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菜在菜肴中与猪肉为伍可谓大行其道。干菜焖肉,算得上是干菜与猪肉的最佳搭配,是菜肴中的上乘之作,其姊妹篇屡见不鲜,仅以霉菜扣肉为例,就有不少版本:广东惠州的、台湾的、浙江青田的等等。它们与绍兴的干菜焖肉应是一脉相承,同一家族。
近来在与同行交流中又得知江西的永兴镇也有一款叫“绉纱扣肉”的菜肴,与绍兴的干菜焖肉可谓是同宗同族。干菜焖肉是以干菜作配料,猪肉以小方块成型,烹制上用先焖烧后扣蒸之法来完成的。“绉纱扣肉”从其原料的选用到烹制的方法和口味与干菜焖肉极其相近,有所不同的是“绉纱扣肉”的配料用的是笋干菜,猪肉的成型是长方片,烹制方法上多了一道将猪肉白煮后入高油锅中炸的“走油”制作工序。此外,则是别无两样,如出一辙。
“绉纱扣肉”是赣菜中的一大名菜,是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悠远的历史沉淀的。相传,庚子事变那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慈禧太后带着光绪向西逃跑,途经某镇,见一店前,张灯结彩,差人打听,原来是南昌人在西安开了家酒店,慈禧正好歇息,取来一份扣肉,觉得味美超群,胜似御膳房的佳肴,便问起菜名,厨师看到慈禧吃肉并不给钱,还阴阳怪气,看她满脸皱纹和扣肉一样,就随口而出“皱纹扣肉”,慈禧走后,厨师担心慈禧知道是嘲笑她,怕引来杀身之祸,就连夜逃回南昌,后把“皱纹扣肉”改为“绉纱扣肉”,一直流传至今。“绉纱扣肉”其名源于慈禧之说是否属真,暂且不论,但此肴源于民间,历史悠久,是江西人之最爱,那是笃定无疑的。
无独有偶,在闽菜中也有一款叫“菜干扣肉”的名肴。菜干,即选用鲜嫩芥菜腌晒而成,与绍兴的干菜制作方法一样,只是各地叫法不一。
菜干为福建永定县的特产,其制作技术已有400多年历史,闻名于福建省内和南洋一带,成为闽西著名的“八大干”之一(连城番薯干、长汀豆腐干、宁化老鼠干、上杭萝卜干、永定菜干、武平猪胆干、明溪肉脯干、清流笋干)。制作“菜干扣肉”的菜干配料要求极高,不但选用鲜嫩的芥菜,菜干还需经七蒸七晒的精细加工,使其色泽黑褐油亮,味道咸香馥郁,质地柔嫩甘美,才能用其制作“菜干扣肉”,使成肴独具软烂、醇香、滑润爽口的风味特色。
“菜干扣肉”从选料、调味到烹制与绍兴的干菜焖肉十分相近,手法相同,制作工艺一致,风味相差无几。干菜焖肉体现的是干菜与猪肉间的本味与特色,更“亲密无间”和“相融相知”,因干菜焖肉在配料上别无所求,只有猪肉与干菜,在烹调上无需走油,讲究的是原生态的平和的烹饪,焯水后直接焖烧,然后扣蒸。而“菜干扣肉”则在配料上需加入水发目鱼,在烹制上又多了一个对猪肉白煮和走油的工艺流程。但不管怎样,它们在总的制作上都是依据“先焖烧后扣蒸”这个大纲来完成整个菜肴的制作,其精髓不变,灵魂坚守。“十里不同俗”,窃以为这些不同,只是在流传的进程中,融合了当地民风、饮食习惯,在大特色下体现自己的小特色而已。
干菜焖肉的姊妹篇,随着我们仔细、深入地探究,相信还是会有的,地大物博,民俗交融,“习相近,味相同”,这是生活的沉淀,更是美食的延伸和创新。对于美食,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不管地域的遥远,生活习惯的不同,好吃的食物总是争相效仿,流传四方。看来,美食就是如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类对美食具有“无师自通”的本性,让人喜爱,使人仿效。美食是如此的具有活力,精彩而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