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村子里的事情交给魏本元处理之后,秦非凡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恶心,虽然已经接近三个月了,但害喜的情况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百里牧说,有的人可能自始至终都要吐,这是个人体质问题。
秦非凡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却也时分厌恶,她对着观音菩萨的方向拜了又拜,对这磨人的害喜非常无奈。
坐在马车里,秦非凡足足吃了十个酸梅才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喂,百里牧,天好像要变了,是要下雨了吧?”秦非凡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十四怎么样了。”
“你就这么担心冷十四吗?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问题吧。”百里牧说着,紧紧皱着眉头,“与其担心冷十四,倒不如担心那个名字叫做崔柳絮的姑娘。”
“恩?柳絮姑娘怎么了?”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气色虽然不错,但那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如果我的推算没错的话,她应该剩不了几天了。”百里牧说道。
“你说柳絮姑娘剩不了几天了是什么意思?”秦非凡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的病是肺痨,是根本没办法救治的。她虽然一直在苦苦地撑着,但身为大夫的我一眼便能看出她早已经病入膏肓了。”百里牧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个时候选择嫁人,大抵只是为了让十四安心吧。”
“是这样啊。”秦非凡叹了口气,想起十四冷漠却迷茫的样子,不知道怎地,只觉得心口微疼,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已经昏暗无比的天,暴雨欲来。
“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吧?”秦非凡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所幸我们快要到家了,不知道小八他们把礼品准备好了没有?”
她说完这句话,赶车的西门修突然“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下。
“发生了什么?”白梨花探出头去,看着焦急的小八,“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小姐在吗?”桐叶在小八身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怎么了桐叶?怎么这么慌张?”秦非凡掀开帘子,看着焦急的桐叶微微蹙眉,“小八也是,什么事着急成这个样子?”
“小姐……大事……大事不好了。”桐叶脸色苍白,惊恐地说道,“刚才崔先生急急忙忙来找百里先生,奈何百里先生不在,崔先生便给我留话,说百里先生回来之后一定要到崔家,因为柳絮姑娘的情况很不好。”
“什么?”秦非凡大惊,下意识地看了看百里牧。
就在刚刚,百里牧断言柳絮姑娘已经活不长了,话刚刚说完没多久,便传来了柳絮姑娘病危的消息。
“西门修,我们去崔家,越快越好。”秦非凡冷着一张脸,“桐叶,你和小八回去,务必找到十四的踪迹。”
“小姐……”桐叶的脸色有些复杂。
“桐叶,什么都不要说了。”秦非凡脸色严肃地说道,“如果找不到十四的踪迹的话,务必要请小九和小七帮忙。事关重大,就交给你们了。西门,我们走。”
她说完这句话,西门修挥动长鞭,骏马嘶鸣,四蹄疾驰,尘土飞扬。
马车飞速地行驶着,还没有到达崔家的时候,天便下起了大雨。
倾盆大雨瞬间而至,瓢泼而下,路上瞬间变为泥泞。秦非凡等人在雨中行驶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到达崔家,全身已经湿透。
“百里先生,快,快快有请。”崔大早已经等得焦急不堪,他见秦非凡等人到来,来不及客套,便将百里牧请到屋里。
“家姊的情况非常不好,百里先生,请进屋来看一下。”崔大急急忙忙地将百里牧请到屋里去,来不及招呼秦非凡等人。
秦非凡也不在意,跟着百里牧和崔大走到屋子里之后,只见柳絮正一脸苍白地趴在床边上,猛烈地咳嗽。
才短短的几天时间不见,她像是消瘦了十几斤一般,原本并不丰盈身躯更显得骨瘦如柴,她一边咳嗽一边用手绢紧紧地捂住嘴。
手绢移开嘴唇的时候,上面沾满了血迹。
“咳血了。”百里牧皱着眉头,上前为柳絮把了把脉。
“怎么样?”秦非凡紧张地看着眉头紧蹙的百里牧,“柳絮姑娘没事吧?”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秦姑娘,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崔柳絮轻轻地说着,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这段日子,真的,多受你关照了。”
“柳絮姑娘……”
“百里先生已经知道了吧?我已经活不过今晚了。”崔柳絮说着,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人都说,人将要死的时候,是有预感的。看来真的是这样,我能预感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迈向死亡。呵呵,能够在死前看到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柳絮姑娘,别说什么傻话了,百里先生会治好你的。”秦非凡心疼地看着崔柳絮消瘦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秦姑娘,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的。”崔柳絮眨着眼睛,苍白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我知道自己熬不过这一天了。”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啊。”她说着,像是在笑,却更像是在哭,“即便是只见他一面就好。”
“我去将他抓过来。”秦非凡擦了擦眼泪,“一定会将他抓过来。”
“别去。”崔柳絮抓住秦非凡的手,“外面下雨了吧?我听到外面好像下了很大的雨,这么大的雨,我跟十四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么大的雨中呢。呐,我突然好想唱歌。”
“唱歌?”秦非凡紧紧地抓崔柳絮的手,“柳絮,别说了,你太累了……”
“是啊,我太累了,我想唱歌,可是嗓子为什么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呢?”崔柳絮的眼神有些空洞,她直愣愣地盯着床帏,“呐,秦姑娘,我想,我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了。”
“不,不会的。十四一定会赶过来见你的。”秦非凡看着奄奄一息的崔柳絮,强忍住抽泣的声音,“一定会的。”
“秦姑娘,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从小到大,他都是那样,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崔柳絮说着,依然在猛烈地咳嗽着,“只是,突然想到就这么离开了,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呢。我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懦弱,从来只会拖后腿。咳咳咳……是不是快要死了,才会喜欢回忆曾经呢?为什么脑海里总是闪现出以前的事情呢?我突然好想……好想在雨中漫步一次,即便是……即便是他一直冷冷的不理我……呵呵,我果然一直这么……这么依赖他呢……”
“柳絮,别说了。”
“不,我要说。”崔柳絮吐出几口鲜血,“我趁着身子好的时候做了一碗长寿面,放了十四最爱吃的辣椒。秦姑娘,请……请答应我……一定要把那长寿面给十四带过去。因为今天……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秦姑娘,拜托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崔柳絮说完这句话,猛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索命一般,下一声咳嗽之后可能便会没命。
“放心,我一定会送到的。”秦非凡站起来,将桌子上的面端走,“我会完完整整地将这碗面送到十四手里。柳絮姑娘,请放心,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她说完这句话,将那碗面包装好了放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梨花,西门修,百里,我们走吧。”
她说完这句话,以最快的速度闪离开房间。
“那就多谢了。咳……”
崔柳絮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随后传来崔大惊天动地的哭声。
“柳絮姑娘,已经去了。”百里牧轻轻地叹道。
“啊,是啊。”秦非凡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面,倾盆大雨下,看不出她脸上的泪水,“小七小八小九三个人,估计已经找到了十四的踪迹了吧?我们把这个带给十四吧,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