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画鼻烟壶用玻璃、水晶或茶晶为坯体,用特制的钩笔沾上墨与颜色,将笔伸入鼻烟壶内,再在预先磨好的粗糙内壁上反侧书画。在不到方寸之地的烟壶内壁书写诗词,画出人物山水,飞禽走兽、历史典故,使得鼻烟壶更富文人色彩。内画壶除了要求壶的本身材料洁净、透明度佳及造型款式要好,最重要的是看内画质量如何,是否为名家所作。这里,介绍几位内画名家的简要情况。周乐元:
清咸丰时代的人,擅画山水人物,经常有仿八大山人的作品,其金鱼题材的作品也很精。叶仲三:北京人,生活在清末民初,其内画题材以聊斋人物、山水、花鸟居多,构思巧妙,描绘生动。马少宣:
北京人,生活在民国年间,擅画人物和山水,还善于写小楷。其作品颇有书卷气,带有半工半写的风格,所画人物包括人像和戏剧人物两类。除了这几位老前辈,还有丁二仲、陈仲三、马少先、孙兴伍、严玉田、薛少甫、孟子寿等。丁二仲主要画山水,作品很有民俗味。陈仲三也画山水。马少先是马少宣的侄子,其内画风格颇似马少宣。现代内画又有冀派和鲁派。冀派以王习三为代表,他技艺全面,尤以肖像人物为佳。鲁派则有李克昌等人。李把国画工笔技法用于内画,获得成功。
鼻烟壶名贵与否,主要是看其质料和作工,图20“一钻镗”玛瑙鼻烟壶不过多地看重其年代。这是因为质料难以伪充,作工不可伪为。质料珍贵、作工奇妙的鼻烟壶,即使年代并不久远,也有很高的玩赏价值和经济价值。况且伪作的鼻烟壶比较容易揭穿,作伪者也卖不上好价钱。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只有瓷烟壶有伪款,其他质料的伪作较为少见。一看质料,二看作工,两者相比,应该说看质料更吃功夫。就是说,分辨鼻烟壶作工的粗细、美恶、奇巧与劣拙,只要具备一定的艺术欣赏水平,一般都可以从外表上观知,但若准确地分辨各种烟壶质料的优劣,那可就不易了。前面提到,鼻烟壶的质料有若干种,一个人很难将各种质料辨别清楚。多数鉴赏者只对其中一两种质料有研究,而对其他质料未必都能鉴别准确。这就需要玩家多见多闻,对各种质料的鼻烟壶多加比较,逐一研求,方不致混沌不明。
目前在我国尚有一定数量的造型各异的清代鼻烟壶。北京故宫博物院是中国鼻烟壶的荟萃之地,虽历经兵燹战乱,藏品仍很丰富,它们多是清代皇宫的遗留物。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民间鼻烟壶玩家也有相当一批,可惜“文革”中遭劫,大多中箭落马,销声匿迹了。这些年来,由于经济和文化事业的繁荣,个人收藏鼻烟壶已出现复兴的势头。现今古物市场也陈列着一些鼻烟壶,其中以内画壶、瓷、玛瑙的居多,但珍品绝少。
五、古琴上的人文积淀
1995年秋季瀚海公司的拍卖会上,一张有明代王守仁铭、名为“泽材”的古琴,标价8万元至12万元人民币。
1998年天津春季文物展销会上,一张款署敬一主人、名为“中和”的明代古琴,标价6万元人民币。据说这两张古琴都以高出底价许多的价钱售出。图21明寒泉漱石琴在外行看来,那古琴不过是两片木板制成,烧火的话,连一壶水都烧不开,怎么能卖出如此惊人的价钱呢?我以为,古琴的价值的确不在两片木板上,它们的珍贵主要体现在古琴自身的人文积淀上。
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弦乐器,琴乐是中华民族本土音乐之代表。相传琴是伏羲氏(约公元前2910年)创造的。也有传说琴和瑟都是炎帝发明的。文献记载,战国时,一位叫邹忌的名士颇懂琴理,曾向沉溺音乐中不能自拔的齐威王讲述过有关琴的理论。这说明琴这种乐器在两千多年前已经十分完善并为许多人所钟爱。
邹忌抚琴而明理的琴就是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古琴。这种古琴有七弦,琴是由弦的振动而发声。琴身上有13个音阶的标记,叫做“徽”:并装有校正琴弦音调的轴(或称轸)。明代文震亨《长物志》称:“琴轸犀角象牙者雅,以蚌珠为徽,不贵金玉。”琴身则是一个共鸣箱,一般用梧桐木制作,表面涂漆。琴弦一般用丝制做,最好的琴弦是用半透明的冰丝做成。所谓冰丝,是由冰蚕而来。
据说冰蚕长7寸,作茧于冰雪之下,茧长1尺,其丝为冰丝,如冰清玉洁。但冰蚕只是一种传说,仅在《拾遗记》中有记载,或许是一种灭绝的蚕种也未可知。
古琴的制作和材质相当考究。宋代赵希鹄《洞天清禄集》说:
“工人供斤削之役,若绳墨尺寸、厚薄方圆,必善琴。高士主之,仍不得促办。”各道工序须极其小心谨慎。至于琴式,古代文人推崇夫子、列子两种式样,认为只有这两种式样才合乎古制。明董其昌说:“琴有孔子、列子两种式样为法式,唐代的雷文、张越二家制琴最为有名”:又说:“宋代设置了官局专门制琴,有规定的式样,不符合式样的称作‘野斫’。”(《古董十三说》)制琴的材料,以梧桐木做面、梓木做底的为正宗。也有面和底都用梧桐木的,其制作方法木是,将梧桐木放在水中,取浮在水面上的那部分做琴面,沉在水里的那部分做琴底,浮在水面上的是阳,没在水里的是阴,故称“阴阳琴”。也有所谓“纯阳琴”,即琴的面和底部都用浮在水面上的部分而不用沉在水里的那部分。此外还有用梧桐木做琴面、杉木或漆做底的。据说,峄山之阳的梧桐树,做琴最佳,是难得的做琴好材料。东汉末年的蔡邕是一位琴道高深的行家。一次,他见有人用梧桐木劈烧做饭,便买来裁木制琴,制好了琴,琴尾上还保留了一块焦糊的痕迹,故有“焦尾琴”之说。古琴一般饰以黑漆,尤其是宋代以前的琴,大多是单纯的黑漆,其中也有用金银珠玉八宝灰作胎的,称作“八宝灰”。明代更有用鹿角焙灰罩以金漆的,称作“鹿角灰”。
琴是一种文化品位很高、文化内涵很深的器物。古人认为:琴为书室中雅乐,古砚等量齐观。琴之为德,可以导养神气,宣和情志。在我国古代,琴被用于抒发文人学士心灵的寂寞和美好的追求,琴声可表达主人超越飘逸的内心世界和高雅的情调,也可沟通朋友间的友情和心声。会弹琴的人,往往被称为贤人和雅士。宋代范仲淹在《与唐处士书》中说到他与崔遵度论及琴艺的事。崔乃得琴道之人,著有《琴笺》。有一天,范仲淹请教于崔公,问:琴是什么?崔公答曰:“清厉而静,和润而远。”开始范对其回答大为不解,思忖之后恍然大悟,并解释说:清厉而不静,去掉的是躁;和润而不远,去掉的是佞。不躁不佞,便是君子,这不就是中和之道吗?一天范仲淹又见到崔公,便问:今之琴家中,谁能与先生您相和呢?崔公答曰:唐处士可与我相和。
范钟淹非常高兴,想着有机会从唐处士那里学得一二曲。无奈唐处士住在京城,相隔千里,未能如愿。若干年后,范仲淹复选于京城,终于访问并请教了唐处士。此事足可见琴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及其雅趣之含义。
琴作为一种雅乐和雅器,文人们在琴上追求的不是外在之声,而是内心之声,不是宏大音量,而是一种由琴所激发的内心的满足。大凡琴的主人往往都在琴的身上寄托一种精神、贯注一种韵味。陶渊明不请琴道,但也有素琴一张,此琴无弦无徽,当然不能弹琴,而他却说:“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这位采菊东篱的隐士,以“清琴横床,浊酒半壶”为乐,他“有琴有书”,自给自足,“载弹载咏”,乐在园庐。他在无声之处,听琴音畅流,在意念中,无音亦琴,琴音不灭。它使我们领略了中国古代文人的气度,同时也看到琴所具备的人文性质。
一张古琴往往伴随着主人的一生,主人以琴抒情,将自己的思绪化作一种独特的言语散向云空:一张琴甚至联着主人的悲欢离和、酸甜苦辣,牵动着主人乃至几代人的心。聂鑫森先生《收藏世界的诱惑》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沈阳音乐学院教授顾梅羹有一张名为“飞瀑连珠”的古琴,为稀世珍品。他用这张琴演奏古曲《流水》、《忆故人》,古雅浑厚,清音遏云绕梁,动人心魂。此琴为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亲制。琴的外观奇拙雅致,琴面涂漆,色彩灰暗,上面散布一排排细密的“断纹”。明亡后,此琴被辽宁辽阳文士李拙庵在江南做官时购得。古琴在李家收藏了142年之后,又为湖南长沙寿田陆长森所得。琴的最后收藏者便是顾氏一家。陆长森仅收藏二十几年后,恰好顾梅羹的祖父顾少庚在长沙宦居,购买了这张琴,经过顾梅羹父亲之手,再传给了他。
1938年长沙有一场震惊国内外的“文夕大火”。梅先生带着一家老小和这张琴逃出长沙,城内的房屋和其他财产化为灰烬,只有这张古琴有幸保存下来。梅先生于苦闷之中弹奏一曲,不禁涕泪纵横。此后,这张琴一直和顾先生朝夕相处,伴随他,迎来了抗战的胜利,又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他用这张琴赞颂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和新生活带给他的欢悦。但不幸的是,“文革”来临了,顾先生被戴上“反革命”的帽子,古琴及全部珍贵琴谱被抄走,锁在区革委会保管室,蒙尘达十余年。顾先生身处逆境,心系古琴,希望有朝一日与它相逢,重弹一曲。粉碎“四人帮”后,顾先生平反昭雪,古琴终于又回到他手中。抚琴追昔,他热泪盈眶,欣喜若狂。“飞瀑连珠”在顾梅羹手中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维系了顾先生一生的荣辱悲欢。这张古琴几乎贯穿了顾先生生命的全过程,失而悲,复而喜,此中的人生体验何其多姿多彩!
古琴的人文价值很早就被鉴藏家所认识,并在宋代已跻身于文玩收藏品之列。《洞天清禄集》、《长物志》、《格古要论》、《考檠余事》、《古玩指南》等宋代至民国年间的古玩典籍均将古琴作为一个收藏专项,对其品位、制做和鉴别加以介绍和评析。民国时期,北京琉璃厂海主邮还有一专售古琴的古玩店,名“蕉叶山房”。该店主人非常喜爱古琴,并有所研究,以往的古琴收藏家都托他代为购买,时间长了,喜好古琴者与他都很熟悉。店主人见的实物多,鉴别真伪的眼力高,也增加了该店的声誉,故流传于社会的名琴大多出自“蕉叶山房”。古琴能够保存流传,“蕉叶山房”的主人功不可没。
鉴别古琴除了看它的材质和制作之外,主要是看其历史是否长久,而历史的长久则主要是以“断纹”为依据。断纹是琴因年长日久漆面断裂而出现的细密纹路。行家认为,琴的历史没有几百年是不会出现断纹的。断纹显著的有龟纹、梅花纹、蛇腹纹和羊毛纹四种。龟纹如龟背的花纹,规律有致,此为古琴断纹的最上品。
梅花纹,其纹如梅花头,此琴纹也很难得。蛇腹纹,其纹横贯琴面,彼此相距一寸到二寸,节节相似,如蛇的腹下花纹。羊毛纹,又称细纹,纹如毛发,大多分布在古琴的两侧,虽千百成条也均匀分明,带有这四种花纹的古琴,多为宋以前之物。伪制古琴亦在断纹上做手脚。据说旧时作伪者常用信州薄连纸,先漆一遍,再加灰纸,使其有断纹,或于冬日用猛火烘琴,使之极热后,用雪块激裂,或用小刀刻画断裂。如此泡制的“古琴”,其断纹也有逼真的,但琴的漆色与旧琴差别很大。古琴上的漆传至今日,漆色乌黑无光泽,漆的材质与木的材质凝结为一体,而伪制古琴,其漆色无法掩蔽,仔细一看即可分辨。
由于古琴自身具有深厚的人文积淀,其精品早就价格不菲。
民国年间赵汝珍在《古玩指南》中提到,唐代的琴,有时还可遇到。
这是因为在中国过去社会心理中都认为,琴是名贵的东西,或视为神圣之器,所以古琴在流传过程中大家都很爱护它,珍惜它,决不会有意地损坏它,这就是今天还能见到千年以上之物的原因。唐代以前的古琴,其断纹之美妙佳丽,好像出自鬼斧神工,见到的人无不喜爱,故唐代一般的古琴非千元不能购得,而同期的有历史背景或巧匠所制精品,其价则在万元以上。赵汝珍还在书中记述了他当时的亲见亲闻。他说,去年天津某名琴收藏家用2.5万元从山西亢家买到一张汉代琴,大家都认为要价太高了,只有购买者自己很觉满意,所以这个价钱肯定有它的道理。现在北京市面上的古琴价钱,有断纹者,每张都在千元以上,没有断纹的也要四五百元,而且琴弦的价值也在增高,真正的冰弦从前不过卖四五十元一套,今天贵的要二三百元一套。
以上所举均为民国时的价格。若拿今天情况来说,本文开头提及的“泽材”琴和“中和”琴的售价,恐并不算高,且数年后也极有盘升的可能。
六、玩钟藏表
提起钟表,许多人都以为这是外国人的发明。其实不然。历史早已证明,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创造钟表的国家。今天人们保存和玩赏的钟表,也不全是国外的舶来品。
大约在殷商时代,我国已经有了用以测量日影长度的仪器一圭表。春秋以后,又有了测定真太阳时的日晷。此外,还有一种利用液体的流量计算时间的“刻漏”,其历史可能更早些。我国最早的机械钟出现在汉代,它的发明权应属东汉时的科学家张衡。《晋书》记载:“至顺帝时,张衡又制浑仪,以漏水转之于殿上室内,星中出没与天相应,因其关捩,又转瑞萁荚于阶下,随月虚盈,依历关落。”顺帝时约为2世纪初。张衡发明的这种水运浑仪,当是世界最早的天文仪和计时仪相结合的综合仪器。到了唐代,一行和尚(俗名张遂)、梁令瓒等人发明创造了世界上第一台巨型天文钟——水运浑天仪,成为擒纵机构的创始人。宋代科学家苏颂发明的天球仪,有150多个机件,内装有近似现代钟表的锚式擒纵机构,能报时打钟。1278年,元代郭守敬制作专门计时的机械钟。
1360年,詹希元创制的以砂为动力的“五轮砂漏”,不仅能自行鸣钟击鼓,还以指针和字盘指示时间,其传动的轮子也已接近现代的机械钟装置。国外机械钟是14世纪开始发展的,擒纵结构也是14世纪才开始掌握,比我国晚了7个多世纪。可以说,钟表之祖,当属中华。
17世纪以后,国外的资产阶级革命取得了胜利。科学技术受到重视。在较短的时间里,钟表制造业也得到了发展,出现了发条、摆、游丝,采用摆轮一游丝作调速器;并且出现了工字轮式擒纵器、自由锚式擒纵器,导致发明了手表。后来又发明了上弦、拨针机构。至18、19世纪,手表制造已普遍运用机械化生产,达到一个新水平。
就在这个期间,即17—19世纪初,我国的钟表制造技术也在日趋完备,并未停滞不前。清朝中叶已有专门从事钟表制造的作坊,当时的钟表手工业者已能造出多种式样的自鸣钟、摆钟、问钟、音乐钟等,表盘也由原来的一针、二针,发展到三针、四针,以计日、时、分、秒。北京故宫交泰殿有一座我国现存最大的座钟,高约6米,钟后有楼梯,供上弦与拔钟时使用。这只大座钟就是我国自己制造的,齿轮零件明星地有中国土法锤、旅痕迹。机件虽然又重又大,但走起来十分准确,逢时逢刻打点,声音宏亮。1910年墨西哥庆祝独立100周年,清政府派特使前往,携带4只铜制钟表作为礼品,也都是中国自己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