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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虎啸

鹿角平原上,游水小石率领三千轻骑一路疾驰,尘沙滚滚。

这样的先锋部队,南军都统路川一共派遣了二十支,他们的用处就是在南军大部队到来之前,渗透进中成府,收集打探各种从北岩府传出来的消息。

游水小石手下的轻骑大伍,出自于鼎鼎大名的‘虎啸军’,一支编制达八万人的拳头军,乃是七国最精锐的五支王牌部队,这三千骑兵个个自然都是精锐,脚力极其出众,赶在了南军的最前面。

虎啸军帅交给游水小石的任务,打通鹿角平原通往北岩府的道路,但一路上风平浪静,丝毫不见战火的痕迹,顺风顺水地来到了距离北岩府还有五十里的地方,目的即将达成,游水小石却突然变得谨慎起来,他命令队伍止马休息,同时派遣了几名手脚快的士兵,向前方打探过去。

游水小石下了马,朝北岩府的方向望去,他担心地皱起了眉头,几天前刚得到消息,他正在参加南军的演练,他的手下有些惊得直接从马上跌了下去,他当时也惊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第一命令就是集结正在演练的骑兵大伍,整装待发!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大军拔营,挥兵救援北岩府’的命令就下达下来。

“石头,你怎么命令大军停下来了?”一脸憔悴的杜半书跑了过来。

“半书,你也别太着急了。”游水小石安慰道。

“我一家人都在岩城,如今凶吉难料,我怎么能不着急!”杜半书吼道。

“行军之道,有急有缓,一路疾驰而来都平平安安,到这最后关头,反而是急不得的。”游水小石也知杜半书心中之忧,耐心说道。

“没想到这西域蛮子竟如此大胆,竟敢挑起战争!”杜半书明白游水小石担心之处,只好将恨意发泄到发起战争的西域身上。

踢踏踢踏~

远处有一骑从沙尘中闯出,奔向游水小石,马上人边跑边吼:“大伍长!前方有战事!”

游水小石听后,快步跑到那人马前,道:“情况如何?”

“在前方三十里的地方,有数万人混战,战局十分胶着!”

游水小石问道:“其中可有西域的驱兽士?”

那人想到了战场中那许多的异兽,道:“有,至少有千余。”

游水小石转身大吼道:“上马!随我支援前方友军!”

然后又对报信人说道:“路上,和我详说。”

三千轻骑提身上马,奔赴战场。

※※※

王石军与西域军在鹿角平原上的混战,已打了大半日,双方都伤亡惨重,平原上黄褐色的土仿佛都要被数万人流的血给染红了。

王石看着昔日的兄弟就这样一个个死去,刚开始痛心疾首,哀伤万分。但时间一久,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神经也就变得麻木了,面色也不再剧烈的变化,不是他心已不痛,而是如果此时心痛,思绪也会跟着变乱,那接下来就将迎来更多的痛,和更多的乱。

他的发髻早不知去向,一头粘着血丝的乱发在腥风中舞荡,右眼角边,有一个穿着七国军服的士兵正在倒下,他伸出手想要拉一把,却有一把无情的长刀朝他伸出的右手砍去,阻止了他想要抓住倒下士兵的手。

王石用左手上那把捡来的大刀,横舞一圈,朝右旁砍去,一个人头也随之飞离,掉落在地上,滚了数丈远才停下来。

砍掉这不识相的人,王石看向右边,那个七国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无半点生机,他看死去士兵的脸面,虽然粘着血渍和泥土,但他还是认出来了,他冰冷的眉头也再次皱了起来。

每一刻每一刹那,他身边都有人倒下,再在爬不起来,他本以为这让自己的心变得很硬了,没想到此时却依旧有一种被针刺了的感觉。

这个死去的士兵的真名他已经不记得了,他知道大家都叫这人‘阿狗’,这个名字还是从他口中传出的。

当初,他途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遇到一个老头,一个少年,和一只大黄狗。

老头是少年的爷爷,年过七十,走起来路来颤颤巍巍,说起话来不清不楚,他见到王石是一个兵大爷,立马一手拉住王石,一手拉过少年,眯着昏眼:“兵。。爷,收。。可怜。。娃。。他叫。。三。。单传。。”

花了许久王石才弄清老头的意思,老头是要王石收编他三代单传的孙子,不过当兵可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于是王石便耐心地劝说老头打消这个念头。

但老头却不听劝说,一股劲把少年推向王石,弄得王石非常无奈,他总不能将年事已高的老人赶走吧。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有股力量在将少年往回拉,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啊。

王石左右扫视,才发现了原因,原来是那只跟着爷孙二人的大黄狗,它正咬着少年的裤颈,使劲往后拖。

王石打趣道:“老人,这狗可不愿意你孙子跟我去当兵。”

这句话老人是听懂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抡起老脚,将打大黄狗踢飞了,然后又将少年往王石身上推。

王石迫于无奈,只好寻求少年的意见:“小伙,你叫什么名字?”

“阿狗。”

“你想当兵吗?”

老人听到这话,连忙睁大眼睛瞪向了少年,拼命地舞动着眉毛,少年看着老人,陷入了思考,然后突然转头看向王石,面露坚毅,道:“我想当兵。”

少年坚毅的模样让王石吃了一惊,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三。”

“你年纪轻轻为什么想当兵?”

这下少年想都没有想,果断道:“为了爷爷。”

“哦,还有大黄!为了能他们吃上肉!”

“这只狗叫大黄?”

“对!大黄是我最好的朋友!”

“汪汪!”

“哈哈!!为了爷爷还有大黄我就收了你!”

就这样,在老人挥动手臂催促下和在大黄狗眼汪汪,“呜呜”不舍下,王石带着少年走上能改变他命运的军途,只是这命运也太捉弄人了。

。。。

六年时间,‘阿狗’从一个身体孱弱小兵到独当一面的伍长,总算是没有辜负老人的期望,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但是这点愿望在战争面前一文不值,一点风雨就会让其变得支离破碎。

一把迎面而来的长刀打破了王石的回忆,如同战争赤裸裸的本身,那么的无情那么冷漠,刀口在王石脸上留下一道血痕,但他没有感到一分一毫的痛楚,他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西域士兵。

手起刀落,身首分离。

作为一个人,王石心境波动得非常大,作为一军统帅,却不允许他这样,战局才是他此时最应该思考的。

胶着的战局,不管结果如何,双方都不会成为胜者,混乱中,没有一方能够全身而退,要想改变战局,就需要一个突破口。

王石想到这里,对方也想到了这里。

于是有五十名驱兽士找上王石,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驱兽士衣着整齐,没有血迹,看来他们早有准备,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作为一军统帅的王石。

这五十名驱兽士的异兽伙伴都是黑熊,它们都着比寻常黑熊壮上不少的身体,一双双如树腰的手膀仿佛能拍断金铁。

面对一圈黑压压的异兽,王石丝毫不惧,在黑熊衬托下的单薄身体,此时也立得笔直,如山丘般的黑熊在他的眼里反而变得和老鼠一样大。

“上!”

五十黑熊瞬间朝王石扑去,下一刻他仿佛就会被撕成碎片。

王石平放大刀,刀口指向前方。

正在这时,突然从周围响起阵阵吼声:“南军来了!弟兄们坚持住!”

王石转头望去,只见一长队挂着虎啸军旗的骁骑朝着战场疾驰而来,一路沙尘飞扬,看来人数众多。

看着援军到来,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虎啸军’骑兵,王石如释重负,大笑两声:“哈哈!哈哈!”不进反退,举着大刀就朝前方杀去,丝毫不在意被包围的是他。

王石挥起大刀,舞出数道刀浪,冲向了迎面而来的数头黑熊,震飞了无数草屑,几头黑熊也全被震倒在地。

这时,其他的黑熊也非常接近王石,马上就要形成合拢之势。

就在这紧要关头,有一骑冲了进来,只见一根长棒挥舞,周围一干黑熊全被震飞!

王石心道一声:“厉害!”然后抬头看去,只见马上是一粗狂青年,看似年龄不大,但一眉一眼都透着稳重,王石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虎啸军的哪支部队?”

“虎啸军第二师第一大伍,大伍长游水小石见过军帅。”

。。。

另外三千骑兵紧随游水小石身后,如鱼灌般涌入战场,一路闯过,留下无数西域军的尸体,他们在冲杀的同时,还大喊道:“八万虎啸军来了!”

七国士兵听到,士气自然倍增,杀敌之力又增加了两分。

西域士兵见这突如其来的骑兵如此英勇,然后又听到还有八万这样的士兵,难免心底犯怵,气息便矮了两分。

此消彼长,再加上了三千无人能挡的虎骑,天平瞬间便朝七国方倾倒。

西域军本是长途跋涉从岩城赶到鹿角平原的,先前凭着西域汉子的彪悍,硬是和以逸待劳的王石军打了个旗鼓相当。但时间一久,再加上战局不利,疲态自然也压不住了,如泉涌而出,求胜心也大打折扣。

西域败势已显,一切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