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天到。
知了在叫,青蛙在叫,就连校警卫处的大狼狗也在叫,唔,好吵的季节。
这么吵的季节,为什么她隔壁桌的女生们还要加入那些没有理性的禽兽范围,和它们一起在她的耳边叫哩,就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平时都没在读书,想在最后期末考试前临时抱下佛脚的人的感受吗?
比起假期补考,她更想在暑假的第一天就爬上山去找她美若天仙的师叔大人以解相思之苦呀,这些搞不清楚别人长距离恋爱苦楚的动物就不能先恶灵退散到一边去凉快吗?
她蒙着耳朵,双手支撑在桌子上,假闭着的眼睛不时拉开一条缝瞟向桌子上的书本:“根据《合同法》第19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要约不得撤……”
“唉?骗人的吧,好准哦!”
某女生调高的声音穿透她隔绝世界的爪子,非要挤进她脑容量本就不够用的脑袋。
“……销:(一)要约人确定了承诺期限或者以其他形式明示要约不可撤……”
一根万宝,六根清净,她听不到听不到,继续背书。
“这个测试真的邪门的准,我之前帮我在长距离恋爱的姐姐测试完,说她男朋友有在外面偷腥,她还不信呐,结果,一个礼拜以后,就突然分手了。”
长……长距离恋爱?偷腥?分手?
嗤……才不会哩,想当初,当知道她要染指他们的冰清玉洁的少主掌门,那群修道念经快要走火入魔的派中长老,差点把她从上顶直接扔下来,他们根本不就让任何有机可趁的母动物靠近他们纯洁的掌门,比她还能吃飞醋,再加上那个山上的母动物,这一年多来都被她收买的差不多了,山上资源那么贫乏,她家师叔就算想偷吃,也没门呐……呐……呐……啊啊啊啊啊,她在想什么!背背背书,她刚刚背到哪里了……
“……销;(二)受要约人有理由认为要约是不可撤……”
“长距离恋爱本来就没什么成功的几率嘛,小说里那些都是骗人的啦,是吧,不动?”
“呜……我的愿望真的很渺小,能不能让我把’撤销’两个字给一次性,不间断,没停顿地说完呐……”
她失败了!
她胡不动,果然没有坐怀不乱,心绪坦荡,神智安宁,视周围诱惑如粪土的定力,实在不需要她们多此一举地考验她哇!
“你们都不用复习的嘛?马上就要考试了。”难道在甜蜜地蹂躏师叔大人的的时候,她的同班同学已经蜕变吸墨如水,满腹经纶的家伙了,不……不要吧,就算要补课,她也不要和合同法老师一对一,过一个暑假,这个画面太残酷了!
“背什么啊,我是铁定被挂,不挣扎了。”某女生豪爽地拒绝在与这个残酷的世界抗争。
“就是,反正暑假也没事,来见见合同法老师也蛮好的,我听说他有一辆BMW耶,你说要是补课完后,能搭个便车该多好。”
“……插个话,”胡不动举起手,“那辆BMW不是老师的,是老师的女朋友的,他随手借来开开,昨天我还不幸在学校边看到了’车震’……”
“大热天的,你非得说点冷笑话才满意么?”
“那你们放过我呀,我还要背法条哇,我不想在暑假见到表演车震的合同法老师呀,呜……”
“胡同学,看来你暑假会很忙哦?恩?”
“还……还好。”准确地说,她这一年多来不仅仅是暑假忙,寒假也忙,只要有假期,没课的时间都很忙,因为她要忙着赶火车,爬山顶,陪她家师叔在苍翠的山林中……发呆,准确地说,是她坐在一边发呆,他蹲在地上调戏花花草草,捣腾出一碗苦了巴唧的中药,皱着眉头逼着她灌下去,还美其名曰为,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好吧,她承认,灌完那些咖啡物体,她不会再像第一次爬上山时,狗喘气地歪倒在草丛边赖地打滚,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让过度操劳抽痛的肌肉停止对她的抗议工作。现在她上山熟门熟路,下山身轻如燕,也算达到了修炼的一个新境界。
“胡同学,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算……算是。”和师叔谈恋爱,算不算男朋友,这个逻辑还蛮奇怪的。
“怎么从来没过他来接你下课呐?长距离的?”
“……不……不行吗?”一个山上,一个山下,人家是海平面的距离,他们是海拔的距离,人家是远距离的时差问题,他们是高度落差的信号问题,外加几个迂腐的长老倚老卖老地不准她家师叔下落凡尘的问题,但是,总归也是问题,她也勉强算不入流派的长距离恋爱份子吧。
“做过这个测试么?”
“什……什么测试?”
她吞咽一口唾沫,拿过某女生手里递来的杂志,几个血红的大字飞扬在光滑的纸面上:“长距离恋爱中的你,是他的真爱吗?”
真爱……呃,好刺眼的字眼。她的小心脏已经被精密仪器检测,过度掉那段心虚时期了,她现在的小心脏可是非常纯良又直接地可以随时随地丢出真爱两个字来证明给他看的。
“哈,你这简直废话,我们之间感情好到不行,谁要做这个无聊东西,滚开啦,我要背法条,我刚刚背到哪里了,呃……销,对对,就是这个销……”
“那么说,你明确地知道他的生日咯?”
“生……生日?不……不算太明确。”他是用农历的生日计算的落后份子,翻日历的时候实在不是那么明确,很飘忽啊。
“啧啧啧”几个女生一起摇着头。
“他对你说过,我爱你吗?”
“……”斜眼,抬头,“……这,这种肉麻话,谁没事挂嘴巴边说哇。”
“一次也没有咯?”
“……干,干吗!不可以哇!”
“唉唉唉”几个女生一起叹着气。
“他的家人喜欢你吗?”
“他……他的家人?有一个还是蛮喜欢我的。”夏饭团,他儿子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
“那剩下的呢?”
“……剩……剩下的哇……”那些天天唠叨派中规矩不可乱,伦理道德不可背以及掌门不能近女色的派中长老们?“……不,不太喜欢。”或者说是严肃地讨厌她,鄙视她,唾弃她。恨不得一脚把她这个凡尘垃圾从接近仙端的山顶一脚踢回红尘中去,永不相见。
“啧啧啧”几个女生持续摇着头。
“他带你去见他的朋友吗?”
“唉?”这算什么鸟问题啊,夏天流的朋友?勉强能算是他的朋友的,他下山后,这一年多来,呃……他所谓的朋友只有白马俱乐部里那几只牛郎了吧,萤一二,卓唯默,秦永旋他们?他带她去见他们?他带她躲他们还来不及哩!
“他怎么可能带我见去他的朋友嘛!”她仿佛吃进一整只王八,卡得喉咙翻江倒海。
“唉唉唉”几个女生持续叹着气。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每次见面时,你们都上床吗?”
“……”一年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此时无声胜有声以后,就有一有二,生生不息了,山上的娱乐活动很贫瘠耶,除了他翻破书,她看小说,他倒腾草药,她数蚂蚁,那还不就……咳,原始律动一下。唉……真不知道他之前的二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了,不用说了,看你的汹涌澎湃的表情我们就知道了。答案是……呃……”某女生指着杂志的书面,翻过一页,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咳了咳,“答案就是……他只爱你……”
她就说嘛,他那颗半点风尘也吹不进的小心脏是属于她一个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从血管到心室根本都对她没辙呐!
“呼。”放下心来的舒气声。
“的身体而已!”接上句!
“噗!”是哪个王八蛋学她把整句话截断开来说的!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