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他佝偻着的背影,慕小西又那么一瞬间的竟鼻子发酸。
如果他没有酗酒成性,没有赌博成灾,虽然刻板,严厉,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不是坐在警察局这样冷冰冰的板凳上,而是在家里温暖舒适的沙发上呢。
她现在已经工作赚钱了,可以好好地孝顺他和爷爷奶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生活不好吗!
她突然想起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的一篇作文——我的一家。
里面有爸爸,有妈妈,还有我和弟弟,时间过去那么久,她还记得在作文的结尾,她这样写道,这就是我的幸福美满的一家。
幸福美满么?
早在高中的时候,这四个字就已经被飓风绞碎在九天之外了。
似乎是察觉到身上的目光,慕海洋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慕小西,原本暗淡的眼睛瞬间一亮,迅速直起身拿起面前的听筒,用眼神示意慕小西赶紧过来,看样子是有话要和她说。
慕小西刚拿起听筒,放在耳边,耳朵里就传来慕海洋那沙哑粗狂的声音,“老子没杀人,你快点把老子弄出去!”
嘴里说着还激动地站起来,手扒在玻璃上,似乎越过这层玻璃就可以出去了一样,他的双眼通红,眼脸下有着深深的青灰色,此刻陪着他脸上阴狠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很快便被后面的警察给严厉的按回去了。
慕小西抬了抬眼皮,他眼里的阴狠此刻已经褪去,期待和哀求瞬间爬上他的脸上。握着话筒的手指骨微微泛白,慕小西看着玻璃后的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人缓缓说道:“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慕小西淡漠疏离的态度让慕海洋一愣,随即又站起来对着听筒怒吼,“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的么?”
看着他微微薄怒的脸,慕小西心里叹了一口气,都到了这个境地了,他怎么还有底气来命令她,就好像,只要他说,她就必须做一样。
可他似乎忘了,她已经不是很多年以前懵懂幼稚的小女孩了,她走得足够久,足够远,而他却还停留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年,那一天。
“爸。”
她突然喊了他一声爸,声音异常平静,如同暴雨来临之前沉闷压抑的空气一般。
慕海洋怔了怔,随后看向她,眉峰紧皱,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不耐与烦躁。
在他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慕小西顿了顿,吸了一口气,面容平静地说,“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能找律师帮你。”
似乎是慕小西的坚持,慕海洋简短地把发生在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下。
当晚,慕海洋去赌场赌输了身上最后的钱之后,心里烦闷,便跑到附近的一家酒吧喝酒,直到月上中天,才摇摇晃晃地走出去。自从慕小西的母亲不在了之后,每天晚上他都只有靠酒精麻痹自己,酒不能解忧,却能让人轻易入睡。
只是,他从酒吧出来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条被拆了一半的巷子里,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那人看他满身,酒气不说,身上更是每一处是干净的,大桥下面的流浪汉都比他干净的多,嫌弃地擦了擦被慕海洋碰到的地方,嘴里骂骂咧咧的。
慕海洋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此时看到他的动作,心里顿时怒火丛生,再加上酒精上头,一气之下便对着那人大吼,随手摸起地上的板砖。
后来慕海洋便不记得了,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醒来的时候便有警察找上门了,说是他涉嫌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