”
听到这样说,依凡停了下来,转过脸,盯着陈香,“如果不通过步行,难道还有什么其他方法?最起码先走到车站吧?”
陈香说道:“你只要站着不动便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既然陈香都说到这个份上,而且,一般情况下,只要陈香这么一说,他一定有切实可行的办法解决。所以,依凡听从陈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也不知道陈香刚才做了些什么,依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接着,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他飞了起来。
后来依凡知道自己并非身体变得轻盈,而是被某种力量拽着升了起来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香使得依凡飞了起来。
依凡惊喜地问道:“我们是要飞回去。”
此时,陈香的脸色更加难看,依凡没能看见,因为陈香的散落的头发做了很好的掩饰。陈香勉强调侃道:“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虽然知道陈香这并不算是称赞,但是,也许第一次飞起来,惊奇的感情让他有些兴奋,所以说道:“哪里哪里。”
陈香本来是嘿嘿地笑道的,没想只笑了两声,剩下的是一连串咳嗽。
依凡紧张起来,问道:“陈香,你没事吧?”
陈香没有回答依凡的疑问,直接说道:“要启程了,路途可能有些颠婆,一定要抱紧叶芳。”
陈香心里没底,如果往常,他绝对不会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什么可能有些颠婆啊?如果元气大好的情况底下,他能够保证,他能提供给依凡和叶芳的定会是全宇宙最为安稳的飞行体验。
依凡点点头。
于依凡而言,启程全然是陈香一个人的事情,因为整个过程当中,处于主体地位的是陈香,而依凡自己,什么也没做。说什么也不用做,不全然准确,他还是得承受着气流的击打。
依凡心想,陈香说话过于谨慎了,途中除了出现了仅有一次突然下坠以外,而且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然后整个过程,可以说比任何一种交通工具来得安稳,舒适。
陈香的速度很快,在依凡的印象里头,依凡仅在空中遨游不到半个小时,然后便听到陈香说道目的地到达了。
陈香在离叶芳学校不远的一处烂尾楼楼顶停了下来。
因为是楼顶,依凡有些担心自己透明的身体会穿过地板直坠一楼,然而,没有。依凡稳稳落在了楼面上。
刚停下来不久,依凡把背上的叶芳放下了地板上,他意外地发现,叶芳的遗体,渐渐恢复了原状,已经不是刚才的透明了;诧异间,他往自己身上看,不出所料,他的身体也渐然变得清晰,实在。
依凡心想,这肯定也是陈香做法的缘故,陈香心里头肯定又在琢磨着什么事情了。
然而,当依凡抬眼往陈香方向看的时候,依凡看见陈香彼时正单膝下跪,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的伤口上。即使陈香的面容被头发掩盖了大部分,可是,依凡此回能够看清楚陈香脸部的痛苦表情。
依凡慌张起来,没有再顾忌彼时的叶芳,连忙蹲在了陈香身边,问道:“陈香,怎么样?明明伤得这么重,还硬撑着,而且刚才还动用了大量的元气。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帮你才好?”
陈香勉强挤出了微笑,说道:“没关系的,这点小伤对我而言,不足挂齿。”说着又咳嗽起来。
依凡咬牙,他有些激动,声音有些大,“说什么小伤呢,明明是那么大一个伤口,而且伤口似乎在一点点扩大。如果当初想到需要冒如此大的危险,我一定会作罢的。”
陈香有些生气,“依凡你在说什么呢。如果计较个人得失,我才不会选择帮你。况且,我也没有令你失望,事情也算完美完成了。如果你此时说这一切不值得,我必然生气,毕竟这是我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换来的成功。”
依凡情绪起伏不定,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可是,我怎么可能会对以失去挚友作为代价,换取自己心爱的东西,而感到高兴呢?”
陈香感到欣慰,他果真没有白活,他找到了一个视自己为挚友的人。那么,前些时候下定决心要承受的一剑,是再值得不过的了。
前些时候,跟老道士战斗,如果正面的打斗,陈香未必是老道士的对手,更无从谈从老道士手里抢夺叶芳的遗体。因此,不施以一定的小谋略,是无法取得成功的。
当时,陈香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并非置老道士于死地,因为想要击败老道士,谈何容易。所以,置于死地的,是陈香自己。
于是,在打斗过程中,陈香故意展露了破绽,当然,他不能够做得过于明显,只是表现出稍稍大意之下才致使的破绽出现。
而这种大意之下暴露的破绽一经出现,老道士大笑道,有破绽!继而握剑直逼过来,烈火铜剑对准陈香的胸口刺了下去,一瞬之间的事情,剑直接贯穿陈香的整个胸膛。
见此机会,陈香的计谋成功了。
陈香仍由铜剑继续往下刺,当剑柄靠近得差不多的时候,陈香一手紧握剑把,另一只手挥出重重的一掌,打在了老道士胸口。
老道士应掌顿时吐了大口鲜血。
彼时,一阴一阳两人都身负重伤,元气大败。
但是,由于陈香是事先有所准备的,所以对此留有一定的底气。他化作一股青烟,消散在祠堂中,装成烟消云散的景象骗过了老道士,然后,趁老道士松懈下来,返回祠堂,将叶芳的遗体偷运了出来,实现了偷天换日的计划!
尽管有所准备,但是受的伤是真真切切的,并且老道士那把烈火之剑的威力不能小觑,贯穿胸膛的伤口剧烈疼痛,加上刚才运功附送依凡和叶芳,身体已经完全吃不消了。没错,正如依凡所见,陈香胸口上的伤口正一点点扩大,这也是烈火之剑的厉害之处。它就如燎原的星火,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必然将陈香的魂魄燃尽。
彼时,陈香艰难说道:“好好完成心愿……”
依凡知道陈香还有话要接着往下说的,可是,陈香没能继续说,因为,彼时跪在依凡跟前的陈香,胸口燃着了明火,一瞬之间,火势扩大,陈香就此烟消云散。纵使依凡如何喊叫,在这如斯荒凉的地方,没有一丝回应。
——陈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