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耶路撒冷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早亡,作乱的长兄德意志国王亨利七世被父皇罢黜,集耶路撒冷国王、德意志国王、士瓦本公爵于一身,幸运的康拉德四世根本无从选择人生道路。尚未成年,也未正式加冕,即奉皇命踏入德意志国,难免忐忑。
为了避免再一次由儿子向老子发难的悲剧,帝皇腓特烈二世决定在死后才受冠。一二三九年,教皇格列高利九世开除腓特烈二世的教籍,受此影响,康拉德四世遭到势力日增的德意志教皇党强烈反对。
尽管如此,大部分日耳曼诸侯和巴伐利亚的奥托二世依然对未曾加冕的年少国王寄予厚望,率大军列阵边境,以最盛大的仪式迎接新国主。受命充当保护神,条顿骑士团副团长海因里希·冯·霍恩洛厄恪尽职守,率领精心挑选出的一千精锐卫队,不离年少国王左右。
存心巴结新国主,奥托二世使出浑身解数,不仅率全部精锐兵将充任保护国王的主角,而且祭出大手笔。将与新国王年龄相仿的爱女伊丽莎白也一并带上,一路殷勤伺候,直抵巴伐利亚都城。
四万余大军前呼后拥,忐忑渐消,抵临次日,康拉德四世在王宫内有模有样召开御前军事会议。对所谓的罗斯虎贲团一无所知,想当然的日耳曼诸侯众口一词,认为仅凭眼下实力即可挥师讨伐。
吃过大亏,副团长海因里希·冯·霍恩洛厄极其谨慎,建议继续呼吁观望的各城堡主,加入联军,力图以绝对优势洗刷昔日耻辱。败军之将,其言自然无人重视,任由其唾沫星子横飞,俨然众军主心骨的奥托二世极力怂恿,“一支万余人的罗斯溃兵,即便其兵精将广,也绝对抵挡不住我德意志联军。如陛下御驾亲征,勇士们必士气如虹,一举歼灭趁机作乱我西欧的入侵者大有可为!”
“万万不可,陛下容不得任何闪失,即便不随军出征,我大军一样可以完败对手,诸位公爵大人请看……”展示受命保护年少国王的诏书,副团长一口否决,“敌军的战术非常诡异,故弄玄虚以空当阵对抗,此举似乎专门针对我重甲军摆出的锲形阵。另外,他们也持有传闻中恶魔军团的喷火神物,虽然不多,但威力惊人,对士气影响颇大。据此分析,我大军不宜单线出击,而应该分 兵合进,让敌军摸不清我们的主力何在。”
看一眼齐齐投向自己的困惑目光,高声传授秘诀,“待顺利突入里格尼茨城外围,再合兵一处,用绝对优势一举吃掉其重甲军。至于敌军轻骑,集中全部兵力一口气将其赶回城内,途中切勿冒进。只要敌骑退入城堡,轻骑的优势将荡然无存,我大军即可彻底主宰其最终命运。”
迎战敌军的招数可圈可点,众诸侯不再争辩,商谈再三,最终由奥托二世一锤定音,“尊贵的国王陛下,臣等愿为您誓死清除入侵者,请允许我大军即刻发兵,一举踏平狂妄的罗斯溃军。”
“神圣帝国不可侵犯,本王授权你统领联军,马上发兵敌军老巢……”自幼接受严格教导,举止像模像样,康拉德四世一口答应。偷窥众诸侯神色,话语分外谨慎,“不知诸位公爵大人能否接受副团长大人随行,出谋划策,对战胜敌军必有大作用?”
“副团长大人身负重任,绝对不能离开陛下,讨伐一支仓惶奔命的溃兵,臣等绰绰有余……”婉言拒绝,奥托二世勇气倍增,“凭我四万余日耳曼勇士,铲平入侵者指日可待,请陛下静候佳音!”
宣誓永远效忠,叮嘱爱女好生伺候,祈祷上帝保佑,点齐兵将,奥托二世率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西里西亚。大进军势不可挡,沿途少数城堡纷纷出兵,讨伐入侵者的规模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罗斯虎贲团悍然包围柏林城的消息也接踵而至,义愤填膺在所难免,近五万德意志联军加快行军速度。
倚仗军威,将分头合进的建议抛诸脑后,奥托二世公爵执意合兵讨伐。争论少许,众诸侯形成一致意见,既然罗斯虎贲团主动寻死,集中兵力围剿把握更大。近三万重甲军居中,一万余轻骑兵保护两翼,如云步兵紧随其后,五万余大军杀气腾腾直扑柏林城。
无所顾忌,巨型抛石机和火炮很快到位,紧锣密鼓的围攻如火如荼上演。反复观察地形地貌,脱脱罕老军师斟酌再三,精心选择城东南和城西南的平坦高地,作为两架庞然大物的发射阵地。组装调试花去整整一天时间,当晚暂歇,次日上午,一声霹雳般的轰鸣宣告围城战正式打响。
再次调试一遍,亲自操作,两大总管眯眼眺望。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烟尘扶摇直上,待尘灰散去,南城谯楼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第二发石丸紧随而至,场景如出一辙,整个谯楼轰然坍塌。
惨叫淹没在轰隆隆的巨响中,压根无人关注,退守谯楼的众柏林守军集体失踪,至于生死全凭天意。魂儿惊飞,肝胆俱裂,趴在城楼上,余下守军只剩闭眼祈祷的命。霹雳声声,城中汹汹,军民无不战栗。
“轰——”“轰轰轰——”连续四声炸雷,烟尘弥漫,坚固的南城门瞬间变为废墟。木屑碎片四处飞溅,城洞内外一派狼藉,守军无不心惊。集体色变,胆小的拔脚便溜,胆大的双股战栗,汗水簌下,勇气随令人窒息的静默渐渐消散。
一击建功,早有约定的两大总管下令打出息战旗语,待烟尘散尽,才心有灵犀再次击发抛石机。又是两声巨响,城门两侧的城楼上腾起两团石灰云,破洞处,惊恐万分的幸存守军只剩颤抖的份。弓箭不知所踪,一个个趴在地上闭目祷告,至于生死早交给无所不能的上帝。
朔风席卷柏林城,所有火炮集体保持沉默,残破不堪的城门发出一声声吱吱嘎嘎的怪响,恐怖气氛随时间推移而变得无所不在,无声无息中,一声怒吼显得异常响亮,“呔,城内守军听清楚了,我罗斯虎贲团不做落井下石之龌龊勾当。给你们一夜时间,好生修缮城门,明早我军继续攻城。都记住了,这只是警告性惩罚,待我虎贲团全歼尔等援军,到时再不乖乖投降,下场有如此门楼——”
翻译刚落音,传令兵飞马赶赴其余三门,如出一辙,先严词警告,后一举摧毁城门,主动息战,大大咧咧生火烤食。围城将士换班休憩,一夜骚扰兼威吓,吓破胆的柏林守军不得安宁。
修好谯楼没指望,可眼睁睁看着城门洞开也不可能,抽调人力物力,冒着喷火神物随时冒火的巨大危险,豁出去的四门守军拼死堵住漏洞。忙忙碌碌,勉强补全破损城门,虽不伦不类,但也足以抵挡一阵。
惊魂一夜,喘息未定的守军刚眯眼没一会,警告如期响起,“里面的兄弟都听好了,我虎贲团马上要展开进攻,注意自我保护,否则别怪上帝无眼!”
竖起耳朵聆听翻译,全体南门守军屏气噤声,唯恐漏下一点而导致无辜送命。谯楼没了,何况最不安全,城楼同样不可靠,至于城门处更危险。忙乱一阵,各自寻找藏身地,众守军如乖乖儿一般。
第二声警告不紧不慢飘出,更令人胆寒,“此番炮击目标为城门以及紧邻城门的两侧城楼,不想死的离远些,传令,开炮——”
场景一模一样,但威力显然更大,当然也归结于坚固程度不再。四炮齐发,勉强修补好的城门瞬间碎裂,飞屑弥漫城洞,等尘埃落定,整个门完全失去踪影。存心立威,瞄准紧邻城门的两侧城垛,两发威力巨大的石丸先后而至,一举摧毁锁定目标。
一夜积攒的勇气和信心再次变为汗水,捂住耳朵,所有守军头也不敢抬。抵抗意志随时间的流逝渐渐化为乌有,任由呵斥,大部分军士抖成一团,拒不执行修缮城门的军令。
丢下一地的工具和木材,修补城门的工匠和百姓一哄而散,随着霹雳巨车和喷火神物无可抵挡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城军民陷入绝望境地。对手存心调戏,摆明没把守军放在眼底,目标只锁定驰援友军。亲眼见识过火炮威力,心彻底凉透,当场斩杀一部分怯敌军士,严令胆大军匠继续修补城门,斯蒂芬公爵只管默默祈祷。
也没打算隐匿行踪,五万余德意志联军高歌猛进,沿途不见敌军踪迹,奥托二世愈发骄狂。五千前锋轻骑兵抵前侦探敌情,如云大军紧紧跟上,奈何步兵拖累,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最先出发,在城西城东城北分别选出三处伏击地,化整为零,一百死士以三人为一组,沿柏林城正北方向大面积散开,分头侦探敌援军踪迹。东西方向由耶律迪烈和赤盏合烈分兵负责,各派出一百轻骑深入敌境,全力打探对手踪影。至于徒单克宁,则带上两名亲兵,驰入敌后方,尽全力摸清地形和附近守军虚实。
目标太明显,才抵临柏林城三百里,各路侦探分队纷纷传回一致消息,五万余敌主力军团正沿东北方向的主道直扑柏林城而来。迅速合兵,三路百人小分队远远跟上无所顾忌的敌军,暗暗监控,一路折返柏林城。
对紧跟不舍的神秘骑兵虽严密防范,可分兵追击无果,倒折损不小,无奈收兵,充当先锋的米洛斯拉夫公爵火冒三丈。随着离柏林城越来越近,遭遇的打击也越发凶猛,防左防不了右,防前防不了后,稍不留神,即损失惨重。
既摸不清对手真实兵力,也抵挡不住神出鬼没的骁勇铁骑,一再吃闷亏,五千兵力眼看着只剩三千不到。一面派人飞马回报,一面继续追击,米洛斯拉夫公爵竭尽全力完成艰巨任务。
在第一时间获知敌援军准确踪迹,周文龙果断下令对城堡展开疾风骤雨般的轰击,一来警醒城内守军,二则逼迫敌援军加快进军步伐。叮嘱继续打打停停,带众儿郎和余下亲卫径直赶往选出的伏击地。
一一查看,最终选定城北靠西的一处大荒原作为伏击地,火速下令,“完颜止,带人分头传令,首先让王鼎大人率部以最快时间进抵伏击地。命另外三部转守为攻,一举歼灭敌先锋骑兵,迫敌主力军团跟我决战。”
神秘骑兵团备马充裕,且飘忽不定,实在无法查知其准确兵力。反击越来越致命,追击随距离推近而变为掉头逃窜,米洛斯拉夫公爵下令全线退守。
丢下哀嚎的受伤将士,两千余日耳曼骑兵惶惶窜回大军阵营,才得以逃脱被全歼的命运。
对手太狡猾,逃得快,追得猛,更抵挡不住神乎其神的箭术。甄别相继传回的不利消息,骄狂尽去,与各部诸侯反复磋商,果断弃柏林城于不顾,颇有帅才的奥托二世下令原地固守,逼神秘对手先出招。
不查出罗斯虎贲团的虚实,断不会贸贸然与之决战。游骑四出,一场猫捉老鼠的战争游戏就此上演,你来我往,双方暗暗比拼起耐心和智慧以及对扑朔迷离战局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