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花与梦(04)
2973600000010

第10章

?第10章

手机一直开着,几乎每个人都打电话给她,只除了言喻深。一开始的两天,她还坚持拿着手机等待他主动联系,但自第三天开始她彻底不指望他会回头。一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醒了睡,睡了醒,口渴了就喝水,肚子饿了就随便吃一些。直到喝完了开水和饮料,她就喝自来水;直到冰箱里没有直接可吃的熟食,她便一天泡一碗方便面。懒得换衣服、懒得洗澡、懒得打扫、懒得写文……她不知自己为何不想做任何一件事。

方吉,你不可以这样。会饿死、会渴死,为了他犯不着。他要离开,是他的选择,和你没关系。忘了他,回到以前就可以,原本你的世界就没有他。起来,洗个澡,吃一顿好的,你要写武侠小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片漆黑中,她仅存的理智如此劝告自己。

但……

动不了,无比的倦怠。手指不能动,脚趾也不能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失去了知觉。渐渐连头脑也开始模糊,最后,全变成一片迷茫的空白。

言喻深,他不回来了吗?这便是她模模糊糊醒时唯一的意识,莫名悲伤的意识。

手机的铃声响了……

想要去接,可是已经没有气力站起来。

手机的铃声不停地响,吵得头痛。是谁?是谁找她?会是言喻深吗?

她费力地睁开眼,触目所见仍是黑暗。

是的,黑暗……言喻深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没有人再会打开屋里的电灯。

再后来,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任何一个声音,死寂一般。奇怪的是她反而清楚地知道自己已跌入一座坟墓,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

然后,好像梦到了一年多前与言喻深认识的最初。端正的五官,微皱的眉略有不耐的表情,傲慢却透着孩子气的寂寞双眼。无赖蛮横地占据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无聊时便口口声声嚷嚷着爱她。一旦赶完通告回来,便纠缠在她左右,片刻不离地索求她深埋于心底的温柔。

他怎知她不爱他?怎知她竭力不爱他偏偏又不得不爱上他的困惑?他又怎知她是个输不起的人?一旦输了便彻底输了,永生永世不能回首。所以才从不开口承认服输,所以才以故作冷漠掩饰真情,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沉默。

言喻深,我错了……

你也错了。

错在既然知道自己输不起,却仍要陷入这场奇怪的游戏,偏偏又热衷得熬尽彼此仅剩的所有感情。

凌晨一点零九分,言喻深走出飞机场。依旧是属于夏日的午夜,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水泥味及汽车尾气的焦味。一切又倒回原先,经过五天的放逐,他决定面对现实。既然自己不能放开她,既然自己无时无刻不能克制地思念她,为何不能拿出勇气面对她?哪怕她不爱他,哪怕她总是想着要离开他,哪怕她只关心武侠小说……只要她是他的妻子,只要属于他们的家总有她的身影,他便都无所谓了。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这样想的自己心口依旧一片刺痛。

她还不爱他……

没有让出租车司机帮忙提行李,抬头看一眼没有灯光的公寓窗口,他深吸一口气快步上楼。

她怎么样?是一个人蜷缩着寂寞地睡了,还是仍抱着那台落伍的笔记本电脑码字?她看到他回来会是哪种表情?惊喜抑或漠不关心?忐忑不安地猜想着,明明一开始生气的是他,然而最害怕失去的也是他。

门锁着,懒得打开行李箱找钥匙的他按了好几遍门铃,没有回应。

不在吗?已至深夜,她怎么会不在家?胸口的不安越加强烈,他急急翻找起钥匙。利落地打开门,屋里扑鼻而来一股多日未进新鲜空气的霉腐味。

怎么回事?心头一惊,他打开灯。刺眼的灯光下,客厅仍是五天前他离去的样子,丝毫未变,唯独地上搁着他的手机。等等……

他的手机?他不是把它放在自己公寓里了吗?怎么会在这边?

视线迅速扫过客厅一圈,结果就看见方吉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无声无息得仿若是具死尸。

是睡着了吧……他自我安慰地走过去,如以往般想要拥住她。她的肌肤烫得惊人,嘴唇干裂泛白,无论他如何唤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发烧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离开的五天,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眼睛不知不觉地红了,眼泪落下来,他抱起她就往楼下冲。

“你妻子是大量脱水才引起的高烧,而且似乎烧得很厉害,如果你再晚些送她来医院,她就会有生命危险。”值班的中年医生毫不客气地指责他的疏忽。

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苍白着脸担忧地凝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方吉。经过急救处理后,此时她正在打点滴,紧闭的双眼呈现出不妥协的倔强,唇微微张开,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伤心。

“是什么导致她大量脱水的?”他问医生。

“似乎是长久没有喝水,而且也有中暑的症状,并且还似乎多日未饮食。”即使心里好奇,然而医生只是说出诊断出的事实,并未好奇询问其他什么。

长久没有喝水饮食?震惊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双手紧紧握住她未插针管的左手,俯首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一边吻一边就哭了出来。医生和护士又惊又奇,但仍知趣地退出这间特等病房,将宝贵的时间留给需要的人。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他,她才无视自己的生命。这个傻瓜……大傻瓜……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小吉、小吉、小吉……”他哑着声音不断地唤她,“醒来啊,我回来了、回来了……”

她没有回答他,似乎永远都不会了,依旧维持动也不动的姿势躺着。言喻深抓着她的手腕,要不断感受她脉搏强劲的跳动,他才能稍稍觉得安心。

姚恒瑞接到消息赶到病房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见到言喻深的第一眼,倒是吓了一大跳。头发乱糟糟的,不过一天没刮胡子,看上去却老了好几岁,一副异常潦倒的狼狈。

“怎么会这样?整整一星期你究竟去了哪里?小吉到处找你,问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也不说。”

“没有吵架,我只是想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没想到一回家就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发着高烧。”布满血丝的眼眸格外忧郁。

将水果放在桌上,探病的人拍拍好友的肩。

“我问过医生,他说小吉今天应该会醒过来,有什么话大家说开了就好。”

“早知……”他的嘴角扭曲起来,“早知她其实这么在乎我,我根本不会因一时的愤怒离开她。”

“换个角度说,经历这一次,你也终于可以确定她的心了。”

“但这个代价有点大,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等待她醒来的懊恼焦躁。

“没事就好,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们。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和饮食,总不能一个醒过来,另一人又昏过去。”

言喻深点点头,开门亲自送走姚恒瑞,步伐沉重地回到病房。陪得太久,身心都处在一种疲倦状态的他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夕阳。一天即将结束,他害怕方吉今天不会醒来,真的怕。

“言喻深……”当云彩逐渐染成紫红色时,昏暗的房间里若有似无地响起一个声音。

他一震,连忙走回床边,然而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是双目紧闭的样子。怀疑自己也许是幻听,他苦笑着坐下,像先前那样握住她的手。感觉掌心中的手指有些轻微的抖动,他惊喜地看到那个差点就要离自己而去的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小吉……”他唤她,整个人都凑了上去,“是我,言喻深。”

“言喻深……”只觉得头沉得厉害,浑身无力的人呆滞的表情在几秒钟后终于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你、你回来了吗?”

“对不起。”他用双臂抱住她,拼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丢下的。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嗯。”她浅浅地笑了,想到自己又能回到这具温暖厚实的怀抱里。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有些困惑。由于是装饰得如同星级宾馆的特等病房,她打量片刻才明白自己是在医院,“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绝食?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傻?”他咬牙切齿地问,抱着她的手臂也加重几分力道,恨不能将她搂进自己体内。

绝食?她吗?方吉有点诧异,随即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

“你还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我笑,是因为觉得这的确是件天底下最白痴的事。”她敛了笑意,装出受教的忏悔模样。

“知道就好!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像这次这样了。”

“好啊,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她伸手摸他下巴上的胡碴,微微刺痛的感觉,却连苏醒的心也为此生痛。他为她担心了,即使他不说,她还是能看得到触摸得到。

“什么事?”

“下一次一声不吭地离开前,好歹也打个电话给我,让我有解释的机会。”

“对不起。”他悔得肠子都发青了,“我是个傻瓜,才总会担心你不爱我。”

“的确是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对不起。”她也道歉,“我不能放弃同严森的合作,就像你不能放弃音乐一样。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他也已经有了不错的情人。那天晚上我去酒吧是见他情人的,正好江一也在哪儿,所以才会由他送我回家。”

“我不会再胡乱吃醋,因为你已经用最傻的方法证明了你爱我。”

是吗?最傻的方法?方吉暗暗苦笑。事情似乎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着,幸好是好的发展,所以她决定不把真相告诉言喻深,就让他认为她是为他绝食吧。难道告诉他,她只不过是心情不好懒得动,想多熬一会儿,结果却因为中暑而昏过去,最后才演变成了绝食脱水?

“你究竟去了哪里?又怎么会回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也有疑问。

“没办法不想你,没办法忘了你再也不回来。”他幽幽道,“我像是一个必须依附你活着的影子,想想觉得悲哀,想想又觉得幸福。”

方吉满足地笑了,并不再多问。他心里的挣扎岂非就是她一直以来经历的?想逃又不能逃,想面对却总缺乏勇气。

“有没有人说你常常任性得像个孩子?”她眯眼笑。

“啊,所以带给你麻烦。”他吸了吸鼻子,因心情放松之后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异味,“我好像闻到一股怪味。”“我也闻到了。”她也跟着用力吸鼻子,随即便想到了原因,带着种不好意思的尴尬,“你放开我,我要洗个澡,从你走后第二天我就没有洗过澡。”

“啊?”言喻深嫌恶地皱起眉,然而手却未松,“你、你还在挂点滴,再忍一忍。”

“你还是出去等我比较好。”不想让他抱着浑身发臭的自己,她欲挣脱他的怀抱。

“不要动。”他固执地抱着她,“让我再多抱一会儿,好不容易可以好好抱你了。”

有时候想不服他都不行,想不被他孩子气的言行感动都不行。靠在他怀里,她闻着异味的空气,在经历短暂的几秒钟忍耐之后,终于说出了历来特属于她的杀风景言语。

“我肚子好饿,想吃东西。”

“我去帮你买。”他只能暗暗叹息地放手,“很快就回来,你好好躺着,别动。”

“知道了,我会好好等你回来。”她冲他笑,轻轻挥了挥戴着婚戒的右手。

他不禁抓住这只插着针管的手,在戒指上落下一个许诺的吻。

他不会再离开她,不会再让她无望地等他。他们的新婚蜜月今天才刚刚开始,如若非要有一个期限,他希望是——永远。

一年后。

住在郊外别墅的言喻深和方吉一起去东之国看望正在静心疗养的林一贺,并且也在新年的时候到墓园祭拜了死去的皓银。当情感终于稳定之后,言喻深又将精力移至自己喜爱的音乐上。由他担任制作人捧出的一个新星迅速走红流行乐坛,一张专辑中三首由他操刀制作的歌曲成了排行榜前十位久居不下的名作,当然年底的颁奖典礼他顶着新的身份依旧上台领奖。

与他总是风光无限的娱乐事业相比,方吉依然如以前一般低调。即使她作品的销量比以前好了许多,然而仍是一个只被一部分人接受的小作家。和严森合作的小说没能出版,因为没写完。诚如凯所说,严森的眼睛失明了。他一直拒绝医治,本想争取时间先把小说完结,再入院治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完成的小说就搁在各自的电脑里。

“找不到严森和凯,显然他们不想再见任何一个熟人。”找了那对情侣整整一年的江一在新年的时候拜访方吉,“能不能麻烦你一个人写完?这么好的一部作品,半途而废实在可惜。”

“我也觉得可惜。”她也不无惋惜,“但是我不想独自写完它。一开始是严森找我合作的,这对他有特殊的意义。现在既然他能放下一切,那么我就该尊重他的意见。除非他回来要我写完这部小说,否则我会一直把稿子存在我的电脑里。”

能理解方吉的做法,深深感到可惜的编辑再也没勉强对方动笔,只是开始热络地向笔名为“吉吉”的三流作者约稿。这事被死敌柳恶恶无意间知道了,最终闹得鸡飞狗跳才告一段落。至此后,“武侠”界皆知柳恶恶与江一两个编辑是势同水火的死敌。

言喻深有空的时候仍会充当妻子最忠实的读者,只是他已养成了一个习惯——绝不看作品的前言后记。他已不再去依凭一些文字猜测她是否爱他,毕竟每天相伴的点点滴滴已证明了他们情感的累积。

情人节的时候,他们来到“爱火花”的餐厅吃大餐。当乐队的首席小提琴师拉起悠扬的舞曲时,言喻深将一朵红得极俗的玫瑰花递给了妻子。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可惜我不会跳。”她轻笑着接过他送的花。

“很简单。”他拉起她,俯耳低语,“只要让我一直抱着你就好。”

餐厅外下起了淅沥的小雨,里面却是灯火灿烂,酒香四溢。众多情侣皆纷纷相携步进舞池,随音乐旋转着,将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形掩埋于这一份温馨的平凡中。

番外

言喻深和方吉在结婚后不断搬家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娱记们对曾经是流行乐坛天王级人物的“雷钧”首领仍死抓着不放,定期定时地到他们家进行偷窥勘察,一副巴不得他们能吵个架闹闹离婚以供他们下笔有料的猴急样。二是附近邻居们不厌其烦的骚扰。有些自称是“雷钧”的忠实歌迷,没事干就来敲他们家门找言喻深大谈流行音乐。还有一些则是追星族,三天两头跑过来拜托言喻深把他们介绍给当红明星认识。更有胜者,竟死皮赖脸地求言喻深为他写歌,捧其成为歌坛巨星。反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一次是三年来搬的第五次家,虽然所选的别墅一次比一次离市区遥远,但居住面积却也逐渐扩张,以至于此次的新家是一处有些历史的庭园式旧别墅。据说以前住的是一个颇有实权的政府官员,后来因涉嫌受贿、谋杀等罪名被拘捕,于是家道中落,其家属只能卖了这幢居住近三十年的房子。

“这次真的能一劳永逸?”对复古式设计风格的庭园格外满意,方吉一边透过落地玻璃门欣赏秋日的红枫一边问躺在沙发上阅读小说的丈夫,“搬家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光是我们两个人买的书就能装一卡车,还有你的衣服和饰品,可以装两卡车。”

“放心,这附近的居民不会随意来拜访我们的,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认出我是言喻深。”

“真的吗?”她表示怀疑。

“嗯。”将书搁在胸口,他露出恶作剧般的狞笑,“因为传说这是幢不祥的别墅,所以周围没有人愿意接近这里。”

“不祥的别墅?”立刻有所联想的方吉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发冷,“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知道,地产经纪指天发誓说这里从没有死过人,所以我才敢买的。”

“如果他骗你呢?”

“我不相信鬼怪之类的东西。”

“我就觉得很可疑。”她半开玩笑,“万一夜半醒来看到什么奇怪的身影,你别嚷着要搬家。”

“若真有什么,吴嫂和吴叔两人怎么会愿意留下来做打理工作?都是无稽之谈。”全然不放在心上的人笃悠地起身,“我要去一次工作室帮人录音,估计要弄到深夜才能回家,不用等我。”

“嗯。”习惯了他不定时的工作时间,她无所谓地应一句。

给了妻子一个吻,言喻深便走向车库驾车离去,而独自留在屋里的人则开始无所事事地到处翻看。没多久,吴嫂找她,说是有一个自称为凯的女人来找她。

凯?来不及梳妆打扮的方吉便冲到底楼大客厅,确是同严森一起没有消息三年多的凯。

“凯,你和严森终于愿意联络我了吗?严森怎么样了?”

比以前更加清瘦的凯抿着唇,一双大眼布满伤痛的沉寂。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对方,似乎只要不开口,事实就永远不会存在。

“凯?”方吉感受到默然空气中传递的不安气息,“严森好吗?”

“他……”停顿的颤音,“五天前火化了。”

死了?严森真的死了?怎么可能?他们合作的小说还没写完!她还在等着他回来,一脸倔傲地要她一起写结局。怎么会……

茫然间她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悲伤,只有怔怔地说不出一个字。相反,说出事实的凯脸上终于露出不同于先前紧绷的哀伤神情。

“临终前他要我把这张光盘给你。这是他写的结局,要我给你,让你修改后将整套小说重新整理后出版。”

“是吗?的确是属于他的行事风格。”她不由伤感地嘀咕一句,小心翼翼地接过光盘,“通知江一了吗?”

凯摇摇头。

“我不想去见他,怕给他惹麻烦。新年的时候因为严森的病情我和他联系过,但他的女朋友似乎误会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再去打扰他。”

说到江一的女友,方吉也不由暗暗皱眉叹息,了解地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搬新家了呢?这个地址我们只通知了个别朋友。”

“说出来你会相信吗?”凯露出颇为微妙的古怪神情。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另一人不明白。

“我是前天回到这里,去你原来的住址找你,结果你已经搬家了。给你写电子邮件,你也没回应。”

“啊,电脑的网线还没弄好。”她立刻解释,“我已经将近一星期没有上网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找不到。”凯苦笑,“昨天我在严森公寓里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出能联络上你的方法。晚上我迷迷糊糊地睡了,做了一个梦,梦见严森。他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址,随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惊醒后觉得不可思议,结果就抱着不如试一试的心情找到了这里。”

方吉又惊又奇,为凯告诉她的梦,竟不知要怎么说。

“很难相信,是吗?”凯喃喃道,“当开门的妇女回答说你的确住在这里时,我也呆住了。或许冥冥中他的灵魂还在我身旁,虽然这想法听上去就傻得厉害。”

“不,也许这正是你们互相信任的奇迹。你愿意相信与他有关的一切,所以他才会入你的梦。”向来同丈夫一样不信神怪的武侠小说作者最大限度也只能说出这样的安慰话语。

“那么你呢?最近还好吗?”凯看着她的目光除了悲伤还多了一份担忧,“我在报纸的娱版上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言喻深的绯闻?”她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他向来不是一个有很多绯闻的人,但这次的似乎闹得很大,连我这种不看报纸与新闻的人都知道得极为清楚。”

“你不在乎吗?那个女歌星伶丽怀孕的事?她并不否认孩子是言喻深的,一直保持沉默,反而使得大众议论纷纷。”

“可也没承认孩子是言喻深的。她是个新成名的女星,被记者跟踪到未婚先孕的事情,为了自保,她当然什么都不会说。谁让我们家的这位倒霉,担任她新专辑的制作人,两个月前他们的确为了录音曾一起在制作室待过三个通宵。”

“难道你一点也不怀疑吗?”凯不解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人。

“他若对我厌了,以他任性的程度,怎么还会将就着同我待在一起呢?只要他还爱我,我就应该相信他,毕竟我也应该相信自己的选择。”

“真就这么相信他?”身处事外的人依旧替方吉担心。

“就像你相信那个梦,相信严森。”

相信吗?与其说这是一种坚定的信念,倒不如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感情。

立刻就明白了方吉的意思,脸色苍白的凯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同对方一起吃完午饭后离开了。

望着她格外消瘦的身影孤零零拉长着影子一步步远去,站在大门前目送的人禁不住泪流不止。已经不忍再继续指责严森当年负了自己的冷酷,却不能不为他同凯之间总是不能幸福的姻缘落泪。这才又不得不庆幸自己与言喻深能够任性地相爱、任性地幸福。也才领悟了两个人能相爱相知相守或许是几生几世也无法修得的福报,全凭命运的眷顾。

晚上言喻深回家,方吉把今天凯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严森死了,你难过吗?”他抱着她,吻她的脸颊,无声地安慰。

“自然。不过想到他死的时候有凯陪着,就觉得很安心了。”她认真道,“我希望有一天我若死的时候,你也能在身边,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

呼吸一滞,正被绯闻缠身的超级音乐制作人只是亲了亲妻子的唇,扯开话题。

“忘了告诉你,公司已经查到伶丽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了。但为了保护自己的艺人,他们将全面封锁这个消息。”

“看来你要继续被牺牲了。”她打趣他,知道他最不愿意听到类似于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身为娱乐界的一员,自然要有娱乐大众的精神。不过我更相信娱记们的超凡挖掘能力,不出几天应该就会替我平反。”

的确……

擅长写作的人竟想不出用什么合适的语句来形容那些娱记,只能笑笑,枕着丈夫的手臂安心地合上双眼。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明日醒后便要完成那个自私男人的最后心愿。不是为他,不是为自己,只为那所有不得不分离的伴侣以及所有活着的幸福相爱的人。

下午凯问她为什么不怀疑言喻深时,她回答说是因为信任,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爱。即使他们的相遇或多或少都有着天性中的任性与随意,但决定相守却绝对是他们执意追求的结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