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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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奉旨回京下牢狱 英雄魂断风波亭

兀术正在气苦,军师哈迷蚩道:“狼主暂且安营,待臣潜入临安,去访秦桧,让他寻个机会,害了岳飞,何愁天下不得?”兀术大喜道:“既如此,待某家写一封书信,让军师带去。”当下,他取过笔砚,写了一封书信,外用黄蜡包裹,做成一个蜡丸,递与哈迷蚩道:“军师,你进中原,须要小心!”哈迷蚩道:“不劳狼主嘱咐,小臣自会见机而行。”就将蜡丸藏好,辞别兀术,向临安而去。

且说哈迷蚩打扮成汴京人模样,悄悄地到了临安。这一日,他打听到秦桧同夫人王氏在西湖上游玩,急忙也寻到湖上。只见秦桧正在湖边泊下花船,与夫人对坐饮酒,赏玩景致。哈迷蚩高声叫道:“卖蜡丸,卖蜡丸!”叫过东来,又叫过西去。那王氏听得卖蜡丸的只管叫来叫去,就望岸上一看,便叫:“相公,这不是哈军师吗?”

秦桧一眼望去,说道:“不差,不差!”便吩咐家人:“去叫那个卖蜡丸的上船来见我。”家人领命,急忙走到船头上,把手一招,叫卖蜡丸的人上船来。哈迷蚩同家人进到舱中。秦桧问道:“你卖的什么蜡丸?可医得我的心病?”哈迷蚩道:“我这蜡丸专治的就是心病。”秦桧道:“真巧了,且把丸子留下,我照方服用便是了。”吩咐家人:“赏他十两银子。”哈迷蚩会意,谢赏而去。

秦桧将蜡丸剖开看时,却是兀术亲笔之书,责备秦桧办事不利,导致金兵被岳飞杀得大败,又言若能谋害得岳飞,便可将功赎罪,若得了宋朝天下,愿与秦桧平分疆界。

秦桧看完,即将书递与王氏道:“四太子要我谋害岳飞,如何是好?”王氏道:“这些小事有何难处?为今之计,便可拖延他的粮草,直说今日要与金国议和,召他回来。然后再寻一计,将他父子害了,岂不为美?”秦桧大喜道:“夫人言之有理。”于是命人开船,上岸回府。

却说岳元帅正与众将在营中商议调养兵马,谋划直捣黄龙府,迎还二圣,但是粮草却迟迟不来,不知何故?岳飞正在命人飞马催促军粮,即日扫北,忽报有圣旨到,令他罢战撤兵。

岳元帅接了圣旨,只得传令拔寨起营。一声炮响,十三处人马分作五队,浩浩荡荡回转朱仙镇,就地扎下十三座营寨,各个操练兵马,专待秋后进兵。

且说岳飞在朱仙镇上终日操兵练将,又令军士耕种米麦,只等圣旨下来,扫平北方。

谁想朝中秦桧专主议和,两国使节你来我往,看看时光如梭,又是夏秋时候。一日,岳飞正闲坐帐中,观看兵书,忽报圣旨到。岳飞连忙迎接圣旨,却是因议和已成,召岳飞回兵进京,加封官职。

岳飞谢恩,送出使官,回营对众将道:“圣上命我进京,怎敢抗旨?但奸臣在朝,此去凶多吉少。我若有不测,众兄弟定要同心协力,为国家报仇雪耻,迎得二圣还朝,则岳飞死而无恨!”众将道:“元帅还应商议,怎么就要进京?”岳飞道:“此乃君命,有何商议。”

正说之间,又有使官拿着金牌,来催岳元帅起身。岳飞慌忙接过,又报有金牌来催。

不一会儿,一连接到十二道金牌。使官道:“圣上命元帅速速起身,若再延迟,便是违抗圣旨了!”岳飞默默无言,走进帐中,唤过施全、牛皋二人说道:“二位贤弟,我把帅印交与二位,暂替我执掌大营。凡事当遵法度,不可危害民间,也不枉我与你结义一场!”说罢,岳飞就将帅印交与二人收了,便要起身。众将并一众军士,齐出大营跪送,岳飞又好言劝慰一番,上马便行。但见朱仙镇上居民百姓,一路扶老携幼,众口同声挽留元帅,哭声震天。岳飞挥泪对众百姓道:“尔等不可如此!圣上连发十二道金牌召我,我怎敢违抗君命!待我不久回来,扫清金兵,只待天下平定。”众百姓无奈,只得哭泣着放条路让岳飞过去。众将送了一程,也都洒泪而别,直到看不到岳飞的身影才依依回转。

且说岳飞在路上行了两三日,已到平江,忽见对面来了锦衣卫指挥冯忠、冯孝,带领校尉二十名,迎面走来。冯忠叫道:“前面来的,莫非是岳元帅?”岳飞答:“正是。”冯忠道:“有圣旨在此。”岳飞听了,连忙下马接旨。只听冯忠开旨读道:“岳飞官封显职,不思报国,反按兵不动,克减军粮,纵兵抢夺,有负君恩,特令锦衣卫押解来京,钦此!”

冯忠读完圣旨,便和冯孝一同上前来绑住岳飞,一面暗暗将秦桧的文书传递各地方官府,不许走漏风声,一面将岳飞押上了囚车,解往临安城,暗中送往大理寺狱监禁。

次日,秦桧假传圣旨,命大理寺正卿周三畏提审岳飞。周三畏拜过了圣旨,在大堂正中坐下,问道:“岳飞,你官居显爵,不思发兵扫北,反倒按兵不动,坐观成败,又克减军粮,你有何辩解?”

岳飞道:“老大人说差了!若说按兵不动,我击败金兵百余万,扫北成功,就在眼前,忽奉圣旨,叫我回朱仙镇养马。岳飞一生爱惜军士,如父子一般,故人人敢于向前。我又克减了何人的粮草,可有证据?”周三畏听了,心中暗暗想道:“明明是秦桧这奸贼陷害忠良。我身为法司,怎么能为虎作伥?”便道:“元帅暂且下狱,待下官奏过圣上,再行定夺。”岳飞谢了,又被下到狱中关着。

周三畏回到家中,闷闷不乐,仰天叹息道:“忍辱负重,居安思危。岳侯爷做到这样大官,有这等大功,今日反受奸臣陷害。我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官员,在奸臣掌握之中,能有什么作为?若屈从奸臣,则遗臭万年,被人唾骂。若不从,则必遭其迫害!我不如弃官而去,隐姓埋名,保全名声罢了。”他打定主意,便趁夜深无人,带了家眷,潜身走脱,往那山川云海中去了。

差役知道本官走了,慌忙报知秦桧。秦桧大怒,下令捉拿周三畏,又吩咐家人道:“悄悄去请了万俟卨、罗汝楫两位老爷来,我有话说。”

万俟卨、罗汝楫乃是秦桧门下走狗,最能罗织罪名、谗害忠良,更擅长的却是逼供问讯。二人来见了秦桧,齐声道:“相爷的事就包在我二人身上,一定断送了他的性命就是。”

过了一日,两人就在狱中提出岳飞审问。岳飞见堂上坐着他们两个,便举手道:“大人在上,岳飞没有公服,恕不施礼了!”万俟卨道:“岳飞,休要胡说,你快快将按兵不动,私通外国的事情招出来!”岳飞道:“胡说!别的可以,这叛国的罪,我不服!”二贼道:“既不招,左右先给我打他四十大板!”左右一声吆喝,将岳飞衣服扯下来,重重地打了四十板子。可怜打得岳飞鲜血迸流,死去复醒,只是不肯招认。

二贼又将岳飞拷问一番,打得岳飞头发散开,满地打滚,指骨尽碎!岳飞只是呼天抢地,哪里肯招。二贼只得仍旧带去收监。

第二日,二贼又来提审,岳飞依旧不招。二人大怒,喝教左右将岳飞衣服去了,把鱼胶敷上一层,将麻皮搭上。一时间,将岳飞身上搭上好几处,便问:“岳飞,招也不招?”

岳飞道:“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杀你二贼!”二贼大怒道:“你性命只在我们手中,还敢胡言!”吩咐左右:“与我扯!”左右一声答应,就把麻皮一扯,连皮带肉扯去了一块。岳飞大叫一声:“痛杀我也!”顿时昏去。左右连忙用水将岳飞喷醒。

岳飞大声叫道:“罢了!我如今死了也罢!我儿岳云,不要坏了我一世忠名才好!”那二贼听见此言,直吓得汗流浃背,把舌一伸,吩咐关门,请岳飞坐了,道:“下官看岳元帅的供词,尽是大功。我二人本想上奏保留元帅,却不敢违抗秦丞相的意思。方才元帅说到公子,何不修书一封,请他到此,上奏皇上,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岳飞道:“甚好,甚好!即使圣上不准,我也情愿与孩儿同死于此,方能保全我父子二人的忠孝之名。”于是,他写了一封家书,交给万俟卨。

万俟卨大喜,立刻上报秦桧,秦桧令人发书到岳飞家中。岳云不知是计,便只身赶来,立刻被秦桧下在狱中。

这日,岳飞正刚起身,与岳云相叙别后之事,只见狱吏走来,看着岳飞战战兢兢。岳飞道:“所为何事,如此惊慌?”狱吏跪下禀道:“有圣旨下了!”岳飞道:“敢是要杀我了?”狱吏道:“果真是这旨意,只是下官怎敢?”

岳飞道:“这是朝廷之命,与你何干?但是恐怕岳云有变,且让我嘱咐几句。”说罢,岳飞回身到狱中对岳云说:“朝廷旨意下来,不知何意,可一同绑了去接旨。”

岳云道:“恐怕朝廷要杀我们父子了,怎么绑了去?”岳飞道:“犯官接旨,自然是要绑了去。”于是,岳飞亲自动手,给岳云绑上,然后也叫狱吏将自己绑起,问道:“在哪里接旨?”狱吏道:“在风波亭上。”

岳云道:“我们血战功劳,反要杀我们,我们何不打出去?”岳飞喝道:“胡说!大丈夫视死如归,何足惧哉!且在冥冥之中,看那奸臣受用到几时!”说完,他大踏步走到风波亭上。两边差役不由分说,拿起麻绳来,将岳飞父子二人勒死于亭上。

自此,令金人闻之胆寒的大英雄岳飞,结束了传奇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