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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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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晨曦就在林耶睁大的眼睛中降临,红馆的清晨,薄雾笼罩整个庄园。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林耶的冥想,“将军!林耶将军!”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却有明显的焦虑在其中。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耶立刻打开房门让外面一脸急躁的女官罗莉走进来,“将军,公主不见了!”

“什么?”林耶脸色一变,那个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将军……”女官平稳一下情绪,“早上我进公主的房间想叫她起床做晨练的时候,发现公主不在床上,我们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有见到公主的人影——而且守门人发誓公主没有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报告将军大人,您看……”

“该死的!”林耶低低地诅咒一声,她难道就不能乖乖地守在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吗?看着脸色难看的女官,他只好把气愤埋在心底,“我马上去看看,你先不要慌,不是没人看到她出去吗?她不可能离开这里而不惊动任何人——她一定还在红馆之中,你放心。”

说完,林耶和罗莉一起走出来,他迈步向三楼上华彩的房间走去。

侍女守在门口脸色苍白,见到将军连忙低头行礼,林耶没有理会她推门而入——奢华的公主卧室中果然空无一人,帘幔低垂的睡床上锦缎被褥掀得乱七八糟,他伸手去摸一下,已经没有丝毫温度,显然就算昨天有人睡在上面的话也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离开床,他转身走进洗浴间,里面一样是空空的。

巡视一下室内,一切井然有序不像有被人翻动的痕迹,林耶不抱希望地叫女官的名字:“罗莉,你看少没少什么东西?”她应该不会挟带私逃吧?她可是公主啊,真的做这种事的话可太丢人了!

“少东西?”女官带着疑惑的神色,不过仍认真地查看一圈,然后回答,“没有,没少任何东西,除了公主不见了——”

“很好。”林耶无力地出一口气,既然没少东西就说明她一定还在。如果她不告而别的话绝不会空手的——这是他的直觉。

走出公主的卧室,女官的语气开始慌张:“将军,公主怎么会不见呢?”

林耶没有回答她,一双眼睛仔细地在走廊间左右打量,他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挨个房间打开来,“我们都已经找过了——”女官虽然很紧张,但声音仍然谦恭有礼。

走廊尽头的窗户虚掩着,风声吹动窗帘,一下下打在窗框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林耶注视着那扇窗子,“昨天我走的时候窗子还是关好的吧?”

女官看了窗子一眼,“昨天晚上是关好的,不知道谁打开了——”林耶不等她说完,几步走到窗前,女官掩口,从那里是不能离开的,那里是房顶!

林耶用力推开窗户,雾中的田园景色霍然撞入眼帘,深的浅的,满眼的绿,叫人心神激荡。迷蒙的灰雾中,他探出头向旁边看去,一个瘦削的身影正悠闲地躺在斜斜的屋脊上,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林耶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身后挤着向外张望的罗莉却深呼了一口气,“太好了,找到了!”几乎虚脱的女官抚着胸口。“你这就去告诉其他人,没事了——公主找到了!”林耶面无表情地指示。

女官遵命转身下去——这个让人头疼的公主交给将军处理好了。

华彩嘴里咬着一支草梗,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俯视着沉在袅袅晨雾里的街景,心情正好;屋顶下面的人找翻了天也跟她没有关系。

“公主——”林耶轻柔的声音从窗口的方向传来,虽然温和但里面有着压抑隐忍的怒气。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华彩转头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你知道不知道这里看下去,视野好开阔哦!”

“请您马上下来,那里对您来说是危险的地方。”林耶的眉头已经拧到一块了,可是公主却不买他的账。

“你上来我不就安全了?”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我命令你,上来!”

好呀,已经学会行使自己的特权了!林耶左眉一挑,那个曾经卑微的小窃贼现在已经开始对他颐指气使了?她竟然如此嚣张——白白浪费了昨晚他为她烦恼了一整夜!

“快呀!”她居然还不耐烦了。

林耶瞪了她一眼,没办法只好认命地一撑手,一跃而出——站在屋顶上,视野果然霍然开朗,大片大片的绿色尽收眼底,像一大块精美的绿色波斯地毯上织缀着雅致的花纹。他从来不知道每天踩在脚下的草地,竟然是如此惊人的美丽。

“不错吧。”华彩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瞧他那失神的样子就知道,这种出格的事情他以前是从来没做过的,“过来这边坐啊。”

林耶扫了一眼下面的景色,然后沉默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以为我卷款逃亡了?”她邪恶地笑,就知道他一定会往那个方向想。

林耶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说呢?”这个小贼倒会享受!

“哎呀!你这个人实在太没意思了。”她瞪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好听的!浪费!暴殄天物!”呵呵,昨天新学到一个词正好用在他身上。

林耶脸色不愠的,也不出声。她喜欢说,那便由她说去。

“喂,唱首歌来听听吧。”华彩将口的草梗吐出去,恶意地斜着眼,瞄着他,“命令哦!”

真想吐血。林耶怒视着她,生硬地回答:“我不会!”

“小气。”华彩将双臂枕在头下,窃窃地笑,“好吧,既然你不会唱,那本公主就屈尊唱给你听好了。”

林耶刚想出声阻止她却来不及了,走调的歌声已经响在他耳畔,声声刺激着他脆弱的耳膜——实在是太难听了!

“好不好听?”她故意地笑着凑到他面前,“将军?”能有机会让他难受,她实在是太愉快了!

“好听。”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在心里不屑地加上“才怪”两个字;林耶转过头去看远处迷蒙的雾气,这个爱搞怪的小贼!偏偏看她笑得那么开心,让他觉得自己生气都很愚蠢似的。

“你在心里说难听吧?”她了解地笑,他还未等夸赞她聪明,就只见她伸直双臂,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着懒腰。

眼看她身体看上去就像要失去平衡似的,林耶的手下意识地迅速伸出,环住了她的腰。哪知她根本没有什么危险,身体也没有向下滑落,倒是好好地躺倒在屋顶上。

林耶也被她身体倒下的力量带得向下一倾,竟“砰”的一声与她倒在一处,状极暧昧。

“哎——你干什么?”她斜着眼睛看他。媚眼如丝,飞扬的黑发轻轻拂在林耶的脸上,痒痒的。他甚至能听得到她呼吸的声音。

心中怦然一动。他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手臂,谁料用力过猛反倒让自己身子向外倾倒。

华彩“呵呵”地笑着扑上去搂住他的手臂,“我救了你一命耶!”

林耶脸色难看地瞪着这个笑得像个妖精似的小女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对她说什么才好。刚才她那柔媚似水的眼波还在他眼前萦绕,他的心跳还没有平复。

华彩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似的,凑到他的眼前,近得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子上,呼出的气息就直接喷到他的脸上。如愿看到他被吓了一跳的表情之后,她满足地拍拍手,纵声大笑道:“笨蛋!”说完便站起身,利索地沿着倾斜的屋脊一路走到了窗口,接着,灵巧地一翻身跳回室内,最后还不忘在离去前回身冲他吐吐舌头,做一个大鬼脸。

留下林耶瞠目结舌地独自坐在屋顶上,吹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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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德里亚王国的贵族都是世袭制的。当今国王——金橡王陛下没有子嗣,所以公主您的存在对我们整个王国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壁炉里的木柴正“噼噼”地响着,再加上女官的软绵绵的声音,绝对是催眠良方!不过华彩正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提问!老师!”一双脚不客气地搭在桌子上,她懒洋洋地伸了伸手。

“公主有什么问题尽管讲。”罗莉女官的脸上是耐心的笑容,对她的不敬之举也没有半点怨言。

“要是没有我的话,怎么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那个可恶的林耶一直对她强调她继承人的作用大于公主的作用,所以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这个“公主”不存在的话,那么,又会怎么样?

看着女官迷惑的表情,华彩跷着脚上下摇晃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是说,如果没有我这个‘公主’的话,国王的继承人会是谁呢?”

罗莉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淡淡地微笑,“公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将会是令人非常头疼的事情。”

“头疼?”华彩的眼睛睁大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头疼?谁会头疼?

“是这样的,公主,”女官耐心地讲解,“如果国王没有嫡亲子女来继承王位的话,不得已,就只能从国王陛下的血亲中挑选适当的继承人,可是这样一来事情会很复杂。当今陛下本身没有兄弟姐妹,在陛下的近亲中有三位比较相当的人选;每位人选背后都有自己的支持势力,如果一旦出现要从他们当中挑选未来国王的继任者——”她顿了顿,眉头紧拧,“少不了要有一番激烈的争夺,那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华彩似懂非懂,侧着头,认真思索了半天,然后皱着眉又问:“那我呢?我连支持的人都没有,我回去他们不会反对我吗?”

听她这样问,女官笑了,“公主您的担心是多余的。您是国王的亲生女儿,你的继承权是天生的,是神赋予的——没有人敢冒犯您的权益,这个您尽管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她小声地嘀咕着,问清楚一点总是比较好。她虽然蠢了点,可不代表她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突然间冒出个国王老爸让自己成了公主是很好,享受奢侈豪华的生活也罢了,可要是万一搅进什么政治斗争,那可就不好玩了。

“那林耶呢?”原本是不想提到那个家伙的,可话到嘴边就忍不住一吐为快,华彩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面部线条永远硬邦邦的男子,明明很帅的人嘛为什么非要板着那副死硬的表情?“他的将军也是继承来的吗?”

“林耶将军?”女官很奇怪为什么公主突然间把话题转到他身了,犹豫了一下,含糊地回答,“他是贵族,爵位当然也是继承来的。”

“哦!”翻了翻白眼,华彩在心中暗暗地闷哼一声,贵族,听起来就好了不起的样子啊。我呸!什么贵族?一副眼睛长在脑袋上的高傲模样,自大的猪!愚蠢的猪!

“我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一说就到!林耶高大的身影添满了门口,脸上是不可捉摸的浅笑。

“公主在问将军的爵位——”女官马上有问必答。

华彩的小脸马上涨得绯红,忘了要收回还搭在桌子上的一双脚。

“……”看着她的脚,无奈的表情又爬上他的脸,“公主,我记得您一直都有在上礼仪课吧?难道负责教您礼仪的女官没有告诉过您,将脚放在桌子上是多么不雅的一件事?”

飞快地收回腿,站起身,华彩努力地昂起头,“要你管!”

“公主——”低沉的声音里十足警告语气,林耶不悦地看着她一身皱巴巴的裙装,上衣的扣子都开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公主,您就是装也要装上几个月,至少得让您的国民认可您才行,别以为您真的就高枕无忧了——”

“唔!”冲他吐吐舌头,华彩示威地扬着下巴:来啊,来啊,谁怕谁!

林耶在心中数一二三,将怒火压下去。跟她生气没有用,她是个小贼罢了,难道还要让她理解什么国家大义吗?别妄想了,只求她乖乖扮演好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就好了,其他的可不要再奢望了。

“拜托您了,公主!”林耶怒极反笑,望着眼前这个挑衅的小不点,“您的父亲,还在翘首企盼着您的‘学成’归来,请您为了他,努力完善自身的不足吧!”

搬出国王老爸来压自己?华彩的眼骨碌骨碌地转了几圈,使劲地咬着拇指的指甲:好吧好吧,这个家伙真没意思!明明就年纪轻轻的嘛,偏偏学得跟那个叫莫吉的老家伙一样的老气横秋,并且还阴阳怪气的;明明说话声音就很悦耳嘛,偏偏却要压得低低的,活像大家全体欠他钱不还似的!

本来是还想教训教训她的,可见了她那乌溜溜、灵动的眸子,林耶觉得心底那股火气已经神奇地全消了。她刹那间千变万化的表情,更是让他心动得悚然;一时间,所有准备好的话到了唇边,却全化为乌有。

那个孩子般咬着指甲的女子,竟是祖国未来的女王吗?那个只会偷东西的无知小贼,她知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漩涡之中?她知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将是莫测的命运?

想到无尽的未来,霜色渐渐罩上了林耶的面孔。

罗莉惊讶地看着神色突变的将军,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使得他的心情突然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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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雾都的天空露出明媚的阳光,一扫所有阴霾之气,让行走在户外的人感觉神清气爽。唯一的不爽大概就是心不甘情不愿被拽来当保镖的林耶了。相较于走在前面的华彩同女官沙林娜言谈甚欢,他的脸色就显得更难看。

难得的周末,华彩今天的日程安排是游历大学城——牛津城距离他们的住所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大学里广庭式的建筑群,肃穆的回廊,渗透着中世纪生活的点滴片段。而安排这个参观的主旨,大概是想让她这个没文化的小贼感受一下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大学古城的氛围吧!华彩在心里暗暗吐了吐舌头,大学城嘛,美则美矣——反正她又没可能来上学了,不就跟上公园一样吗?

半天没听到林耶的声音,华彩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你走得那么慢,莫非是想偷偷开溜?我告诉你哦,你可是我的保镖,你要负责保护我的!”

“是。”

不用你一再提醒了,大小姐!贵族的内涵气质还没学到,贵族的排场倒学了个十足!林耶暗暗咬着牙,可他这副模样却让她笑得更开心了。她发现,她实在喜欢看到他因她生气的脸!

沿着大学城的古旧街道缓缓地散步,原来是一件如此惬意的事情!华彩深呼吸,叉开双腿,伸展着四肢。不过在沙林娜“不雅”的责难眼神下,她又赔着笑,重新恢复了淑女的优雅站姿。

为什么以前自己在伦敦的街道上跑来跑去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过这种闲淡的感觉呢?不过,那个时候也有最舒服的感觉,那就是自由自在了。比起现在的苦闷日子,当个小偷还要更自在一些呢!

他们几个人在一个露天咖啡厅坐下。望着各色学子、游客来来往往地穿梭在石子小径上的景色,竟然让她觉得乐趣无穷。

华彩惊讶于自己心境的转变,真的不一样了,连看到衣着光鲜亮丽的过往行人,自己也不会再有忿忿不平的感觉了;不仅是外表不再像个小偷,就连她的内心也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呢。

人的变化,真是不可捉摸呀!如果在从前有人告诉她:有一天她能这样悠闲地坐在咖啡厅,从头到脚的名牌服饰,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风景,身后还跟着保镖——她会笑死。而现在,那种流落在街头讨生活的日子,似乎离她已经非常遥远了。

命运,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轻啜一口香醇的咖啡,华彩轻轻叹息一声。如果再加上小偷一般的自由就完美喽!

“你又有什么不满?”林耶用眼角瞄了她一眼。步行着观赏了牛津最著名的新学院,他奇怪她还这么有精神,到底是个小贼!同行的沙林娜已经明显有倦意了,她还一脸神采飞扬的!

“我有许多不满,可是不告诉你!”她眯着眼挑衅地冲他吐吐舌头,然后不再理他。

林耶看她手执咖啡杯与女官谈笑风生的模样,心里居然也冒出一丝奇怪的愉快之感,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看不出一丁点小偷的痕迹了!

林耶转过头,四下里巡视着,心里却转着无数的念头。

到现在为止,她的学习生活也就过了月余;想不到莫吉那老鬼还真说对了,看来真的用不上三个月,那个小女子便能将“公主”的表面功夫学成;只要她不开口,就没人能看出她的底细——只要她不开口,在民众面前抵挡一阵是绝不成问题了。

一抹冷笑浮现,原本在国王无嗣的情况下,他的好友,近卫将军裴洛——手握实权的王族中血缘与国王最近的人——将会继承王位的事情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项事实了;可是在宰相大人的主持之下,一个有着不容置疑的继承权的公主就这么凭空而降,将裴洛所有关于政权的计划全部打得七零八落。

这就是宰相大人的如意算盘吗?将一个无知的女子送上女王的宝座,到头来她还不是傀儡一个?大权还不是牢牢握在宰相的手中?

林耶的眼变得阴沉,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也是裴洛不愿看到的,更是伽德里亚的民众不愿看到的。弄得不好,事情将会向着极端的方向发展;搞不好就会有人成为牺牲品,这更是他不愿看到的——一直以来他就是在担忧这个问题:就算是个小偷好了,她本是无辜的;至少在这场政治的斗争中,她没有成为炮灰的必要。

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替一个自己极度不齿的小贼担心,林耶皱了皱眉,远眺着伦敦妍丽晴朗的蔚蓝天空。小贼俏丽的笑脸映着丝丝缕缕的白云,有着异样动人的美。

林耶的心里在不停地思索着,但身子并没有放松警戒。

突然间一股危险的味道窜入他鼻端。说不上具体是什么,但有一种致命的直觉——在无数次的危险境遇中,就是这种直觉救了他的命。

他下意识地飞快回身,猛地一跃跳到华彩面前。那个正满脸笑盈盈的小女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来不及开口就已经被他一把抱住,从桌子一侧跌倒在碎石子铺成的路面上。

随着,“哧”的一声轻响,华彩原来坐着的地方被子弹穿了一个洞。一阵安静过后,沙林娜的尖叫声高亢地响彻云霄。

顾不上安抚受惊的女官,林耶将她整个身体纳入自己的怀中,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罩住她,然后低头紧张地察看怀中紧紧抱着的小人儿。她微微张着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白得——像玉。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中竟会冒出这个怪异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了就没办法再压抑下去:原本就知道她有着东方人细腻柔嫩的肌肤,现在由于惊吓脸色变得惨白,倒真是应了那个词:凝脂。

不知道是被什么蛊惑了自己的心志,下一刻,林耶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轻柔地抚上了她苍白的脸颊。

他的手有点冰冰的,也是小心地,珍惜地轻抚在她苍白若玉的脸庞上。华彩震惊于他如此亲昵的动作,一时间竟忘了呵斥他的无礼才是她应该做的事,只怔怔地睁大了一双水灵的眼睛,张着嘴,傻呵呵地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瞳,好看的瞳。任凭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无声地流转着。

他有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深潭一般,像是能把她吸进去的深潭一般;这不是平日里冰冷无情总是嘲笑轻视她的那双眼睛,这是一潭温柔得要将她溺毙的秋泓。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

“将军……将军!”女官首先回过神来,话里带着哭腔,无力地站起来,却是腿上一软坐倒在地,“怎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相对凝望的两个人这才大梦初醒。

林耶首先飞快地收回放在她脸上的手,然后才扶着她坐起来。他担忧地注视着她的脸,“你没事吧?”

“……我没事。”华彩垂下眼不敢再与他对视,回忆着刚才心里涌动的异样情愫,“……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如果他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林耶扶起华彩站好,苦笑地看着那被射穿的椅子。子弹射来的时候是无声的,并没有惊动更多的人,没人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反倒是女官刚才的那一声惊叫令得周围众人侧目。

“没事,没事,我们不小心跌倒的!”沙林娜已经恢复了镇静,苍白着一张面孔,向注意着她的人们解释道,“很抱歉惊扰大家了,没事了!”

“你有没有受伤?”林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如果自己有什么异常的情绪,这两个小丫头将会更加受惊的。

“……我很好。”意识到自己竟然还依偎在林耶的怀中,华彩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绯色。她意外地发现,靠着他的感觉居然很好,很舒服,让她觉得有一种温柔的归属感;这种感觉在她以前的生命中是从来不曾出现的。所以,她不想现在就提醒他的逾越。

“将军?!”这一声将军包含了太多的疑问,沙林娜瞪着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惊恐与无助。她不是完全不了解国家形势的华彩,显然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关系的,只要有我在,公主——她一定没事的。”林耶望着近处的几幢建筑物,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呢?

一击不中,马上撤退,绝不拖泥带水。这是谁的行事风格?又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了风声?

按常理说,莫吉应该不会让找到公主的消息这么快传开。自己知道了公主的事情,莫吉就马上安了个保护公主的理由把他留在伦敦。可是,为什么现在公主会遭到袭击?

是谁?会是谁最希望公主消失?

林耶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凝神思索着每一个可能。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搂紧了还在他怀中的华彩,他要如何才能护得她周全?

唔,他的胸膛暖暖的,一点也不像他冷硬的表情;他的肩膀宽宽的,靠上去真的很舒服。真想一辈子就这么靠下去了。唔,这是个不坏的主意!华彩缩在他的怀抱里,完全不知道他内心的焦躁不安,自顾笑得像只满足的猫儿。

刚刚被袭的事情吓不倒贫民窟长大的她,反正她现在人还不是好好的?而且,刚刚不是还有人承诺会保护她?呵呵,这种感觉,真是太——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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