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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因时而变

孟子夸奖孔子是“圣之时者也”。古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今人说,与时俱进。从正面去理解,这些地方所说的“时”不是看风使舵、不讲原则的意思,而是要随着形势的发展调整自己的行为。

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期间,美国也曾提出“利用科学,振兴经济”(Put science to work and revive the economy)的口号。这与我国曾有过的“科学技术面向经济建设”的提法是很类似的。到美国经济状况较好、美国在全球的领先优势明显的时候,往往就对科研管理放手些,好奇心驱动的项目更多些。一旦美国人认为自己受到国外竞争对手的严峻挑战时,就又提出“为了国家利益发展科学”,“为了国家利益发展技术”。可以说,至少在科学技术发展方针方面,美国是“国之时者也”。

我们在各个领域曾有过很多无比激烈的争论,姓社姓资的问题,计划与市场的关系问题,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以至开发研究,生产研究)在当前更应抓哪个的问题,等等。争论双方经常都认为自己肯定正确,而较少想到:正确与否其实是因时(因地)而异的。邓小平同志发觉他们缺乏“时”的观念,于是干脆地说,“不争论”。

在西方有各种各样的公司理论,其中,基于知识的公司理论是较新的一种,这种理论的实质,是看看哪种模式更有利于较经济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市场机制适合于定向搜索解决方案,此时不需要知识共享,整个过程是比较便宜的。到了问题比较复杂的时候,市场机制就可能失效。为了找到解决方案,需要试探式(又叫启发式)搜索。基于权威的层级制(比如政府,还有某些公司内部的管理机制)适合于一定程度的启发式搜索,其缺点是,压制了定向搜索的积极性。问题过于复杂,或过于简单的时候,基于权威的层级制都不灵光。要找到非常复杂问题的解决方案,最好采用基于共识的层级制。各层之间通过知识共享过程,逐渐统一认识。顺便说一下,民主集中制如果真正落到实处的话,其实与基于共识的层级制挺像的。简而言之,对于简单问题,采用市场机制较好,因为找到有价值的解决方案的期望成本较低;对于非常复杂的问题,宜采用基于共识的层级制,但是期望成本也较高;对于中等复杂程度的问题,基于权威的层级制较合宜。必须注意的是,问题的难度是会转化的,可能一开始很难,后来逐渐变容易了。那么,在公司内部,就可以先采取矩阵式团队联合攻关,充分发掘大家的知识和智慧,到了以执行为主的阶段,可以恢复为直线制,指挥起来效率更高。公司本来是适应市场的组织结构,但是,公司内部也可以随问题的难度而采取不同的组织方式。一个聪明的经理(权威),不会一味地干预、指导其下属。他或她有时在公司内部开辟出“市场”,让员工们相互较量竞争,有时会极力鼓励员工之间的知识共享,精诚合作。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是岳飞布阵上的特点,也是优秀经理管理上的特点。无他,见机而作,因时制宜而已。

过去,政府、大学和公司的分界是很清楚的。大学生产知识,公司应用知识,政府进行规制,调节利益冲突。现在,为了应对激烈的国际竞争,发达国家的政府、大学和公司之间的界限反而模糊了,三者交缠在一起,有的学者形象地称之为三螺旋结构。大学教授不仅发表论文,还申请专利,甚至创办公司;公司除了搞生产,做生意,自己还办大学;政府不满足于当裁判,还要当红娘,努力抓产学研三结合,以加快技术转移,更好地培养人才;另外,一些政府还拿出经费,支持创办新公司。我们国家却正在强调政府要不错位,不越位。是不是我们的思路又落后了呢?不能简单地回答。我们一定要因时而变。政府权力无限膨胀肯定是要不得的,但是,WTO规定了什么我们就坚决照办,也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