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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阴棺(3)

“不要再提问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暗室安静了,杰克急促地喘着气,剧烈咳嗽,好半晌才平复:“这一切,都和九尾狐有关。”

这是一段数代人和九尾狐纠缠几千年的故事。

上古时代,在极北苦寒之山,有一种美丽的狐狸,皮毛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皎洁出尘,眼瞳为血的深红,用尾巴储存阳气。每隔百年,阳气足够时,尾巴裂变再生,直至千年,变成九条尾巴的狐狸--九尾狐!

九尾狐本性善良,隐于青丘修行,不为世人所知。直到猎人在青丘发现了珍贵的玉石,一时间采玉人云集青丘,扰乱了九尾狐的修炼。九尾狐们只好隐居到人类无法到达的险境潜心修炼。

青丘常年积雪,天寒地冻,经常有采玉人遇难。九尾狐感知到有人死去,会在尸体前祈福,保佑采玉人能转世轮回,化解山中戾气。久而久之,采玉人发现遇难者身边有狐狸脚印和数条蓬松的尾巴,九尾狐吸人阳气修炼的恐怖传说就在人间传开。偶尔有人看到九尾狐的踪迹,却无不惊叹于九尾狐美丽的皮毛。

有一天,一只九尾狐在林间寻找提升阳气的参,发现了冻僵的年轻采玉人,尚存一丝气息。她化作美丽女子,嘴对嘴将内丹吐入采玉人嘴里,用身体温暖他的身体。

采玉人苏醒,感激不尽,又为女子绝世艳丽的容貌倾倒,自报姓名“稽考”,又询问女子名字,女子自称“令狐”,其实是灵狐的谐音。

稽考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令狐在林中用灵力结庐,日夜悉心照料。两人日久生情,在庐中私订终身,结为夫妻。如此过了半年,青丘一年只有两月的夏季到来了,令狐已经有了身孕,稽考准备带令狐下山回家拜见父母。

令狐犹豫了一晚,对稽考说她本是山中猎户之女,因为爱慕稽考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下山前想带稽考回部落告别,和家人有个交代。

稽考欣然应允,跟随令狐翻山越岭,来到青丘深处的猎户部落。

部落男女都貌美挺拔、和蔼可亲。当晚稽考喝得大醉,天亮时令狐已经收好行装,准备跟随稽考出山。

回到家中,家人以为稽考早已死了,如今领着漂亮媳妇回来,喜出望外。几个月后,令狐为稽考生了龙凤胎,稽考决定用令狐的名字作为孩子的姓氏。

自从令狐来到稽家,家族气运无比兴旺,稽考虽然经常外出做生意,回来之后却对她恩爱有加。小令狐兄妹长到三岁,稽家已经是方圆百里的名门望户,这时令狐已经怀了稽考的第三个孩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令狐产下一子,却在分娩时元气大伤,一病不起,卧床三四个月,稽考寻遍名医都束手无策。令狐把稽考叫到床前,嘱咐稽考照顾好孩子,她要独自回青丘找家人治病。其实令狐给稽考生了三个孩子,阳气大损,需要回部落寻参补充阳气。稽考坚决不同意,长途跋涉万一有个闪失,一辈子追悔莫及。如果令狐要回去,必须由他陪伴。

令狐嘴上答应,却在半夜偷偷溜走了,留下了“来年夏天相见”的字条。

回到青丘,采玉人越来越多,山间的飞鸟小兽不可避免地沦为牺牲品。令狐心中悲戚却无可奈何,天道循环,都是命中劫数。青丘产美玉,更盛产一种叫“参”的地下植物,此物形状似人,聚天地灵气,阳气充裕,也是九尾狐修炼所需阳气的根源。

奇怪的是,一路上产参的地方早被采掘,仅有几棵还未成形的参,露在地面的叶茎也绑了红线。从痕迹来看,参不是九尾狐用爪子刨出的,而是人类的工具。

人类也发现参是宝物,这样破坏,很快就不会再有参了。上天赋予自然的财富,由世间万物共同分享,人类却想独占所有,以后九尾狐靠什么修炼?迟早世间只有人类,再无其他生灵。

令狐的心里有些悲伤。想到和稽考的恩爱,她心里又是一阵甜蜜:只要有稽考这样的好人,世间总是有希望的。

她采了几棵小参服下,阳气恢复了许多。她之所以急着要回青丘,就是因为如果阳气再补不上,很快就会变成狐狸的模样,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翻过几个山头,部落就在眼前,村口积雪成堆,枯败的树木上停着几只缩着脖子的乌鸦。令狐心里一紧,九尾狐超强的灵感让她预感到有不祥的事情发生了!

她匆匆进了部落,可是部落里却空无一人,早被烧毁的房屋黑成焦炭,干涸的血迹凝固在皑皑白雪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狐狸的残肢断臂,死亡的惨状触目惊心。

令狐疯狂地喊着族人的名字,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荡着她凄厉的叫声。她围着村落跑了无数趟,脚掌磨出鲜血,乌黑的长发变得雪一样白。

终于,她在一面墙上发现了狐语!

她得知了真相!

就在几个月前,稽考带着许多人扛着礼物来部落拜谢。天性纯良的九尾狐们盛情款待了客人。惨剧发生在夜晚,饮了稽考带来的美酒,九尾狐失去了灵力,眼睁睁被人类猎捕。貌美的九尾狐甚至被当众凌辱!血腥丑陋的一夜过后,九尾狐被剥下了价值连城的皮毛,残躯用木棍横穿,架在篝火上烧烤,用以给人类果腹。剩下十多只容貌艳丽的九尾狐,人类舍不得杀,就用铁钩穿过琵琶骨带回人间淫乐。

稽考当晚喝得兴起,聊天时道出真相:自从有人看到九尾狐,把美丽的狐皮奉为价值连城的宝物,民间一传十十传百,渐渐传到各个国家首领的耳中,他们要高价收取赏赐宠妃。

稽考准备多年,得知九尾狐多次化成人形救助人类,他铤而走险进入山中,假装冻僵在青丘山林,等待九尾狐救助,直到遇见令狐。狡猾的稽考发现进部落的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生长一棵有红果的植物,他偷偷在植物上面系了红线,作为路标。当晚他装作大醉,掌握了九尾狐用参补阳气的秘密。至于对令狐体贴入微,是因为他想从令狐嘴里得知如何长生。

留下狐语的九尾狐是令狐的母亲,当晚她刚服了参充盈阳气,不能饮酒。她本想杀光人类救下部落,却被几个服装怪异的人制住,斩断了一只手。她本可以直接逃走,但是担心女儿,就在墙上留下血字狐语。

令狐绕到墙后,看到一只苍老的白狐全身被菩提击出无数个血洞,利刀钉住残存的三肢,桃木钉贯穿脑壳,从嘴巴处刺出,扎进墙中,九条尾巴上各悬着一枚铃铛……

令狐重返人间,回稽家报仇,可稽氏全族人去楼空。复仇的信念让她几近疯狂,她又思念年纪尚小的三个孩子,在人间寻找了十几年,足迹遍布亚洲各国,一路屠杀人类吸取阳气,却一无所获,反倒使九尾狐吸人阳气修炼的恐怖传说变成现实。当年杀戮九尾狐部落的家族凭借狐皮得到封赐,身居高位。令狐几次暗杀,却被懂得异术的家族击退,最后一次几乎丧命。

养好伤后,她又化成美貌女子,凭着狐媚之术诱惑了当时亚洲最繁盛国家的皇帝,挑起君臣矛盾,借着皇帝之手,杀掉了异术家族,国家因此衰落灭亡。令狐未能逃走,被另一个异术家族捕捉斩首,但是杀掉令狐之人并不知道,九尾狐的命门不是脑袋,而是尾巴!令狐在民间遍寻仇家的时候,寻找到许多有九尾狐血脉的后裔(当年被掳走供人淫乐的九尾狐所生),唤醒了他们的狐性和仇恨,秘密培养九尾狐的势力。当令狐被杀死,九尾狐后裔把她的尸体偷偷带走,送至朝鲜半岛休养生息,四百年才恢复元气。

当从狐裔得知印度孔雀王朝月护王旃陀罗笈多火化后留下了三颗类似于宝石的东西,相传为舍利,有大法力,得之者可实现愿望,她来到印度嫁给频头娑罗王,成为妃子华阳天。不料却被频头娑罗王的儿子孔雀明王识破,暗中安排异术家族险些将她击杀,她仓皇而逃。印度僧人将三颗舍利中最重要的一颗带来中国,央求当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将舍利和一块名玉镶嵌在一起,那块玉就是和氏璧。令狐随即追随舍利来到正处于战国时代的中国,又被另一异术家族阻止,潜伏在民间养伤。

另外两颗舍利辗转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一颗,张骞出使西域将其带回。最后一块在玄奘法师与印度的佛法交流时候带到大唐长安供奉。三颗舍利都在唐朝,令狐再次化身美女侍奉皇帝,掀起了唐朝最著名的一次战乱。

不料鉴真东渡日本交流佛法带走一颗舍利,令狐所变的贵妃假装在战乱中自缢。日本派遣使者吉备真备到唐朝学成回国时,她溜进吉备真备的船到了日本,却发现另外一个徐氏异术家族居然早在千年前为逃避九尾狐的追杀东渡日本,从而掀起了日本最惨烈的人妖之战,当时的京城成了一座鬼城。

直到恒武天皇移都至平安,设了幕府将军扳之上田村麻吕(徐氏后人)的人像震慑九尾狐,从此拉开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时代的序幕,这也是日本人偶的由来。

四百年后,封印灵力散退,九尾狐化身玉藻前,迷惑鸟羽天皇,深受鸟羽天皇宠幸。此时九尾狐化成美女蛊惑各国皇帝的事情早已传了千年,令狐被阴阳师识破,携带舍利逃到那须野,三浦义纯和上总广常率领八万讨伐军将其击退,被阴阳师安倍晴明擒杀,她的残骸变成会放出毒的石头--杀生石。

混战中,舍利再次失踪!

被杀死的并不是令狐,而是她用石头刻出的化身。两千年过去了,令狐没有杀尽仇家,也没有找到子女,更没有获得舍利,心灰意冷,回到狐裔最多的古朝鲜,寻找狐裔为她打造了五具青铜棺材,秘密放置在中国、印度、朝鲜、日本、泰国某处。每隔百年苏醒一次,在世间停留一年,寻找九尾狐后裔,把仇恨和长生继续传下去。一年期满,令狐会换另外一具青铜棺材,隐藏起来等待再次苏醒。直到舍利再次出现,率领狐裔重返人间。

放置棺材的狐裔,为了保守秘密,都选择了自杀。

各国历代被令狐诛杀的异术家族后人根本不知道当年的恩怨是非,只记得自己跟九尾狐有灭族之仇。他们千年来四处寻找令狐,既为了报仇也想获取真正的长生秘密。

时间不但能抹平记忆,也能消磨仇恨。渐渐地,许多家族忘记了仇恨,异术也慢慢失传。直到令狐回到古朝鲜,还有四个家族记得这个永久的使命。其中一个人,正是当年的萨满巫师李准!萨满巫师起源于白头山,也就是九尾狐的发源地青丘。更惊人的秘密是,萨满巫师就是稽考一族。

稽考发现令狐独自回了青丘,知道事情迟早要败露,急忙向一同参与屠杀的人们求助。结果那些人享受着荣华富贵,置之不理。稽考情急之下出了一记险棋--族人连夜搬迁,一路隐藏踪迹,居然逃到青丘的九尾狐部落定居。

令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稽考敢回部落,竟然空寻千年。隐居在青丘的稽氏改姓李,对令狐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男孩在逃亡中丢失)讲九尾狐如何邪恶吃掉了他们的母亲的事情,激起孩子的仇恨。又根据令狐母亲留在墙上的血字读懂了狐语,研究异术对付令狐,竟然发展成萨满巫师。

李准在府中引出李甜儿擒住,正要剖腹取肝的时候,体内的狐血产生共鸣,他发现自己居然也是九尾狐!他把李甜儿带到人口最密集的汉阳(现今的首尔)压制灵力,又在李甜儿身体里种了太岁控制行动,化身九尾狐食取人肝,靠太岁肉压制狐气,隐于人间,在古朝鲜留下了恐怖的九尾狐传说。

他从狐裔口中得知青铜棺材的事情,为了寻找长生的真正秘密,他召集了其余三个家族,四处搜寻青铜棺材。此时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九尾狐的能力,蛊惑了李甜儿,教她学会萨满巫术,许诺一旦得到舍利,就让她恢复自由,变成真正的人。这种蛊惑只有在李甜儿见到李准的时候才会有作用,独自一人时,李甜儿会完全忘记李准说过的所有话。

直至今日,四个异术家族后人世代寻找青铜棺材。近四百年来,每发现线索,就会利用暗中势力掀起战争,趁机夺取棺材,可是每次发现的线索都是错误的,那五具神秘的青铜棺材根本没有出现。

我们六个人,是从异术家族按照面相、体气、骨相选中的异于常人的婴儿。李甜儿望气后,黑气者由金玲爱抚养,金玲爱的体内藏着拥有李准意识的人疾偶,等到金玲爱身体承受不住人疾偶的时候,再把人疾偶养进杰克身体,延续李准的意识。

李甜儿教给柳泽慧萨满巫术,让她负责收集喂养李甜儿的食物。我、月饼、月野、黑羽分别交给了都旺和大川雄二,学习蛊术和阴阳术。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为了大发慈悲,是因为我们四个人身上藏着一个秘密,必须学习技能保证生命安全。

令狐沉睡前留下了四幅画,里面藏着五具青铜棺材的地点。李准从狐裔手中得到了四幅画,为了取得另外几个异术家族的信任,把其中三幅画交给另外三个人保管。几个家族约定无论谁参透画发现棺材,都要告知对方一同寻找。为了保住画中的秘密,这几个家族每一代都要寻找六个孩子,两个交给李甜儿和李准,把画藏在剩下四个孩子的身体里,成为他们的“画徒”。

杰克因为天生黑气,生性邪恶,被选为肉囊。金玲爱--也就是李准意识控制的人疾偶--自他小时候起就刻意培养他各种能力,没想到杰克智商超人,学会了萨满巫术的“魅音惑舞”,演变成另类的催眠术,反而催眠了金玲爱,得知了一切。

杰克不甘心一生就这样当个傀儡,开始实施计划。他利用催眠术暗中发展势力,从金玲爱口中得知要开启五具青铜棺材,体内要有足够对抗的阳气。又了解到我们的存在,在两年前找到柳泽慧,蛊惑了她的恶性,为他收集阳气,派人取太岁肉增长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