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的白马俱乐部大厅,一首高雅得她叫不出名字的英文歌在整个大厅里盘旋,舞池里人群不算多,但是她认识的更少,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在整个舞厅都显得异常刺眼的一对男女。
标准的舞步,优雅的旋身,比拥抱暧昧几分的距离,在音乐恰倒好处时的靠近,摇曳的裙摆滑过西装裤,手轻轻地一抬,任由女伴在他掌控下细腰款摆,好好的交谊舞,怎么就有人能把它跳成不脱衣服的艳舞?
女的,她不认识,只是那爪子搁在男人的肩膀上,整在往他白嫩嫩的脖子靠近。
男的,她却熟悉的不得了,因为她前几天还有看到他若阴若现的曼妙身躯。
“跳得不错吧?”萤一二靠在大理石柱边,婉拒了第三次邀舞,只是双手环胸,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身边死盯着舞池那对奸夫淫妇的胡不动。
“他什么时候学会跳这个的?”她都不知道,一个吃斋念道的家伙竟然会跳这么现代化的东西,跳得还优雅性感兮兮的,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几份高贵,他还真是懂得闷声不坑地给她一个惊喜,不知道山上的长老们,知道他们的少主掌门此刻正在红尘中舞姿摇曳,会不会集体哭着跑去跳崖。
“当初住宿舍的时候,老板娘亲自恶补出来的。逼着他练了很久,那时候,他听到跳舞就会很郁闷,不过,老板娘说练不出来,就要我亲自领他跳女步,这才逼发了他的潜能,几个晚上,从华尔滋到狐步全部搞定,他华儿滋跳的很赞,不过,他更喜欢跳那种,女伴尽量扭,他就站着别动的舞步,最好,能搬张椅子他坐中间,他都没带你跳过吗?”
“……”斜视某人,明知故问,“我不会!”
“哦,是你不会呀。我还以为他不愿意带你跳呢。”
“谁要跳那种两只爪子攀在别人脖子上,站都站不住非要倒在别人身上扭来扭去的破舞啊!”她一只那个正在她家师叔身上蹭得很销魂的女人,穿着衣服蹭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和她一样,脱光了衣服也蹭的很销魂!
“呀?我还正打算带你跳这种非要扒着别人才能扭的舞呢。”他忽略掉从进门开始就朝他射过来的冰冷视线,在头发结冰的情况下,继续说着不知死活的话。
“……”
“要跳吗?”他摊手到她面前,省略掉弯身邀舞的动作,只是等着她把爪子搭进他的手里。
“我不会扭。”她不得不承认,怎么个扭法,也是门有学问的课程。
“随便扭就好了。”
“……那也太随便了吧。”
“那个从山上下来的都能跳,你不敢?”激将法。
“妈的!谁不敢了,不就是扭嘛!”
爪子往某人手里一搭,下一刻,腰间被他揽过,一个旋身,她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整个人滚进了舞池里,当头射下来的霓虹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急忙低头看脚下的步子,听着头顶传来一阵闷笑。
“左手要搭我肩膀上。”
“哦。”她愣愣地抬起脑袋来。
“……是搭在我肩膀上,不是叫你勒我脖子。”这种兄弟式的勾肩搭背,他可以麻烦唯默来做,不用劳烦她,朝她白了一眼,他抓起她的手腕,扶上自己的右肩。
“……哦……”挺胸,收腹,提臀,这样很有跳舞架势了吧?她朝他白了一眼。
“喂!”他轻笑着踢了踢她的脚,“你这个时候露出八字脚是什么意思?”
“……”她一紧张就会变八字脚,又不是她的错,真郁闷。
“我不想和一个不怎样的发旋跳舞呐。”
“发……发旋?”
“叫你把头抬起来。”
“可是我不看着脚下,会踩到你的。”
“没关系,被高跟鞋踩到我都会很专业地笑,你这双平底鞋,我压根没看在眼里。”
“……要不我先去换双高跟鞋先?”听他一提,再打量自己穿着,清洁工的架势十足,跳舞的气质就一点也没有,一眼看去,她真的很像那种倾家荡产,散尽家财,背弃家里拿死工资的男人也要来享受一次被牛郎服务的土人。
可是,那位拿死工资的男人却瞄也没有瞄她一眼,好象知道她身边的牛郎是个免费自愿服务的家伙,完全不用担心帐户会被一扫而空似的。
“山上好玩吗?”
“唉?”
正忙着看脚下步子的她没意识到萤一二突然提出的问题,抬起头来呆看了他一阵,这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呃……恩,不错,空气还蛮新鲜的。”
“除了空气新鲜呢?”
“洗澡很方便。”随时可以跳到湖里去,尤其是晚上,不过就是蚊子多了点,老是咬得她全身包,然后,会被某人按在床上朝她猛砸草药,引起饭团站在门口指着她笑。
他凝视了她一阵,突然张口说道:“山上不好玩,我不习惯那里,跟我生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我不开心,我不想去。”
她放大了瞳孔看着他。
他轻笑了一声:“你的表情这么说来着。”
“……”
“你在感动,我很了解你吗?”
“……”
她颤了颤唇瓣,霓虹灯倒在萤一二的身上,让他的笑容看起来透着几分笃定,她下意识地想回头去找那个在山上总是满身药草味的家伙,却发现正个舞池里弥漫出的香水味轻易地掩盖掉一切,她的头转到一半,又心虚地卡住,既不敢面前几乎看穿她的人的眼神,也不敢回头去找救援,红杏出墙,对她而言,实在是个很高难度的动作。
“啪”
她两手用力一推,把身为舞伴的萤一二猛得推开,皱着眉头,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他毫不在乎地朝后踉跄两步,丝毫没有戳穿她自私又任性想法的懊悔。
他不是来陪她红杏出墙的,她怎么会觉得世界上发生都是好事,落魄的时候有人帮,寂寞的时候有人陪,需要疯狂的时候有人陪她胡闹,她怎么会有这种简单又白痴的想法,想不负责任的时候,就有人愿意不计前嫌地对她好,受了委屈就立刻可以全部倒给别人。
她垂着脑袋,二话不说,转身就跑,闭着眼冲出俱乐部的大门,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像被耍弄还沾沾自喜的蠢货。
萤一二拍了拍自己被重重推开的肩膀,垮着步子走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角落里只是冷瞪着自己的夏天流身边。
“我以为你会追出去,看样子你还是很专业呐。”
“……”
“你猜她被我欺负过后,会不会哭着跑回家?你真的不要追过去?”
“……”
“呵,也对,现在追过去,并不一定会有好事。”
“……”
“你猜她会不会跟你分手?毕竟你家的确是很无聊呐。”
“……”
“是你说的,对她不能纵容的,对吧?”
“你是你,我是我。”
从头到尾,他只丢出一句只有六个字内容的话语,还带着明显的霜意,却引来萤一二一阵深笑。
好一句,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