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汉族风俗史(第四卷):明代·清代前期汉族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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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代汉族风俗(8)

综上所述,明代对于文武官员服饰的样式、尺寸、衣料、帽顶、绣样、色彩、乃至鞋履都有严格的制度规定。明王朝统治者就是通过各种官员不同的色彩、线条、图案、花纹的服饰,来显示官序的高下,以便“贵贱之别,望而知之。”

2.庶民服饰始俭终华

洪武初年定庶人婚嫁,准服用九品冠服;又取六瓣瓜拉帽(即后世的“瓜皮帽”)象意“六合一统”,为庶民戴用;但不准许用顶。后又颁示十三布政使司,庶民“皆裹网巾”。洪武三年,明政府定常

平定巾服制,并“复制四方平定巾,颁行天下”,改用四带巾为四方平定巾。后来,规定庶民穿杂色盘领衣,不许用黄;庶民即使身为乡中正、副乡约,仍不能服冠,只许服耆老幅巾。

明代统治者对庶民服饰的规定是很严厉的,如洪武三年(1370年)规定穿庶民杂色盘领衣,不许用黄。还明文申禁,男女衣服不得僭用金绣、锦绮、纻丝、绫罗,只许用绸绢、素纱,靴不得裁制花样、装饰金线。规定农民只许用绸、纱、绢、布。若是农夫可戴斗笠、蒲笠出入市井。老农的衣制,袖长要过手;庶人衣长,离地5寸,袖长过手6寸,袖桩广1寸,袖口5寸。二十五年(1392年),又下令,庶民不许穿靴。除官民界限外,还有良贱之别。明代视商贾为下贱,这在服饰制度中也有体现。规定农民之家许穿绸纱绢布,而商贾之人却只许穿绢布,不许穿用绸、纱。并明确而严格的规定,如农民之家有一人为商贾,就不许家人穿绸纱。再如正德年间的一项服饰制度规定,将商贾与仆役、娼优列为一等,“国家于此亦寓重本抑末之意”何孟春:《纪录汇编》卷一五三。;如有违制或僭越,则严惩不贷。

明初,朝廷规定庶民不得服冠,即使身为乡中正、副乡约,也只能服老服巾,一并统一巾帽之制,其式有网巾、六合巾、四方平定巾等。网巾,王三聘《古今事物考》卷六载:“国朝初定天下,改易胡风,乃以丝结网,以束其发,名曰网巾。”四方平定巾,又称四角方巾,郎瑛《七修类稿》载曰:“今里老所戴黑漆方帽,乃杨维祯入见太祖时所戴。问曰:此巾何名?对曰:此四方平定巾也。逐颁式天下。”六合巾,俗称瓜皮帽,以罗帛六片拼成,象意“六合统一”,市民百姓所戴。谈迁《枣林杂俎》载:“瓜皮帽或即六合巾,明太祖所制,在四方平定巾前。”

明中叶后,庶民百姓的巾帽式样日趋丰富,常见的有过桥中、武士巾等百余种。过桥巾,形似桥梁。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词话》第六十八回曰:“才递酒安席坐下,只见温秀才到了,头戴过桥巾,身穿绿云袄,脚穿云履绒袜。”武士巾,光绪《华亭县志》引《宋府志》曰:“明末松江士大夫好着缣巾,屋其上而广之,前后施幅,武垂于肩,杂以组而纰其旁、缘其下,此武士巾也。”

此外,顾起元《客座赘语》卷一记南都服饰曰:“士大夫所戴,其名甚伙,有汉巾、晋巾、唐巾、诸葛巾、纯阳巾、东坡巾、阳明巾、九华巾、玉台巾、逍遥巾、纱帽巾、华阳巾、四开巾、勇巾……首服之侈汰,至今日极其矣。”范濂《云间据目抄》记江浙巾帽则有:金钱巾、素方巾、综巾、盈纱巾、马尾罗巾、高淳罗巾、方包巾、唐巾、褊巾,以及罗帽、纻丝帽、六板帽、瓦楞综帽等,举不胜举。

明初,朝廷规定农民之家许穿绸纱绢布,商贾之家只许穿绢布,不许穿绸纱。服装制式基本恢复唐宋古貌。洪武二十五年,太祖又下诏,“禁官民步卒人等服对襟衣,惟骑马许服,以便于乘马故也。其不应服而服者,乃罪云。”

明代士人,一般服衫,郎瑛《七修类稿》载曰:“太祖……自命用玉色绢布为之,宽袖,皂缘皂条,软巾垂带,谓之襕衫。”

女服,洪武五年五月《正礼义风俗诏》曰:“民间妇女首饰衣服,尚循旧习,宜令中书省集议,冠服定制,颁行遵守,务复古典,以革旧习。”其式,主要有衫、袄、霞帔、背子、比甲及裙子等。衫、袄的基本式样,大多仿自唐宋,一般为右衽,恢复了汉族古老而悠久的服饰传统与习俗。普通妇女的礼服,最初只能穿紫色粗布,不准用金绣。袍衫只能用紫、绿、桃红等浅淡颜色,不许用大红、鸦青和黄色,带用蓝绢布制作。明代妇女所穿的背子,其基本形式,大体与宋代相同,大多为直领、对襟、小袖。而明代妇女所服的“比甲”,是一种无袖、无领的对襟马甲,据传,它产生于元代,初系皇帝所服,后才普及到民间,到明时转而成为一般妇女的服饰。

明代妇女下裳喜穿裙,穿裤者较少,裙子的颜色,初尚浅淡,即使有纹饰,也不十分明显。裙幅初用六幅,旨在遵循古仪,所谓“裙拖六幅湘江水”,即指此而言。嘉靖以后,服制渐驰,衣俗有变,士大夫中曾先后流行过“二色衣”、“程子衣”和“道袍”等。“二色衣”“自外节一层谓之盖面,如绁伞贴里圆领之类;第二层谓之衬道袍;第三层曰裰领道袍,其白领以浆布为之,如玉环在项。”“程子衣”,“腰中间断,以一线道横之”;“道袍”则“无线道”。明末,又有阳明衣、十八学士衣、二十四节气衣等,皆色彩艳丽,竞新斗奇,“贫者必用绸绢色衣”,“且从典肆中寻旧缎旧服翻改新制”;“稍富则绒衣巾盖”。官民士庶,服制违式成风,衣着追求时髦,样式数日一变,更有男子穿衣如女装者,当时有人作诗讥曰:“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衣俗之侈汰,可见一斑。裙裾,成化时北方石流行不论男女喜穿“马尾裙”的习俗,由朝鲜国传入,“初服者惟富商、贵公子、歌妓而已,以后武臣多服之”,成化时,“无贵无贱,服者日盛。至成化末年,朝官多服之者。”

妇女裙式,到明末时,有“月华裙”,叶梦珠《阅世编》曰:崇祯时裙拖,“始用八幅,腰间细褶数十,行动如水纹,不无美绣”,“数年以来,始用浅色画裙,有十幅者,腰间每褶各用一色,色皆淡雅,前后正幅轻描细绘,风动色如月华,风飏绚烂,因以为名。”此外还流行“凤尾裙”和“百褶裙”。“凤尾裙”是用绸缎裁剪成大小规则的条子,每条绣以花鸟图纹,另在两畔镶以金线,碎逗组合而成的。“百褶裙”,主要以整缎折以细道而成。又有“梅条裙拖”、“膝裤拖”、“藕莲裙”等。范濂《云间据目抄》曰:“梅条裙拖、膝裤拖,初尚刻丝,又尚本色、尚画、尚插绣、尚堆纱;近又尚大红绿绣,如藕莲裙之类。”

另外,明代男女还喜穿“斗蓬”,又名“一口钟”,“凡衣掖下安摆,襞积杀缝,两后裾加之。也有取暖者,或取冰纱映素者,皆略去安摆之上襞,直领,四周衣边与后裾三缝相连,如钟然。”

明代履式,初时有一定的规制,如洪武初年,朝廷明文申禁,庶民之靴不得裁制花样,不得金线装饰;洪武二十五年朝廷又规定,庶民百姓不许穿靴。所以明初汉族民间履式较为朴素、单调。如顾起元《客座赘语》记履式曰:“足之所履,昔堆云履、素履,无它异式”。到了中叶以后,履式才逐渐丰富起来,万历时,“又有方头、短脸、球鞋、罗汉舄、僧鞋,其跟盖务为浅薄,至拖曳而后成步;其色则红、黄、绿亡所不有。”顾起元:《客座赘语》卷一。

江浙夏日流行“蒲鞋”,范濂《云间据目抄》载曰:“宜兴史姓者,客松,以簧草结宕口鞋,甚精贵,八子争以重价购云,谓之史大蒲鞋。”

岭南地区因气候炎热,汉族民间俗尚穿屐,叶权《游岭南记》载曰:“广城人好着屐,不问晴雨。妇人女子行厨下,悉拆拆拖履。”

明代妇女,按汉族的传统习俗,仍盛行缠足,多着弓鞋。“弓鞋”,以香樟木为高底,如木底在外边的叫“外高底”,有“杏叶”、“莲子”、“荷花”等名称。而木底在里边的一般则称“里高底”,又称“道士冠”。叶梦珠《阅世编》载:“弓鞋之制,以小为贵,履惟平底,但有金绣装珠,而无高底笋履。崇祯之末,闾里小儿亦缠纤趾,于是内家之履丰从高底,窄小者可以示美,丰趺者可以掩拙。”老年妇女则按习惯多穿平底鞋,俗谓之“底而香”。

袜式,有毡袜、绒袜、布袜。范濂《云间据目抄》载:“嘉靖时民间用镇江毡袜,近年皆用绒袜,袜皆尚白,而贫不能办者,则用旱衣绒袜”,“万历以来,用尤墩布为单袜,极轻美。”女子则有“膝袜”,叶梦珠《阅世编》载:“膝袜,旧拖于膝下,下垂没履,长幅与男袜等,或彩镶,或纯素,甚而或装金珠翡翠”;“崇祯十年以后,制尚短小,仅施于胫上,而下及于履;冬日,膝下或别以锦幅裹之,或长其裤以及之。”

3.男女首饰花样翻新

明代妇女的发式,虽不及宋代妇女发型丰富多彩和多样,但至嘉靖以后,变化较多。有的妇女将头髻梳成扁圆形状,在发髻的顶部,装饰上以宝石制成的花朵作饰物,时称“桃心髻”。之后,又有将发髻梳高,以金银丝挽结,远远望去,如同男子戴纱帽,顶上有珠翠装点。到了明末,妇女发髻式样名目愈来愈多,花样不断翻新,样式也从扁圆趋向于长圆,故有“桃尖顶髻”、“鹅胆心髻”等名称。更有返朴思古,模仿汗代“堕马髻”者,梳头时将发朝上卷起,挽成一个大髻,垂于脑后。在明代画家的仕女图中,及明万历年间出版的刻本小说插图里,即可常见这种髻式。如从富春堂唐氏刻本《十义记》、《南西厢记》及继志斋陈氏刻本《红拂记》等书的插图中,便可见到诸如桃心髻、堕马髻等了诸多明代妇女的各式发型形象。

明代汉族妇女之首饰,常见的有步摇、簪、钗、珰等,其花色,见于史籍的有“金玉梅花”、“金绞丝灯笼簪”、“西番莲梢簪”、“犀玉大簪”、“点翠卷荷”、“珠翠鬓边花”和“金累丝镶嵌青红宝石珍珠长春花头面”等。据《天水冰山录》载:从抄没严嵩家产中所收缴的各种名目的首饰有金厢(镶)珠玉首饰23副,计284件;金厢(镶)珠宝首饰159副,计划内803件。其首饰名称有金厢玉宝寿福禄首饰1副,金厢玉凤顶珠宝1副,金厢玉孔雀牡丹首饰1副,金厢玉累丝佛塔首饰1副,金大珠八仙首饰1副,金厢摺丝灯笼狮象珠首饰1副,金厢珠宝蟾宫桂兔首饰1副,金厢三顾草庐首饰1副,金厢张骞乘槎珊瑚首饰1副,金厢玉蟹荷叶首饰1副等。由此可知,明代妇女首饰名目之多,题材之广泛,已远远超出宋元;而将花草、鸟禽、动物、人物、楼阁、佛塔以及三顾茅庐等历史故事浓缩于首饰之中,这是空前绝后的。

此外,在明代汉族妇女中还流行以假髻、鬏髻、头箍、髢、两博鬓和眉间俏等为首饰的习俗。假髻为女子常饰,“或以金银丝、或以马尾、或以纱,帽之,有冠、有丫髻”,戴之于发;其形有鸣蝉、坠马、尖顶、鹅胆心、新月、桃心等。鬏髻,“以铁丝织为环,外编以发,高视髻之半,罩子髻而以簪绾之,名曰鼓”;其式有罗汉鬏、懒梳头、双飞燕、到枕松、牡丹头、松鬓扁髻等。头箍,又称包头,即后世之“渔婆勒子”、“豹覆额”,系一窄长条,扎于眉额之上,以束其发。最初用综丝,结成网状,罩住头发。随着时代的发展,又出现了纱头箍和熟罗头箍。头箍的形式,初期尚阔,后又行窄,即使在盛暑季节,仍有人戴此。说明它的作用已不限于束发,而变成了装饰。据明代文献记载:头箍裹额的额帕冬季为乌绫,以为御寒;夏季则改用较薄的乌纱,每幅阔约二三寸,长四至六寸;后改用全幅,斜折至阔三寸。明末,额帕多用二幅,每幅方尺许,斜折阔寸余,一幅施于内,另一幅覆于外,又作方结加于外幅的正面。头箍需每日系戴,戴上卸下,较为麻烦,便后又出现用乌绒、乌绫、乌纱等按发额头围大小定制取戴方便的“乌兜”。明人沈石田诗中所云的“雨落儿童拖草履,晴干嫂子戴乌兜”,即指此物。富贵之家妇女的头箍和乌兜上,常点缀有金玉珠宝翡翠,如在藉没权奸严嵩的家产中便记有“金厢珠宝头箍七件”、“金厢珠玉宝石头箍两条”。《金瓶梅词话》中也曾多次提及妇女头戴头箍的风俗,如在第七十七回中,叙述富

商西门庆勾搭贲四嫂,“他急急钻进贲四嫂家中,见他勒着翠蓝销金箍儿。”

在南方,吴中女子还喜戴网巾。褚人获《坚瓠集》引“吴下歌谣”云:“苏州三件好新闻;男儿着条红围领:女儿倒要包网巾,贫儿打扮富儿形。”北方女子则爱戴假花,《余氏辨林》载:“京师凡孟春之月,儿女多剪彩为花或草虫之类,插首,曰闹嚷嚷。大家女子则喜作粉靥,王三聘《古今事物考》曰:“近世妇人妆,喜作粉靥,如月形,如钱样,又以朱若胭脂点者。女子出嫁,则可戴凤冠,近人徐珂《清稗类钞》曰:“明时,皇妃常服,花钗凤冠。其平民嫁女,亦有假用凤冠者,相传所谓出于明初马皇后。”

明代士宦尚首饰,有冠帽钉“铎针”之俗。铎针,金银珠翠参珊瑚制之,其形“元旦则大吉葫芦,元夕则灯笼,端午则天师,中秋则月光,重阳则菊花,冬至则绵羊。”男子尚簪花,刘銮《五石觚》载:“皖桐潘映篓,特制小碧盒子冠右,每早插翠花一枝在盒,又任意或时花或珠花。”也有男子傅粉,沈德符《野获编》载:“予游都下,见军官辈谈主上视朝,必用粉傅面及颈,以表穆。”

明代汉族庶民佩物,北方士庶腰佩“扁辫”,刘若愚《酌中志》载:“扁辫,用不堪紫色绒,或青绿色绒,如大带子,微松软耳。长可丈余不等,阔可三四寸,凡遇雨雪,将衣掐束,离地八九寸,以防泥污。”又有佩腰刀、牙筋之俗,同书载:“下牙筋一双,小尖刀一把,长六七寸不等,银镶鲨鱼皮等鞘,以红绒辫系束于衣左牌穗之上。”士大夫夏日喜佩伽南,文震亨《长物志》曰:伽南“小者以制扇坠数珠,夏日佩之,可以辟秽。”伽南系各贵香木所制之数珠。明代汉族女子佩物,则有手镯、戒指、缠子、坠领、七事、禁步等。《客座赘语》曰:“饰于臂曰手镯”;“金玉追炼,约于指间曰戒指;又以金丝绕而箍之曰缠子”;“以金珠玉杂治为百物形,以长索贯诸器物,系而垂之,或在胸曰坠领,或系于裾之要曰七事”;“以玉作佩系之,行步声然,曰禁步。”

二、饮食习俗

明代,是我国历史上农业文明高度发达的一个时代,虽然由于历史发展阶段、自然条件、地理环境以及其他诸种因素的作用和影响,致使汉族各地区间的经济发展,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性,但明代汉族的膳食结构仍以粮食、菜蔬为主,肉食为辅,其中北方人的主食以面食为主,南方人则以米食为主。南米北面是构成明代汉族饮食习俗文化的两个核心内容。为维护封建礼教的需要,明代统治者对社会各阶层的饮食内容、消费标准、餐具等次、饮宴规格和筵席礼仪等都作出了明确的规定与限制,不许僭越违制,否则严惩不贷。由于受此限制,再加明初战乱甫定,生产未得以全面恢复,人们生活资料不丰,故明初汉族社会的饮食习俗基本上崇尚简朴,即遇宴饮,也以俭约为常。如浙江宁波,“宾至则撷蔬饮粝以为饷”;江苏兴化,“酒席先年尚简,物薄情真”;陕西耀州,“宴会不务多品,率几醉饱阙略自快”;江苏松江,大户家请客,只是“果五色,肴五品而已,惟大宾或新亲过门,则添虾蟹蚬蛤三四物,亦岁中不一二次也”,各地大抵如此。可见,在明代前期,汉族社会各阶层成员的日常饮宴生活,基本上遵循封建王朝礼制的严格规定和限制,很少有违礼逾制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