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有条滂阳河,滂阳河从幽深的南沟里穿山越岭流出来,一路七拐八绕,经过我家乡榆树湾的时候,已经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大河了。
榆树湾庄子不大,但是十分有名,出过很多小有名字的读书人和举人状元。但是滂阳河之所以广为人知,并不是因为她孕育出的人才多,而是这个庄子曾经结过龙亲。
据说榆树湾以前有个叫牛犊小伙子,牛犊家里穷,一年四季都在给村里的大地主张金宝扛活。
不管山上湾下的农活还是喂猪劈柴的家务,牛犊都给张家做的井井有条,他为人实诚,干活不惜力气,张金宝虽然是个苛刻的财主,但是对牛犊子还是十分满意。
有一天,牛犊上山给牛马割了一背篼,他背着草经过滂阳河的时候,又累又渴,就把草放在河岸边,自己趴在河边想美美地喝一气清凉的河水。
牛犊吞了几口河水,突然觉得自己嘴里好像进去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一块河渣滓,但是吐出来放在手上一看,就吃了一惊。
只见自己吸进嘴里的,既不是小石头也不是树枝碎屑,而是一个光溜溜沉甸甸的指环。这个指环通体透明,在太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奇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牛犊虽然不懂行,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十分高兴,就把玉环揣在怀里回了家。
夜里,牛犊吃完晚饭,给牛马喂了夜料,就在牛棚隔壁的小房子里睡着了。白天劳累,牛犊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中,他觉得有个人在轻轻摇晃自己的肩膀。
牛犊很不耐烦,朦胧中正想责怪这人,却突然闻道了一阵扑鼻的异香。这香味丝丝缕缕,馥郁甘甜,让人有一阵说不出的舒坦。牛犊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他不由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牛犊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床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这姑娘穿着精致的绿色纱裙,美的就像画上的人儿一样,自己闻到的香味,就正是从这姑娘身上传来的。
牛犊吃了一惊,刚要开口问这姑娘是从哪儿来的,这姑娘却先开口说:深夜来打扰您,我心里很不安,但是您白天在河里捡到了我的指环,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对我十分重要,还请您还给我。
牛犊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是他没有马上掏出指环给这姑娘,而是问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这姑娘告诉牛犊她姓龙,就是滂阳河周边的人,一说完这话,脸就红了。
牛犊平时很老实一个人,但是这会被龙姑娘身上的香味儿冲昏了头脑,他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还指环,还坏笑着对这姑娘说:这指环我能还给你,但是你看我二十几的人了,还没有娶上老婆呢,这个忙你也要帮我。
龙姑娘脸更红了,她看了看天边说: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你的心思我明白,要是没有缘分你也不可能得到我的指环,不过你得容我先回去给我父母禀报一声,征得他们的同意。
牛犊一听姑娘这么说,心花怒放,连连点头。这姑娘说完,就慢慢走出了院门,消失在夜色中了,牛犊一天心神不宁,干活无精打采,吃饭也没有味道,他觉得夜里发生的事情如梦如幻,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场梦。
牛犊这样等了四五天,就在他逐渐绝望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这姑娘又来了。这次牛犊使劲掐自己的胳膊,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做梦。
姑娘对牛犊说:我父亲帮我们两个查了,你我确实是注定,所以他同意了我们的婚姻,实不相瞒,我家是时代看守滂阳河的龙族,我虽然只是小神,但是你肉体凡胎,没办法和我长相厮守。
牛犊一听,十分丧气,眼睛里都有眼泪了。这姑娘看他这副样子,噗嗤笑出声来,她又说:你记着近一个月不要吃凡间的食物,吃我带来的这一瓶丹药,一月之后,你深夜在滂阳河边等我,我会接你去见我父母,让我父母为我们支持婚事。
这姑娘说完,就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牛犊,牛犊十分高兴,他拔开瓶塞,发现里面有几十颗丹药,药香扑鼻,一闻就觉得浑身充满力气,他就点头答应了。
姑娘走的时候,再三叮嘱牛犊天机不可泄露,这事情绝对不能对别人说,牛犊也答应了。
从这以后,牛犊子果然不吃饭不喝水,只吃姑娘给的药丸,他逐渐变得消瘦,但是精神却越来越好。
牛犊的父母以为牛犊病了,心急如焚,但是牛犊干活还是那么有劲,精神也很正常,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他父母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劝牛犊吃点饭,牛犊只是笑一笑,却不去吃。
一个月后,牛犊洗了个澡,穿戴整齐,就去了滂阳河边。午夜时分,河水哗啦啦分了一条道,出来了十几个奇形怪状,披红挂彩的水族,把牛犊接走了。
有村里人在河岸边赶夜收水稻,看到这一幕,惊的嘴巴半天闭不上。回村一讲,村里人纷纷称奇,牛犊的家里人更是担心不已。
牛犊真的和龙女成了亲,成亲后的第三天,牛犊就带着龙女深夜拜了自己的父母,父母虽然觉得如在梦中,但是看到龙女这么漂亮媳妇,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牛犊夫妇从不在家里过夜,每次拜望父母,留下一些财物就走了。一直到牛犊父母去世之后,牛犊才不来榆树湾了。但是榆树湾的人遇到干旱的年景,只要在滂阳河边烧香祭祀,默念牛犊的名字,就一定会求来雨。