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十一辑——隐身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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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疯狂的市民

拉兹,这个昔日无比祥和的城市,这个曾让其他马扎尔市民羡慕不已的城市,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它就像前线的阵地,不知何时会落下炸弹。每个人都担心那第一枚炸弹会掉在何处,自己的家是不是第一个被毁灭掉的?

罗特利契家的情况更加糟糕了。两天过去了,米拉还没有清醒,她嘴唇翕动,吐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言语,她呆滞的目光游移不定,从不固定在某人身上。我们的劝慰也无济于事,她不认识她母亲,也不认识陪伴在她床边的玛克。这位可怜的姑娘,以前充满了欢声笑语,此刻却弥漫着愁云惨雾。她是处于暂时的疯狂吗,精心的护理会战胜这场危机吗?还是永远没有痊愈的希望?唉!一切都是未知数。

支持她战胜邪恶的理念从她身上消失了。她躺在病床上,几乎一动不动,偶尔她的手刚抬起,马上又放下了。我们在想,她是否想拨开眼前的层层迷雾,她是否想最后一次表达出自己的意志?玛克俯在她的耳边,对她温言软语,想从她口中得到某个回答,从她眼里找出某个暗示,但一切都图劳无功。

至于罗特利契夫人,母爱战胜了一切。她靠一股精神力量支撑着。她休息了几小时,但这也只是医生强迫她的。可她怎么睡得安稳?恶梦不断袭来,一点响声都能惊醒她。她总以为有人在屋子里走动,认为是他溜进了住宅,在她女儿周围游荡!于是她起床,看到丈夫或玛克守在米拉床头,才稍觉安心。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几周或几个月,她即使是铁打的,也会躺下的。

每天都有医生的同事前来会诊。其中有位是专程从布达佩斯请来的着名精神病专家,他对病人进行了长时间仔细的检查,但也找不出病因来。她对所有外界事物均无反应,没有神经质的发作,有的只是冷漠,全然的无意识,死一般的安静。面对这一切,再高明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现在,玛克住在米拉的隔壁,他一步也不愿离开米拉。我也几乎足不出户,除非是去市政府探听消息。斯泰帕克先生把所有谣言都告诉了我。因此,我了解到整座拉兹城都已经沸腾了。目前,已不只是威廉·斯托里茨一人,而是有一个以他为首的隐形人团伙,他们实施可怕的阴谋诡计,骚扰市民,令人防不胜防!要是能逮住他,非将他粉身碎骨不可!

教堂风波以后,我很少见到哈拉朗上尉了。只有偶尔在罗特利契家才会见到他。我知道他抛不开复仇的念头,一刻不停地奔走于拉兹的大街小巷里,也不叫人陪他。他是否已想付诸某个行动,害怕我劝阻他?还是他指望靠这番死闯瞎碰会撞上威廉·斯托里茨?还是他等待着那个家伙在斯普伦贝格或别处露面,就立即去找他算帐?他不该如此的,我这次非但不会阻止他,而且还会陪他前往,助他一臂之力,宰了这个恶魔。

但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机会太渺茫了。

18日晚饭后,我和玛克谈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消沉,真担心他会承受不住而倒下。应该带他远离这座城市,带他回法国,可他怎么会答应与米拉分离?但是,说真的,要罗特利契全家离开拉兹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难道这个问题不值得好好考虑一番?我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找医生商量一下。

那天谈话快结束时,我对玛克说:

“可怜的玛克,你要勇敢地挺住,所有的医生都一致认为,米拉没有生命危险,她只是暂时丧失理智。你要相信,米拉会恢复过来的。”

“我能不绝望吗?”玛克哽咽地说,“你以为那个满腔恨意的魔鬼会就此罢手吗?如果他想摆布我们……如果他想……亨利,懂我说的吗?我说不下去了!他无所不能,我们没法对付他……他无所不能……无所不能!”

“不……不!”我吼起来,——我承认,我的回答也是违心之论——“不,玛克,不是没有办法自卫,不是没有办法逃脱他的威胁。”

“怎么逃……怎么逃?”玛克情绪激动地嚷起来,“不,亨利,你没说心里话……你昧着良心说话!不!我们在那个坏蛋面前无能为力……他在拉兹……他随时都能隐身,溜进房里!”

玛克太激动了,我无法回答。他自顾自地讲下去。

“不,亨利,”他不停地说,“你想对这种现实视而不见……你拒绝看到事情的本质!”

他抓住我的双手。

“谁告诉你他这时不在屋里?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房间,在走廊、在花园,总觉得他就跟在后面!我身边好像有人!一个人盯着我……我迎上去,他往后退……当我想抓住他时……我却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没有!”

他站起来,扑过去,好像要抓住什么,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使他冷静下来!最佳的上策就是带他离开这座房子……走得远远的……远远的……“呃,”他又说,“谁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他也许就在旁边,把我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听……这扇门后传来脚步声……他在那里……咱们两个一起上!我们会抓住他……我要揍扁他!我要杀死他……但……这个恶魔……难道只有死神才能抓住他吗?”

瞧我弟弟神经紧张到何种地步,如果他再这样发作一次,恐怕会神智错乱了!

为什么科学家会研究这类发明?他们是在为社会服务,还是在助纣为虐呢?

我终于拟定计划,决定催促罗特利契全家离开拉兹城,带着神智不清的米拉和执拗的玛克,远离这座正受到诅咒的城市。

尽管威廉·斯托里茨那次在钟楼顶大声宣布:“我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后,没有发生别的挑衅事件,但是,恐怖气氛已像瘟疫一样蔓延到整个居民区,没有哪家人不认为受到了隐身人的搔扰!因为他们是一个团伙!自从圣体饼被撕摔后,教堂也不再安全。报纸曾想驱散这种阴翳,但没有成功。对这种恐怖气氛,人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下面这一事件充分表明群众紧张到何种疯狂的程度。

5月19日上午,我离开特梅丝瓦尔公寓去警察局。

走到离圣米歇尔广场有200步远的地方时,我看见哈拉朗上尉,我迎上去。

“我去见局长先生,”我对他说,“您陪我去吗,上尉?”

他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跟着我,我们快到居尔茨广场时,听到一片惊恐的叫声。

一辆马车正全速冲了过来。路人惊慌失措,左右躲闪。马车夫大概早被抛到地上,受惊的马匹更加失去控制,在广场上横冲直撞。

简直不可思议,有几名行人,其受惊的程度不亚于失控的马匹。他们认为是隐身人驾着马车,座位上坐着的正是威廉·斯托里茨,吼叫声传到我们耳中:

“是他!是他!是他!”

我还没来得及与上尉说话,他就跑上去了。我看见他朝马车冲了过去,想在马车驶过时拦住它。

当时,街上行人很多。“威廉·斯托里茨”的名字从四面八方响起!市民失去控制,无数石块向马车砸了过去,在米洛契王子街拐角处的商店里竟传来枪声。

子弹打在马腿上,马倒在地上,马车撞上马身,“啪”地一下翻倒了。

人们迅速冲了上去,紧紧抓住车轮、车身和车辕,无数只胳膊伸出去,想抓住威廉·斯托里茨,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大概马车翻倒以前他就跳了出去。因为众人坚信,就是他鞭打着疯狂的马匹,驾着马车,驶进闹区,目的是再次制造祸端!

事实上,这确是一次意外。过了一会儿,一个普旺陶地主跑了过来。他的马车停在高楼门市场上,马匹因受惊狂奔了出去。他看见一匹受伤的马躺在地上,不禁大怒!围观的人根本不听他解释,眼看那个可怜人要遭殃,我和上尉费了老大劲才使他脱离险境。

随后,我们向市政府走去,上尉一句话都没说。当我们到达时,斯泰帕克先生已经得到了发生在米洛契王子大街上事件的报告。

“全城人都疯了,”他对我说,“真不知他们还会干出一些什么……谁能预料啊!”

我仍千篇一律地问:

“有进展吗?”

“有。”斯泰帕克先生回答道,递给我一份德文报。

“报上说什么?”

“威廉·斯托里茨在斯普伦贝格。”

“在斯普伦贝格?”哈拉朗上尉失声惊叫,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文章,转身对我说:

“出发吧!亨利……今晚我们就能抵达斯普伦贝格。”

我深信此行必定徒劳无功,但不知该如何说他。

“谨慎行事,上尉,”斯泰帕克先生说,“我已向斯普伦贝格当局求证这条消息是否属实,电报随时会到。”

话音刚落,卫兵就把一份急电送呈警察局长。电报上清楚地写着:

据查,报上的消息纯属虚构。不仅威廉·斯托里茨被证实不在斯普伦贝格,而且警方相信他没有离开拉兹。

“亲爱的哈拉朗,”我说,“我一定会陪你去找他的,但此刻,您的家人需要我们留在身边。”

不久,我们离开警察局。上尉和我分手道别,我独自回特梅丝瓦尔公寓。

不久,拉兹各家报纸争先恐后报道了马车事件的真相,但我并不认为这样会说服所有的人。

两天后,米拉·罗特利契的病情仍没好转。玛克呢,我觉得他平静了一些。我也等待时机想和医生谈谈离开拉兹城的计划,希望他能赞同。

5月21日拉兹城更加不平静。气氛动荡不安;对被狂热冲昏了头的人群,当局感到无能为力。

10点多钟,我正在巴蒂亚尼堤岸散步。有句喊声震荡在我耳边: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这个“他”是谁,我正暗自猜测。这时走来两三个行人,我向他们打听。

“有人刚刚看见他家的壁炉冒烟!”其中的一个人说。

“有人看见他的脸藏在平台的窗帘后面。”另一人加以证实。

无论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我都该马上赶往戴凯里大街。

这个绝顶的罪犯,这次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他应该清楚,一旦被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难道他真有挑战人类一切的超人本领吗?

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它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当我赶到时,成百上千的人挤满了林荫大道、环行道,把房子围得水泄不通。斯泰帕克先生带领几队警探火速赶到现场,但他们也无法控制住激动的群众,无法穿过挤满人的林荫大道。男女老幼还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情绪激昂,充满敌意的呐喊声惊天撼地。

面对着人们毫无理性的、坚定的信念:恶魔威廉·斯托里茨和仆人海尔门以及他的同伙都在里面。警方无法插手!这座该死的房子被围得像个铁桶似的,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他们妄想通过人墙而逃跑。如果威廉·斯托里茨真的出现在平台窗户后,那必然是他真实的形体,没等他再度隐身,就能逮住他。这次,他逃脱不了公众复仇烈焰的焚烧!

尽管警察局长多方劝说,警察极力阻挡,但房子还是难逃厄运:栅栏被挤倒,房子被砸破,窗框也被扯了下来,家具被扔进了花园、庭院里,实验室的仪器被摔得粉碎,这时,有人在顶楼点火了。不久,在一片火海中,平台坍塌了。

人们在屋里、院内、花园里搜寻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威廉·斯托里茨,难道他不在家?至少没有发现他,没有他也没有别的任何人。

现在,这幢房子已多处起火,火焰正在吞噬房屋,一小时后,只剩下断壁颓垣。

毁掉房子是否明智,只有结果才能证明。但现在,拉兹市民那紧张的神经已松弛下来。因为人们深信德国佬已葬身火海,再也不能做恶了。

住宅被焚,惟一保存下来的就是斯泰帕克先生从工作室里抢救出的大批资料和文件。它们都被上呈给市政府,经仔细查看,说不定会发现学者的秘密,或者说他的儿子借此胡作非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