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权力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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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战国四公子

战国时期,齐国孟尝君、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楚国春申君并称“战国四公子”。司马迁为他们每人各开设一篇列传,而孟子、老子、荀子等都未能享此殊荣,墨子只是一带而过。看来,司马迁着重跟踪政治人物(他笔下的孔子也是个政治人物),而对文化人重视不够。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秦以后,官学彻底合一了。

对战国四公子,不能简单地以“重视人才”四字誉之。

孟尝君的食客,未见有真才实学的。孟尝君流落秦国遇险,先是一食客装扮成狗盗取白狐皮裘献给秦王宠妾,由秦王宠妾说情放了孟尝君。出关时又由另一食客装鸡叫,赚开城门,得以逃脱。“狗盗鸡鸣”之辈救了孟尝君性命。

冯驩有些智谋,养冯驩这样的谋士三五人也就足够了,何以要三千乌合之众?孟尝君养士,非出于爱才,乃癖好也。他之食客,能够真正派上用场的十不过一二。其余皆是为满足主人癖好而存在的。

孟尝君对其食客尚好,对一般人却不乏残忍:

(以下变字体)孟尝君过赵,赵平原君客之,赵人闻孟尝君贤,出观之,皆笑曰:“始以薛公为魁然也,今视之,乃渺小丈夫耳。”孟尝君闻之,怒。客与俱者下,斫击杀数百人,遂灭一县以去。

(《史记·孟尝君列传第十五》)(变字体完了)

就因为人家谈论孟尝君是个矮子,一怒之下竟然“斫击杀数百人,遂灭一县以去”,灭绝人性,以至于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不得,有六万多家“奸人”搬迁至孟尝君受封的薛地。

赵平原君与孟尝君大同小异,养食客多却不能鉴别贤良。齐之冯驩三次弹铗悲歌,方才引起孟尝君的注意。赵之毛遂,是靠自荐才得以“脱颍而出”,为平原君所用,逼迫楚王订立了合纵盟约。

司马迁说平原君“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然未睹大体”,一语中的。

平原君之养食客,与尊重人才、使用人才、唯才是举几乎无涉。一个跛子与平原君住对面,一天,这个跛子被平原君的一个爱妾看见,受到她的耻笑。跛子找上门来向平原君抗议,要求平原君杀死爱妾。平原君没有照办,一年之后,门客散去大半。平原君纳闷,有门客告诉他,大家离您而去,是因为您爱美女而不爱门客。平原君恍然大悟,立即将爱妾斩首,门客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这与孟尝君滥杀赵国百姓简直如出一辙。

以下的故事足以说明信陵君门客的恪尽厥职:

(以下变字体)公子与魏王博,而北境传举烽,言:“赵寇至,且入界”。魏王释博,欲召大臣谋。公子止王曰:“赵王田猎耳,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顷,复从北方来传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魏王大惊,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深得赵王阴事者,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

(《史记·魏公子列传第十七》)(变字体完了)

信陵君的耳目之多之灵,由上可见一斑。信陵君是战国四公子中最有真才实学的一位。但即使如此,信陵君的养士也是利弊参半,不可评价过高。战国养士,开了人才私用之先河。门客固然能够聚拢人才,但人才也因此被分为门派,从而加重了窝里斗。某某是某某的人,成为中国政治的一个特色。

春申君把人才视为特殊财富,别人聚珠宝,他“招致宾客,以相倾夺”,示以清高脱俗。

春申君让门客“蹑珠履”,充分暴露了他的人财等同意识:

(以下变字体)赵平原君使人于春申君,春申君舍之于上舍。赵使欲夸楚,为玳瑁簪,刀剑室以珠玉饰之,请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氏,赵使大惭。

(《史记·魏公子列传第十七》)(变字体完了)

看来,后来的石崇夸富,不过是模仿春申君而已。

结党营私与唯才是举终究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