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醒来,伊丽莎白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简直没办法思考其他什么。因此她一用完早餐就去呼吸新鲜空气。她本想去她最心爱的花园,可想到达西也时常去那里,便改变主意,朝罗新斯外面的一条小径走去。
不一会儿,她看到花园里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急忙走开。可已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了。尽管听出是达西的声音,她还是向门口走去。这时他也到了门口,手里握着一封信。他矜持而平静地说:“你是不是能够赏脸读一读这封信?”说完,轻轻地鞠了一躬,转过身走了。
伊丽莎白带着好奇打开了信。两页纸,字写得很小,落款是:早晨,8点,于罗新斯。接下去是这样写的:
小姐:收到这封信时,请不要紧张。昨天晚上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我没必要旧话重提,以此来伤害你和我的自尊。但我生性如此,不能不写,也不能不劳别人去读。因此,你一定要原谅我冒昧地打扰你。我知道,你会很不情愿,但我必须要求事情公正些。
昨天,你以两项截然不同的罪名指控我。第一,我拆散了宾格莱先生和你姐姐;第二,我毁掉了韦翰先生的希望。现在,我必须解释清楚这一切。
我到哈福德郡不久,就发现宾格莱在那群姑娘里格外看中你姐姐。我不以为意,因为,对他的爱,以前我见过许多。在尼尔菲庄园的舞会上,当我有幸同你共舞,偶然听到威廉·卢卡斯提到令姐和宾格莱时才发现,宾格莱对你姐姐的殷勤已经是家喻户晓,人们都以为他们就要结婚了。从那一刻起,我密切注视着我的朋友,看到他对本纳特小姐的钟情的确不同以往。我也观察了你姐姐。她的神色风度依旧那么开朗欢快,可爱可亲,但看不到任何感情的波澜。这一点,如果你没有误会,那一定是我搞错了。你对自己的姐姐知之甚多,当然有可能是对的。
我对这桩婚姻的异议,不仅仅是昨天我谈自己的问题时提到的那些原因,而是另有其他缘故。你母亲家世卑微固然不利,但比起你母亲自己和那三个妹妹时时表现出来的缺乏教养,简直微不足道。甚至你父亲,也偶尔如此。原谅我——冒犯你令我痛心。幸而你与令姐举止优雅高贵,与这些毛病无缘,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安慰。
宾格莱姐妹的疑虑与我相同,后来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劝宾格莱,使他相信了你姐姐并不在乎他。否则这门婚姻是无法阻止的。他生性谦卑,很容易便相信了是自己自作多情。
我不能为我所做的一切而自责。唯有一点使我不安的是,我有意向宾格莱隐瞒了你姐姐在城里这一事实。
关于伤害韦翰先生一事的指控,我只能通过叙述全部故事的始末加以澄清。韦翰的父亲,是家父的财产经纪人,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家父供韦翰受了极好的教育,希望他从事教会职业,并有意给他提供一个位置。我,作为一个年轻的同龄人,很快发现了他性格中邪恶的一面,这些他却小心地瞒过了父亲。死前,家父嘱咐我要鼓励韦翰上进;同时,一旦他受了圣职,便让他过上俸禄优厚的生活。不久,韦翰写信说,他不愿意从事牧师这种职业,而希望研究法律,要求在经济上资助他。我知道他不适合做教堂工作,于是情愿满足他。作为回报,他放弃了担任圣职的权利。
后来,他的生活变得空虚无聊,开始厌倦法律学习,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于是,他又要求去做牧师,我没有答应。
去年夏天,他以令我极其痛心的方式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一件我不愿记起的家事。它有必要让你知道,相信你能够保守秘密。我妹妹比我小10岁。刚刚离开学校时,我曾安排一个拉姆斯盖特的女人来照顾她。我错看了这个女人。她认识韦翰,允许他向我妹妹求爱,乔治·安娜竟同意与他私奔。就在准备出走以前,我恰巧去看她。她感到无地自容,将一切和盘说出。你不难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和做法。
毫无疑问,韦翰当时的主要目的是我妹妹的财产,3万英镑,但我猜想,他也是为了报复我。
以上所述事实,科隆尼尔·费茨威廉可以充当证人。我将设法寻找机会将这封信于早晨交到你的手上。我只想再说一句:愿上帝保佑你。
费茨威廉·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