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瘦在小阁内耐心等待领赏的好消息,正等得有些心焦,突然见武心蝶来到,还以为是来通知自己去领赏,大喜道:“兄弟,你这一去,可把我等得心痒难熬!怎么样了,现在可以去……”
“大哥!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武心蝶不等秦瘦说出“领赏”二字便及时一语打断,板起脸道,“不是兄弟说你,你也快要做聚义堂的一员头领了,怎么还这么浮躁?要在聚义堂站住脚,必须让自己做到宠辱不惊,明白么?张太清诋毁你几句,你就怒不可遏,‘炎黄铁魂’到了你手里,你又得意得不可一世,哪里像是做大事的样子!”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瘦莫名其妙被武心蝶数说一顿,火热的心渐渐冰冷,见武心蝶阴沉着脸,诧异道,“兄弟这趟来这里,难道不是通知我去……?”
“不是。”武心蝶硬是不让秦瘦说出“领赏”二字,不冷不热道,“大哥,拜托你暂时不要老把‘赏’字挂在嘴上行么?你要知道,‘炎黄铁魂’虽然是光耀武林的神品,但是到了你的手上可就有些见不得光了,尤其见不得范大哥的面。你不能太招摇,要低调,低调,装作没这回事似的!”
“噢!”秦瘦见武心蝶神色间颇为不悦,奇怪武心蝶顷刻间态度竟判若两人,乖巧道,“低调是吧,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武心蝶正儿八经,严肃道,“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俗话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趟过来,就是要给你提个醒!我很怀疑刚才偷听咱俩议事的那个人就是张太清派过来的,我更怕张太清使坏,把咱俩商议的事说给范大哥听——现在我问你,如果范大哥逼问你有没有私吞‘炎黄铁魂’,你准备怎么应付?”
“兄弟是在考我么?”秦瘦笑道,“还能怎么应付,咬紧牙关不承认就是了!他能拿我有啥法?”
“嗯。”武心蝶点点头,突然放大嗓门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担心到时候范大哥如果真来逼问你私吞‘炎黄铁魂’的事,你会心虚!毕竟你和范大哥兄弟情深,出卖兄弟可是遭天谴的事,我担心你的表情会出卖你!”
“呵呵呵!兄弟,你可真是杞人忧天,你也太不了解老秦了!这种事对老秦来说,真是家常便饭,做的多了!没事的时候讲讲兄弟情义还算耍耍嘴皮子,到了利害关头,兄弟情义算个屁!”秦瘦呵呵大笑,神色间颇露豺狼本色,得意道,“话说臭了,就算是没了范统这个兄弟,也不过是掉根**毛而已。要是舍了‘炎黄铁魂’,那可真是剜了我的心头肉!当哥的说句实话吧,这事如果搁在范统身上,他也照样会把‘炎黄铁魂’据为己有,要是说会留给我,那真是扯淡!”
“混蛋玩意儿!”门外的范统静听多时,亲耳听到秦瘦承认私吞“炎黄铁魂”的事,怒气当头,无心细细揣摩两人对话中一个极大的矛盾,心里对武心蝶的话再无半分怀疑。服下一颗“大力神丸”,拎起铁拳如恶虎般撞开阁门,二话不说便使出拳法中一记刚猛之极的“醉生梦死”打向秦瘦。
“醉生梦死”是丐帮净衣弟子拳法中的杀招,拳风嚯嚯,一拳变数拳,一拳又重起一拳。秦瘦毫无防备,猛一见范统现身,大惊之下已被范统连击三拳,身形顿时如风中之烛般摇摇欲坠,大吼道:“兄弟听我解释——”
“要解释,跟老子这双铁拳解释!你这条无情无义的狼,看老子毙了你!”范统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见三拳没能把秦瘦击毙,气急败坏下又向秦瘦的要害狠狠打出几拳。这几拳出得却太过仓促,劲道有余,而准头不足。秦瘦很熟悉范统的拳法,虽被打成重伤,却仗着料敌机先,万般狼狈地躲过了范统刚猛之极的拳招。
“****!小武你可亲眼看到了,这可是他先动手的!”秦瘦被范统逼得急了,再不还击恐怕自己凶多吉少,心想丑事既然已被范统洞穿,再多解释也是白费唇舌,后撤数步猛然亮出“紫光之万毒爪”,唰唰唰使出三记“狂风抓”狠狠抓向运拳如风的范统。
“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呀!”武心蝶为防两人出招殃及自己,远远躲开,站到小窗旁向窗外大声吼叫道,“不得了了!快来人!”
武心蝶的这一声吼叫竟像是暗号一般,话音未落,果然有一人破窗而入,以极快的身法席卷到秦瘦和范统身旁,猛然向二人踢出三记“无影脚”。
“成大器!算你……”秦瘦已被范统击成重伤,又冷不防被成大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未及吐出一个“狠”字便被成大器一脚踢得鲜血狂喷,再一脚便被踢出小阁之外。范统见成大器把秦瘦打得奄奄一息,惊喜交集,一出神又被成大器的“无影脚”踢中。
“狗咬狗,一嘴毛!”成大器亲眼见到秦瘦和范统自相残杀,积郁在心头的愤懑终于得偿发泄,忍不住纵声狂笑,突然向范统拍出一记“大须弥掌”。这一掌的劲道较之半空中踢出的“无影脚”强劲了何止数倍,出掌速度也快捷无伦,掌影翻飞中,范统已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飞出窗外。
“这一掌,打得真猛!不愧是江湖第四的身手!”一旁的武心蝶由衷惊叹,回想在剑阁中峰下拽哥于烟尘中一掌将五毒老祖打成重伤,试比刚才成大器的这一掌,真不敢说成大器的掌力弱于拽哥。
“本尊再猛,也猛不过你!”成大器缓缓收回掌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紧盯着武心蝶,慨叹道,“本尊凭这一副身板,凭这一身强装,自认江湖一代牛人,真没把哪个人放在眼里,但却不能把这两个败类玩弄于鼓掌之中,反倒在这两个败类手上栽了大跟头。现在本尊全程跟踪,亲眼看你玩弄这两个败类,令其自相残杀,本尊甘拜下风,自叹弗如!”
“呵呵,这有什么。我不过是逞点口舌之能,愚弄这俩傻瓜,哪里能和你的真功夫相提并论!”武心蝶见成大器话虽说得狂傲,神色间却毫无傲色,这话也便说得十分谦逊。
“你不用谦虚!本尊常听人说,强舌利过刀枪。本尊对油嘴滑舌之辈向来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是本尊太过无知,舌头用得好了,真的比刀枪要锋利!”
成大器想到自己虽然亲手将秦瘦和范统这两个孽障击成重伤,却毕竟是借着武心蝶的东风,不禁连连喟叹自己有勇无谋。忽而又想到自己无论如何确已报了生平第一大仇,又仰天长笑,笑得热泪纵横。笑过半晌,猛然惊醒道:“本尊终于报仇雪恨,刚才太过兴奋,差点忘了答应你的事!你放心,本尊不像这两个败类,本尊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你既然帮本尊报了大仇,雪了大恨,本尊就情愿让出玄武堂堂主之位,再认了你这个大哥!在大哥跟前,我绝不再以本尊自称!”
“这个我可担当不起!”武心蝶见成大器说得一本正经,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惊惶道,“论江湖声望、论功夫高低,你是和帮主拽哥、长老杨剑心一个级别的人物,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腕儿!我在帮里只是个舵主而已,在江湖上更是无名小辈,我可真的不敢领你的好意!”
“大哥,我这人最不爱说废话!如果大哥不嫌弃兄弟以前对你无礼,就请认了兄弟这号人物,好让兄弟日后报答大哥,弥补以前对大哥的不敬!”成大器说完,匆匆步出小阁,噗通一声跪倒在外面一座香炉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武心蝶见成大器动了真格的,惶惶不知所措,心里暗道,“结拜之事非同小可,可不能鲁莽!不过看他诚意拳拳,我如果拒绝了他,那真是太没人情味了!”
武心蝶飞速思索片刻,踌躇再三,沉声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和我义结金兰,一起团结帮中弟兄,全力效忠聚义堂,那我这就跪下去!怎么样?”
“那好说,你这就跪下来吧!”成大器意色坦诚,正经道,“以前我对帮主不敬,对帮中弟兄、对大哥不敬,那是因为我恨帮主拽哥不肯帮我在江湖上网杀秦瘦和范统这两个孽障,所以迁怒于他的帮众。现在大哥已经帮我报了深仇大恨,我心中再无疙瘩,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聚义堂无礼,这一点大哥尽管放心!”
“那就好!”武心蝶说完噗通跪倒在成大器身旁。两人庄重地凝视着跟前一座大香炉,朗声道,“念武心蝶、成大器,虽然相识不久,既皆为兄弟,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齐心协力报效帮会,并肩携手铲除寇仇!皇天后土,明鉴此心!背恩忘义,人神共戮!”
两人说誓已毕,成大器连忙搀扶起武心蝶。武心蝶热血沸腾,大笑道:“咱哥俩,一个用诡计,一个用铁拳,刚刚拆散了一对兄弟,自己就又义结金兰!呵呵,呵呵!”
“他俩败类,勾心斗角,早该散伙!哪里能跟咱哥俩比!”成大器呵呵大笑,拍拍武心蝶的肩膀,正经道,“大哥的机谋无人能及,只是功夫太低,在江湖上难免受人欺负。兄弟这里有件‘轩辕战’,现在就送给大哥,也算做兄弟的一点心意!”
成大器说着便从兜囊中摸出一条泛着淡黄色光芒的项链,郑重地递到武心蝶的手上。武心蝶既已和成大器皆为兄弟,便不做推辞,接到手里,惊喜交集。知道这条金灿灿的项链“轩辕战”是首饰中的极品,当即戴在颈部,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大哥,这条‘轩辕战’和‘轩辕斗’是一对,两条项链并称‘战斗二轩辕’,都是价值万金以上的极品。‘轩辕斗’是散发淡红色光芒,早先让我送给了我师妹成清影,现在就只有‘轩辕战’送给大哥了。”成大器见武心蝶精神为之一爽,笑道,“‘轩辕战’的灵气会刺激颈部及背后的诸处穴道,使上半身的筋脉畅通无阻,出招速度也就更快。你现在试着发动一下‘无影脚’让我看看!”
“好!”武心蝶精神抖擞,感觉双臂轻盈无比,当即挥动手脚,发动起“罗汉拳”和“迦叶腿”,只听得耳畔拳风嚯嚯,脚声铿锵,再踢出一记“无影脚”,金铁交鸣之声竟隐隐可闻。
“不错不错!”成大器欣慰地鼓鼓掌,“大哥的出招速度比以前快多了,听声音就能听出来!少林武宗的发招动作比较特别,出招动作越快,出招时的动静就越大、越连贯。”
“兄弟,这‘轩辕战’真是神奇的玩意儿,好货啊!”武心蝶已经领略到“轩辕战”的益处,不禁开怀大笑。忽然正色道,“我这个当哥的也该跟兄弟意思意思!嗯——我还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唯一能拿得出面的东西,也就是那匹神驹‘狭翼’了,就把那匹马送给兄弟吧!”
“呵呵,大哥是要把老婆本送给兄弟了!”成大器大笑,“大哥那匹神驹‘狭翼’是帮主送给你的吧?你就不要再送给我了,留着自己骑吧,逃命的时候全靠它呢!兄弟的坐骑‘万里烟云罩’虽然比不上‘狭翼’跑得快,但也是匹宝马。大哥什么也不用送我,‘天地玄黄套装’我都穿在身上了,兄弟啥也不缺!”
“说的倒也是。”武心蝶知道自己实在拿不出什么让成大器稀罕的东西,心中稍觉郁闷,忽然道,“对了兄弟!咱俩既然是哥们了,那玄武堂堂主的位子你也不用让出来了!”
“那不行。我既然说要让出来,就一定会让出来!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成大器信誓旦旦,猛然想到一事,紧张道,“大哥,话说到这里,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张太清这小子居心不良,他要篡了帮主的位!”
“你说什么?”武心蝶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道,“我也早看出张太清这混球野心勃勃,蓄意制造事端排挤异己,我还以为他是出于对帮中有功之人的嫉妒,怕分了他帮主徒弟的宠才老跟我过不去,真没想到这小子——你倒是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武心蝶说完,拉着成大器走入小阁,匆匆紧闭了小阁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