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十二辑——牛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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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牛虻被捕

那天是布列西盖拉城的集市,百姓们从本区的大小村庄带着猪、家禽、奶制品来赶集。集市上人群川流不息,人们一边互相说笑着,一边做集市开始前的准备工作。

出来给人们道“早安”的蒙太尼里立刻被一群孩子围住了。众人争先恐后地向他献上一束束燕子花、鲜红的罂粟花和清香的水仙花。

他边走边与山民们搭话。他总能准确记住每个孩子的姓名、年龄,他们的难处还有他们家长的难处。他还会停下来,满怀同情地问起圣诞节那天病的那头牛怎么样了,或是上个集市被大车轮子碾了的布娃娃缝好了没有。

他回到主教宅邸后,集市就开始了。

一个身穿蓝衫的瘸子,黑发垂到眼睛,左脸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到一个小摊前,要了杯柠檬水喝。

“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给他倒柠檬水的女人抬头注视着他说。

“不是,我从科西嘉来,想到这儿找点活儿干。”

“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还有个同伴。喂,保罗!”

密凯莱一听有人叫他,两手揣在口袋里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着红假发,好让别人认不出来,装得倒挺像科西嘉人;至于牛虻,活脱脱一个出来打工的科西嘉人。

他们一同游荡着穿过集市。他们在等一个人,有重要指示要传达给他。

“麦康尼在那儿,骑在马背上的,就在那个墙角。”密凯莱突然低声说。牛虻向骑马人走去。

“要找干活的吗,先生?”他说着,一只手摸摸自己的那顶破帽子,一只摸摸马笼头,这是预定的暗号。那个骑马人下了马,把缰绳抛到马脖子上。

“你能干什么活,伙计?”

牛虻抚弄着自己的帽子。

“我能割草,先生,还能修篱笆。”接着,他小声说,“凌晨1点在圆洞口会合。你得有两匹好马和一辆货车,我在洞里等你。”

“行了,我只要一个割草的,你过去干过这种事吗?”

“帮过一次工,先生。”他又小声说,“注意,来时必须全副武装。我们可能会碰上骑兵巡逻队。如果碰到密探不要和他纠缠,立即开枪好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想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割草人,可我今天一个子儿也没带。”

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向他们蹒跚走来,还凄凉地哀号着:

“看在圣母的面上,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的瞎子吧!”他又小声说,“立即离开这儿,一队骑兵巡逻兵马上就要来了。他们是来抓你的,列瓦雷士。你们赶快冲出去,周围都是密探,溜走是不可能的。”

麦康尼把缰绳塞到牛虻手里。

“你快走!我们都有武器,至少可以抵挡他们10分钟。”

“不,我不能让你们给抓去。大家都集合到一起,跟着我依次开枪。向我们的马匹靠拢,它们就拴在主教宅邸的台阶边。准备好刀子,我们边打边撤,等我把帽子往地下一摔,你们就割断缰绳,跳上最近的马,跑到林子里去。”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即使最近的人也以为他们是在谈论割草的事,而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麦康尼拉着自己的马笼头向拴马匹的地方走去。牛虻在他身边蹒跚着脚步,叫花子在后面跟着,还伸手苦苦哀求着什么。密凯莱也吹着口哨走过来,和叫花子擦身而过时,叫花子警告了他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把消息传给了树下那三个嚼生葱的乡下人,他们立即站起身跟过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7个人到了拴马的台阶前,每个人都手握身藏的短枪,马匹近在咫尺。

“我没有行动前,你们千万不要暴露身份,”牛虻温和地说,“他们可能认不出我们。我一开枪,你们就轮流开火,不要打人,要瞄准马腿——那样他们就无法追我们了。你们三个人开火,另三个人装药。我骑那匹花马,我一摔帽子,大家就上马,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

“他们来了。”密凯莱说。

十五个武装士兵骑着马,向他们这边慢慢走过来。密凯莱向牛虻身边凑了凑。

“我们现在不能脱身吗?”

“不能,我们已经被密探包围了,其中一个认出了我,他刚刚派人报告了队长我们所在的位置。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打断他们的马腿。”

“哪个是你说的密探?”

“我最先射击的那个。都准备好了吗?他们已经打开了一条通道,就要向我们冲过来了。”

“大家快闪开。”骑兵队长大叫。

人们惊慌地纷纷后退,士兵们直奔台阶前的七个人冲来。牛虻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打中了那个正向队长跑去的密探。紧接着就是6声枪响,七个人快速向马匹靠近。

巡逻队有一匹马被打得跌了一跤,另一匹马惊叫着滚倒在地上。紧接着,在惊恐的尖叫声中,传来了指挥官威风凛凛的高声叫喊,他已直立于马镫,指挥刀高高举过了头顶。

“到这边来,弟兄们!”

他在马鞍上晃了晃就倒下了,原来神射手牛虻的第二枪射中了他。一股鲜血顺着他的衣襟流下来,他抓住马鬃,凶恶地嚷道:

“若是不能活捉那个瘸腿的恶魔,就把他打死,他就是列瓦雷士。”

“再来一枪,快点儿!”牛虻命令他的人,“快走!”

他甩掉帽子,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那些被激怒的士兵正握着刀向他逼近。

“你们所有的人,都放下武器。”

蒙太尼里突然踏进战斗者中间,一个士兵尖声惊叫道:

“我的上帝!主教大人,你会被杀死的。”

蒙太尼里向前迈进了一步,脸正对着牛虻的枪口。

这时,那七个人已经有五个人跨上马,冲上高低不平的街道了。麦康尼也已腾空骑上了他的马,正要跑走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看他们的头儿是不是需要帮助。花马近在牛虻身边,只要他一跃身,就可以安然无恙地逃走。可是,牛虻木然地看着那个红衣主教,身子颤抖着,拿枪的手也放了下来。刹那间,一切全完了,他立即被士兵们包围起来,接着又被压倒在地上,一个士兵用刀背打掉了他的短枪。麦康尼痛心地看着却不能上前,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救不了牛虻,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他咬紧牙关,撒开马,去追前面的五个人。

士兵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拖着被绳子绑着双手的牛虻。牛虻的脸色因痛苦和疲乏而变成青黑色,他回过头来望着主教,张着惨白的嘴唇微笑着,低声说:

“恭贺你啦,主教大人!”

五天以后,玛梯尼赶到福列。他接到了琼玛的一些印刷品,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遇有急事就让他来帮忙。想到那次他与牛虻在凉台上的谈话,他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

“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牛虻被捕了,是吗?”他一走进琼玛的房间就问道。

“他是上周四在布列西盖拉城被捕的。他曾拼命自卫,打伤了巡逻队长和一个密探。”

“武装抵抗,那可太糟糕了。你认为我们能够营救他吗?”

“我们必须营救他。”

“你见过他了吗?”玛梯尼问。

“没有。他原来计划在第二天早晨来这儿和我会面的,可是他突然被捕了。我想你最好去听听密凯莱怎么说,他当时在场。”

琼玛走出去不久,密凯莱和一个宽肩的山民就跟她一同回来了。

“这是麦康尼,”她说,“你听说过他。他是个走私贩,刚到这儿,也许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密凯莱,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西萨尔·玛梯尼,你能把你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他吗?”

密凯莱把和巡逻队交战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

“我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搞的,”他结束时说,“要是我们知道他会被捕,我们绝不会丢下他不管。可是他的命令非常明确……谁也预料不到他会把帽子摔到地上,等在那里让士兵把他包围。我能想得出的唯一理由是,他因为瘸腿,没有登上马镫,但即使那样,他还是能开枪的。”

“不,事情不是那样的,”麦康尼插话,“他根本就没想上马。我看见一个主教突然冲出来,挡住了牛虻的枪口。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主教,他早就脱身了。”

“啊,主教!”琼玛轻声惊叫,玛梯尼也惊讶地重复:“主教!”

“是的,他上前挡住了枪口——这个该死的东西!我想牛虻一定大吃一惊,因为他立刻放下了举枪的手。”麦康尼说着,用左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这样一来,敌人自然就扑上去了。”

“我有点儿想不通了,”密凯莱说,“列瓦雷士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呆住了呢。”

“无论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玛梯尼说,“我们还是赶快商量一下怎么把牛虻救出来吧。”

琼玛打开抽屉,拿出几页纸来。

“牛虻就被关在堡垒里。我把堡垒的结构全画出来了:这是第一层,这是塔楼的上层和下层,这是壁垒图,这些是去山谷的路,这还有通往山里掩身处的小路,这些是地下通道。”

“你知道他被关在哪个塔楼里吗?”

“是一个外号叫蛐蛐的卫兵告诉我们的,他是吉诺(我们的人)的表弟。”

“我们必须让那个叫蛐蛐的士兵打探出官方的意图。也许他们会让他在布列西盖拉受审,也许会把他带到拉文那去?”

“这一点我们不知道。原则上应该是在拉文那,那是首府,是教省的重镇,依照法律,犯人只能在那儿受审。不过在四大教省里,法律并不受重视,当权者高兴在哪儿就在哪儿。”

“他们不会带他到拉文那儿去的。”密凯莱插话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敢肯定,费拉里上校——那个布列西盖拉的统领,是被牛虻击伤的军官的叔叔,这畜生报复成性,从不会放弃任何折磨仇人的机会。”

“你认为他会试图把列瓦雷士留在这里?”

“我想他会尽一切可能把列瓦雷士送上绞架。”

玛梯尼扫了一眼琼玛。她脸色异常苍白,但听了这话,好像是无动于衷。显然,她对这种猜测并不感到惊讶。

“他要那样做,总得走些形式,”她说,“也许他会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来召集一个军事法庭。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是为了城中治安的需要。”

“但主教怎么办?他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吗?他对军事事务没有司法权,但他影响力很大,统领要采取那样的措施,肯定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指挥官绝不会采取那样的措施。”麦康尼插话说,“蒙太尼里总是反对各种军事命令,只要他还在布列西盖拉,就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主教总是站在犯人一边。我担心的是,他们会把他押到拉文那去,一旦去那儿,他可就真的没救了。”

“我们绝不能让他去拉文那,”密凯莱说,“我们可以想办法在路上营救他,可是要把他弄出堡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认为,”琼玛说,“我们必须马上着手救他,一点儿时间也不能耽搁。玛梯尼,我们最好再仔细研究一遍堡垒地图,看看能不能想出其他的办法来。”

“我们走吧,麦康尼。”密凯莱一面站起一面说,“让他们去想计策吧。我今天下午得去福亚诺,我需要你的帮助。文卓逊还没有把弹药运来,他们昨天就该到了。”

两个人走后,琼玛握住了玛梯尼的手。

“你一向是我的好朋友,玛梯尼,”她说,“而且患难中总能给我及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