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珠江流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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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无限风光(9)

东江侧畔陡现一座现代化的都市,不须说张大人,即使是十多年前,谁也不曾料到的。现在整个珠江三角洲都成了现代化的城市,只是千万不要让人觉得好比是阿Q穿上了刮挺的西装,那就要看城市管理水平了。现在,可园辟作公园,东莞人工作之余可往消闲,得以放松,做人又何必让自己太受累呢!

可园多有文人雅集,初张敬修就邀居氏兄弟在“邀山阁”吟诗作画,文化品味颇高,游归而赋,填得词乙阕,调寄《画堂春》,词日:

新城古凿小园幽,买邻百丈清湫。柳风竹雨好垂钩,不计春秋!

琴阁已成陈迹,画堂不入潮流。车轮急滚过高楼,望处鸿猷。

粤晖园记

南粤故郡,东莞新府,星纪牛斗,地连江海。摘罗浮之云,濯东川之水,启承省港,贯通南北。夺八门出南海而控虎跃之门,远航四大洋;联两路通双城而跨龙蟠之路,直达三角洲。经济起飞,盛世昌明。有园日粤晖者,建江培道,凿池引滘,活水盈盈,枕带林泉;筑土为囿,植木为苑,大树生叶,老藤欲花;垒石堆山,搭桥辟径,崇台几层,延袤十里。轩堂亭阁,回廊水榭,固一世之宏构。庾公炳桂天命之年,建广厦而为大业,筑高楼而得妙思,于桑梓筑旷古之园,以臻一生之鸿志也。

东莞可园,岭南之名园也,历年四百,玲珑剔透,古风雅然。今之粤晖,美轮美奂,承传珠江文化,可园未必可及。峻宇雕墙,丰屋华池,碧瓦朱甍,素垩青砌,皆集购四乡老祠旧舍之青砖也。打磨翻新,延聘能工巧匠,精心镂刻,巨制岭南之砖雕艺术,以“百福晖春”名之。百蝠归飞,千花争艳,瑞禽佳鹿,嘉卉祥云,喜光照壁,满园生辉。

盖殿阁之峥嵘,宫室之堂皇,媲美苏州园林也。当今环保禁伐,参天之木稀罕。庾公志能之士,得时而驾,抉数十年之功力,绝技卓荦,辊钢成模,灌铸水泥,混凝成型,乃作栋梁,浑有木纹,人皆以为术材也。凡斗檐,窗棂,椽凖,桁条是法泡制,尽如真木也。古典建筑,现代科技之谓也。此庾公举世之创,当以专利申请之。今粤晖园之工程,十之七八,不日即启,必游人如鲫,为东莞风景之亮点,兴旺旅游。乙酉端午,胜德记之。

客家铭

赤帝羲皇,尊祖炎黄,猎渔畜牧,文化始创。

大河古道,以事农桑。九州初肇,中土发祥。

战云纷扰,两晋汉唐。赖无生计,百姓遭殃。

边陲跋涉,故国难忘。脉存华夏,繁衍南方。

聚于赣闽,东粤其昌。保持冠仪,依然旧邦。

襟衫素染,粗食家常。围龙楼屋,山怍歌堂。

才维客籍,传世书香。千年经历,薪火辉煌。

凛然信国,誓死不降。星辰日月,虹贯汪洋。

不甘异类,揭竿洪杨。天京虎踞,扼守长江。

泪飞逢甲,台岛沦丧。鼎新变法,遵宪诗肠。

共和在握,五色旗扬。三民主义,辛亥担当。

我建乃铸,七尺昂藏。匹夫重责,敢为族筠。

精神永在,万载流芳。

宝岗球场

宝岗可以说是河南的体育中心了。我刚从上海居广州住在河南,早就听说宝岗球场了。只是少年的我体质赢弱,不堪驰骋于球场。当时四周是农田,有小溪、石径、茅屋、疏篱……尤其雨后斜阳,余晖袅袅,老牛归耕,禾田翠微,蛙声一片。山岗之上一平顶,也不过一个足球场,绕着跑道,故当时只叫“宝岗球场”。我当时是在海幢寺前旧称“南武中学”的广州实验学校读中学。学校自有足球场,无须上那里上体育课。且我体力不支并不垂青于体育,几乎是与宝岗无缘。

一直到同学梁锦申毕业后在游泳场当上教练,“球场”已扩建为体育场了。因为常与他来往,故有时也去场里找他,这才有幸踏足宝岗体育场。锦申排行老五,四哥、三哥均是体育健儿。三哥梁锦辉是广船工人,体健硕,一头漆黑卷发,双眼炯炯有神,曾代表广东参加全国划船比赛,四哥梁锦炫稍矮墩,但壮实,却是手脚敏捷,他的强项是武术,岭南武林泰斗区汉泉的高徒,年青时拜于王子平、沙国政等南北名师之绛帐。其实,我与锦申交往由画而始,我与他同座常有摩擦,免不了打斗,尤其卫生值日彼执帚,我执畚,大战三十个回合。不一会上课铃响,只得鸣金收兵,“交战双方”执手入座。拿出纸笔,我发现锦申画在纸上的线条铁划银钩,作龙蛇之舞。我也十分喜欢画画,于是志同道合。久而久之竟成了莫逆之交,他与我常常上岭南画派名家粱占峰家中借画稿回来临摹。为此我须常上他家约他同往,去多了也就认识了他的四哥与三哥。

也是从那时起,我学了游泳,学了武术。当时四哥还在技术学校上学,武艺已经相当了得,出赛市和省里的竞技,并争得名次,或冠或亚。我印象最深是他曾带我去沙面绿瓦亭、中央公园和文化公园,见识广州武林名家,如名师陈昌棉、剑术冠军冼昌、侠王邓锦涛、邓镇江父子……这时,我已经进了船厂当学徒,锦申也在宝岗球场当了游泳教练。于是工余回城,晚上必去锦申处学拳,出一身汗,即跃入水中畅泳。那时仍称作宝岗球场。只是多了叫作泳池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塘。画画、游泳、习武伴随了我整个少年时代。文化大革命如同骑着扫帚的巫婆,向神州大地撒播红色的噩梦,人人都中了邪似的嚎叫着“战无不胜……”我与锦申就在月光之下,水影之上,“管它春夏与冬秋”。练着武林泰斗黄啸侠所传的“练步拳”、蔡李佛、虎鹤双形、梅花八卦、杨家枪、猛虎刀、回龙剑……

这时的宝岗球场荒岗野月,风声越来越紧,占峰师也忽然消失了。我们也不能再在宝岗池边风花雪月,刀光剑影了,于是各散西东。风风雨雨十年过去,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广州市开始出现令人咋舌的变化,沙面绿瓦亭被掀掉了,我们常去观摩广州武林高手演武便少了一处。连那条酒舫也被拖去了泮溪酒家,也就是说羊城八景的“鹅潭夜月”四缺二了。矗立起一座现代化的大厦——白天鹅宾馆,紧接着天上人间一般的琼楼玉宇如雨后春笋一般满城拔起,整座广州判若两城。旧时的爱群大厦相形见矮,什么石室的哥特式尖塔均在新建筑群中,还不到人家的膝头。城中的汽车也成了“车如流水”但无“马如龙”罢了。且车还在高楼的腰间奔驰,也分几层行驶。如果高楼是山,那车流便是大瀑流了。

而这时,屡有传来锦申所教学生在碧波池中创有佳绩的消息。为此,锦申似乎越干越起劲。我电调入了作协,以舞文弄墨为职,迁往河北,很少过河南了。那天锦申来电说见到我们学画的启蒙老师占峰了,于是我又去宝岗找到他。不要说宝岗我认不得,就连广州城也是夹岸四十丈,飞渡五十桥。河南之郊田野溪流都不见,即便旧时巷陌也被推平了,眼前是九衢经纬,贯通南北的宝岗大道。使我意想不到的是东边竟是甲午英雄邓世昌的故居,邓氏宗祠;西边就是宝岗体育场了。锦申家就在足球场外,三哥、四哥均已退休,依然力拔牛角,壮健如昨。上次赴美国参加国际武术锦标赛的裁判工作,到领事馆签证,领事颇有疑惑,于是四哥就在大厅先是表现了太极,接着就是虎虎生威的南拳。领事马上一口答应在十五分钟内为搞掂签证,不然,就得两天后再来。

而锦棠也如我已近耳顺之年,但他居然还能落场与后生仔一起踢“波”,老当益壮,龙争虎斗。免不了玻璃窗会遭“波饼”之虞,他也不发起火了。年年他都为附近中小学培训游泳尖子,无论区或市的赛事,他们都不辜负老师的期望,屡创佳绩。这使得锦申欣然自足,竟不知老之已至。我问他可有退休打算,不如以诗书画安享晚年。他竟说分管文体的副区长周树坚极重视他,为报知遇,说为此拼了老命,也要为区的少年体校的游泳晋级再搏。周区长在海珠区搞文化建设,有一项是在邓氏宗祠基础上建立“邓世昌纪念馆”。锦申在影壁了画了一幅巨画“九龙图”云水翻腾,风雷激荡,九龙飞舞其间,气象万千。尽情地表现了拼搏混沌,开天辟地龙的精神。

每年深秋时节,城外的梅花初泄春消息,我与锦申都会随占峰师到从化的流溪河畔去赏“流溪香雪”,写生梅花。每经过新广州体育馆,锦申总有一番感慨。我和占峰师也感同身受,感慨系之。这是一座为九运会兴建的体育馆,比起宝岗球场年轻得不能再年轻了。四十余年弹指一挥,时间的变迁使人老了,却使城市年轻了。因为任何一段时间,这座古城的空间总有年青人在那里奋斗,前一茬年青人为城市建起新的大厦渐渐老了,又有更年轻的人出现在更灿烂的空间,再建造更新的大厦。旧的体育场地除了宝岗球场,洪德球场、荔湾工人体育场,更有东较场、越秀山运动场……乃至天河体育中心,它们也曾辉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