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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千禧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甚至连漱口的杯子都带来了,可她千算万算竟然忘了一点:她的英文能力不咋样。
直接后果就是交流成障碍,这个问题在旅行的第一天就突显出来。
第一天的晚宴上,主持人介绍了参加公主旅行团的各位男宾,在冗长的类似解说词的过程中,穿着一身镶黄旗袍的钮千禧只听懂王子、子爵、男爵、先生这几个词,总之来的男士个个非富即贵,她也总算不枉此行。
心思打了个转,耳朵可没敢歇着,刚刚主持人介绍的那位王子叫什么来着?
穆沙默刀德?
莫杀莫道德?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不杀不道德!他爸妈真没水准,怎么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虽然她是很想当王妃啦,可跟一个“不杀不道德”的人在一起,好像不太好哪!她迷信地将王子殿下第一个踢出局。
看下一个!下一个啦!
用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摩挲着下巴,钮千禧微眯着眼欣赏着现在登场的这位……费加子爵。帅!一级帅啦!问题是……
环顾四周,有那么多女性对着这位费加子爵流口水,钮千禧自觉不属于那种一等一的美女,还是换个目标比较好,至少成功的概率大点。
这个好!这个新上场的福爱特男爵不错,长得白白圆圆的,就跟她昨天早上吃的汤圆一个模样。一看就是亲切感、安全感全线具备的男人。
钮千禧正要锁定他作为目标,福爱特男爵结束自我介绍时微微的欠身让她的信心全数瓦解。
这个福爱特男爵今年贵庚啊?
居然都谢顶了哪!谢就谢呗,他老人家为了掩饰生长不良的稀有发丝居然还来了个地方支援中央,将周边的头发丝一根一根贴向中央,隐隐约约补齐了空白部分,可惜从总体看去还是油亮油亮的脑门一块。
基本上验证了一句话:中间网球场,周边铁丝网。
她没有恋父情结,这位大叔还是留给从小失去父爱的女生吧!
钮千禧唯有相信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下面我们有请爵爷出场。”
这句英语钮千禧总算是听懂了,下一句汉语她更是听得真切。
“各位小姐、女士晚上好,大家大概看出来了,我是混血儿。我来自中国的母亲给我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宋裔爵,我的英国朋友都称呼我‘爵爷’。”
能在这场满是洋鬼子的豪华邮轮上看到一位流有中华血统的男人,钮千禧心头没来由地一热,他那一口流利的汉语更是瞬间把在场的很多女性给征服了——看来言语不通绝不是钮千禧一个人的麻烦。
他穿着上一世纪英国贵族的礼服,修长的身材配着宝蓝色的衣裳高贵得像海上的明月。
他正是钮千禧梦想中的王子!
紧接着宋裔爵用英文跟其他非华语国家来的女性打招呼,钮千禧也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却见他几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原本僵持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从那一刻起,钮千禧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这个男人,接下去出场的那些绅士、贵族,她全没放在眼中。
结束最初的认识,主持人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像钮千禧这样怀揣着公主梦的女孩开始积极行动起来,朝自己的目标走去。钮千禧的目标自然是沟通上没多大问题的——宋裔爵,她的子爵殿下。
身上的细腰紧身旗袍让她的行动力稍逊一筹,就是这一步之差,让她和宋裔爵的中间挤满了几圈女性,她无法靠近他,甚至远远观望都看不见他的笑容……
钮千禧沮丧地从睡梦中睁开双眼,从芳邻公寓带来的闹钟显示才清晨六点,可是她却无法继续合上眼睛假寐。昨夜,直到宴会结束,她也没办法突破人群挤到爵爷的身边。
这场公主旅行只剩下九天了,也就意味着她只有二百一十六个小时可以结识他、了解他,让他爱上自己。
时间紧迫,没有闲工夫继续在床上耗下去,钮千禧翻身下床,换上平日里穿的苹果青休闲装。她恨死那件镶黄高开叉、低领、紧身、收腰旗袍了,害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迈开大步跑到她的王子殿下身旁了。
打理好自己,她一派轻松地奔去前台。首先她要询问到爵爷的住处,然后再敲门而入,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占据他的心房了。
“小姐,请问你……”
前台小姐二话不说,只用食指敲敲身后的几块板。钮千禧定睛望去,那上面分别写着一些英文字母和对应的门牌号。
首当其冲的是那位不杀不道德王子,其次是费加子爵,再来就是她心仪的爵爷——宋裔爵了。
看来第一天的宴会刚结束,各位女宾眼中的男宾位次就已经排出来了。
她的爵爷排行第三,还是挺抢手的,她得好好加把劲,赶紧拉过爵爷的心才是。
牌子上写着爵爷住在1023房,钮千禧记下门牌摸索着找起来。
1025、1027、1021……怎么就是不见1023?钮千禧在10楼层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
老话说:路在脚下、路在嘴边。既然找不到,随便敲开一扇门,问问好了。
钮千禧想也不想地敲开一扇门,开口便用中文询问:“请问,您知道1023房在哪里吗?”
出来的男人****着上身,胸部还布满棕色的卷卷毛,钮千禧的目光跟着那些深色毛发一直蔓延到他系着浴巾的下体,男人用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微笑,想等男人说完这段话再开口询问1023在什么地方——这样方显咱中华民族乃礼仪之邦嘛!
只是形势似乎有点出乎钮千禧的意料,男人的话未落音,手却已攀上她的胳膊,还不断地把她往房间里拽。她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什么意思,只好不断地重复:“我是来找1023号房间的,你能告诉我1023号房在哪里吗?我……对不起,我是找1023!1023,你知道吗?”
她听不懂男人的话,也不知道那男人是否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她可以感觉地到那男人的右手正在袭击她的臀部,又揉又捏地让她害怕起来。
钮千禧不顾一切地开始挣扎,想要把自己从那男人手里救出来,可那家伙的力气却像他的胸毛一般吓人,任凭她怎么挣脱也无法逃脱。钮千禧怕极了,她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扯开嗓门高叫起来:“放开!你快点放开我!放开啊!我要喊人了,我要喊了……非礼!非礼啊!”
那男人不但不松开手,看她害怕地大叫,反而高声笑了起来。到最后索性两只手拎起她,直接将她这只小鸡提进房间里。钮千禧唯有用最后的力气抱紧房门不撒手,她以为自己还没碰上王子,就快进了野兽的窝。
恰在此时,一道她期盼已久的身影擦进她的眼眶——她的爵爷,她的子爵殿下,她的宋裔爵。
“保罗男爵,请你不要枉顾小姐的意愿。”王子用英文与满是胸毛的野兽谈判,“这个女孩子不想跟你进房间,你若不想被告意图对其进行性侵犯,我看你还是放开她比较好。”
保罗抓着钮千禧的双手仍旧不肯松开,“爵爷,我们上这艘邮轮就是为了寻欢作乐,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走开为妙。”
爵爷谦谦一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败坏爵士封号,我想王族梦幻旅游公司也不会坐视他的顾客全都跑去投诉。你若不想中途被赶下船,还是收敛些吧!”
他的话让保罗男爵脸上的嚣张逝去了一半,接下来王子要让野兽彻底败下阵来,“我听说您的前妻正向法院方面提出某些告诉,是吗?”
“算你狠。”保罗恨恨地松开双手,钮千禧一屁股摔在地上,正巧摔在王子的脚边。
王子殿下向遇难的公主伸出救援之手,并用温和的汉语问她:“你没事吧?”
钮千禧茫然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一刻,她那粉红色的梦彻底弥漫开来,一层一层将她紧紧包裹住,她是注定抛不开这场迷梦了。
这里就是1023号房啊?转过一个拐角,房间里的落地窗正对着大海。海风拂面,钮千禧深深呼吸,海的咸味窜进她的肺里,让她舍不得吐气。转过脸,正对上他思量的神情。
“我还没谢谢你呢!”
“什么?”他忘记了,其实是从一开始就没太在意。
钮千禧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谢谢你刚才把我从那个长毛怪兽的手里救出来。”
“哦!”他轻哼了一声,不忘提醒她,“如果你无法预估事情的结果,就不要轻易作出决定,尤其别拿你的青春作决定。”
钮千禧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中文能力到了这遍布洋鬼子的地方有所退步,她为什么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她单纯的容颜还真好似那么回事,爵爷没来由地厌恶起她那做作的表情,“你既然决定去诱惑保罗男爵,就得准备承受诱惑之下的结局。把手伸到蛇洞里,又害怕被咬,真不懂你这样的女孩都在想些什么。”
他是那么看她的?她长得很像出来玩的浪荡女吗?“我没有。”她为自己辩白,“我才不是故意去勾引那个野兽男呢!我是去……我是去……”我是去找你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无法对着心中的王子说出爱慕的话。
她去做什么,又与他何干?
爵爷为自己的多事懊恼,他上这艘邮轮一个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富家女,为了王子古堡,他必须将她们钓上钩。或许,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想着想着,他的眼神不觉细细打量起她来。
她很干净,干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颜料,干净的休闲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干净的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她有着他喜欢的干净,但她这样毫无身价的女孩却不是他的目标。
“休息好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他用贵族式的礼貌向她下了逐客令,他却错误地判断了千禧对社交礼仪的认识程度——她听不懂他的话。以为爵爷很关心自己,钮千禧刚刚还下着小雨的心情顿时好转起来。
“在你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向你做自我介绍呢!”她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将自己的名字用方块字写出来,一边写她还一字一字念出来,“我叫钮千禧,我是钮祜禄氏家族的后裔。”
钮祜禄氏?潜心研究中国古代文化的爵爷倒是听说过这个姓氏,这个家族好像出了很多皇后、贵妃什么的,他比较好奇,“你跟慈禧太后是什么关系?”
“慈禧她是叶赫那拉氏,跟我们钮祜禄家族是死对头。她害死的慈安太后,也就是东太后就是我们钮祜禄氏。”说起家族的荣耀史,钮千禧来了兴致,舌头也停不下来,“要知道,我们钮祜禄氏为爱新觉罗生过两个皇帝,出过四个皇后——你算算看,清朝总共才出了十一个皇帝,我们钮祜禄家族就出了四个皇后哪!是不是很了不起?”
“这么说……”爵爷摸摸下巴,意兴阑珊地嘟囔着,“你们钮祜禄家族是专门为爱新觉罗配种的喽!”
“什么配种?”他说得好难听哦!洋鬼子果然就是洋鬼子,虽然身上混有一半华人血统,到底还是蛮夷出身。
钮千禧耐心地解释给他听:“我们钮祜禄家族可是满洲贵族中的贵族,我听我姨奶奶说,我是生在现代,如果早个一百年,我也是贵族中的格格,不是嫁给皇帝就是配给王爷。总之,我起码也是当王妃的命啦!”
把她自信的笑容和信誓旦旦的判断联系在一起,爵爷不难猜测她参加此次公主旅行团的目的,“你听信了旅游公司的广告,想通过这次旅行找到一个王子,继续将你们钮祜禄家族贵族的血脉延续下去?”而且还穿越大洋,将王族血脉延续到了邦外。
“是呀!是呀!你好聪明哦!我一说你就明白了。”不愧是她心中完美的王子殿下,智慧果然超越常人。
爵爷微笑着摇摇头,他笑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十岁之前,他笑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怀揣着公主梦的小丫头片子。
他虽是爵爷,却恨死了头顶那方“贵族”帽子,根本是乌云压顶。
被爵爷送回房里的钮千禧关上门就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蒙着脸她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
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旅行的第二天就跟王子殿下有了进一步的“深交”。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让王子爱上自己,然后她就等着嫁进古堡当王妃了。
上天实在太厚待她了,粉红色的梦仅一天的时间就成了现实,美得她都不敢相信。
她得做点什么,让这个梦来得更真切一些。
打开那个巨无霸木箱子,钮千禧将所有的行李都倒出来,然后一件件地翻找着,在她即将把所有的行李又重新塞回到箱子里的时候,总算让她发现了寻觅的物件。
就是它了!
她钟爱多年的丝帕,无论芳有有出多少钱,她都不肯卖的丝帕。在国人眼里,这种丝帕一点都不陌生,时常能在电视剧里看到。湖蓝的帕子上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与众不同的是,这条丝帕采用的是双面绣,而且是双面绣中的极品。正面是戏水鸳鸯,反面却是一对并蒂莲。
一针下去绣出正反两幅完全不同的绣品,这便是这条帕子的珍贵之处。
待会儿吃晚餐的时候,她要把这条帕子送给爵爷,好歹他也算半个中国人,拿着这条帕子该明白她女儿家的心思了吧!
拿帕子捂着自己的脸,钮千禧害羞地笑啊笑啊,恨不能把一对并蒂莲,一双鸳鸯给吞进腹里……
1023房,两个大男人却互相对着眼愁啊愁啊!
“爵爷,眼看着旅行只剩下八天了,我们连个目标都还没找到,怎么办?”詹姆斯光着急了,一点办法没有。
爵爷也正苦着呢!“我从来没有倒追过女人,我怎么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艘邮轮上有一千多个目标,到底哪一个比较有钱,哪一个又肯投资在王子古堡上,我怎么知道?”
要让詹姆斯来说,“最好是有个富家女主动投怀送抱,这样我们就省事了——前台小姐不是说爵爷你很受欢迎吗!今天的晚宴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着那些盯着你的女人,从中挑一个得了。”
“可万一挑到的那个比我们还穷呢?”虽然可能性不大啦!比他们还穷的人怎么可能拿一万美金出来玩十天?但凡事总有个例外,爵爷的脑海中好死不死地冒出一张干净的小脸蛋。
甩甩脑袋,他把所有不干净的念头全都甩出去,“不管了!不管了!我妈说,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事在人为’,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换上白色高领衬衫,再配上黑色礼服,临走前爵爷还不忘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颊,“我帅吗?”
“帅!太帅了!”这时候爵爷最需要信心,詹姆斯知道。
“我有足够的能力迷倒万千女性吗?”
“当然,绝对有。”爵爷的信心等于他不用再点着煤油灯过日子,詹姆斯了解。
“我这样出去能钓到富家女吗?”
“可以,当然可以。”爵爷的成功等于他不用再考虑明天吃什么,詹姆斯明白。
“我这副模样像高级男妓吗?”
“像,太像了!”
话从詹姆斯的嘴里顺势出溜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双手举过头顶,他向爵爷深刻忏悔,“我说错话了,爵爷,您别介意!千万别介意!”爵爷要是来个大罢工,彻底甩手不干了,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爵爷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詹姆斯赶紧把嘴皮子功夫全都使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安抚爵爷那颗容易受伤的心。
“爵爷,您怎么是男妓呢?您哪有男妓长得帅?”这话……好像不太对哪!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比男妓风流。”嗯?这话好像也不太对劲,再换一个。
“爵爷,你怎么能跟男妓比呢?你还不如男妓……啊!”
他话还未说完就换来爵爷一记重拳袭顶,害得詹姆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闭上眼睛,爵爷在心中倒数三声——三、二、一!所有伤自尊的念头彻底清场,挺起男人敦厚的肩膀,他的肩头挺着王子古堡的未来。临出门前,他邪恶地笑对詹姆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当好你的小小男仆吧!”
詹姆斯诺诺地点着头尾随在他的身后,谁让人家是“子爵殿下”呢!
一整个晚上,爵爷的眼睛就没落在餐盘里,就算今天的晚餐是一只死老鼠,只要味道别太腐朽,他都不会在意。
眼珠子连续转了好几个小时,他疲惫地捏捏鼻子,希望紧绷的神经能得到片刻的舒缓,詹姆斯体贴地走上前来送过自己的肩膀让他靠,“爵爷,今天晚上的战果怎么样?”
“有钱的小姐倒是发现了不少,不过暂时还没发觉谁有投资的头脑。”没有投资的大脑,够蠢也行,最好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直接送到他手边。
“爵爷,你要是累了,我帮你看这些女人也行——你先告诉我,怎么看?”
詹姆斯的话让爵爷差点吐血,老天爷是故意的吗?把他这么聪明的人跟这么笨的家伙安排在一起,存心折腾人嘛!
“来参加旅行之前,我不是甩给你一叠时尚杂志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做功课?”资本不足就得后天恶补,爵爷受不了地瞪着詹姆斯。算了,他还是现场做辅导来得比较快,“看你右手边那位穿黑白礼服的小姐,看见了没有?”
“参加晚宴穿什么黑白礼服啊?看上去好像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钻出来的人。”詹姆斯还是比较喜欢颜色鲜亮的衣服。
爵爷凉凉地揭晓答案:“那是范思哲今年的新款。”一件衣服够王子古堡两个月的维护费用。
他的声音不算大,詹姆斯的耳朵却没来由地一阵嚣叫。绕过“黑白丧服”,他把目光转向披着类似麻布衣服的女孩身上,“那这个呢?穿得像你跟我说的中国武侠小说中的丐帮弟子,她总该不是名门小姐了吧!”
“拜托,你没看到她脖子上那颗钻石吗?比你眼珠子都大。”凭爵爷这些年对珠宝的研究,他可以肯定那绝对是钻石中的一等品。
詹姆斯咽了一下口水,震惊得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现在的华人都这么富吗?他就不信了,再换个人,“那这个呢?这个总不像豪门出身了吧!”
他指的那个胖丫头穿着玫红色的连衣裙,过于肥胖的身躯被布料勒得一圈圈的,的确不太像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爵爷正要点头赞扬詹姆斯总算有一次看对了眼,恰在此时,那个胖丫头拿出一叠美金丢给侍应生当小费,爵爷远远望去,差不多有一百美金呢!
出手如此阔绰,就算是个土财主也让他们眼前为之一亮啊!谁让他们穷呢!
经过了几次深刻而惨痛的教训,詹姆斯学精了,看到走过来穿着紫色晚装的女孩,他极为肯定地点点头,“这位小姐一定很有钱。”
“说说你的理由。”爵爷给自己拿了杯果酒,小憩片刻的他没留意走来的女孩。
“她穿着丝质的衣服,一看就很有档次。那上面还有中国传统的绣花,在精品店里那样的绣花一小块比金子还贵,她穿了满身,还能没钱?”詹姆斯心想这回他总该猜对了吧!
听詹姆斯的描述,爵爷总觉得这个女孩他很熟悉。只是这两天看了太多的女孩,他的脑子里全是红粉佳人的模样,反而弄得他记不起纯正的红色是何模样。
“快看,快看,有钱小姐向我们走来了!”詹姆斯一个激动结结巴巴地叫起来,“有钱……钱……向我们走来了。”
端着酒杯,爵爷来不及抬头已对上一双大紫绣花高跟鞋。
是她,那个干净的钮祜禄氏家的女人。
“嘿!”钮千禧向他招招手,她在他的眼里发现一丝惊愕,她把那自动自发地当成他的激动,“我找了你一个晚上,原来你躲在这里。”她以为像他这般高贵的王子应该不喜待在嘈杂的地方,结果在人群外面找了一圈,居然在人流的中间寻到了他。
“你们认识?”詹姆斯心中扬起彩旗,太好了,他们离重振王子古堡又近了一步——幸好他跟着爵爷这么些年,能听懂汉语,也能说上几句,就是不会写汉字——爵爷说他这种状况在汉语中叫“文盲”。
“哦,有过一面之缘。”爵爷微微点头,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只是一面之缘?钮千禧有点失落,不过她并不会因此退缩。从怀里拿出那块还带着体温的丝帕,她笑盈盈地将它递到他面前,“这个……送给你,只当是谢谢你上次帮我。”
詹姆斯定睛望去,用标准的英语脱口而出——
“好肥的一对鸟。”
这回钮千禧可是听懂了,“扑哧”一声笑翻了天,她竖起大拇指招呼他:“好可爱的洋鬼子。”
“什么是洋鬼子?”他用中文询问钮千禧,满脸挂着好奇。
钮千禧没想到这金发碧眼的英国老外能听懂汉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洋鬼子”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民族情绪。
见她为难,爵爷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就是外国帅哥的意思。”
对中国古代文化颇有研究的爵爷一眼便认出丝帕上那对“肥鸟”是鸳鸯,至于鸳鸯所代表的含义……
母亲就曾拥有过一条绣着鸳鸯的枕巾,那上面沾染得更多的却是她的泪水。
他不喜欢鸳鸯,从小就不喜欢。
仍是那副彬彬有礼的绅士面孔,爵爷礼貌地拒绝着钮千禧的心意:“上次帮到你纯属偶然,钮小姐不必挂在心上,这份厚礼我实在接受不起。”
他明显的拒绝让钮千禧的笑容定格在脸上,然而她那强韧的爱慕之情却不肯轻易撤退,她兀自安慰自己:这个混血儿王子一定不懂中国人对鸳鸯的含义,所以才会拒绝接受,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
拉过他的手,钮千禧将那条丝帕硬塞进他的手里,“送给你了。”
“Oh My God!”爵爷还没来得及缩回手,詹姆斯已经抢先呼叫上帝。在绅士的世界里,一位小姐强行拉过先生的手,这代表着什么?
她是中国人,她一定不懂这意味着什么——爵爷这样告诉自己,可他却不能强行将礼物退回去。
“多谢钮小姐的好意,那我就收下了。”手里捏着这条丝帕,爵爷却不知道要往哪里收才好。
此时一直在旁看戏的詹姆斯看到某个段落,决定给自己来杯喝的。接过侍者手里的果汁酒,他不忘给爵爷也来上一杯,“你要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爵爷手一抬恰巧打在那杯果汁酒上,鲜红的酒水滴在礼服的袖口上,坏了王子殿下完美的形象。
钮千禧见心目中神圣的王子受到玷污,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爵爷比她还快一步,拿着她刚送的丝帕去擦拭袖口的污渍,一边擦他还一边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我自己可以,就不麻烦钮小姐了。”
“你怎么用那块丝帕擦脏东西,它是……”它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啊!
爵爷抬起眼茫然地注视着她,“怎么?它不能用来擦果汁酒吗?”
当然不能,这条绣着鸳鸯的丝帕在咱们中国古代可是作为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终身收藏的——这些话就吊在钮千禧的唇边,可是她不能说出来,对着爵爷清澈的眼眸她说不出口。他那不带丝毫男女之情的眼神将她的话硬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她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是有意如此,只为了让她看清他们之间的差距。
嫌她的挣扎不够到位,爵爷临门再补上一脚,将沾满污渍的丝帕拎到她眼前,毫无保留地追问:“难道这条丝帕有别的意义?”
“没有!怎么会有其他意思呢?”笑容在钮千禧的嘴角慢慢扩大,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快乐。
他是故意的,她几乎要这样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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