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指挥舰的选择曾有过一番争论,现在还是选中了西摩尔的方案。根据英军的习惯,应以较大舰只作为指挥舰,但西摩尔坚持“堪培拉塔温”号舰虽已改装,但在高潮位时通过浅滩仍有搁浅可能,况且冲撞坞门后,指挥战斗不便,最好使用314号炮艇,因为该炮艇航速可达26节,备有先进的雷达、测探仪,便于指挥。航行中先以“堪培拉塔温”号任指挥舰,在卢瓦尔河口外换乘。
16时,海面大风骤起,浪涛汹涌澎湃直扑甲板,像是考验这些突击队员似的。队员们虽在训练中都付出了汗水,但在实际风浪中还是有不少人吃不消,晕船、呕吐接踵而来。尤其是汽艇上的士兵除了颠簸之苦外,还要经受被倾入海浪中的危险考验。
天将黄昏,海面突然变得风平浪静。西摩尔中校与梅军舰艇指挥官莱伊德中校在驾驶舱的海图前复议着抵达比斯开海域时的停泊队形。正谈着,观察员报告:“前方发现情况”。莱伊德中校一眼就看出前方40米处出现的黑色物体正是一艘正在上浮的潜艇,是一艘德国潜艇。他立即下令“挺迪尔”炮艇开火,并迅速投下水雷。德军潜艇也发现了船队,紧急下潜,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西摩尔的担心并没有减少,因为他知道,如果德国潜艇役被击沉的话,定会向圣纳泽尔的德军指挥部发出电报,那破袭战斗行动就会处于被动。舰队比预定计划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达。按规定位置停泊后,指挥所转移到了314号炮艇上,其他人员也转移到了汽艇上。西摩尔又与莱伊德进行了部署。西摩尔负责突击队的突袭,莱伊德负责接应。舰船上的海军官兵做好了战斗准备。
27日15时,西摩尔与莱伊德对好表,决定22时出发。按计划这时英国空军要轰炸圣纳泽尔,意在使袭击舰队不被德军克罗西克角的雷达发现,并能掩盖汽艇行进中发出的巨大声响。时钟指到22时,西摩尔下令起航。
除“阿萨斯顿”号、“挺迪尔”号留在比斯开湾外,其他的舰艇都换上了德军舰旗,向卢瓦尔河挺进。314号炮艇首当其冲,接着是“堪培拉塔温”号跟在左侧不远处,“斯特约”号潜艇在右侧护随,14艘汽艇摆成两列纵队阵形,最后是74号鱼雷艇。
入口处宽约500米,有沙泥浅滩。主滩在低潮时方露出水面,河口的卡喷特水道弯曲,长约2.5公里,水道大部靠近北岸,通过莱斯摩里浅滩灯塔之北,易于设防。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一层薄雾笼罩在舰船上。轰炸机的轰鸣声打破了这种美好的境地,不一会儿,卢瓦尔河上游顷刻被爆炸声吞没,圣纳泽尔上空映得通红,探照灯划破夜空,高射炮、高射机枪响个不停。西摩尔根据经验听声音计算,一共有八架“威灵”式飞机。现在的圣纳泽尔一定是烟雾弥漫,异常混乱了。
西摩尔用目光扫视着黑乎乎的岸边,又看了看夜光表,已是深夜1时20分了。卢瓦尔河口又恢复了宁静。这种宁静使西摩尔产生了忧虑,难道河口的德军被轰炸怕了?莫非德军根本没有部署?正想着,就见从卢瓦尔河西岸突然射来几束探照灯光,在探照灯的强烈照射下,密集的炮火倾泻过来,有两艘汽艇在突然袭击下中弹。
西摩尔赶忙指令伪装成德军下士的通信兵马卡吉,立刻发出德国海军鱼雷艇的识别信号。“我们是德军的鱼雷艇,紧急呼救,受伤舰两艘,请准许进港勿延……”这信号是“哥曼德”部队在1941年12月攻击挪威的博库塞岛时,从德国的武装拖船“橙卡厄”号上缴获的密码本上破译的。在临战训练时,西摩尔中校就指示信号员反复地牢记,现在真的用上了。
这个花招果然管用。不一会儿,德军回了信号,大部分的炮台不再炮击,只有西海岸的两个炮位没有停止。于是,信号兵又用国际信标发出“我部因遭自己的炮击,蒙受严重损失。”西部海岸也停止了炮击。而德军把这支可疑舰队的情况立刻报告了指挥部。德军情报机构也以最快的速度向各情报网点搜集情报。
只间断了五分钟,德军两岸炮火突然对突击队发出了又一轮密集的炮火攻击。“堪拉塔温”号驱逐舰急速通过最激烈的炮火集中射击区,舰长提议西摩尔中校,为了以最快速度接近诺曼底船坞,不能再沉默了。否则,只有挨打。西摩尔同意舰长的意见,立刻命令队员降下德军舰旗,升起英国国旗。炮手和突击队员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们将克制与仇恨化作力量,奋起猛烈还击。炮弹准确地飞向各目标,仅用了4分钟,德军阵地就沉静下来。在敌人的措手不及之时,队迅速通过卢瓦尔河。
诺曼底船坞就在眼前。西摩尔中校果断地命令“堪培拉塔温”号发起攻击。1时36分,驱逐舰以20节的航速,直奔船坞的水闸并猛烈撞击。舰首撞到船坞的浮门上发出巨响,站在船上的队员被强大的震动摔倒在甲板上,其中大部分队员被摔伤。船坞浮门被严重毁坏。3分钟后,舰首炮位的后舱内的延时引爆雷管引爆了油舱上的高爆炸药,水面上发出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声巨响使双方的射击停顿了数十秒钟。
迷惘了很久的德军这才如梦初醒,他们终于摸清了这支舰队的目的,忙调集各方炮火阻止突击队员登陆,战斗情况也开始复杂起来。
西摩尔跃出炮艇,率八名突击队员冲向岸边,他们匍匐通过敌人的火力封锁,直奔船坞旁的德军指挥所,两名队员倒在血泊中。从汽艇上冲下的第1小队准备摧毁水闸的控制所,但在敌人探照灯照射下,遭到猛烈的火力射击,他们全部牺牲。第2小队从“堪培拉塔温”号上下来,迂回冲入供水所,消灭了零星的守敌,迅速炸坏了供水系境,随后又摧毁了闸门控制所。
船坞内火光冲天,烟雾缭绕,令人头昏眼花,也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协同。各路突击队员实施强行登陆。然而,德军的炮火犹如一道死亡屏障横在他们面前。192号汽艇首先被击中起火,左转离开队列,井抢滩于旧码头之南;156号汽艇被击中,操舵装置失灵,撞在旁边的一艘货船上,队员大部分负伤,只得转出队列撤退。另1艘汽艇被气浪掀翻,突击队员摔入水中。几路突击小队只有左右纵队的各1艘舰艇登陆成功。在这种条件下,汽艇登陆是极其困难的。
西摩尔迅速收拢起2支登陆的小队,并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30多名轻,重伤员,仅剩大约70人。按第一方案,完成突袭后迅速撤回海上是不可能了,在德军的强烈炮火下,预定撤回登陆部队的汽艇有的被击沉,有的被迫中途折返。明显地已断了突击队员的后路,现在只有实施第二方案。西摩尔中校下定决心,马上向接应的莱伊德中校发出了救援信号。
“阿萨斯顿”和“挺迪尔”两舰在莱伊德指挥下向敌人炮击,掩护突击队员们后撤,并接应和收容未能登陆的队员,联络其余的汽艇返回海上。这时,英国空军接到指令,出动了21架次飞机进行空中掩护,因船坞内敌我混战,故收效不大。
西摩尔把队员分成八个小队,先潜入船坞南面的圣纳泽尔旧城,然后向右进入市中心。这样可避开敌人的重火力圈,尔后边打边撤,向西班牙边境迂回。边打边走,西摩尔感到这样太疲劳了,很多队员伤势严重,已临近弹尽粮绝的处境。他决定先找一个隐蔽所,略休整一下,等天黑再分散行动。派出去的侦察人员回来报告:“前方发现了一座防空洞。”西摩尔率突击队员们钻了进去。这里有烹饪设备,就寝褥垫,环境比较理想。西摩尔清点了人数,跟随他的只剩下20来人了。他决定天黑后分2人一组行动,现在抓紧时间休息,做个好梦。
然而,好梦不长,就在他们进入防空洞后还不到一小时,就被一队德国兵发现并包围。经过殊死搏斗后,许多人又壮烈牺牲,他们实在没能力反抗了。西摩尔让大家缴械投降。德军将他们带到德军警备司令部,经过简单审讯,而后将他们送到圣纳泽尔以西25公里处的一个收容所,这儿已经关押着许多突击队员。
当天16时30分和17时20分,圣纳泽尔又发生了两次爆炸,原来是从突击队的鱼雷艇上发射的定时鱼雷爆炸了,旧入口的外闸门被炸毁,入口被封锁,船坞大门的开闭机器也被炸坏,在场的不少德军被送上西天。
在袭击圣纳泽尔的战斗中,英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海军丧失了3名军官,751名士兵。“哥曼德”部队失去了34名军官,178名士兵。
最后逃脱德军关押,辗转西班牙回国的西摩尔中校只带回了4名队友。
虽然损失巨大,但正如西摩尔中校预料的那样,这次大胆的作战基本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使德军心惊胆战。特种作战部队“哥曼德”的名字不仅传遍了英国,而且威震了德国。
2、“弗兰顿”计划
“哥曼德”部队在战火中逐步成长,“弗兰顿”作战行动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1943年1月1日,英国“哥曼德”特种部队和军事情报总局联合派遣了一个破袭队;秘密袭击了法国波尔多港,炸毁和破坏了德军8艘货船、10艘炮舰和港口设施,致使德军的重要供给线被切断,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完全恢复起来。这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特种部队作战中的又一光辉范例。
1942年6月12日,英国特种作战司令部接到军事情报总局五局转来的一份情报:在过去的12个月内,德国从波尔多港转运到本土大量战略物资,仅橡胶一项就有2.5万吨。问题十分严重,英国战时内阁接到报告,认为假如这个数字保持下去,哪怕是接近这个数字,那么德国军队凭借着这条供应线会源源不断得到大量物资,继续作战,对盟军在欧洲大陆开辟第二战场十分不利。因此,他立即召集陆海空三军首脑、军事情报总局五局局长等人开会,讨论如何采取行动,瘫痪波尔多港,切断德国的这条运输线。丘吉尔首相仔细听取了大家的意见,认为如用陆海空军攻击波尔多港,至少要三个陆军师和强大的海空军支援。这在德军势力处于巅峰的时期成功的希望很小。况且,德国海军的潜艇部队正在大西洋似狼群般成群出没,英军组织大规模的攻击作战,不等靠近波尔多港,便会被发现。于是,丘吉尔决定让军事情报总局五局与特种作战部队联合组织一个突击队,秘密袭击波尔多港,将港口破坏掉。
特种作战司令部和军事情报总局五局紧锣密鼓地进行了破袭准备工作,制定了代号为“弗兰顿”的奇袭计划,物色海军陆战队的哈斯勒少校担任这次袭击作战行动的队长。同时,还命令在波尔多的情报人员广泛搜集情报,参与这次行动。
哈斯勒少校从海军陆战队中挑选了11名优秀队员,要求他们除掌握刺杀、爆破、擒拿、驾车、开船等技能外,还都会讲法语。随后,他们秘密进入英国东南的南开普顿港,进行了4个月紧张的封闭式训练。
训练十分严格和残酷,艰苦的体力适应训练、夜间行军和破袭技战术齐头并进。队员们经常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划着橡皮舟,或者甚至干脆潜水爬上巨大的、守卫森严的军舰,练习把磁性炸药送上去、固定好。计划规定,必须炸沉数艘舰船,堵塞波尔多港通道,可能时毁坏港口的陆上设施。
1942年12月1日,哈斯勒率领特遣队登上了“金枪鱼”号潜艇,悄悄离开南开普顿港,在夜色中向南驶去。12月3日凌晨,他们在法国波尔多港外5海里处海面爬出潜艇。12个人分乘5艘橡皮舟,向岸上划去。大海正起着早潮,橡皮舟如同树叶一样在大浪中漂浮,很快有2艘橡皮舟被海浪打翻,4名特遣队员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
两个小时后,哈斯勒等另外8名队员终于在一个名叫圣·维维恩的渔村登陆了。他们藏好橡皮舟,从皮囊里取出德军军装穿上,然后隐蔽在一个小沟里吃早饭。哈斯勒见天色还早,便让大家轮流睡一会儿,下午再行动。他们刚睡下,便被德军侦察机吵醒了。
原来,德国人已发现英国人登陆了。前一天晚上,波尔多市德军警备司令部得到海岸雷达站报告,一艘英国潜艇在港外10海里处浮出水面,尔后去向不明。早上德军海上巡逻队又在岸上发现了一艘破损的橡皮舟和2具英国士兵的尸体。顿时,整个城市加强了警戒。
中午过后,哈斯勒少校带着外号叫“麻雀”、“油壶”、“狙击手”的三名队员进城找“看门狗”卡尔朗接头,嘱咐其他人继续隐蔽,保护好炸药等爆破装备。路上,不时有德军巡逻队开过。哈斯勒意识到处境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盘查。只要遇到盖世太保,他们的假证件难免要露馅。
他们截获了德军的一辆汽车,进至接头地点,遭到盖世太保的伏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了德军。没有地下情报人员的配合,弄不到港口的具体详细情况,就炸不它。
次日黄昏,哈斯勒和“麻雀”又进城了,这次倒未遇上什么麻烦。
通过叫希拉克的地下人员得知:港口平面图、轮船进出港的时间表,泊位以及运输计划等材料,都存放在档案室。档案室在港内东二楼105房间,楼内有警卫。档案室的钥匙由一个名叫洛格尔纳的老姑娘保管。此人生活严肃,不苟言笑,生性孤僻,活像个机器人。保险箱有警铃连着警卫处值班室。如擅自开箱,号码不对,警铃大叫,便别想跑出去了。
他们采用苦肉计,争取洛格尔纳的支持和帮助。洛格尔纳提供的情报详细标明着港内的设施、泊位、船舶进出港的时间。但是却没有入港水路图。港口警戒森严,从正门入港已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从水下潜进去。可是到哪里去了解港口附近的地形水路图呢?他们通过化装调查、询问,了解到有一条小河汊可以绕到港里。
12月29日,他们顺着河汊整整划行了两天,这条河汊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片沼泽,水位很浅,有的地段干脆就是泥沼,一步跨下,“扑哧”一声,水顿时漫到膝盖,每一步就像踩在弹簧软垫上那么摇摇晃晃。但是,他们并没有回头,推着橡皮舟径直向前。终于在12月31日走出河汊抵达了目的地。
哈斯勒少校从望远镜里观察到港内停泊着许多商船。他拿出复制的港口泊位图和船舶进出港时间表,对大家说:“现在港内1-8号泊位有4艘大型货船和4艘待修的巡洋舰。咱们1个人一条船,2个人一组,在今晚凌晨2时将炸弹安装完毕,完成任务后回到这里集合,4时准时起爆。”
入夜,袭击队员们把橡皮舟从苇塘里拖出来,顺着水流慢慢接近港口航道。隆冬的水面十分寒冷。哈斯勒从怀里摸出酒瓶,咕噜了几大口,队员们学着他的样子,也喝了些酒。然后按照哈斯勒的命令悄悄潜入水中,向停泊着的舰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