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感劳累的人,夜里梦越多,依凡昨晚做了一个梦。不能说做了一个梦,更准确说来,应该是又做了一个梦。这个“又”字可谓一语相关,它是“再一次”的意思。而这个“再一次”有两重含义。
第一重含义是,昨天夜里依凡重复地做了一个梦。
第二重含义是,昨晚依凡重复做的梦,并非仅出现于昨晚,他在前些时候就梦见过。
昨晚,依凡刚睡着不久,他就进入了梦境。
他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进入梦境的,他与上回进入梦境一样,进入了梦境中的角色。
——依凡能感觉此时属于白昼,但是他看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手里握有一管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掌握了吹箫的技艺,他轻巧熟练地将箫管别于脸颊,然后从嘴里缓缓呼出气息,气息在箫管内产生共鸣,继而输出悠然的箫声。
他的箫声悠扬清丽,不仅招来蝴蝶鸟儿,而且引来了一个散发着熟悉气息的人,是一个女子,但是他不知道女子是谁,也无从猜起。
在离天快亮的时候,依凡做了最后一个梦,虽然同属一个梦,但是,在这个梦里,依凡赋予了意识进去。
梦境里,他的箫声再起,吸引了蝶儿、鸟儿的光临,还有一个带有神秘气息的女子驻足。
他见时机成熟,停止了吹奏动作,他收拾东西,准备往女子方向而去,虽然蝶儿、鸟儿都飞走了,可喜的是,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已经走近女子身旁,能够感觉女子就在他的跟前,他开口说话了,“请问,你是谁?”
也许过于紧张,他没有等来女子的回答,整个梦境在顷刻之间崩坏了。依凡硬生生从梦境中崩出。
依凡从木板床上弹起,虽为梦境中的不如意感到失落,同时也为昨晚不经意的入睡感到愤慨,然而他很快便回归到现实当中,此时不是为虚无缥缈和不可逆转的事情执着的时候。
光亮从窗外射入,十分柔和,此时天还没大亮。依凡不能睡了,如果想要更好地躲避外人的注意,此时外出再合适不过。
依凡翻身下床,来到小房间门口。
叶芳已经在小小的冰库中待了一个晚上。
临外出前,依凡一方面要检查检查小房间的密封情况,另一方面是得看看叶芳此时的身体状况如何。如果有异常的情况,他必须及时做出应对措施。
依凡细心在房间四周检查密封性,可喜的是并没有发现大的裂缝,但小裂缝仍有一些。
虽然此时正值冬季,但是毕竟里面是一冰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内外温差悬殊,能够看见一股寒气往外奔涌。
寒气扑面而来,依凡直打寒颤。他是高兴的,这证明他做得小冰库奏效了,是名符其实的冰库。如今唯一希望的是,躺在里面的叶芳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同样使得依凡感到欣喜,躺在浴缸的叶芳好好的,在依凡的视线底下,他认为,此时的叶芳的脸色虽苍白,但要比之前好得不少。
他触摸了叶芳的脸颊,有冰冻的触感,也有弹性的触感。为此,他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依凡退出冰窟,并非在意自己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如此冰冻的感觉,而是担心自己在里头待得太久,身体的热量会破坏如此难得维系好的冰封环境。退出来后,依凡再次认真做了检查,对门上的裂缝做了细致的封堵。
下了楼,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依凡快速离开烂尾楼。他确实害怕别人看见他在烂尾楼附近转悠而引起过多的注意,同时也因为心情急促的原因,他想要快些出去,然后能够快些回来,他不想丢下叶芳太久。
原来依凡如此急忙跑出来的目的地是图书馆,再次来到图书馆,他没有像上回那样心安理得地坐下来细细品读寻找,他的心思时刻在烂尾楼里,因为那个地方并不十分安全,随时都有可能招来不速之客。
他到图书馆为了寻找养尸之法。然而,这样的书籍哪有啊。依凡在医学类书架中找了很久也没有找类似的。最后,他把查找的范围扩大。
然后,他找来了许多书,譬如《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聊斋志异》等古书。
找到之后,依凡没有细细翻阅,他选择租借下来,带回烂尾楼再好好研读。
不消半个小时,依凡从图书馆回到了烂尾楼,趁没人发现,爬上了二楼。查看了气窗的用石块压着小棍。
小木棍还在原来的地方,丝毫没有偏离。说明没有外人从气窗进入。
穿过气窗,把小木棍放回原来的地方,依凡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三楼,跑到三楼楼道口的小房间跟前。
气息还未匀称下来,他便查看起来。还好。小房间没有被翻动的迹象,说明叶芳没有被人发现。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不敢大意,整个烂尾楼没有放过一丝角落,查了个彻底,证实确实没有外人的踪迹,最后回到小房间门口,他虽极不想打开房门,但是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开了门。
所幸叶芳还安然无恙地躺在浴缸中,依凡才终于放下担忧之心。
把所有借来的书拍在木板床上,开始一页页地研读起来。
依凡借回来的古书,确实存有关于养尸、借尸还魂的记载。不管里头记载的是虚是实,这着实使得依凡振奋不已。是一种找到知己,产生共鸣的感觉;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是一种播下的希望种子,终见收成的感觉。
虽然古书上有所记载,但是无人知晓内容是否属实,况且其中有些记载是以神话或传说的形式出现。可是,这并不妨碍,它作为理论依据的形式体现。
有了这些理论依据,还有自己亲身体验,依凡对养尸的信心更是与日俱增。
合上书本,依凡眺望窗外,太阳已经有所倾斜,看来中午已过。完全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虽然早餐没有吃,中午饭没有吃,他也没觉得十分饿,但是为了不影响目标达到的进度,依凡囫囵地吞下了买回来的面包。
趁着天色还早,他决定快步奔走乡间,寻找能人异士。
依凡心想,肯定有人能人晓得养尸的方法,尤其是老人。所以,接下来的目标群体是乡间的老人。
然而,这是不切实际的,一个是盲目性太强,针对性不高,并非任何地方都保守,保存有各种古老的风俗,如此一个个瞎碰,过于盲目;另一个是自身了解层面也不深,不能很好地表达需求。
因此,在夜幕笼罩大地的一刻,依凡有些心灰意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了,只知道坐在一条下山的小路上。
依凡索性一屁股坐到了一块石头之上,趿拉着脑袋,毫无精神而言。他自己认为,此时的他,辜负了陈香的期望,辜负了叶芳的期望,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他没有脸面回到叶芳身边。
他陷入低谷当中。
而就在此时,一阵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幕为之震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