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有看着在悬停在鼻子前的重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林平之闭着的眼睛也终于缓缓睁开,看到陆大有的模样,马上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他有些尴尬的收回重剑道:“六师哥,你不要紧吧?”
陆大有摇摇头,苦笑道:“除了被你吓一跳外,没有别的事情。”
林平之解释道:“刚才我被风一吹,忽然恍惚了一下。就好像……”他斟酌了一下语句道:“就好像回到海中练剑一样。”
陆大有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无奈道:“这哪有什么海,院子里又没有水。”
林平之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转过头对着岳不群道:“见过师父师娘。”
华山的一众弟子这才回过神,齐齐朝师父师娘行礼。
岳不群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对着林平之道:“平儿,你随为师来一下。”
林平之将重剑背在身后,跟岳不群去了他的房间。宁中则吩咐了一众弟子们几句,挥手让他们散了。
进了屋子,岳不群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练剑的?”他伸出手,指着林平之背后的重剑。
林平之暗想,我总不能说是从《神雕侠侣》上看来的吧?他只好信口道:“回师父,这法子是弟子幼年时偶遇一位奇人时听来的。但是没有具体的练习方法,所以子弟就想自己摸索一套方法出来。”
岳不群哦了一声问道:“可有所得?”
林平之想了想,说道:“师父,弟子在华山时曾经略有所悟,只不过后来咱们走的仓促,还只是一些琐碎的想法。”
老岳又抿了口茶:“哦?说说看。”
林平之道:“师父,弟子发现在华山山后的小瀑布中练剑,不仅对剑法有些助益,对内功也有好处。”
岳不群的眼神明显明亮了一些:“当真?”
林平之道:“弟子怎敢欺瞒师父?只不过这个法子可能要吃很多苦,而且内力修为不够的话,很可能因为受不住瀑布的冲击而受伤。”
岳不群沉吟道:“习武练剑,哪有不吃苦的道理?只是这个法子的效果如何?”
林平之点头道:“效果极好。”看着一眼还在低头思忖的岳不群,林平之补充道:“不过师父,现在我们华山倾派在外,若是大张旗鼓的用这个法子,不免会被有心人学了去。”
岳不群抬起头:“平儿所言甚是,这法子既然是高人指点与你,从我们华山泄漏出去确实是有些不妥。那就这样吧,你这个法子先不要告诉旁人知晓,为师自有道理。”
林平之道:“谨遵师父教诲。”
岳不群又问道:“你和大有关系好,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平之老老实实的承认道:“六师哥确实知道,不过现在弟子已经用不上这个法子了,六师哥和我一起练剑,估计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
岳不群指着他的重剑道:“你用重剑,就不用再去瀑布了么?”
林平之道:“瀑布之法对弟子早已无用,我铸这把重剑,是因为弟子要在海潮中练剑,寻常的钢剑剑体脆弱,难以承受。”
岳不群悚然道:“你在海潮中练剑?”
林平之道:“正是。不仅是我,六师哥也和我一起。不过师哥的内力不强,只能在海滩附近练习。”
岳不群沉默半晌,蔚然一叹道:“看来华山的以后,还是要靠你们。为师能做的,只能是让你们以后不再有内忧外患了。”他看了看林平之,挥手道:“平儿你先下去吧!记得和大有说,你们练剑的事情,暂时不要和别人说——尤其是你们二师兄。”
林平之默然,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林平之便又和陆大有早早的赶到了海滩。两人上次找的地方就不错,轻车熟路的又来到此处。让林平之比较意外的是,这片人迹罕至的海滩今天竟然热闹了起来——嵩山派的很多人都在这里,看见两人后,他们还有些不自然。
林平之奇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吃脏东西了?”
陆大有也很奇怪:“这地方这么偏僻,他们来干什么?”
林平之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管他们,咱练咱的。”两人来到前天练剑的地方,又钻下了水。
林平之走到深水处,看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嵩山弟子,咕哝道:“这群家伙又打什么鬼主意?不会是想凭着人多伏击我俩吧?要是只有我自己倒也不妨,但是还有六师哥在这里,一个不好怕是会着了道。诶,看来这个地方也要少来了。”
因为心中有些惦记陆大有,中午的海潮一过,林平之便上了岸。他担心嵩山派的动作,所以留了很多的余力。看陆大有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就独自在海滩上练习重剑。吕铁铸造这把重剑时下了很大的功夫,所以林平之使来颇为得心应手。虽然不能像平常的长剑一般抖手就能挽出几个剑花,但是一些精妙的招式,使起来倒是毫不吃力。
离沙滩不远处,几个身着嵩山服色的人正远远的观察正在练剑的林平之。为首的正是汤英鹗乐厚几人。看了一会,乐厚有些疑惑的问道:“汤师弟,你看林平之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汤英鹗叹口气道:“不瞒乐师哥,师弟也没看明白。”
乐厚指着林平之,有些气恼的说:“这小畜生怎么换兵刃了?这把剑这么大,能使好华山那轻飘飘的剑法来?”
汤英鹗道:“这把剑也许是练习他家传剑法用的。”
乐厚道:“汤师弟,林家的辟邪剑法我也有耳闻。据说那剑法如同鬼魅,剑势极快,和这重剑的路子完全不同。”
汤英鹗揉揉太阳穴,有些苦恼的道:“我本以为这二人是来取剑谱的,可昨日弟子们下去了才知道,这地方的海底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东西。他二人今天又跑过来,我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乐师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练剑的?”
乐厚不屑道:“在海水中练剑,那得多强的内力?怕是掌门师哥都没有这等本事。”
钟镇半天都没有说话,此时忽然道:“会不会是这小子在故弄玄虚?他在这里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再让其他人去取剑谱。”
汤英鹗摇头道:“不会,凡是林家的宅邸,我们都有人看着。林平之现在就在咱们眼前,镖局中的岳不群有冀北三雄盯着,不会有什么差池。”
乐厚道:“五毒教的人不是和华山派的人在一块么,会不会是她们动的手?”
钟镇道:“我听说五毒教毒术蛊术诡异非常,不过门下弟子功夫却是稀松得紧,她们若有动作,怕是逃不过咱们的眼。”
汤英鹗道:“这个你可搞错了。五毒教的教主蓝凤凰功夫不差,据咱们探来的消息,她的鞭法很是不弱。而且,蓝凤凰这巫女还有十个亲传弟子,被她称做什么‘十朵金花’,毒术武艺俱佳,钟师弟可不要把这群娘们看得轻了。”
钟镇愕然,半晌才叹口气道:“岳不群这老儿是怎么和五毒教勾搭上的?这样一来,华山岂不是又添助力?”
汤英鹗道:“掌门师兄交代的事情,现在越来越棘手了。”
乐厚也是重重的一叹,就在此时,钟镇忽然指着那片海滩,大叫道:“师哥,你们快看!”
汤英鹗和乐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上忽然浮现出白日见鬼的表情。
林平之此时并不知道远处有人观察自己,他此时正在海滩上,一面体味自己在海中练剑的感觉,一面缓缓挥舞着手中的重剑。轻轻的海风四面吹来,林平之忽然又体会到昨晚和陆大有拆招时的玄奥感觉。他闭上眼睛,感觉身边的海风似乎变成了无所不至的海水,正在他的身边流动。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随着潮水吹来,在柔和的轻风中就像突来的海潮。林平之心中一动,重剑似缓实急,向着眼前一剑刺出。
重剑发出沉闷的破空声,吹来的海风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一般,从林平之的身边掠过。此时他的身体混若无骨,随着风轻轻的摆动。手中的重剑也没有停住,左一剑右一剑的挥砍。渐渐的,他身体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手中的重剑却越来越疾。重剑挥舞之间,竟有一阵阵轻微的海潮声响起。等他的身形止住,站在原地时,重剑舞动的声音竟然远远的传到乐厚等人所在的地方。
三人相顾失色道:“这是什么剑法?!”紧接着又向林平之望去。
林平之手中的重剑已经停住,他满脸喜色的看着手中的重剑,口中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重剑无锋’?”他左右看看,见到旁边的一块大石,重剑划出一道轨迹,带着潮声斩了过去。
乐厚三人远远看到林平之的动作,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大石锵的一声,被斩做两段。
钟镇不可置信的惊呼道:“海边的大石经年受海水的冲击,坚固之极,竟被这小子一剑斩断了!?”
汤英鹗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忽然重重的道:“此子留不得了!”
三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