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也许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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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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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细细散散地照射在透明的玻璃上,玫瑰色的光泽柔软而妩媚。

外面的世界在风的牵动下格外的迷人。

呼吸很轻,宛如不存在般的安静。

穆唯静静地躺在那里,苍白的手透明的输液管,正在一点一点拼命地为他输送养分,缓缓地滴进去。

一切都放慢了节奏。

硬梆梆的机器发出嘀嘀的声音,一条条线变得均匀而规律。

金灿灿的他,王子般的容颜,高贵的身躯,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动过一下。

突然,漫长的走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高贵的女子小跑着过来,呼呼地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晶莹透亮,眼睛紧张迷离着,她看见昔翮站在墙角,眼睛马上亮起来。

“昔翮……”女子停下身体,怔怔地喊。

昔翮突然如梦初醒般,浑身一个凉凉的触感,他睁开眼睛,身体斜靠着墙壁,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略显倦意。

他看着眼前的顾林曼,眼底渐渐灰了一层,很黯然的光芒像是猛然地碎裂开似的。

一片阴沉。

顾林曼的手轻颤着,她抓紧自己手上真皮的黑色手提包,一道一道的皱褶,她眼底蓄满泪水,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那么不安,“昔翮,穆唯,怎么样了?”

透明的玻璃窗,阳光散淡的光,柔和的如一个小小的油彩画。

画面里是一个金灿灿的男孩,安静地沉睡着。

平静而淡薄。

“昔翮……”顾林曼的声音有些喑哑,她看着玻璃窗内自己的儿子,心痛的说不出来。

“医生来检查过了,穆唯已经没事了。”昔翮扶住她快要倒下去的身体。

顾林曼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稻草般的抬起头,声音充满急切:“你说什么?”

“穆唯已经没事了,医生说,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昔翮安静地说着,顾林曼似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慢慢挣脱开昔翮,站稳了脚步。

昔翮重新靠在僵硬的墙上,两只眼睛轻轻地眯成一条深深的缝隙,阳光穿进来,格外的暖意。

终于,没事了……

顾林曼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黑色的蕾丝边的过膝长裙,黑色的高跟鞋,她孤独地站在那儿,不再说话,沉默在小小的空间中蔓延,只能偶尔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林曼叹了口气,说:“昔翮,我知道你怪我。”

昔翮的睫毛颤抖一下,但是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我没有办法。”顾林曼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悲伤:“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那样的……”

“那都已经过去。”昔翮冷冰冰地说,身体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晃。

“可是我……”

“你不能释怀,只能说明你的心胸狭窄。”

“昔翮!”顾林曼重重地喊了一声,她清清自己的嗓子说:“我爱他。”

“那为什么不原谅他?”昔翮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她,顾林曼长长的头发已经被挽到后面梳成了一个圆圆的发髻,显得干练而疲倦。

“因为太爱,所以,不允许,他的背叛……”

“那你想过那个人吗?那个女人,她所遭遇的,和你恐怕有天地的悬殊。”昔翮的声音很冷,带着冬天的寒意。

顾林曼的眼睛暗淡下去,她抬头看看躺在房间里的穆唯,眼底尽是愧疚,“是啊,刚才在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儿子就这么死了,那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呢?”昔翮问。

“我不再这样了。”顾林曼抬起自己的头笑着说:“我已经过了小孩子的年纪,所以,不应该再这样任性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昔翮怀疑地问。

“是。”

“希望吧……”语气中是无数的感叹。

阳光淡淡地打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一明一暗,各自整体,不牵不绊。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下午。”

“那么,那个伤害他的人是……”

沉默。

昔翮看着不远处的穆唯,他嘴角的那丝微笑就那样被定格住,从昨天到现在,华丽而柔美。

他擦擦眼睛,低沉地说:“不知道。”

*** ***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沙沙的。

星辰乖乖地坐在里面,凌南烟推着他,身上的多处瘀伤已经被擦干净,明亮亮的眼睛,星辰的手紧紧地握着凌南烟的手指,赐予她坚实的力量。

脆弱的思想蔓延开来,沦陷下去。

她已经去过警察局,那么牢房是不是比警察局更可怕?

她的手被星辰紧紧地压在下面,没有透一点儿气息,可是浑身的冷意依旧扑面射来,躲都躲不开。

阳光明亮而刺眼。

樱花树的淡粉色樱花瓣徐徐地飘荡,漫天的淡淡的香味儿弥漫。

白色的裙子在风中轻轻地飘荡,露出了一小节白净的腿。

她安稳地推着他走,一步一步,似乎是踩定了般的果断,可是谁知道她的无奈?

“南烟……”星辰轻轻地叫喊,眼睛亮若晨光,白色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竟也是这样的耀眼眩目,他轻轻地说:“别害怕,事情总会过去的。”

凌南烟的眼睛忽闪,她微笑一下,点点头:“嗯。”

“我们回家吧。”温暖的声音从这个美丽的不可尤物的少年的口中吐出,柔软如夏。

“好。”凌南烟推着他,干净的衣服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光,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遥远的噩梦。

只是,那个噩梦,太真实……

打开门,还是一样咯吱咯吱的声音。

点点的灰尘落了上去,昨晚的大雨,没有关的窗户,现在,小小的房间一片狼藉。

混乱的空气,星辰咳嗽一声。

她轻轻地推他进去,眼角流落出一丝淡然。

时钟敲响七下。

凌南烟拿起书包,又把地上零散的画笔拿起来,递给星辰:“我要去上学了,我不在的时候,就画画吧。”

我不在的时候就画画吧。

这句话是她以前经常说的,可是,为什么这次他的心这么的恐慌疼痛?

她不在了?

是多久的不在?

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的消失?

“这是钥匙,记得拿好。”说着,凌南烟转过身离开,紧紧地关上门。

一阵脚步声慢慢远去。

星辰握着手中的孤零零的钥匙,慢慢地流泪。

他,会永远在这里,等她……

永远……

*** ***

穆唯安静地躺在那儿,虚弱的气息慢慢变得平稳而上下起伏。

顾林曼焦急地守在床边。

昔翮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突然??

穆唯的嘴唇张了张,上下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吱吱哑哑,听不清楚。

声音很淡,却充满了急切,汗水慢慢地从他光滑的额头上流淌下来,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环。

很费力地说着,似乎知道别人听不见,于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不要,不要……”喃喃自语的声音。

“穆唯,你要说什么?”顾林曼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他的唇边。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进耳膜,做不成句子。

“不要……不要……”虚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旋。

那么的轻和,柔美。

昔翮在一边,他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穆唯,眼睛里的迷雾慢慢地散开,漆黑的眼睛闪进一丝光芒,很淡,但是很暖。

顾林曼像是一个灵光般站起身体,她看着昔翮说:“我知道穆唯说的是什么了,他是告诉我们,不要放过那个凶手。”

顾林曼立刻拿出手机:“我竟然忘记报警了。”

突然,穆唯似乎听到什么般敏感,他徒然地伸手,但也只是动了动指头,又无力地放回去。

无力地呼吸着淡薄的氧气。

嘴唇动了动,还是停止了。

“阿姨,你住手。”昔翮淡淡地说。

顾林曼疑惑地看着昔翮,“为什么?”

“因为……”

窗外的叶子沙沙作响。

翩翩飞舞的蝴蝶轻飘飘地越过窗台向远处飞去。

“因为……”

“他说的是……”

“不要,伤害她……”

冷静的语气,金色阳光下的昔翮俊美的宛如一尊雕像。

*** ***

静默的气氛,一片沉重的气息。

星期一,照例的升国旗,奏国歌,然后,就是一段评语。

最后,校长走了上去。

校长的眼睛轻轻地瞥了瞥众人,然后语气沉重地说:“首先,我觉得很悲痛……”

底下一阵叹息声。

“学生会主席穆唯被人刺伤,至今生死未卜……”

底下是一阵慌乱的讨论声,凌南烟站立在那儿,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向自己射过来。

她咬了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终于,校长的眼睛也射了过来,凌南烟冷冷地泛着讽刺,在这个学校她一直被关注,因为,她的代名词是雏妓,那么现在多了一个杀人犯,是不是更加名声大噪呢?

只是可惜……

突然,凌南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那个白色衬衫的男子,优雅的如王子一般,淡淡的微笑,毫无责怪的表情,她的心狠然地被抽紧,喘不过气来。

他,还好吗?

这个时候,唐念已经被叫到台子上,他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你把经过说一下。”校长冷冷地把话筒递给他。

唐念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他的眼睛看了凌南烟一眼,美丽的女孩子,无论因为什么都是惹眼的,微卷的长发在阳光亮的透明,冰凉的眼睛里无所畏惧,甚至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于是,一阵恼火涌上唐念的脑海中,狠狠地滋生起病菌来,凌南烟安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的,绝对不是象牙。

“凌南烟因为没有选中画展,所以,她就拿手工刀刺我,但是却不小心刺到了穆唯,就是这样。”他说的很快,或许是害怕自己说不下去。

“凌南烟,你上来。”校长冷硬的声音传来。

凌南烟叹叹气,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地走上讲台,过于凝重的气氛,她有些窒息。

“是不是这样?”校长的眼神有些鄙夷。

“你认为是不是?”凌南烟轻轻地挑眉,冷漠的眸子下面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水,她轻启唇瓣,说:“这不是原版的故事,已经被断章取义了。”

“那你说……”

于是,气氛再次凝结起来,一片冰冻的世界,到处都是可笑的目光。

凌南烟回想着,气得身体发抖,她看着唐念,唐念一直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凌南烟想耻笑,但是终归作罢,她说:“怎么会没有选中画展呢?那不是报名参赛吗?”

唐念的眼神惊慌了一下,他故作镇定地说:“那是学生会的规定,报名参赛也要选择的。”

“是吗?那么学生会还规定了什么?”凌南烟步步紧逼。

唐念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匆忙地摇头:“没了。”

“那么,为什么我落选的原因是……”凌南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冰凉地吹在鼻子上,眼底骤然变冷,她接着说:“为什么我落选的原因是,不收妓女的画作……”

“……”

“……”

所有人惊讶的叹息声一浪又一浪,但是在校长的目光下又再次沉寂起来,风冷冷地吹过来,头发一圈一圈地飞在耳边,好疼。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吞吞吐吐,已经无法再说出完整的话来。

凌南烟鄙夷地哼了一声:“唐念,你真的以为你的骨头比我高贵多少吗?”她的声音根根带刺,狠狠地扎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没有血,只剩下,孤独的疼痛。

唐念看着她,没有说话。

凌南烟的眼睛淡淡的迷茫,她看着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心情,似乎连恨都觉得不屑。

校长沉沉地问:“凌南烟,穆唯是不是你……”停顿了一下说,“误伤的?”

“是。”凌南烟的回答没有一丝躲避,她看着众人,停了停继续说:“我并不是故意的。”

可是。

周围还是发出了虚伪的尖叫声。

突然,这个时候,学校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

一辆车子驶进来,上面染着鲜红的字体“警察”。

车缓缓地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下,打开车门,两个警察走了出来面容冰冷地问:“谁是凌南烟?”

瞬间,空气一片紧窒。

再次,凌南烟成为焦点,所谓的焦点,不是最亮的那个,而是被烤焦的点。

“我是。”凌南烟轻轻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天与地在瞬间都明朗化了。

云彩静静地飘动。

樱花轻轻地打在凌南烟长长的微卷的头发上。

宛如一个玻璃球的世界,她是世界中心的公主,洁白的裙子舞动,只可惜,有人打碎了玻璃球,于是,白色的公主被染黑了。

两位警察有些愣了看她,似乎不相信这就是杀人犯。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交流着惋惜。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上前冷酷地说:“凌南烟,被害人穆唯你可认识?”

“不算认识……”

“那你……”

“够了。”凌南烟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海底般平静冰凉的眼睛琉璃着美丽的光泽,她语气很淡:“他是我伤的。”

一针见血。

风吹过来,长长的头发显的有些零乱。

那个年轻的警官摇摇头,果断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付金属手铐说:“我们怀疑你犯有故意伤人罪。”

凌南烟站立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那付手铐。

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瑟瑟的疼痛。

手铐在阳光下晶莹透亮,仿佛能照出自己的眼睛。

如果一旦戴上,是不是……

是不是……

就再也拿不下来了呢?

可是。

……

星辰……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

你该怎么办呢……

……

蓝天白云下。

群鸟齐飞。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轻轻摇摆的水草。

绿油油的青草香混乱地扑进来,耳朵里,鼻子里,眼睛里,凝结成了雾气。

近在眼前的手铐,一旦接触,就会很冷吧。

雾气慢慢被逼回去,她缓缓地伸出自己白净的双手。

慢动作般,所有的目光都灼热而火辣,就好像,这不过是一个无聊的电影。

咔嚓。

手铐扣住了一双洁白而纤细的手臂。

定格住。

空气微凉。

心颤抖地蜷缩在一个角落中,小心翼翼地被封存。

阳光金灿灿地照耀着。

大地金灿灿的光辉。

目光也金灿灿的。

美丽的如清水一般的女孩在金灿灿的阳光中被一个年轻的男警官戴上了沉重的手铐。

宛如画卷,一切都安静的忘记了呼吸。

凌南烟的眼睛慢慢由惊慌变得安静,最后是彻底的沉寂。

她的目光微微泛着凉意,嘴角轻轻地咬起,贝齿淡露,精灵般的美好。

“走吧。”男警官说完转过了身体走向了车子。

凌南烟漠然地跟着他的脚步,踩在他的影子下。

这个世界,她没有资格抱怨或争夺什么,因为,本身,她就什么都不是。

没有公平或不公平。

所以这个世界,只剩尘埃。

凌南烟抬头看看美丽的蓝天,依旧是天堂一般的颜色,纯洁,美好,那么,他是不是也在这个时候,像她望着他一样的,望着她呢?

星殒……

她一直在呼喊。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听见。

那么干脆地转身,留给她一团空洞的黑色。

……

凌南烟上车,坐在了后面,真正的黑色里面,年轻的警察坐在她的身边,于是,空间就变得很挤。

车子又像来的时候一样在众人面前启动。

缓慢地像是堆满重量的货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谁的思念太过沉重?

……

突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进校园。

高贵的车子停在校园门口,横着停放下来,挡住了警车的去路。

瞬间,本来沉默的人们又嚷嚷开了。

“怎么回事?”

“劳斯莱斯?那不是穆唯的车子吗?”

“他已经好了吗?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喂,你说什么呢?这么帅的人死了多可惜啊?”

“就是,就是……”

一片应和的声音喧嚷起来。

校长拿起话筒重重地吼了一句:“你们在讨论什么?”

于是,一切再次像原来的情节靠近。

劳斯莱斯车和警车面对面地相遇,警车按了几声喇叭,仍旧无济于事。

然后,缓慢的动作,两个车门同时打开。

……

阳光洒下来,一片温柔的味道。

树叶轻轻地和樱花一起飘落下来,凋零般地远去。

深蓝色的衣服,立着的头发,沉静的眼睛如黑夜般深沉,昔翮走下来,阳光下的他,连影子都那么美好。

凌南烟下车,突然的阳光让她的眼睛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垂到腰间的长发飘动着,像是浮海的花潮一般,大大的眼睛冰冷而清澈,小小的鼻翼,淡淡的微粉的嘴唇,这个女孩在阳光下,犹如一个神话,澄澈见底,只是,她的手中被锁上一个沉沉的手铐,还有着声音,像是通往死亡的呼唤。

……

“你是凌南烟?”昔翮轻轻地问,心底颤抖一下,这个女孩,怪不得会让穆唯拿生命去保护。

不是爱情,而是爱怜。

到底经受过什么才会让她的眼底黯然无光?才会让她平静地接受死亡的宣判?

“是的。”凌南烟回答。

昔翮走进她说:“我们走。”说着就拉起她的手。

眼底的惊慌转瞬即逝,凌南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年轻的警察拉住凌南烟另一只干净的胳膊。

凌南烟痛的皱了一下眉头,警察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胳膊上有太多细细长长的伤痕,蜿蜒爬行,于是,他为了避免弄疼她而松开了她的手。

“你要干什么?”警察问到,开玩笑,这不是古代,难道让他光明正大地‘劫囚’?

这时候车门再次缓缓地被打开。

一只毫无血色的苍白的手,轻轻地拉开车门,修长的腿站在地上,因为一时的晕眩竟然站不稳。

阳光般的男子,温柔的面孔,星星般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疼痛,同样金灿灿的他,站在阳光下,白色的衬衫微微开了一个小口,温柔的如海面上的波浪,泛起淡淡的涟漪。

穆唯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他用力地站稳,虚弱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疼,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色彩,眼睛睁开,闪烁着温柔醉人的光潋。

头发在风中轻轻地摇晃,有洗发水的味道,很清新地扑进凌南烟的鼻子里,她安静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她,这个男孩,美好的容易破碎。

阳光洒在身上,美好的少年周身一片灿烂的光辉。

他的声音很轻,看见她而露出小小的微笑,迷人的弧线慢慢地散开,金闪闪的阳光里闪烁着阳光的温柔,蓄满着浓浓的温度,他恳求地看着警察,夹杂着一丝微微的痛楚轻声说:“求求你们,请不要带走她。”

他的声音微弱,细若游丝般悲凉。

“你是……”年轻的警察疑惑着。

他又笑了,可是似乎牵连到伤口而止不住地疼痛,他拧了拧眉毛,阳光下的影子是残灰色的,美好的少年嘴唇苍白而微薄,似乎颤抖地轻声说:“我是穆唯。”

“穆唯……”

穆唯的眼睛里闪烁着稻草般微黄的光芒,不住地期待着。

“可以吗?”声音里是淡淡的沙哑,眼底闪过痛楚,他轻轻地微笑,凌南烟疑惑地看着他,张开空洞的嘴唇,凉凉的风吹进口腔里,终究什么也没说。

樱花飘落,淡淡的粉红色的世界。

她的头上落满了樱花,充满着芳香。

沉默许久,警察坚硬地说:“不可以。”

“为什么?”昔翮不悦地问,声音低沉。

“因为凌南烟犯罪了。”很冷酷的回答:“她必须受到应有的责罚。”

穆唯眼底瞬间灰暗下去,像流星殒落一般寂寥无声,他轻轻摇头,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不对,她没有犯罪。”声音很淡,却充满着坚持。

“她差点杀死你。”警察冷静地说。

温柔的男孩稍微呆愣一下,但是瞬间又恢复寂寞的神色,他咬住嘴唇,然后微微张开,一字一顿地说:“她没有伤害我。”风呼呼地吹,这句声音不大的话传进每个人的耳膜里,瞬间的震撼。

击碎一颗颗暗淡的光芒。

“什么?”警察皱眉地问。

“她没有伤害我。”穆唯定定地说。

“可是你……”警察疑惑着。

“是我自己。”穆唯的手紧紧地抓住车门,有些颤抖,那是唯一支撑他身体的东西,他更加坚定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和她没有关系。”

“可是她已经承认了。”警察冷静地说,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那是因为穆唯要求她把刀拿过来,凌南烟照做了,却没有想到穆唯误伤了自己,于是觉得愧疚,就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昔翮冷冷地帮助穆唯补充。

然后,他看着一脸漠然的凌南烟,似乎整个故事的女主角只是这么淡淡地旁听着,他问:“我说的对吗?”眼睛里面有着威胁。

凌南烟模糊地看着他,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帮她开脱却仍旧要威胁她配合呢?

终究,她点了点头。

穆唯笑了,像是天使的容颜上闪过光辉:“终于赶上了……”声音闪着琉璃般的光辉,却一点点沉寂下去,无力地喘息声。

穆唯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腹部。

血慢慢地渗透白色的衬衫,一点一点地扩大成花,洒落在地上。

染红了一朵朵樱花的花瓣。

嗜人的悲哀。

穆唯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直直地倒在地面上。

樱花仍旧飘落不停,漫天地旋转,似乎想要掩埋这个美丽的令人心碎的男孩。

阳光下的画面,一片凄凉。

*** ***

夜晚。

星光笼罩大地,一片银灰色的雪亮。

显示管里滴滴嗒嗒的声音在清凉的夜空中格外的清晰。

透明的玻璃,厚厚的隔层,穆唯在月光下昏睡,眼角里有释然的笑容,眉毛舒展开,松了一口气般睡的很沉,很安静,俊逸的人在安然地沉睡。

凌南烟愣愣地站在特护病房外面,眼睛里闪烁寒冷的光芒。

还是特护病房的人,是什么力量让他奋不顾身地救她?深深地疑虑回荡在凌南烟的心底,像是一层迷雾缓缓地蒸腾升起,慢慢地淹没所有的思想,令这种奇怪的感觉无限延长……

昔翮仍旧靠在冰冷的墙上,目光在凌南烟的身上悄悄地移开,外面的天空黑的宛如漩涡,好像一旦陷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面前的女孩是否有着更大的磁性,真的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呢?

两个人自从来到这儿,除了静静地守着穆唯,没有说过话。

突然,凌南烟浑身一颤,眼底浮出一种焦急,她转过身看着昔翮,咬了咬嘴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昔翮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看着她,焦急在生硬的外表下显得真实,不是一层厚厚的让人无法靠近的面具,而是一种最贴近自然的感情。

于是,他的手伸进裤袋,一个小小的黑色手机拿出来递给她:“你用吧。”声音很淡,像是流水一般滑过她的心扉。

凌南烟有些迟疑,最后她接过手机低下头拨动号码,脸上竟燃起一层恍然如梦的微笑,不是情意绵绵的感觉,而是……

说不出来……

电话在响了一声之后立刻被人接起来,就好像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等待了千年般的迫不及待。

“喂……”充满急切的声音。

凌南烟的嘴角蕴着一丝微笑,“是我,星辰。”

“南烟?”那头显得异常的明朗快活,但是突然就沉寂了下来,他愣愣地问:“是不是?今晚不能回来了?”声音充满渴求和慌张失措的害怕,沉淀在无尽的空洞里。

“不。”凌南烟冷静地回答:“我马上回去,你不要担心我。”

“真的?”几乎是跳跃的声音冲出了声带,迫不及待地震动着空气。

“是。”坚定地回答。

“好,我等你回来。”更加坚定的声音。

“嗯。”凌南烟按了结束键,然后还给了昔翮,脸上的微笑徒然地收起来,只剩下一片漠然,她淡淡地低垂着眼睛说:“谢谢你。”然后从手提包中拿出最后的五元钱:“这是我付给你的电话费。”

五元钱被她拿在手中,冷冰冰地在空气中停驻下来。

久久地,昔翮没有伸手接。

他不悦地挑挑眉毛:“凌南烟,你以为我会要?”

“不管你要不要,我一样会给。”声音冷淡,没有一丝刚才的柔和。

昔翮怀疑,那种微笑是为特定的一个人准备的?还是根本就是一场假象呢?

“凌南烟!”昔翮冷然地喊了一声。

凌南烟的身体颤抖一下,但是仍旧伸出手坚持着。

昔翮只是看着,身体休闲地靠着墙,甚至在摇晃,眼睛中的嘲弄变得明显。

凌南烟咬咬嘴唇,苍白的嘴唇在月光下没有一丝血色,像冰凉的两片雪花覆盖,她把手机和五元钱放在椅子上转身离开:“我明天再来看他。”

昔翮看着她脆弱的背影故作坚强地往回走,漫长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她弯弯曲曲的影子爬在孤独的墙上。

“站住。”昔翮轻轻地喊。

凌南烟呆愣一下,还是停住了,但是没有回头,留给他的俨然是一头乌黑美丽的微卷长发。

“你为什么一定要给钱?”昔翮问。

“我不想欠任何人。”冰凉的声音微微地响亮起来。

“为什么?”

“不想让任何人参与我的世界。”

“所以?”

“是。”

昔翮笑着,眼睛里的黑色越来越深,他轻轻地张开嘴唇,白色的牙齿好看地反射着光芒,他一字一顿地说:“凌南烟,你根本就做不到。”

“什么?”凌南烟回过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清水般地闪过疑惑。

月光下的她清纯的如水中的芙蓉仙女。

清雅而冷漠。

“因为今天……”昔翮的笑容在月光下有些冷酷,他说:“你已经欠了我的。”

一丝恍惚穿进身体,似乎立刻产生了火花,兹拉拉地疼痛。

凌南烟抬起自己的头,长长的头发披在后面,她冷冷地问:“你要怎么样?”

……

*** ***

彻夜的寒冷。

天上的几枚孤星冷冷地照耀着地面,淡淡的灰色,严育红打开窗户,无穷的黑暗里,永远才是她的世界。

风吹进来,无限的寒意慢慢蒸腾起来,她打了一个哆嗦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和很劣质的香烟点燃,满屋的烟味几乎熏热了眼睛,慢慢的,晶莹的泪水慢慢地渗透眼眶,在月亮的光芒下,慢慢地低落。

强烈的浓烟气息,致癌的物质在整个空气中弥散,那么,那么的绝望。

她扔掉了烟头,点点的火星慢慢地飞扬起来。

严育红颤抖地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开,她的手伸进口袋,一个亮灿灿的白金钻石项链闪现在月光中,无限的凄寒……

上面的坠子是一把用钻石雕刻出的钥匙,那么的细致,那么的亮眼……以至于她在最痛苦的时候都舍不得把它卖掉……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她们放在了存折的旁边。

红色存折上清晰地写着‘五万元。’

严育红微微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排数字,南烟……妈妈已经为你……存了这么多的钱了吗?单薄的唇角轻轻地勾勒出弧度,手颤抖地拉开抽屉。

白色的药瓶,打开瓶盖,满满的药丸都倒在了手心上,竟然有一种冰凉的湿意。

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将手中的大量白色药片吞入了腹中。

奄奄一息的生命在此慢慢终结。

好像飞起来一般的轻松在身体里慢慢地充盈起来。

严育红苍白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微笑,要死了吗?是不是太高兴了?如果人生带给她的只有这些的话,那么,死,是不是一种幸福的解脱?

她虚弱地躺在白色的床上,嘴角的微笑那么的绝美和凄惨,她的眼睛缓缓地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景色,慢慢地,浮现出一张面孔,一个男子,英俊的容颜,最后慢慢地碎开。

是你吗?严育红的手轻轻地向上抓去,却只有一把孤独的空气,是你吗?她的心底深深地呐喊,你可知道,我爱你,爱的有多辛苦?

突然,一个惊天般的雷声猛然地在严育红的脑海中炸裂开来,她伸出冰冷的手颤抖地拿起电话,拨动几个熟悉的数字,电话里传来嘟嘟接通的声音。

……

沙沙的空白声几乎把绝望填满,严育红忍耐着最后一口气息,她的手揉皱了衣角,焦急地等待着。

我的孩子,凌南烟,你可知道妈妈有多么的爱你?

南烟……南烟……我的女儿……请你不要怪我,妈妈是有苦衷的,妈妈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活下去……

南烟……南烟……心底最沉痛的呻吟慢慢地从嗓音中滑出,严育红的泪水混在了床上,她哭着咬破了嘴唇,南烟……南烟……你可不可以,在我死前和我说一句话呢?

哪怕只有一句……我就满足……

……

*** ***

凌南烟拿出钥匙打开门,看见星辰愣愣地听着电话的响声,一声一声,那么的嘶哑。

“你回来了?”星辰转过身,他轻轻地微笑。

凌南烟点点头说:“怎么不接电话?”

星辰小心地皱皱眉头说:“南烟,是你妈妈的号码……”

无声的寂静慢慢地沉淀下来,只有电话铃声不放弃地一声一声响彻在两个人之间,凌南烟的眼角冰凉,凄然的悲苦在沉沉的月光下显得苍白无助。

她冷冷地吸了一口气走到电话旁,手颤抖地碰触电话线,轻轻地点动着节拍,最终没有狠下心拔去,而是拿起了话筒……

瞬间,两地接通。

“喂,是我,你还有什么事吗?”

“……”

*** ***

无言的凄凉荡漾在空气中。

点点的尘埃漂浮。

严育红惨淡地笑了,她终于在死前听见她的声音了。

她的女儿,她最爱的人,拥有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严育红哭了,喘息声越来越轻,她哭的那么狼狈,手微微颤抖,电话里传出嘶拉嘶啦的声音。

*** ***

凌南烟握着话筒,不远处的星辰正在焦急地看着她。

凌南烟的眼神冷淡,她冰凉地问:“你快说有什么事?”

外面的月光冰冷一片,淡白色的光辉像雪一般静静地洒在大地上,一片沧桑。

……

电话里还是一片沉默的声音,似乎是更加沉默了。

凌南烟皱皱眉头,心里突然慌张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狠狠地将她的心脏凿了一个窟窿,她紧紧地抓着话筒有些颤抖地问:“你说话啊,怎么了?”

嘶哑的沉默。

凌南烟的不安一点一点地扩大,心里颤抖地厉害:“你怎么了?说话啊?”

那种沉默慢慢地吞噬了凌南烟的头脑,似乎一切都在时间中冷冷地沉淀下来,传出淡淡的腐朽味道……

……

*** ***

严育红笑着,静静地微笑,像是一只啼血的杜鹃,她的眼神似乎有了光彩,她沙哑地张开嘴唇,声音从声带中坚硬地吐出:“南烟,妈妈想你了,能来看看妈妈吗?”

凌南烟听见那边的声音,心慢慢地稳定下来,她淡淡地说:“现在忙,以后再说吧。”

“以后吗?”虚弱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是从生命中提炼出的最后一丝力气,她微笑着,泪水像是碎裂的花一样慢慢地滴落下来:“好吧,以后有时间记得来看看妈妈……”

看看她的墓地……

凌南烟的眼神灰暗,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心思说下去,心里一阵烦躁,她咬着嘴唇说:“我先挂了……”

“等一下!”焦急的声音从声带中缓缓地吐出,严育红费力地说:“南烟,你知道吗?妈妈,真的,真的,好爱你……”

……

好爱你……

……

就像是一根根细细的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那么的疼痛,她沉稳地吐一口气,冰凉的感觉蔓延下去,她冷笑着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严育红凄惨地微笑,头上的那轮月光已经越来越明亮,夜,似乎也更加的深了。

身体好像飘的很远。

“南烟,请你永远记得我,好吗?”声音已经越来越费力,轻轻地呼吸肺几乎都炸裂地疼痛,她凉凉地吸一口气说:“只要留下一个角落就够了。”她的眼睛似乎是捕捉到了唯一的光芒般眼睛轻轻地闪亮一下,已经越来越痛,身体好像堕落到某个深渊,正在受着凌迟之苦,她用力地说:“请答应我,好吗?”

……

凌南烟不耐烦地听着,她看着桌子上的表,已经十二点了,她打断严育红的声音说:“够了,我要睡了……”

“等一下!”更急切的声音传来,严育红的面容已经毫无血色,身体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痛苦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身体里不断翻搅。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已经彻底地累了,身体好像被挖空了一样,觉得一切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旋转在空气里,原来,这就是死的感觉啊。

严育红费力地重复着:“南烟……我,真的,爱你。”

猛然地,失去了一切的知觉。

心脏,就这样停止了。

最后一口空气贪恋地留在胸腔里……一切,慢慢沉寂……

手,无力地下垂。

一圈一圈的电话线垂在半空中,话筒掉了下来。

无力的声音慢慢地回荡,嘶拉嘶拉的声音旋转在耳膜里,淡薄的疼痛的光芒冷冷地洒在窗台上,那么的凉。

凌南烟皱皱眉头挂上电话。

淡漠的夜色,风轻轻地吹进来,蓝色的窗帘在夜风中起舞,凌南烟将窗户关上,窗帘遮住了外面的一切黑暗,只剩下,里面,小小的,昏黄的光线。

星辰滑着轮椅过来,他担忧地问:“怎么了?你妈妈说了些什么?”

凌南烟轻轻地笑,她推着他向床边走去:“没什么,我就是太累了……”这个世界……早就知道是冷酷的,所以,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失望呢?

“那,睡觉吧……”

“好。”

好好地睡一觉,或许明天会比今天幸福很多……

凌南烟看着星辰睡下,她坐在椅子上,昏黄的灯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刺眼,轻轻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掉落下来,嘀嗒嘀嗒的声音,她奇怪地抹去脸上冰冷的泪痕,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似乎是迎接了什么黑暗不可测的旋涡,沉沦下去,然后,痛楚一生……

好奇怪啊,为什么自己的心就好像被一刀一刀削下来那么的痛苦呢?

……

泪水冰冷地在桌子上化开,一小点儿的湿润。

灯光涣散地照射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睫毛微微闪动,遮住了美丽的如樱花般的眸子……

*** ***

淅沥的雨滴轻轻地击打着窗台,顺着柔美的窗户一点一点美丽的滑落。

大片的雨丝斜斜地织密着一张网笼罩在这个烟雾迷漫的城市。

墙上美丽的爬墙虎上亮闪闪的水珠,清脆的击打声,爬墙虎的叶子似乎跳跃起来,在晨风中瑟瑟地颤抖着,那颜色绿的几乎要滴下来。

早晨的天空在雨中一片雾气沉沉,白花花的一片,似乎望不见边际。

凌南烟的眼睛灰茫茫的,她拿着手中蓝色的伞,看着窗外雾气蒸腾的天空。

墙上的钟已经指着‘六’在一声一声地敲打着。

“你要走吗?”星辰的声音很淡,美丽的瞳仁暗了下去,那里面曾经美丽的光芒在看见她拿起伞要离开的时候瞬间迸溅出悲伤来,弯弯曲曲的线,那么的长……

凌南烟微微一愣,她怔怔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因为最近的憔悴而有些苍白,嘴唇微微的粉色似有似无地脆弱,她的心中升起一片歉意,她点点头说:“星辰,早饭已经做好了,记得要吃。”

星辰浅浅地微笑一下,美丽的弧线在微微的晨光中像镶上了金边一样美丽,他低低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可不可以早一点儿呢?

只是这句话僵硬在嗓子里,硬生生地被搁置住了,夹在嗓子里生疼。

凌南烟轻轻地微笑:“应该不久吧,我必须去看看他,他还在医院里。”

星辰凄惨地一笑,不确定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穆唯。”

“你和他熟悉吗?”

“我和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不熟。”

“那他为什么帮助你呢?”是不是因为……一种淡淡的紧张充满了星辰的身体,他看着她,她那种令人震惊的美丽几乎是四射出去的,在不经意间,就可以流光溢彩地震碎一颗柔软的心。

那个人……是不是……喜欢她呢?

可是如果是那样,他该怎么办呢?她会不会不要他了?

心猛然地抽痛起来,一点一点地像是被别人撕开一般地疼痛,他悲伤地看着她,她早就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全部,如果失去了她,那么他,还剩下什么?

“我不知道。”凌南烟淡淡地说,似乎已经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门回头看着他:“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这四个字像一团小小的火焰偷偷地燃烧起来,慢慢地驱走了他的寒意。

“好。”

关门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慢慢消失不见。

星辰静静地坐在那儿……

唯一做的事情依旧是等她回来……

……

*** ***

漫天的水气,阴雨绵绵。

穆唯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冰冷的显示器在一旁‘嘀嘀’地叫着,不平稳的线条缓缓地拉动,扩散,消失……

美好的少年眉角略微弯曲美好地拧成一个结,微卷的睫毛轻轻地颤动,淡泊的嘴角似乎蕴涵着一抹孤寂的笑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樱花一样淡淡的散着谧光。

凌南烟手中的蓝色小伞滴着雨水,潮湿的水汽滴落在地面,一个小小的圈圈。

她怔怔地看着玻璃后的他,那么的美好,像天使一样沉睡着……

可是,这样的天使,竟然被她伤害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一片消毒水的不自然的味道,她打开窗帘,透过这里的是弥漫着白色的世界。

她轻轻地将他白色的被单向上拉去,盖在他的肩膀上,雨气一般的空中穿梭着迷茫的寒冷,她坐在他的身边,他安静地睡着,斜斜织洒的密雨中,一点点地扩大,安静而无声息。

不知道多久,她竟然也慢慢地睡着了,趴在他的床边,第一次,那么安心地睡下去……

忘记了有多久,她没有睡得这么沉稳过,手臂上被打过的痕迹已经慢慢由深红色变成了淡红色,时光慢慢地冲淡了角落的灰尘,一切开始慢慢淡忘……

……

中午,阳光弥漫。

大片大片柔美的光线透过洁白透明的玻璃射进来。

散散的光芒织成了许多许多金色丝边的线条,亮灿灿地反射着淡黄色的静谧。

昔翮拿着盒饭走进来,看见凌南烟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恍如隔世般地站立着,不知不觉间,手指轻轻松开,饭盒掉落了一地。

无限的光丝下,她缠绵的头发穿梭在阳光下,整个身体安静地趴在床边。

修长的手指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想抓住什么一般地紧张,美丽的眉头轻皱着,有着听不清楚的喃喃自语的声音在淡泊的嘴唇边缓缓地蠕动,金灿灿的身躯,几乎因为太过柔美而变得窒息起来。

一切都安静地宛如和她一起沉睡……

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红色的血浆缓缓地输送进心脏的道口,无限冰凉地流进去……

……

时光缓缓的被阳光洒满了一地,苍凉的碎片小心翼翼地被拾起,泛黄的古老沧桑曲在这一刻断断续续,曾经忘记了在哪里?

我的回忆已经逃避了自己,慢慢的灰尘四起,迷茫的水汽,看见一个半透明的轮廓里冰凉的容颜并不清晰,心里的某一个角落神经刺痛琉璃,鼻翼一点点失去呼吸,早已经不知道在哪个时光的岔口里,不小心丢失了你……

……

一个熟悉的影子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只可惜慢慢地重叠起来,那么苍白的容颜,终究和那个影子失之交臂。

……

昔翮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阳光下那个脆弱的身躯因为呼吸而一点点沉浮,黑色的小团影子缓缓在穆唯的身体上颤动,他们安静地沉睡,而他,仿佛是一个破坏者……

……

过了很久,阳光散漫地洒满了窗台。

“穆唯,快醒醒吧,已经中午了。”昔翮轻轻地叫唤一声。

阳光慵懒地在两个美丽的睡颜中跳跃,缓缓地,睫毛微闪,穆唯睁开清水般透彻的眼睛,看见的是凌南烟长长的头发如一朵开放的花一样铺散在自己的床边。

凌南烟揉揉眼睛,迷茫里慢慢变得清晰,淡淡的冷漠在黑色的瞳人里流动。

“你醒了?”凌南烟淡淡的问。

穆唯温柔地笑,那种温柔似乎产生了错觉般和某个碎乱的片段重合在一起,凌南烟怔怔地看着,眼底的光芒越积越亮,却在最后的一瞬间突然殒落下去。

“没想到你会来。”穆唯的声音好像流水一般轻轻地洗刷过凌南烟僵硬的心脏。

可是,还应该说什么?

本来就不是什么很熟悉的人吧?

于是……

“对不起……”

“不过谢谢你……”

几乎沙哑住喉咙的话从凌南烟的声带中吐出来,一串一串的火辣烫的她的心都在颤抖。

阳光柔柔地泄下来,安静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穆唯笑着说:“有什么关系呢?”

……

淡淡的光线打落在凌南烟苍白的面容上。

透着金色的光亮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

“为什么要拿手工刀?”一句话冷冷地从昔翮的口中吐出:“又为什么要伤害穆唯?”

好像是一个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

身体里本能地慌忙起来。

凌南烟的目光渐渐阴沉,那几乎撕裂般地疼痛在她的身体里翻搅起来,五脏六腑都在这种混乱中错了位……

你这个妓女!!

你这个妓女!!!

妓女……

……

冰冷的空气抽回了思绪,凌南烟愣愣地站在那里,眼底堆满了雾水,却悄悄地掩藏在美丽的睫毛下。

“回答我。”昔翮重重地问。

“因为……唐念该死……”

“为什么?总有一个理由吧?”昔翮的声音冰冷地扩散在空气中,毫不遮掩地刺伤了柔美的光线。

风吹动起外面乱乱的叶子,梧桐树叶透过细缝照耀着阳光的影子,斑斑点点的光圈。

五指清晰的纹路紧紧地扣在一起,凌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凉意几乎冻结了一切,她冷冷地轻笑,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你刺伤他,我就有权利知道。”

“你以为你是谁?”

“凌南烟!”声音里面透着威胁,昔翮的眼底慢慢地变深,他问:“我再说一遍,为什么?”

凌南烟安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轻笑:“我也再说一遍,你没有权利知道。”

冰冷慢慢沉淀在这里,一切的冰冷停住流动。

直到——

穆唯的笑声传来,像是风一般地轻爽地笑声……

“昔翮,你在做什么?不是应该吃饭的吗?”

昔翮深深地皱眉,然后看着撒了一地的饭说:“已经掉了。”

“这么大的人连饭都拿不好,不容易呢?”穆唯缓缓地说。

“我再去买吧。”说完,昔翮就离开了病房。

穆唯看着他的身影慢慢离去,他的眼神悲伤就溢了出来,他心疼地看着凌南烟,说:“不要难过,我都知道,所以,从来也没有责怪过……”

心里,好像射入了一丝阳光,在无限阴冷的炎凉下竟然涌出一丝暖意。

“穆唯,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风吹的梧桐树叶哗啦啦地响,好像是一种固定般的乐章。

绿油油的颜色反射着淡淡的光辉,琉璃般透明的色彩,湿漉漉的温柔蔓延……

“为什么……你这么好呢?”

“哦?”穆唯淡淡地笑着,他皱皱眉毛调皮地说:“不知道呢?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吧……”

很奇怪和慎重的话,在这种轻松的语气中又好像不是本意。

但是,在这一刻,两个人之间就真的纠缠不清了,千丝万缕,哪怕,隔了很多年之后仍旧是这样……

“真的吗?”

“呵呵,谁知道呢……”美好的少年脸颊微微地红起来,红到了耳根,他的睫毛闪动遮住了紧张的眼眸……

谁知道呢?

心知道吧!

那么,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救昔翮妹妹的时候?还是在那么多骂着她‘妓女’的同学面前却依旧高高直起腰间的时候?

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记忆模糊成了一片水茫茫的气体升华了,只知道……

就那么,那么的,不小心,就喜欢上了……

……

“嗯……”

“什么?”

“明天还会来吗?”

“嗯……”久久的沉默,然后淡淡的声音响起:“或许会吧,谁知道呢?”

……

*** ***

一片冷清。

安静地空气从鼻翼间流走,星辰坐在轮椅上,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电话线一圈一圈地掉落下来,悬在半空中。

墙上灰色的遗像还在淡淡地微笑着,这个世界,在刹那间陷入冰冷之中,无法挣脱……

俊美的容颜,阳光下的他美好的像一个完美的雕像,星辰愣愣地看着门。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恐惧像是面粉炸成面包一样体积无限量放大,那种深深的感觉时时刻刻在击打着他,几乎粉身碎骨般地强烈……

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一点一点被打开,外面的光线慢慢地一丝一丝透进来照亮了整整一个房间。

瞬间,两个人的影子连成了一条黑色的线,修长的摇摆。

“星辰?”凌南烟微微有些惊讶:“怎么坐在那儿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星辰缓缓地抬起头,美好的少年眼眸清洁而明朗,像是夜晚皎洁的月亮却透着浓浓的悲伤,那悲伤似乎渗透了他眼睛里的每一处神经,那么深那么强烈地悲伤被视线拉出来,苍凉地在阳光与影子之间跳跃。

“怎么了?”凌南烟走进他不安地问。

柔美华丽的少年皱着眉头,眼角的细纹处却湿了一片,睫毛微微有些潮湿,有掩饰不去的泪滴还挂在上面。

空洞慢慢地凌南烟的心里放大,她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不安地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星辰似乎神游天外,他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她,淡淡的眼神里悲哀冰凉。

“南烟……”

“你妈妈……死了……”

……

宛如一声惊雷在静谧的空气中砰然炸响——

瞬间……

疼痛迅速地从神经末梢大面积地吞噬着凌南烟的身体。

水花一样微微一波动,很快湿透了全身,冻结成冰,血管凝固了血液。

突然间,一切宛如时光倒转,那一点点时光碎片割着血肉,彻骨的疼痛在脆弱的身体里爆炸开来。

血,轻轻地滴落在地上。

凌南烟的牙齿咬着苍白的嘴唇,咸咸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落在地面上,像是一朵美丽的绝然的小花。

……

“她在哪儿?”声音宛如从另一个星天外抽出来的一般无力。

“南烟……”星辰呆呆地看着她。

大吼声,像是一直积压了什么一样猛然地迸发出来,刺痛了心脏,凌南烟大喊:“快说!她在哪里——”苍茫的声音缓缓地沉淀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那么的沉重,那种绝望的感觉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只是,看着你爱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南烟……”脆弱的呼喊似乎想换回她的神志。

“她在哪儿——?”绝望的声音从嗓子里费尽了力气喊出来,沙哑的声音混着浓浓泪水的咸涩被痛苦地喊出来,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

“在她租的房子里……”一滴泪水滴落,美好的少年痛楚地看着他,阳光洒下来,柔柔绵棉的一片光线,围成一个淡黄色的光圈,忽隐忽现。

血管急匆匆地冲上血脉,她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跑了出去。

……

梧桐树叶奇怪地响声,漫天的樱花轻轻地飘荡,阳光顺着叶隙洒下来,竟然一片尘埃的影子。

她奋力地跑着,早上下雨囤积着的路上水坑里的水打在她白色的衣裙上。

阳光刺眼的明亮,恍恍惚惚间,似乎有着什么在意念一般,她跑进了一个最角落的屋子。

安静的几乎僵硬的空气将心慢慢地冻结住了。

心,彻底地冰凉下去。

如果说刚才还存留一丝希望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切,就都没有了……

“妈妈……”干涩的嗓子里能吐出的只有这两个字,凌南烟缓缓地走进那个黑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浮满了灰尘,飘飘荡荡,纷纷扬扬……

手往下按,开关‘咯’的一声,屋内的灯光照亮了一切。

泪水似乎已经干涸在眼眶里,再也没有力气流泪了。

她缓缓地走到床边,轻轻地翻转那个冰凉的身躯,飞走了一只小小的苍蝇。

熟悉的容颜安静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妈妈,是我……我是南烟……醒醒好吗?”声音是夹着嗓子里出来的,那么的痛。

……

“啪!”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又一巴掌……

凌南烟,你这个畜牲!!

……

恍然间,昨天的夜晚飘然而至。

微凉的夜色,温柔的话语近在心间……

而你,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破绽,真的是因为太粗心还是因为……

根本不在意??

……

严育红笑着,静静地微笑,像是一只啼血的杜鹃,她的眼神似乎有了光彩,她沙哑地张开嘴唇,声音从声带中坚硬地吐出:“南烟,妈妈想你了,能来看看妈妈吗?”

……

“妈妈……”嗓子里像是着了火一般地疼,声带振颤在空气中,除了嘴唇的抖动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有沙哑的嗓子在空气中颤抖……

她趴在严育红的尸体上痛哭,泪水洒在了已经苍白的嘴唇上,孤独的哭泣声回荡。

妈妈……

妈妈……

声音慢慢传进耳膜,昨天晚上,微冷的月光下,短而缠绕的电话线,美丽的声音缓缓地从她不经意的记忆间猛然地跳跃出来,悲伤地一遍一遍回荡。

……

“以后吗?”虚弱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是从生命中提炼出的最后一丝力气,她微笑着,泪水像是碎裂的花一样慢慢地滴落下来:“好吧,以后有时间记得来看看妈妈……”

……

以后,还真的有时间吗?

妈妈,南烟现在的时间好多啊,为什么,你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一下呢……

……

“我先挂了……”

“等一下!”焦急的声音从声带中缓缓地吐出,严育红费力地说:“南烟,你知道吗?妈妈,真的,真的,好爱你……”

……

好爱你……

……

巨大的痛苦袭击着她的身体,一根一根麻木的神经重新被挑起,她几乎有些摇晃紧紧地抱住严育红的尸体,尽管已经冰凉却还是紧紧地抱在怀中,妈妈,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

原来那么深沉的爱堆积在胸腔里,久久地憋着,原来……

原来……我们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啊……

……

阳光刺眼地照射进来,严育红的脸色惨白,嘴角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但是残余着一丝微笑,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了一般安宁地离开……

离开了尘世的喧嚣,离开了一切悲凉的黑色,走向了另一片湛蓝美丽的天空……

突然,刺眼的一晃?

白色的链子与这里的悲凉融为了一体。

但是。

某种记忆在脑海中炸裂开来,剧烈地疼痛感使得她整个人晕眩地觉得世界在摇晃。只可惜,现实就是现实,就好像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西向东的方向一样。

……

她怔怔地走过去,小心地抚摸着小小的钻石项链。

……

声音那么断断续续地从耳膜中间振颤,如果,如果,当初真的在乎一点儿的话,是不是,早就会发现她的妈妈不对劲呢?

是不是,那些所谓的‘爱’都是虚无缥缈的,她甚至没有愿意听她说完……

……

阳光浅浅地照射进来,灰暗灰暗的光芒零零落落地闪烁。

斑驳的影子在风中细细梭梭响动。

打开的本子上,顺着夜风一页一页地翻动起来。

凌南烟怔怔地看着。

头脑中沉沉的雾气几乎一切都迷茫起来。

泛黄的本子上。

只有满满的四个字,占据了所有空白的空间。

清音学院。

……

这是妈妈的最后心愿吗?

凌南烟小心翼翼地翻了翻纸张。

一个铂金项链,坠子是一把钥匙的形状,通体都是亮闪闪的钻石,晶莹剔透……

凌南烟抱住母亲,抱的那么的用力,以至于整个身体都依附上去,就好像自己的灵魂与之在一起般那么的紧密相连。

手心紧紧地握着链子因为过于用力手指微微泛着白色,这大概是她最爱的东西,那么因为自己爱的人,而爱她所爱的事情,爱屋及乌本就是正常的吧,那就好像是,抓住了与母亲相连的最后一根思念的线团……

……

柔柔地光线闪动,无限柔软地蔓延着这美丽的柔光。

光线打亮在白色的钻石项链上,隐隐约约有什么字迹却看不清楚。

凌南烟眼神迷惘地看着窗外,樱花满天地飞舞,这个世界好像在这个午后安静地令人害怕,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陪伴着她的影子,一直以来,都那么的孤独……

可是……

清音学院是什么地方呢?

无数纷扰和慌乱在这一刻慢慢地消逝了。

……

*** ***

冰凉的寒意混着瑟瑟的风吹进屋内,医院病房里的窗户开了一扇。

凌南烟站在窗户前狠狠地吹着冷风,心里一片冰凉的水面,再无波澜起伏。

无数的虫叫唧唧咕咕地在叶片里发出奇怪的声响,交杂不堪。

“你,还好吧……”穆唯心疼地看着她脆弱的身躯,似乎在发抖也似乎在哭泣,可是,他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地在窗口发愣,因为,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本就觉得多余。

这样的人,连血液都冰凉了,那么心,是不是落满了尘埃?

“谢谢你……”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凌南烟回头看着他说:“如果没有你,我的母亲可能都没有钱下葬……”

“南烟……”为什么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的心揪起来,而且那么的紧呢?

到底从什么时候这抹脆弱的影子已经沉淀在自己的心中了呢?

而且,不经意的,就已经那么深。

此刻,重重的疑团已经将穆唯的神经缓缓地压制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

“穆唯,你说为什么上帝会这么安排呢?”凌南烟喃喃地问更多的好像是自言自语的思想,她轻轻地说:“为什么它让幸福的人更幸福,让不幸的人更不幸呢?”

“南烟……”穆唯紧张地看着她,他青白色的手臂上依旧扎了细细的针头,上面一个白色的吊瓶上,那美丽的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流进血管里,悄无声息。

“我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凌南烟冷冷地笑着,她看着黑色夜幕的天空,繁星点点,一轮沧月挂在中间,她淡淡地说:“上帝,你看见了吗?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那么……你还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无限悲伤的笑意在夜色中显得寂寥和孤单。

凌南烟回头看着穆唯,薄薄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扑了一层薄纱一样迷茫,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烁着更加冷漠而心痛的光芒,淡泊的唇角上残留着一丝微笑,整个人仿佛陷身于一种梦幻当中。

穆唯的心轻颤,美好的少年躲过美丽少女的注视,轻轻地低下头,心扑扑地跳动。

美丽少女淡淡地看着他,樱花般的眸子里迷离着零散的光辉,忽视了少年的怦然心动。

月光的丝线无限地被拉长,一片冰凉而美丽的夜晚。

总是有什么缺口在慢慢扩大,然后,旋转,最后消失不见……

*** ***

黑色的像框,两张美丽的容颜微笑,昏暗的灯光下,两种这样安详的微笑在斑驳的墙上交汇着。

星辰呆呆地看着他们,他的哥哥,她的妈妈……

死亡,原来真的那么那么的近啊……

“睡觉吧,别再想了,好吗?”凌南烟推着他的轮椅向床边走去。

突然??

星辰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凌南烟修长的手指,眼底的慌张跳跃,他的声音孤单:“南烟,你会痛吗?看见他们离开了,你会痛吗?”

凌南烟趔趄了一下,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迷茫的一片,“会吧,和自己爱的人告别是会心痛的吧。”

“可是……”星辰美丽的眼睛像是陨落的流星一般,他的嘴唇颤抖:“南烟,总有一天,我也会死的啊,像哥哥一样,离开你。”

尽管恋恋不舍,但终究是要离开。

因为,这是宿命啊……

凌南烟的眼底充满了莹润的泪水,她蹲下身体趴在星辰的怀中,慢慢的小小的肩膀呜咽地抽动,无声地在他的怀中寻求温暖,该怎么办,无力感渗透了每一根神经,这才发现,人,怎么胜的了天??

“星辰……”喃喃自语地喊着。

星辰轻轻地搂过她,眼角看着他年轻俊朗的哥哥。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上帝怎么忍心就真的这么夺走了呢?

南烟……不要哭,星辰轻轻地抚摸凌南烟柔美的头发,南烟,不要再哭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哭,我就不会离开你,哪怕死去,哪怕魂飞魄散,我也不会离开你……

上帝!

星辰无语地看着苍天,黑暗的一片,几颗明亮的星星连成了一条线,似乎是在为某些上了天堂的人来引路。

拜托你……请再给他些时间……请让他看见她幸福的时候……再走……好吗?

“星辰!”凌南烟紧紧地搂着他,那种紧窒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她抽泣着说:“不会的,你不会离开我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上天不会把你也从我身边夺走的……”

声音里那么急切地想证明什么,却又闪烁着空旷的不确定。

不会走的,不会走的,慢慢地,这种语言竟然成为了对自己的安慰……

风渐渐地停止了,树上的叶子静悄悄地睡着了。

银装素裹的大地一片安然。

凌南烟静静地躺在星辰的怀中,睡去了……

*** ***

广播室里放着沙哑的广播体操,一声一声地在空中蔓延。

操场上的人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做着相同机械的动作。

凌南烟静静地伸展自己的胳膊,然后是跳跃运动,所有的人都胡乱地跳起来,噼哩啪啦地钥匙钱币掉了一地。

突然??

一晃眼的光线,一条美丽的钻石项链从凌南烟的口袋中掉了出来,慢慢地滚着,在草地上轻盈地滚着,滚到了一个黑衣男孩的面前。

男孩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捡起这个贵重的项链,回头,举起它轻轻摇晃。

钻石在阳光下无限地闪烁。

凌南烟淡淡地点点头。

昔翮稍稍微愣,然后点头明白,最后把钻石项链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

课间操结束,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往回走,零零散散地向不同的教学楼移去。

阳光耀眼地洒满了一地,金灿灿的倒影,在安静的湖面上反射着淡淡粉粉的光辉。

斑驳的树影稀稀疏疏地摇晃着,抖落身上的柔美。

凌南烟静静地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黑色的斜斜的影子打落下来,长长的波浪卷黑发垂落到腰间,轻轻地顺着风摇摆。

金灿灿的影子,无限阳光柔美的画面,两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慢慢地走进阳光里,金闪闪的一片,不见眉宇,缓缓的,清凉的味道越来越近,美好的轮廓一点点加深,突出,轮廓变得鲜明,俊美无边际地缠绕在阳光里。

白衬衫上有洗后柔软的味道,穆唯温柔地笑着:“南烟……”

凌南烟抬起头,晶亮的眼睛里灵动着水痕,她怔怔地看着他说:“你已经出院了吗?”

“是啊,身体很好呢?”

眼睛灰暗,淡淡地一句:“对不起……”

穆唯笑笑,轻轻地把她凌乱在前的头发拨动到身后,说:“傻瓜,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不用再说对不起了,因为,他本就原谅她的过错。

昔翮从口袋中拿出柔美的项链,轻轻地一晃,“这么贵重的链子怎么只是放在口袋里呢?”

凌南烟怔怔地看着,大脑中一片空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里面的纹路零乱一片,阳光下那双手修长白皙,手指微微弯曲,美好地停留在空气中。

“给我。”

昔翮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手面上,凌南烟握成了拳头,攥的很紧,手指微微泛出白色的清光。

穆唯奇怪地看着那条链子,柔美的光线,价值连城:“你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链子?”

沉默慢慢地蔓延开来,沉痛缓缓地击打着她的心扉,一点一点地冷冻下来,凌南烟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那是属于妈妈的秘密……

穆唯有些皱眉地看着,阳光柔美地照耀,眉毛轻轻地舒展开。

他的手伸过来,修长双手的影子覆盖住了凌南烟的拳头,他缓缓地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凌南烟用力攥握的手指。

钻石的项链安静地躺在她的手面上,金光灿然。

穆唯安静地笑着,俊美的男孩像是一朵美丽的芙蓉花,他拿起那串小小的项链打开暗扣,他走到她的身后,项链柔美地一个飞舞的弧度,那么,安静地,被戴在她柔美光洁的脖颈上。

阳光轻柔地在地面上飞舞,无数道七色的彩光在林间跳跃。

两只雪白的小鸟在空中绕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忽悠忽悠地飞向远处的树林里。

一个俊美的少年,一个淡漠的少女。

他安静地为她系上干净的项链,手指轻颤,动作柔和。

她淡淡地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勾勒出栀子花一般的美好。

穆唯轻轻地用手托起她浓密的长发,链子掉进了凌南烟的脖子里,有一丝冰凉的寒意,穆唯轻柔地把她的长发放下,说:“这样就不会掉了。”

凌南烟转过身,眼睛因为突然的阳光而有些微睁:“谢谢你。”

穆唯淡笑:“丫头,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啊。”

“不过……”昔翮站在一边淡淡地说:“不知道是谁在学生会的会议中说了个‘不准女孩戴首饰’的变态规定?”眼睛中细微带着戏谑。

“呃……”穆唯脸淡淡地红成一片,说:“是啊,是满奇怪的……”

早知道当时他就不应该说这句话的。

凌南烟困惑地看着两个优秀的男孩,眼睛里闪过的竟然是一丝微笑。

……

硕大的操场上,三个人的影子连成了一片,轻轻地顺着风晃动。

……

“圣源,你看那边……”一个女孩指着远处的三个影子。

长发女孩缓缓地回头,眼睛迷离一下,站在三楼的高度顺着女孩手指的路线视线慢慢地移了过去……

硕大的操场上,一个女孩,二个男孩……

“你知道吗,圣源,那个女的就是凌南烟,就是他们偷偷说的那个……”声音慢慢变小,最后抚在女孩的耳边说着,女孩的耳根慢慢地变红,她的眼睛惊讶地看着那抹脆弱的影子……

“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的两大帅哥会和她站在一起。”女孩又看着楼下,突然眼角滚上混浊的色彩,她声音尖锐地说:“他们,不会,是在……‘谈生意’吧?”

“什么谈生意?”圣源美丽的脸上闪着疑惑。

“就是……就是……”那个女孩扭扭捏捏地说:“难道你一点儿都没听说吗?他们说只要给她钱,她就可以……”剩下的已经不用再去说明什么,圣源白皙的脸蛋上滚出了丝丝的蕴红。

圣源甩开了女伴一直勾搭着自己手臂上的手,她淡淡地说:“林晓凝,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吗?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没有人的骨子里天生愿意这样,总是,生活所迫吧……”说完,圣源走回初三(五)班的教室。

林晓凝冷冷地看着圣源的背影,“要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妹妹,我用得着这么百般巴结你吗?你个白痴……”不过,林晓凝看着楼下,“肮脏的女人也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吗?不配……”

那个女人,看他能为你戴多久的项链……

……

“有没有作品了?”穆唯轻轻地问。

“什么作品?”

“参赛的啊?上次的被撕了吧?”穆唯的声音很淡,尽量不想触及她的痛苦。

凌南烟的心底柔美地抚过一丝浅浅的温柔足迹,她轻轻地说:“谢谢。”

“要吗?”

“好。”

昔翮看着两个人,轻轻地微笑起来。

原来,她真的是他的天使啊……

*** ***

黑色的新闻!!

在这个腐烂的学校里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小偷!妓女!杀人犯!

星期一升旗仪式的早晨,华美的五星红旗在升旗手的护送下缓缓地升向了高空,一切都像往常那么的正常。

可是——

校长的国旗下讲话开始了,神色凝重地看着周围一眼,无奈地叹息:“凌南烟在哪里?出列!”

凌南烟??

又是凌南烟??

所有的目光霎时间在这一刻定了格,目光较有意味地看着站在操场中间的那个女孩,女孩低垂着头,头发零散在耳边,她皱着眉头,那些讨厌的目光就像是绳索一样牵绊着她的身体。

她慢慢地抬头,早晨的光线斜斜地打在脸上,默然的光芒在眼睛里迸射出来,她淡淡地说:“我就是。”

校长怔怔地看着这个脸色极度苍白的女孩子,嘴角微微颤抖:“凌南烟,我问你。”

“嗯。”

“你的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校长的眼睛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似乎是沾了水的棉花在身体里越陷越深,沉沉的感觉痛的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说话。”校长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扩张了三倍。

霎时间,学校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热烈地讨论起来。

穆唯手中紧紧地抓住升国旗的那根线,忘记了系在旗杆上。

……

凌南烟的长发紧紧地贴着身体,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脸色苍白,眼底如浓雾弥漫。

突然的,昔翮觉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忍不住想在她的身边紧紧地盖上一座高墙,就这样把她围在城池里,不被别人伤害……她的身体脆弱而单薄,眼底涌出湛蓝水面般冰冷的目光。

真的,好想,好想,就这样把她保护起来。

心里的某一出狠狠地被拉出一道空袭来。

昔翮眯紧了眼睛,慢慢地走出去,眼角闪着致冷的光辉:“凌南烟怎么了?”

“你是谁?”校长不悦有人打断他的问话。

“人。”

“你说什么?”

“昔翮。”浅浅的两个字从薄薄的嘴唇中慢慢地吐出来,却好像是炸弹一样炸平了刚刚热闹的画面。

昔翮,黑道上有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那样黑道的家世,那样震撼黑道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