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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扬起嘴角,露出牙齿,尽其所能地利用傻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难堪。 鲍因果相信这是二十四年来,除去随地便便的那会儿,他最丢脸的一次。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再也没有机会面对这团喜气洋洋的仙人球,也再没机会把自己的愚蠢展现在这位总是露着洞悉一切表情的女孩面前。
“那么……我……我走了。”本来还想说:我先送你回住的地方吧!可一想到事已至此,再装下去就不像了,索性爽快一点把坏人做到底。
他往地铁站走去,刚走了两步,发现费仙仙拖着行李箱跟在他后面。这是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礼貌地询问道:“你也要乘地铁回去?”
“我要住你家。”
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可她的话就像一颗炸弹丢进了鲍因果的生活,“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误会了她的意思。
费仙仙紧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跟前,清楚地说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今天我已经办理了离校手续,我打算留在这座城市发展,跟你见面之前我就决定了要住进你的那间芳邻公寓。”
不——
鲍因果在心中哀号,在事件没有发展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之前,他得果断地打消她这个爆炸性的念头,“仙人球……不!费小姐,我们并不算熟对吗?你这样贸贸然住进我家里,你难道不担心我对你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她瞪大眼睛盯着他,“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比较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没错,她该死的又猜对了。
她这副大无畏的模样,还真叫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在网上惹上什么危险分子,“你不知道,其实我……”鲍因果,是男人的,你就赶紧想个理由拒绝她住进家里啊!“我那间公寓也是跟别人合租的,我们有合租协议,不能带第三者住进家中,否则即算违规,我也会被赶出家门的。”
“你告诉过我,那栋公寓共分五层,每层住户都是独立的。只要不影响邻居,在自己的公寓里想干什么都可以,你还说你就喜欢芳邻公寓自由的空气。”
“我有说过吗?”瞧我这张贱嘴啊!
虽然鲍因果怀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混账的话,可是听上去的确像自己的言论。
第一个理由不成,再换一个吧!“我的公寓太小了,是那种亭子间,两个人住铁定挤得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你的公寓足有两百平方大,别说是多个人,就算是再加两条狗都没问题——你说的。”费仙仙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
“我不习惯跟别人同处一室。”
“你说你爱死了大学里住寝室的日子。”
“我享受一个人的寂寞。”
“你说你最不喜欢屋子里空空的,连自己说话时的回音都能听见。”
“我有梦游症,我怕吓到你。”
“你说你睡相好得没话说,而且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原来同寝室的女孩每回梦游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把室友都杀了,今天之前我都跟她住在一起。”
“我习惯不好,把家弄得跟猪窝一样。”
“你说你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这让你感觉良好——你若撒谎也没关系,因为我的住处名为‘猪不进’。”
耗费了足足半个小时,结果是鲍因果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割了,不!他错怪了舌头,应该割掉自己的十根手指,这些信息他都是用手指在QQ上传递给她的。
现在怪谁都晚了,重要的是他得搞清楚,“你就是赖定我了,对不对?”
“你当真放心我一个小女孩深更半夜找不到住处,四处流浪吗?万一我被坏人欺负了去,我怕你后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费仙仙连他的性格因素都算在内了,鲍因果只得认输,真后悔在论坛里把自己的善良一面表露得太多,这时候才会被她加以利用。
“你只住这一晚?”他需要确认。
“恐怕比一晚的时间要长上一些。”她笑,比他的傻笑真实许多,“先别急着反对。”在他说出更多无用的拒绝言辞之前,她先阐明自己的想法,“我不白住你家,我们合租一套公寓,彼此平摊房租、水电等费用,有独立的空间和自由。你看怎么样?”
他愣了半晌,终于无奈地动了动嘴唇,“我有说‘不’的机会吗?”
“当然有!”
她在心里念叨:如果你不是鲍因果,你也没有遇上我这株仙人球的话。
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鲍因果加班到晚上十点,回到家中目睹的就是这幅情景,若换做从前他一定以为有小偷闯入,马上打电话报警。可是自从这间公寓多了一个人,他的生活里多了一株仙人球,每遇到问题他都得拐几个弯思考,比如现在。
按下楼内的通话键,他先向房东大人讨教。视频通话机里出现的是维修员翟潜的大头像,见是房客,翟潜第一反应是——“有什么东西要维修吗?”
“我找人。”如果可以,他真想烦请万能维修员把仙人球的脑袋给修好。
从前在网上跟她聊天的时候觉得她挺聪明的,真实世界里才相处几天,他就发现她这个人脑子里的神经搭错了位置。时不时冒出他听不懂的话,更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跳跃在她的脑细胞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费仙仙在吗?”先找到人再说,免得她又把别人的脑子给弄坏了。
“她和房东去了三楼钮小姐那儿。”见没自己什么事,翟潜二话不说断了视频通话。
一听说费仙仙、芳有有和钮千禧这三个女人混在一起,鲍因果立即感到头皮发麻。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凑在一起绝对是年度大戏,吓死人的那种。还是赶紧把费仙仙抓回来,确保安全。
爬上三楼钮千禧的住处,远远地就听见女人的尖叫声,“真的?真是这样的?看不出他这么纯情啊!因果不是那种假正经的人吗?”
假正经?他?
仙人球的嗓门就是大!鲍因果敲了敲门,示意这三个女人停止肆无忌惮。许是女人的声音太大了,压过他的敲门声,他不想听到别人对他私底下的评论也不行。
“假正经?鲍因果住进来也有好几年了,从未带过女孩回来,我一直以为他有什么特殊性向呢!那天晚上他带你回来的时候,我给千禧打电话,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原来鲍因果不是同性恋者啊!”
这么爽快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房东小姐,在鲍因果的记忆里,除了收房租的时候,就数今天最兴奋了。
“不过鲍因果这种男人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真令人惊讶。”
什么?钮千禧的话才真的让鲍因果惊讶呢!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以他这副一表人材的长相配那株仙人球绝对是浪费啊!
“他的个性太无趣,跟他在一起一定很累吧!”钮千禧有点同情费仙仙,在她眼里,像费仙仙这么聪明又富有趣味,还不刁蛮任性的女生,这年头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他无趣吗?门外的鲍因果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听女生对他的评价。
“无趣是有一点啦!不过他这个人也有他的优点,比如他很善良,在现在这种社会拥有这种品质的二十岁以上的男人已经越来越少了,简直可以说是稀有物种,绝对需要善加保护。”
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赖上我呢!鲍因果在心中冷哼。
费仙仙下面的话差点没让鲍因果闷成内伤来,“他死要面子,喜欢伪装绅士,所以有时候他会有一点点虚伪,如果你把他的虚伪当成一种生活喜剧来看,也挺解闷的。”
这是他的优点吗?在她眼里,他是她解闷的工具还是戏耍的小丑?再听下去他有放火烧屋的冲动,抡起拳头,他大力地砸门,嘴也没闲着,扯大嗓门嚷嚷,“开门!是我,快点开门!”既然绅士风度在这些不讲理的小女人面前完全是虚伪,那还装什么装?直接当流氓好了。
门猛然拉开,他来不及收回拳头,眼看要打在钮千禧不够挺拔的鼻梁上,他猛地踩刹车的结果是,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栽进门里。幸亏大小脑还算平衡,勉强维持住了自身的体面。
扯扯嘴角,他矛头直指那个害他丢脸的主人,“费仙仙,你敞开大门跑到这里来聊天算怎么回事?跟我回去。”
“咦……”钮千禧直咂嘴,“你男朋友脾气真差,你怎么忍受得了他?”
费仙仙干笑着不说话,鲍因果这下可急了,“她只是和我合租房子的室友,你们别瞎说。”
“她不是你女朋友,以你的性子会把她带回家?骗谁呢?”
芳有有不相信的眼神让他更急了,“我骗你干什么?我跟她真的不太熟,她一个人在这里,一时间找不到住的地方,我才把她带到这儿的,你们可千万别误会。”
费仙仙每每提起鲍因果,总是那种……那种小猫思春的模样,说他们之间啥也不是,压根说不过去。芳有有比较好奇的是他为什么急于否定,“误会了会怎样?说来听听,鲍因果!”
“这种事情哪能瞎说?”鲍因果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俏丽容颜,心里暗念可千万不能让孟芋蓝听到这种瞎话,“总之,我跟她没什么的。”
他急于撇清的模样让费仙仙散漫惯了的眉头倏地一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种时候往往是钮千禧发挥潜能的场合,她就不爱看到女人处于劣势,逮到这等机会还不搅局。
“鲍因果,就你这样的,人家仙仙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这世上哪个长眼睛的女生能喜欢上你?”
明明已经一棍子打死两个人,她还不自知地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棒槌,“仙仙,你不知道,男人就这副呆样,你追着他跑的时候,他一副高高在上。你把他丢到一边甭理他,歇个两天他保证乖乖跟在你后面转悠——听我的,准没错。”
芳有有清咳了两声,妄想阻止钮千禧这堆乱七八糟的恋爱理论。她怕是又忘了,身藏如此许多的“御男谋略”,可走在街上,连只公狗见了她都绕道走。
懒得陪三个女人唱戏,鲍因果丢下费仙仙准备下楼,“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跑来找你回家,真是没事找事。”乱了,乱了,家里多了一团仙人球,他的生活便满是刺。
他是特意来找她回家的?原本紧缩的眉头瞬间收放自如,“很晚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费仙仙丢下另两个女人,极没义气地跟着鲍因果下了楼。
已经十点多了,也不知道他吃过晚饭没有。反正也没有精湛的厨艺可以献宝,费仙仙索性将速冻汤圆弄熟,放在他面前充当夜宵。
“汤圆,热的比较好吃。”
“谢谢。”她的体贴,鲍因果极为感谢。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无论工作到多晚,家里总是一片漆黑,别说是夜宵,就连热茶也要现煮开水才有的喝。不过,有一点问题他想弄明白,“你到底买了多少速冻食品填补冰箱?”
昨天晚上是速冻馄饨,前天是速冻水饺,大前天是速冻奶油馒头,大大前天是速冻豆沙包子,大大大前天还是速冻包子,只不过是三鲜馅的。
“知道我读大学的时候吃什么吗?”费仙仙掰着指头算给他听,“星期一面条,星期二水饺,星期三面包,星期四包子,星期五春卷,星期六馄饨,星期天加餐,吃汉堡。然后,星期一……面条!”
“学校不是有食堂吗!”有必要这么可怜吗?
光是听到“学校食堂”这四个字,费仙仙就开始反胃了,“大一的时候吃了一整年食堂里的饭菜,然后我觉得还不如整天为速冻食品做代言呢!”
他们之间也不过就差了两岁,有这么大的代沟吗?鲍因果回忆道:“我读大学的时候天天在食堂吃小炒,很不错啊!”
“是因为吃了四年大学食堂的关系,让你决心今后都食素吗?”合租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费仙仙就有了一项惊人的发现,这世上居然有男人不吃肉的。而她却是那种离了肉活不了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长出这满身圆鼓鼓的肉来,“不沾荤腥,你不会觉得浑身没劲吗?”
鲍因果最讨厌别人对他的饮食习惯指手划脚,“我是名营养师,我知道什么样的膳食搭配对我的身体更有好处。而且,我不是一点荤腥不沾。我喝牛奶,也吃鸡蛋,偶尔也会吃点鱼肉、牛肉。我的精神没有问题,这只是对食物的一种选择而已,就像有人拒绝食用动物的内脏,有人讨厌吃胡萝卜一样。我没有要求你只吃素食,你也不要对我的食素主义横加干涉。”
他的反应可真大!费仙仙撇撇嘴,还是换个安全话题吧!“快点吃汤圆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面对她的好意,鲍因果也觉得自己刚刚反应过头了,赶紧闷头吃汤圆以掩饰心头的尴尬。
一口咬下去,他的唇角开始流油,眯着眼,他像研究昆虫一般盯着那白皮里的馅,“这是什么汤圆?”
“猪肉馅的,还包了点猪油在里头,这样才够味。”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话听在他耳里却变了味,“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食素,却故意给我吃猪肉汤圆?”
刚到公司的时候,有几个难缠的同事知道他有食素的习惯,就故意给他吃里面包了肉的点心,害他拉肚子拉到腿软。也正是那时候,长发垂肩的孟芋蓝温情的关怀让他动了心。
知道他食素,孟芋蓝还特意从网上下了一些素食菜谱给他,不像眼前的这团仙人球——不知分寸。
推开那碗汤圆,鲍因果将尚未吞下的那半口汤圆也吐到了垃圾筒里。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好心给他煮汤圆当夜宵,他竟然吐掉?就算他是素食主义者好了,看在她一片好心的份上,难道就不能容忍这几颗汤圆吗?他又不是一点荤腥不能沾,上次还看他吃牛肉丝呢!
费仙仙还记得刚才他在芳有有和钮千禧面前,百般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跟她在一起多丢人似的。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块儿,费仙仙火了。“鲍因果,你什么意思?我好心煮汤圆给你吃,你为什么吐掉?”
“多谢你的好心,我不想伤害我的肠胃。”
大学时他得过一次严重的肠炎,近两个月的时间他都得吃富含纤维的素食和粗粮,后来病虽然好了。可从那之后若是吃了严重油腻的食物便会腹泻不止,于是他便渐渐养成食素的习惯。
不过这个社会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女生食素,别人会认为她爱漂亮想减肥求健康,一旦得知年纪轻轻的大男人不沾荤腥,便会迎来异样的目光,还有人认定你是个偏执的家伙。
经历的多了,他懒得理会,甚至懒得解释,对费仙仙也一样。
他不理不睬的态度更叫费仙仙生气,追在他后面,她忍不住提着嗓门嚷嚷,“喂!难道我在汤圆里下了毒吗?难道我想害你不成?你把我的好心当成什么了?还有,你……”
她吵不下去了,目光全都集中到鲍因果手中的那枝水晶玫瑰——
水晶为叶、水晶为茎,再配上含苞欲放的水晶玫瑰,原来清澈的透明也可以这样夺人心魄。
忘了刚刚的争执,她由衷赞叹,“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哦!”
“你也觉得漂亮?”鲍因果满意地扬起嘴角,“看来我这份礼物选对了。”
这么说……“是送我的?”她喜不自禁。
“送你?为什么要送你?”鲍因果不客气地将连日来的郁闷一气吐出,“我是该谢谢你强行闯入我家,逼迫我接受你这位室友,还是该谢谢你让所有芳邻公寓的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虽然她的加入让这个家多了点人气,可鲍因果实在不喜欢被人强逼着做某些事的挫败感。
小小报复一下,完全可以吧!
拿出丝绒,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水晶花瓣里暗藏的细尘,“这朵水晶玫瑰是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小姐。”怕自己的话还不足以让她死心,他再丢下一颗重磅炸弹,“相信我,那个人绝不是你。”
“我才不要这种碰碰就碎的玩意,天天盯着一块毫无色彩的水晶,我宁愿每天对着一朵快枯死的玫瑰,起码它还剩下点颜色和生气。”费仙仙不屑地瞪了一眼那朵水晶玫瑰,旋即拿过那碗汤圆,大口大口地吞下那些面粉和猪肉。
只是她眼底的沮丧从何而来?
她不会是对他……
鲍因果默默地摇摇头,但愿是他自作多情,但愿!
要送给孟芋蓝的礼物——水晶玫瑰已经备下;借口也找到了——半年一度的公司聚餐正好在公寓附近,吃完饭,他完全有理由请她来家里坐坐;时机也差不多了——这几周以来,他们时不时在茶水间里单独相遇,他相信那决不是单纯的巧合。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表达感情的契机,还有……
鲍因果将烦恼的目光盯着正坐在台式电脑前斗地主的那团仙人球,最近她迷上了在网上和人斗地主。三个人玩一副牌,一个人当地主,另外两个人联合起来斗地主一个,赢了加分,输了减,以积分的多少分属于包身工、短工、长工、猎人、商人、地主、财主、衙役……直至帝王这些不同级别。
她目前的积分是1763,负的,还处于包身工行列,不知道得斗到哪一年才能脱贫。
她不理会一再创下历史新低的分数,可他却急于给感情脱贫,“费仙仙,跟你商量件事。”
这牌她当地主,以一敌二,正忙着呢!“这个月的房钱我下个星期给你,这个星期只剩下买口粮的基本费用了。”
她还有钱买食物,这已在鲍因果的意料之外,从不见她出去工作,他还以为她连温饱问题都想赖上他呢!
“房钱不急,”反正她没来之前,都是他一个人承担房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用了“拜托”,费仙仙忘了轮到自己出牌,从屏幕前抽回目光望向他,“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今天晚上不要回来住?或者晚点回来?”说这话的时候,他尽量避开她的目光。有一点点心虚,可是为了自己能赢得爱人,他已顾不上这许多了。
费仙仙瞟了一眼放置水晶玫瑰的礼盒,下意识地想到了他的目的,“今晚你要带那个女孩回来过夜?”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尤其在这种事上。
“不是过夜,只是向她表白而已,你别把我想成那种人好不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泄露了今晚的目的。
“为什么要我离开?”费仙仙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主权,“你可以跟她说,我是和你合租公寓的房客,难道你怕她误会我们俩之间有什么?还是你心里觉得,我对你,不只是房客那么简单?”
他一怔,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装起糊涂来。“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想有个单独的空间和芋蓝相处而已。”
“她叫芋蓝?”
“呃?”她总是东一句西一语,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你喜欢的女生叫芋蓝,有这么美的名字,她人一定长得很美吧!是不是看上去特温柔,特淑女的那种?”简单来说就是个“作女”?
他惊叹,“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简单有时候让人觉得可爱,有时候却挺伤人的。然而,她却拒绝不了他的那声“拜托”。
她潇洒地挥挥手,郑重地告诉他,“放心吧!就算你不说,今天晚上我也约了有有和千禧,我们三个女生要吃比萨饼、喝可乐,像猪一样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十二点之前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你可别又去找我。”
“早知这样我就不用这么正式地跟你打招呼了。”原本还有点愧疚的,这下子鲍因果可完全松了口气,“玩得开心点。”
“你也是。”费仙仙重新转向显示屏,因为她的缺席,电脑自动帮她出牌——从最小的开始出,一副好牌全乱了,这局她注定得输。
金科玉律之三:不要为了爱一个女人去拜托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哪怕其中一个是你妈。要知道,女人的嫉妒是不分年龄、籍贯和与你的亲疏关系。
补充建议:如果非得拜托一个女人,才能爱另一个女人,那就不要太过在意第一个女人的感觉,否则你会同时失去两个女人。
钮千禧连打了三个哈欠,现在她什么都不要,只想回到她三楼的床上睡大头觉,“仙仙,你干吗非拖着我们看电影?这部什么什么文艺片无聊死了,再看下去,就算是猫头鹰都会困得从树上掉下来。”
“你要真那么想看,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非赖在我这里干什么?”芳有有总觉得今晚的费仙仙有点古怪。嚷嚷着要三个女人将电影看到通宵,可是她的眼睛全用在了门上,还时不时地将电视机打在静音上,竖起耳朵关注着门外的动静,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你其实不想看电影,对吧?”折腾了一晚上,连千禧都看出来了,费仙仙再装就不像了。
芳有有索性开章明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眼睛盯着门,费仙仙脱口而出,“鲍因果不让我回家。”
“他敢!还反了他咯!”钮千禧握紧拳头,这就要去找鲍因果,为好姐妹讨回公道。
好在芳有有眼明手快把她拉了回来,“先听仙仙说清楚了再去也不迟——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让你回去?你们吵架了?”
“不是!其实是因为……他带了个女人回去,我必须得等那个女人走了,才能回房。”所以她整个晚上才会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门外,有有的房间在一楼,所有的人离开都得经过这儿。
“什么?”这回想带着拳头冲上去的人显然不止千禧一人,“他带别的女人回你们俩的家,你却躲到我这里,等那个女人走了,你才敢回去睡觉?你有没有搞错?”女人,你的名字不该叫纵容。
由芳有有领头,钮千禧垫后,她们俩这就拖着费仙仙去争取领土完整。这下可苦了费仙仙,一路抵挡,还是被拽上了二楼,她只能在状况未恶化之前打退堂鼓,“你们不知道,我跟鲍因果原来只是网友,见了面之后更是连朋友都算不上。我闯进去,又算什么呢?”
“如果当真什么也不算,你就没必要躲在我这里,鲍因果也没理由不让你回去。”芳有有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如果真的没什么,你这时候进屋,大大方方地跟那个女生打个招呼,就说你只是鲍因果的同屋,那也没什么,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芳有有说得全对,连费仙仙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她和鲍因果两个人的家就在眼前,可为什么跨进去却这么难呢?
“对你来说,鲍因果不只是室友那么简单吧?”钮千禧调皮地眨着眼睛,“要不然以你的个性,会甩他这么烂的主意?”
“你不想知道鲍因果是不是只把你当成室友吗?踏出这一步,听听鲍因果是怎么在那女孩面前介绍你的,也许你会得到惊喜,也许你会让自己死心。”芳有有将得失全放在费仙仙的面前,只等着她做出取舍。
她们的提议让费仙仙有点心动,明知道跨进那扇门心死的几率比较大,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试试。爱冒险,又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格让她决定赌一赌。
脚步停在门前,她拿出钥匙插进门锁里,在转动门把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有有和千禧。有朋友在一旁支持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在面临伤心的时候。
深呼吸,她猛地推开门,没吓到鲍因果,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门后杵着一位状似柔弱的女子,她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朵水晶玫瑰,她就是那位芋蓝小姐吧!而她身旁的鲍因果也不知怎么了,目光正处于四下逃窜中。
费仙仙诧异,她都还没出场呢!这是怎么了?
“你们……”
“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孟芋蓝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你都已经有了同居的女朋友,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眼看心仪之人即将离他而去,鲍因果慌忙解释,“芋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其实只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刚刚她们的话我全听到了。”孟芋蓝捂住耳朵,任何解释此刻蹿进她耳里都是谎言,“就像她们说的,如果你跟她只是合租室友的关系,你带我回来为什么不让她回家?你这分明是欲盖弥彰!枉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她将水晶玫瑰塞回到鲍因果的手中,“这是你送我的玫瑰,我想它应该属于另一个人,我不敢要。”
孟芋蓝含着眼泪跑了,留下小心翼翼捧着水晶玫瑰的鲍因果发傻,好戏结束,看戏的两位小姐自动散场,唯有费仙仙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问了句最不合适宜的问题:“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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