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千!那么大的事你不用过去吗!”油桐剥好了松子抛给水湄,问着。
“不去。”少爷懒洋洋打着哈欠侧了个身。
油桐不解。“诶,为啥同是侍卫,你可以不去。”
“现在没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啊!”少爷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冰面上。
升腾的寒气使得油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未几才反应到,“恩?!怎么看都是你自己在偷懒嘛!”
少爷不服气的坐起来:“毕竟那家伙也耍了赖嘛!”
话音刚落,“哈哈哈哈哈哈…”油桐那边已经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堂堂三大国最有气度的君王,给你个小侍卫耍赖…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油桐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千回头用看屎的眼光看了油桐一眼,懒得理他,便转身补觉去了。
等油桐乐到自己都觉得无聊了,那边的千已经在梦里了。
“喂喂小艄,我错了我错了。理我好不好?”
……
阴冷的雨夜,窝在悬崖壁上小小的山洞里,裹着湿淋淋的衣服,蜷缩着一动不动的,是小小的少年。
少年很冷,却还是想伸着脑袋往外张望。很奇怪啊,自己居然能确切体会这少年的感受。
电闪雷鸣,一道闪光,下方显露出一张鲜血满面的稚气的脸。千吓的一个激灵……
“小艄,小艄,你没事吧……”
啊,是油桐啊。千揉了揉眼睛:“天亮了?”
“亮你个鬼啊!!你怎么样,刚才好像很痛苦呢,还一直叫着不要,不要的!”油桐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担忧。
“没事,梦见被一群蜜蜂围着蛰。”千揉揉脑袋,让自己看上去很头疼的样子。
油桐愣了一下,马上又像没事人一样:“呐,要不要回去?”
千的视线从油桐脸上转移下来,又望向冰雪洞穴外的天空:“等看过百鸟齐鸣吧!”
当然,这算不上真正的百鸟齐鸣。只不过因为吠玛在这里,这里的天空,还没有那么寂寞罢了。
姑且算是白蕴传说中的一景,唯在白蕴王城五十里外的盐冰山,吠玛的生长之处可见的,群兽齐飞的场景。
这个世界,鸟儿太少见了,甚至连一方神兽的数量都达不到。
真的,好怀念,千顷岛呀。
白蕴的千只神兽齐飞,映在冰雪折射出的光辉上,盘旋在高高蔚蓝的天空下,引颈高歌。千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有一天,会见到的,真正的百鸟齐鸣。”千站起身来。油桐看不到他表情,却听得到语气里的坚定。
每当小艄露出这个样子,就会觉得跟对人了呢!嘛,也就是这时候觉得这家伙还算说得过去!
可是鸟啊,小艄身边不知为何总少不了几只。明明是那么稀缺的动物,小艄到底是有什么把握这么说的呢!有的人的一生都是没见过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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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恍王,好久不见。”见到栗骨冲着自己走过来,青虎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婉隆王也是。”淡淡的招呼之后,栗骨眼睛四处扫了扫:“少爷不在吗?”
青虎心里犯着嘀咕,你也找少爷啊!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你那里啊喂!“没,没看到。”青虎照实回答。
“好,麻烦了。”栗骨拍了拍青虎的肩膀,擦身离去了。
青虎望着那背影,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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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日往西去,午时已过。也是时候回去了。
真希望这屁大点的事能早早的掀过去啊。
啊啊,这么好的把本少往外扔的机会,尤力那关可不好过啊。如果不是因为再不回去那家伙肯定会干出什么让自己不痛快的事情,真想在这待三天呐。
走了,油桐。我知道这里舒服,但你这亚热带人待久了也吃不消吧。喂,居然还睡着了吗!
水湄就多在这里待会吧。早就该带你回这儿了!现在的情势,你帮不上多少忙。所以,好好休息下吧。
闭眼,睁眼,已经瞬移回到了王都。一把把肩上扛着的酣睡的油桐甩到床上,轻推门而出。
嗨嗨,也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嗯,老朋友就是,年龄比较大的朋友。
毕竟该来的躲不掉呐,话说这么鱼龙混杂的白蕴城,真是好久不见颇为怀念啊!
居然有点期待呢。
去找尤力果不其然被批了一通,然后被交代了些要做的事情。切,每次都要我抛头露面,虽然少爷我颜好,不过本少桃花债满天飞尤力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真希望今天能太平点掖过去。
“啊~”打着哈欠千四下转了圈,嗨,随便逛逛都能遇到这么多熟面孔,油桐要在铁定兴奋死!这么多臭虫聚集一堆,还真是无聊的群虫宴呐!明着就来了这么多,那么实际上暗渡陈仓的也会不在少数…
少爷眨巴眨巴眼,又不确定的揉了揉,再次朝那个酒楼窗阁看过去。
高高的帽子?诶?真的是大叔?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不,他怎么可能有空来这里。
上次顺口应了声要去北边看看。喂喂,大叔也有兴趣吗?商人也不在老头是会疯掉的吧!
少爷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白蕴大内侍卫装,摇了摇头摊了摊手继续前行了。
绕过两个红着眼撕逼的糙汉,千只当自己啥都没看见。废话,是闲的蛋teng了才会往那两个冤家中插一脚。啊啊,这可是我白蕴啊,说实在真想把这群不消停的家伙全部扔出去。
咳咳,看在你们拉动了内需,带动了白蕴经济发展的份上,本少姑且忍了。
“兄弟,好久不见!”
哈,兄弟?在叫我吗?少爷回头,便见到迎面晃荡而来的青虎。
“哟,没和小令子一起。”少爷挥了个手算打招呼。
男人四十一朵花,花开正盛的青虎近日到全遭着好事了,正春风得意悠然自得,“小令子去做事了。走走走,少爷,我们去喝酒!”说着胳膊就过来了,要去勾千的脖子。
少爷望着笑的跟个喇叭花似的婉隆王,心里叹了口气。不愧是青虎心还真是大。
轻轻抽身而出,千在婉隆王耳边低语:“青虎,最近这里挺乱你悠着点。科马那事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完了拍了拍青虎的肩膀,自行闪人了。
估计再多呆一会,忙着的大婶,买点心的大妈都能替婉隆王留人了。这种时候啊,引人注目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有的家伙永远都不这么想。
“千!怎么就丢下我自己出去了!”听见这声音少爷真后悔出来前没往他嘴里塞两颗安眠药。
喂喂,明明穿衣那么低调,人怎么就这么不会看场合呢!
“我有我的工作要做!”少爷伸手顶住那个不顾一切想要扑过来的泥鳅般的身体。
“油桐也能帮忙--”
少爷一脸冷漠看着突然捂住自己嘴巴的飞云,耸耸肩。
“啊,不好。”飞云不用回头都知道有不少带刺的眼睛瞟向了这里。紧接着是出乎飞云意料的发展。
“诶,少爷?”
“是少爷啊!”
“少爷,不是前阵子就回来了吗,怎么一直见不到你啊!”
“好不容易回来时倒是常出来透透气啊!”
“少爷…”
“少爷…”
人群中能清晰辨明的只有此起彼伏叫着“少爷”的声音,出自周围不同人的口中。
飞云抬头看向一身白衣侍卫服被人潮簇拥的千,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千的目光穿过人群回应自己的小跟班,扬了扬下巴。
飞云知道老大的意思是开溜,可是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小艄的眼神太直接纯粹,有之前从未见过的神色,以至于飞云被瞬间迷惑了心智。
当看到少爷开口叫着什么,一边试图划破人群向自己过来的时候,飞云这辈子第一次想买块豆腐撞死,因为他的后腰上,正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折射着午后略微刺目的日光。看不到寒光,却感受到寒意。
下一秒,千眼睁睁看着两米之遥处,自己带来的家伙被挟持着带到空中,飞向南边的酒楼,然后蜻蜓点水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千也只能苦笑。这家伙啥事不出,倒才出人意料吧。看吧,有些主就是到哪里都能兴得起风作得起浪。
反倒要回身给大妈大叔一个像样安心的解释,这个才是真的让人头疼啊!
这几乎花费了少爷扫平一座山的精力。
碎言俗语足以耗尽近乎所有刀尖舔血之人的全部耐性,安抚完民心,开始那些像刺猬一样格格不容于人群的家伙也都差不多离去了。只余嚼舌头的各国闲人了,扯着无聊的碎语打发时光。
“那不是引鹿节在黑恍和白蕴王顶嘴的少爷吗?”
“这个少爷不是前不久留在黑恍了,这是又回来了吗?果然是白蕴王舍不得?”
“纳尼纳尼,黑恍王和白蕴王共抢一男??”
“你站尤千还是埋千?”
千本已经做好了被唾沫洗礼的觉悟,甚至还想质问敢不敢有点新鲜之词,然这次的碎言,还真是新鲜到戳少爷想吐血。
“我站尤埋,我千!”一声脆脆的喝声。
少爷回头:“啊?!”
年轻时欠过一屁股风流债的少爷,近年来虽勤俭持家,听到这话还是一惊。不过看清此人,少爷立马开心了起来。“红!”
“啊呀,是红姑娘啊!还以为谁要把我们少爷给拐走了呢!”买面的婆婆本来正愤愤盯着各国远道而来嚼舌头的家伙,此时倒是一脸开心。
“哈哈,大妈,哪能啊!除了王,哪还有谁管的住少爷!”红逗少爷上瘾了。
千表示自己不想多说什么,反正事也差不多了了,红也来了,自己也该开溜了。
红尘多俗事。奈何人皆生于凡尘。妄图逃脱只是人们一时间的想法,毕竟人活着,总要脚踏实地的。
何况逃避的次数,已经多到让人恶心了。
所以那个着黑袍雕金纹的家伙出现在视野之中时,千大大方方冲那家伙“哟吼”了一声。那家伙果不其然狠狠皱了把眉头。
嗯,没什么回应的话,意思就是,我可以闪人了?
少爷弯下身子,行了个礼打算不再奉陪。
栗骨冷眼看着少爷一系列的动作,点了点头居然率先走了。
部伊千瞪大了眼睛,直到两人错身才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未几只好拍拍自己的脑袋,回王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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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走一趟,不想听也对现状了解的差不多了。
卡亚湾事件其实不大,却以风卷残云之势造成如今之况。然推动这局势之人仅折损科马王一人,如此温和的破坏力,很对千的胃口,以至于千都期待看到进一步的结果了。
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甚至让千忍不住想要捣个乱。
油桐那边他自己能够解决,问题不大。
初步的王会讨论结果出来,婺源已经很不得势了,而接下来的群王会议国盟联合会也会介入。
五月的庆典勉强结束,婺源的事千不管是作为白蕴王的发小、侍卫还是以漆里六大行者之一渔夫的身份,皆不能置身事外。
好像被设计进局里了。但如果不是尤力的局,被人利用也没什么大不了。
史书记载五百年间,三年一次为期三个月的庆典、祭祀、竞技,对应的五月催马引鹿逐豚,六月红韵盛事,七月燕轮会,皆有其意义。
而自有史书记载以来,三国便是对鼎而立,如此千年之久,不能不说是奇事。周围小国倒是还有兴衰存灭,消亡新生的现象。于此看来,白蕴也好,黑恍也罢,都是老怪物般的存在了。以往的历史里,向来没有三国之中谁受排挤这一说。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五年前白蕴,那可不是个一个受排挤就能概括的境遇。先王的死因也颇为蹊跷,却无人关注人人自危。百姓被压迫,天公不爱怜,神兽是焉的,全国各地每天都在流血。尤力换了几代血才把那个王都抽干净,也因此白蕴王都连一个年龄超过25的都没有,就是朝堂之上,年龄最大的也是30多岁。
黑恍也有相当不好受的时刻。上代的黑恍王是三年前的四月,得了风寒死去的。四月死于风寒,呵呵。黑恍的嘴想来严实,并没什么传闻流出。栗骨埋手腕狠是出了名的,但在那里待了十几天的千明了,那根本不是外界看到的那回事。
这次轮到婺源了吗?
如果是这样……
更想掺和一脚了。
然后,就看看背后的家伙如何应对吧。
不过也许是温柔的打太极的那个呢。哈哈。
预测未来太过麻烦,现实往往会无情否认人类的自大。那么,我出招了哟。期待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