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步维艰,汪猷行进在疮痍满目的故土上,虽然他的头上已有了一顶黑色的四方博士帽,但他无力扭转乾坤,只能埋头于化学,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为国为民竭尽绵薄之力。
他在北京协和医学院担任生物有机化学讲师、教授,李季明从协和毕业后,担任小儿科助教。
有情人终成眷属。1947年,他和李季明永结百年之好。岳父李肖聃先生闻喜讯,笑逐颜开。
只是烽火连绵,道路阻断,他不能从长沙来京主持婚礼。他欣然命笔,遥寄贺诗一首,表达自己欢欣鼓舞之情。
汪猷呢?后来也在一首给李季明的诗中写及:
所爱欧游归,春朝结缡时。
日寇侵略急,辗转栖沪枝。
1942年4月,他和她无法在混乱不堪的北京立足,只得“辗转栖沪枝”。国破民危,偌大的一个中国,无处可以放置一张安静的实验桌。随遇而安,汪猷在上海康定路一家里弄工厂栖身,这是一家私营药厂,由12个属马的人凑钱办起来。这12个人都生于丙午年(1906年),而办药厂当然是为了使人们祛病健康,于是取名“丙康药厂”。汪猷担任了厂长兼研究室主任。不过,在那样艰难的岁月,这家药厂只能生产一些止咳的四季糖、消炎的磺胺胍、磺胺嘧啶。虽说这些只是最普通的药物,但是在药物匮乏的战争年代,能为广大老百姓提供些常用药,汪猷仍尽力而为。
1944年,汪猷偶然听说国外正在使用的新药抗生素,是从霉菌中培养出来的。这一信息使汪猷决心开展新的研究工作。虽然由于战争,汪猷看不到国外最新文献,他却忽然对那些橘子上的绿色霉斑产生兴趣。他的实验室一下子成了烂橘子的“博览会”。他埋头于培养、发酵,试图从这些绿霉中提取抗生素。经过几个年头,他终于制得了一种新型抗生素——“橘霉素”。一位木匠脸上长了疔疮,汪猷用千分之一的灭蓖桔霉素溶液涂敷,第二天,木匠的肿、热便消退了!
1947年,汪猷在美国《科学》杂志上发表了论文《抗生素桔霉素》,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英文《大陆报》及《大公报》等多家报纸报道汪猷的发明。美国一家通讯社还发出电讯,报道中国化学家汪猷制成新药“桔霉素”,效用类似盘尼西林(青霉素)。
就在这个时候,汪猷却被丙康药厂的老板辞退了。因为他坚持出厂的针药要经过严格检验,符合国际标准,而药厂老板为图利润,硬要降低标准,否则解聘。汪猷愤然离厂,陷入失业困境。他仍念念不忘桔霉素研究工作,甚至向别处借实验室,继续这一探索。就这样,他成为中国抗生素研究的奠基人之一。
终于东方破晓,上海城响起腰鼓声、秧歌声,新中国诞生了。社会主义制度下的中国,使困于涸泽的汪猷如鱼得水。他成了中国科学院生理生物化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再也用不着担心解雇,再也用不着东借西借。他倾全力研究抗生素。1952年,他参加发起组织召开我国首次抗生素工作会议。1955年,他在北京主持了国际抗生素学术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